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王建国，今年48岁，初中毕业。我和老婆张翠花在小县城里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饭馆，日子不算富裕，但也衣食无忧。

我们结婚二十多年，育有一儿一女，儿子在外地上大学，女儿也已经工作。按理说，这个年纪，应该享享清福了，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家的经，就难念在老人身上。

我们夫妻俩都是从农村出来的，双方父母都还健在。我爸妈身体还算硬朗，能自理，就是耳朵有点背，说话声音大。

翠花的爸妈，也就是我的岳父岳母，身体就差一些，岳父患有高血压，岳母腿脚不便，需要人照顾。

往年过年，都是各回各家，今年翠花突然提议，把四位老人都接到县城来过年，说热闹，我也没多想就答应了。谁知道，这却成了我噩梦的开始。

02

腊月二十八，我开着面包车，先回了趟老家，把爸妈接到了县城。

老两口一路上说说笑笑，对什么都好奇，尤其是看到县城里高楼林立，更是赞不绝口。安顿好爸妈，我又马不停蹄地赶往翠花老家，把岳父岳母也接了过来。

刚开始几天，家里还算平静。四个老人凑在一起，聊聊家常，说说年轻时候的事情，倒也其乐融融。可好景不长，矛盾很快就显现了出来。

首先是生活习惯上的差异。我爸妈习惯早睡早起，每天早上五六点就起床，在小区里溜达。岳父岳母则喜欢睡懒觉，不到八九点不起床。

我妈看不惯岳父岳母的作息，总是在背后嘀咕：“这都几点了，还不起床，真是懒死了。”岳母也不是省油的灯，听到我妈的嘀咕，也会反唇相讥：“我们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关你什么事？又不是吃你家的饭。”

其次是饮食习惯上的差异。我爸妈喜欢吃咸的，口味重，岳父岳母则喜欢吃清淡的，口味淡。

做饭的时候，我妈总是按照自己的口味来做，岳父岳母吃不惯，就抱怨饭菜太咸。翠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只能尽量照顾到每个人的口味，可总是顾此失彼。

最让我头疼的，还是他们之间的攀比。我爸妈总是炫耀我在县城买了房，开了饭馆，日子过得好。

岳父岳母也不甘示弱，说翠花孝顺，每个月都给他们寄钱。我爸妈听了，心里不舒服，就说翠花给他们的钱少。岳父岳母听了，更不高兴，说我爸妈贪得无厌。

这种攀比，简直无孔不入。从儿女的成就，到孙子孙女的学习成绩，再到谁的退休金高，他们都要比一比。比来比去，比出了满肚子的怨气。

记得有一次，我妈说：“还是我儿子有本事，在县城买了房，以后我们老了，就跟着他享福。”岳母听了，撇撇嘴说：“我女儿也不差，每个月都给我们寄钱，比你儿子强多了。”

我妈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你女儿那是应该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孝顺父母，天打雷劈！”

岳母也不甘示弱：“你儿子娶了我们翠花，那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要不是我们翠花，他能有今天？”

眼看两位老人就要吵起来，我赶紧上前劝架：“妈，岳母，你们都少说两句，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吵的？”

可我的劝说，根本不起作用。两位老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翠花出面，才把这场闹剧给平息了。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常常引发他们的争吵。比如，看电视的时候，我爸妈喜欢看戏曲节目，岳父岳母则喜欢看新闻节目。为了争夺遥控器，他们经常吵得面红耳赤。再比如，洗澡的时候，我爸妈喜欢用热水，岳父岳母则喜欢用温水。为了谁先洗澡，他们也要争论一番。

总之，自从四位老人住到一起，家里就没消停过。每天不是吵架，就是冷战，搞得我焦头烂额。翠花也整天唉声叹气，说早知道就不把他们接来了。

大年三十晚上，我好不容易做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想让大家开开心心地吃个团圆饭。可四位老人还是不肯消停，在饭桌上又吵了起来。

这次吵架的导火索，是我给他们敬酒的时候，不小心把酒洒在了岳父的衣服上。岳父顿时脸色铁青，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存心想让我出丑是不是？”

我连忙道歉：“岳父，我真不是故意的，您别生气。”

可岳父根本不听我的解释，继续骂骂咧咧。我爸妈看不过去，也帮着我说话：“亲家，你这是干什么？建国也不是故意的，你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

岳父一听这话，更加来气：“怎么着？你们还想帮着他欺负我？你们一家人都是欺负我们老实人！”

我妈也不是好惹的，立刻反驳道：“谁欺负你了？我们好心好意地请你们来过年，你们倒好，一天到晚没事找事！”

眼看一场大战就要爆发，我实在忍无可忍，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都给我闭嘴！大过年的，你们能不能消停点？”

我的吼声，终于让四位老人安静了下来。他们都愣愣地看着我，谁也不敢再说话。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对翠花说：“翠花，吃完饭，你送岳父岳母回去吧。”

翠花愣了一下，问道：“那爸妈呢？”

我说：“我明天送他们回去。”

翠花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那一顿年夜饭，我们吃得索然无味。四位老人谁也不说话，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吃完饭，翠花收拾好东西，送岳父岳母回了老家。我则默默地收拾着残局，心里说不出的疲惫。

03

第二天，我把爸妈也送回了老家。临走的时候，我妈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建国，不是妈说你，你岳父岳母也太难伺候了。以后过年，还是各回各家吧，省得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我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妈。”

送走爸妈，我回到县城的家里，感觉空荡荡的。翠花正在打扫卫生，看到我回来，叹了口气说：“今年过年，真是把我累死了。以后再也不想把他们接来了。”

我走到翠花身边，搂着她的肩膀说：“老婆，辛苦你了。以后过年，咱们还是各回各家吧，省得他们吵翻天。”

翠花点了点头，说：“嗯，各回各家。”

今年过年，我和翠花商量好了，各回各家。虽然不能一家团聚，但总比吵吵闹闹要好。也许，距离才能产生美，分开过年，才能让彼此更加珍惜。

过年期间，我给爸妈和岳父岳母都打过电话，拜年问好。他们虽然还是有些小抱怨，但语气明显缓和了很多。

大年初五，我和翠花带着孩子，分别去了双方老家拜年。看到我们一家人，老人们都露出了笑容。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亲情是需要经营的，而不是理所当然的。有时候，适当的距离，反而能让亲情更加长久。

今年，我们没有把四位老人接到县城来过年。我和翠花带着孩子，分别回了双方老家，陪老人们过了一个平静祥和的春节。虽然没有往年的热闹，但却更加温馨。

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吧。各回各家，各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