今年除夕夜，我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屏幕发呆。窗外烟花绽放，映得屋内忽明忽暗。

亲戚群里早已热闹起来，大家轮番发红包、抢红包，屏幕上红彤彤的一片。这种热闹我已经参与了多年，但今年却有些提不起劲。

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私信跳了出来，是我侄子小宇发来的：“姑姑，新年快乐！红包发一下呗。”

短短几个字，却让我愣了几秒。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小宇今年十八岁，刚上大学，按理说已经成年了。可这一条微信，让我忽然意识到，从他出生到现在，我已经给他发了整整十八年的红包。

而今年，对我来说很特殊。这一年，我刚刚从一家国企退休。没有丰厚的退休金，也没有多余的积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退休后，我才真正体会到生活的压力：房贷还剩三年，医药费不能少，日常开销也需要精打细算。

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想给侄子发个红包就发个红包。

红包，这一次变得不那么理所当然了。

母亲正从厨房里出来，手上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她瞥了我一眼，仿佛能读懂我的心思，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你侄子的红包，不能断，得一直发到他大学毕业。”

我抬起头看着母亲，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发，还是不发？十八年来，这个问题从未困扰过我。可今年，它却成了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

我叫赵晓岚，今年五十六岁，独身，无子女。三十多年来，我一个人在这个城市打拼，青春岁月都献给了工作。小宇是我大哥的儿子，也是家里唯一的晚辈。从他出生那年起，我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他。

当时，我刚工作不久，工资不高。记得第一个红包，我给了他五十块，那在当时已经算不少了。

后来，随着工资上涨，每年的红包金额也跟着水涨船高。从最初的几十块，到几百块，再到如今的上千块，每个红包都不仅仅是一份钱，更是一份心意。

我喜欢看他收到红包时开心的样子。小时候，他总是拉着我的手，甜甜地叫我“姑姑”。有时候还会在我耳边悄悄地说：“姑姑最好了！”那一瞬间，我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可有些事情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宇的态度慢慢变得冷漠，甚至有些理所当然？

我记得有一年过年，我因为单位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回老家晚了几天。红包也没有及时给他。

他居然当着一大家子的面问：“姑姑，你的红包呢？不是每年都有吗？”

语气里没有半点玩笑，反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意味。

当时我笑着掏出了红包，假装没听出他的语气，但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我是他的姑姑，可我给的这份红包，真的只是亲情的象征吗？还是已经变成了一种“义务”？

今年春节前，我的经济状况并不乐观。去年年底，我正式退休，退休金并不高，还要偿还一部分房贷。生活的压力让我开始重新审视这件事。

小宇今年上大学了，按理说应该懂事了。可他的态度让我有些失望。他从小被家里宠着长大，大哥和嫂子对他几乎是百依百顺。

从初中开始，他就变得有些懒散，对家人也少了些礼貌。每次过年回家，他总是低头玩手机，和长辈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有一次，我问他大学的情况，他只是随意敷衍了几句。我试着劝他多努力学习，他却不耐烦地说：“姑姑，你都退休了，别操心这些了。”他的语气让我心里一沉。

这个我从小疼爱的侄子，似乎并没有把我的关心当回事。

母亲始终站在他那边。她一向重视家庭关系，总觉得我作为姑姑，就该尽可能地帮衬侄子。

她常说：“你没孩子，小宇就是你的孩子。他现在上大学不容易，你再帮衬几年怎么了？”我知道母亲的出发点是好的，可这些年的经历让我感到疲惫。

除夕夜的晚饭桌上，家人围坐一团，气氛热闹。吃到一半，母亲忽然开口：“晓岚啊，小宇的红包别忘了给，趁着吃饭的功夫包一下。”

她的一句话，让我原本还算轻松的心情瞬间变得沉重。我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侄子，他埋头夹菜，似乎根本没听到我们在说什么。

“妈，我今年刚退休，手头有点紧。”我试探着开口，希望母亲能理解。

可她却皱起眉：“再紧还能紧到这点钱？你侄子还在上学呢，大学生花钱多。”

“他都十八了，成年了，自己也能打工赚钱了吧？”我忍不住反驳。

母亲的脸色沉了下来，她放下筷子，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晓岚，他是你侄子啊！你从小疼他，现在怎么能说这种话？再说了，咱家就是这个规矩，长辈给晚辈发红包，这是情分，也是人情。”

我低下头，没再说话。母亲的态度让我感到无力，我知道，她认定的事，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饭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一个人坐在床边发呆。手机里，侄子的微信消息还未回复，我的心情却越来越复杂。

一整夜，我都没有睡好。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这些年和侄子的点点滴滴。从他小时候的乖巧可爱，到长大后的冷漠和理所当然。亲情，真的可以用红包来维系吗？

第二天一早，我做了一个决定。

吃早饭时，我把一个红包递给侄子，他接过后随口说了句“谢谢”，然后继续低头玩手机。母亲在一旁满意地点点头，似乎觉得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将是我给他的最后一个红包。

回到家后，我给侄子发了一条微信：“小宇，姑姑今年正式退休了，收入不多，日子过得紧些。以后过年，姑姑就不给你发红包了。你已经长大了，要学会为自己负责，也要学会感恩。姑姑永远是你的家人，但亲情不该只用红包来衡量。”

消息发出去后，他没有立刻回复。我也没有等。

几天后，他发了一条短信：“姑姑，对不起，以前我太不懂事了。红包的事我明白了，您以后不用再给了，我会努力学习，不让您和家人失望。”

读到这条短信时，我的眼眶湿了。也许，我的选择是对的。

我们每个人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原生家庭，但可以选择如何与家庭相处。亲情本该是彼此温暖的拥抱，而不是单方面的索取与牺牲。如果你的家人只把你当“摇钱树”，从不考虑你的感受与难处，那么这样的亲情需要重新审视。

亲情的价值，不在于金钱的往来，而在于付出的真心与彼此的体谅。一味的给予，只会让人习以为常，甚至让爱变得廉价。

有时候，学会拒绝，学会为自己设限，才是真正的成长。亲情不是索取的工具，而是理解的桥梁。愿每个人都能在亲情中找到温暖，而不是被无底线的索取压垮。

请记住：爱自己，是面对任何关系的起点。远离那些只会掏空你的人，让自己活得轻松一些，幸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