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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岁那年，我妈因肾衰竭去世了。我爸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也没救回我妈。

我爸带着我过了三年，他白天上班，晚上去夜市出摊卖煎饼果子，总算把我妈治病欠的钱都还了。

那一晚，邻摊母女被几个混混赖账，阿姨要钱，摊子被砸了，还要打母女俩。

看不下去的我爸冲上去帮了那对母女。我爸是退伍军人，会些拳脚，把小混混给赶跑了。

当然，我爸也被三四个小混混给打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阿姨感激爸爸的救命之恩，时而给我们爷俩带点好吃的，我爸也时常帮阿姨看管摊子。

一来二去，我爸和阿姨就好上了，因为阿姨家有房子，我爸就带着我入赘到了阿姨家。

阿姨待我们父子很好，给我做新衣服，还时常给我们包饺子，蒸馒头，我感觉很幸福，我好像有妈了。

我到阿姨家不久，在我生日那天，阿姨给我做了最爱吃的红烧肉，还给我做了卧鸡蛋之后，我怯怯地问阿姨：“阿姨，我可以喊你妈妈吗？”

阿姨看着我期盼地神情，一下子搂住我，说：“小笙，你以后就是我儿子。”

从那天开始，我就屋前屋后的喊妈妈，我妈也笑着答应。

可我妈家大我一岁的姐姐却一直不喊我爸，她管我叫马屁精，还说：“我才不喊他爸呢！我有自己的爸。”

我妈很生气，却也拿姐姐没办法。

我爸说：“孩子不喊就不喊，记着她爸，也是孝顺。”

一晃儿，我们俩都上了学。我爸和我妈白天上班，晚上出摊，我们虽然不富裕，也过得有吃有喝。

可是，老天爷似乎看不得我们父子过好日子。

在我和姐姐读高中的时候，我妈生病了，是胰腺癌。他们说这是癌症里最厉害的癌。

我爸一夜间头发白了一大半。

我妈对我爸说：“我们离婚吧！你带着小笙走，我把手里的钱都给小婷，够她以后上学了。”

我爸没搭理我妈，而是把我妈带到医院，求医生无论如何救我妈。

我妈在我爸的精心照顾下，又活了三个月，最后还是走了。

我妈治病，还有葬礼，都是我爸借的钱，之前她自己赚的，还有我爸给的，她都存起来给了小婷。

我问爸爸：“妈为什么不拿钱治病，把钱都给了小婷？”

爸爸说：“你妈怕我们不管小婷。是给她一个保障，这是你妈对小婷的一片心。”

我问爸爸：“那你怪妈妈吗？”

我爸说：“我能理解你妈妈，但我不会不管小婷的，你们都是我的孩子，爸砸锅卖铁也会供你们上学的。”

我妈妈一走，小婷住校了。走前，她告诉我爸：“喂，你们继续住这吧！而且要把我妈生病欠下的债还完。”

我爸说：“我会的，你假期就回家来。你妈不在了，你还有我和小笙，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小婷没回头，一边走，一边挥挥手。

小婷住校后，我爸每天打两份工一边供我俩读书，一边还债。

后来，我去了部队，小婷考上了医学院。

小婷开学时我爸给她学费，想送她去上学。她说：“你又不是我亲爸，你干嘛去？”

我爸没勉强，送她上火车前，还千叮咛万嘱咐的，比对我这个亲儿子都好。

小婷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忍着听了，说句“我知道啦！”上了火车。

小婷读完大学，又考上了研究生，这七年，我爸都是提前把学费打给她，从不让她为学费操心。

小婷读大学期间，很少回来。有次我给她打电话，让她回来过春节。她说：“妈都没了，还回来干啥？”

我说：“你还有爸爸和弟弟，我们都是你的家人呀！”她没吱声，但那个春节，她还是回来了。

她毕业前，我爸病了，躺炕上半边身子动不了。我是警察，工作忙，不能时常照顾我爸。

没办法，我叔、我姑来了，想接我爸回老家居住，几个叔叔和姑姑轮流照顾我爸。

小婷听说后也回来了。我没敢提让她照顾。毕竟，这么多年，她也没给我和我爸一个好脸。

我爸听了叔叔和姑姑的建议，就说：“行，我回老家吧！孩子们都忙，我不能拖累他们。”

这时，小婷说话了，直接怼我爸：“你说行就行啊！你来我们家这么多年，老了病了回老家，知道的说是你自己愿意回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撵你走呢！这要传出去，我以还嫁不嫁人了？不许走！”

她这一嗓子，我们谁也不敢吱声了。接下来，本来可以留大城市的小婷，去我们这个县级市医院去应聘，她应聘的唯一要求是要一个单身宿舍，她要照顾生病的父亲。

院长立刻答应了小婷，毕竟一个县级医院能进一个学霸级研究生，可是稀罕事。

于是，小婷上班的第一天，就雇人把我爸接到了单身宿舍，她一边工作，一边给我爸看病，一边照顾他。

我爸的病难缠，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治好的。她把心思都用在治疗我爸身上，根本就没时间找男朋友。

我爸说：“小婷呀！你别管叔了，叔这病也治不好，你给我送回老家吧！你今年也快三十了，还是把个人的大事解决了吧！再耽误了，就该找不到好婆家了。”

小婷瞪了我爸一眼，说：“找不到拉倒，你哪儿都不用去。脑袋里别总想着有的没的，保持好心情，养好病才是帮我们。”

我爸只好打破回老家的念头，老实地按着小婷的要求养病，做复建。

经过一段时间的康复矫正，我爸能下地慢走几步了。 我去看过我爸很多次，每次去，我爸都干干净净的，让我震惊的是晚上都是她给我爸洗脚，说实话，我这个儿子可能都做不到。

我爸嘴上没说，可那笑眯眯的表情，就知道老爸过得很幸福。

小婷还时常训我爸，可每次在她的冷言冷语过后，都是细心的关怀和体贴。

今年年底，小婷谈恋爱了，是院长家的公子，从国外留学回来，听说了医院来个女硕士，还是为了养父才在医院上班，好奇地去看了一次小婷。

结果，对我们家小婷一见钟情，也不去一线城市了，留到医院与小婷做了同事。

就在上个月，我和我爸给小婷送了嫁，让她做了有父亲疼，有弟弟背的新娘。

婚后，小婷和姐夫又来接我爸。我爸说：“我已经能走了，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了。你们呀，过好你们的小日子吧！”

小婷说：“那不行，你养我小，我养你老，天经地义。”

如今，我爸一直跟着小婷生活。我去接我爸，她不让，说她是学医的，照顾我爸最方便了。

她时常训我爸，我爸总是乐呵呵地检讨，我爸跟我这个毒舌姐姐，比跟我这亲儿子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