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之前，我是李家唯一的女孩，父母宠爱，哥哥照顾。
八岁那年，我和哥哥遭遇了一场绑架，为了保护我，哥哥死在了歹徒手里。
我受惊心悸，被爸妈送到寺庙里静养。
可当我回到家时，家里却多了一个受宠的妹妹。
爸妈却不知道，妹妹是当年歹徒的亲生女儿。
1
被警方从绑架犯手里解救出来后，我每天都会回想起哥哥血淋淋的尸体。
我开始出现各种惊悸症状。
今天做噩梦惊醒，明天无故尖叫，后天又莫名昏厥。
爸妈见状忧心忡忡，经过讨论，把我送到偏远山村的寺庙里静养。
就这样，我被送到了山沟沟里的一座古寺。
一过就是七年。
爸妈好像渐渐把我忘了，一开始还会托人送零食送衣服，可后面几年，连个口信都少见。
十五岁生日那天，我偷偷跑了回来。
我穿着破旧的衣裳，蓬头垢面。
历经艰辛，靠着沿路乞讨才回到家乡。
而我的亲生父母正搂着一个看起来比我年纪还小的女孩有说有笑。
那温馨和睦的画面瞬间刺痛了我的眼睛。
那个叫清薇的女孩，衣着华丽，皮肤白皙，与我判若两人。
我打听后才知道，他们早就有了另一个女儿。
难怪这些年，他们从未关心过我的生活。
我心如刀割，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重逢场景全被打破了。
此刻我多想转身逃走，可想到朝思暮想的父母就在眼前，我鼓起勇气打了招呼。
我日思夜想的父母就在眼前。
妈妈皱着眉头走上前来。
"你怎么跑到这里要饭？保安怎么回事，越来越不尽责了，拿着钱赶紧走！"
眼前的女人随手扔给我一个干硬的馒头，不耐烦地挥手赶我走。
那馒头砸在我脸上，钻心的疼。
就这样，我和妈妈阔别多年的第一次见面，留下的是脸上的淤青。
我鼻子一酸，眼眶发红，小心翼翼地唤了声："妈妈，是我呀。"
她愣住了，随即露出厌恶的表情。
"我可没你这种乞丐女儿，快走开，看着就烦人。"
"保安呢？把她赶出去！"
见保安要来赶我，我急得抓住她的衣袖，哽咽着对妈妈喊道：
"妈妈，我是李清荷啊！您的亲生女儿！"
她僵在原地，上下打量了我半天，忽然慌张地叫来我的爸爸。
"老李，老李你快来看！"
爸爸走过来，嫌恶地瞥了我一眼，随即带我去医院做亲子鉴定。
而我的妹妹李清薇，正躲在爸爸身后，目光幽幽地盯着我。
确认我是亲生女儿后，我并没有从父母眼中看到半点喜悦。
有的只是极力掩饰的嫌弃。
妈妈犹豫地向前迈了两步，似乎想拥抱我。
看到我身上的脏污，眼中闪过厌恶，又缩回了手。
李清薇从沙发上跳下来，一脸天真。
"妈，姐姐怎么自己回来了，她一个女孩子走了这么远的路，肯定过的很辛苦，幸好姐姐没有出什么意外，否则你们怎么受得了打击。"
她话音刚落，爸爸脸色阴沉下来，责备地看着我。
"怎么就不能听话等我们去接你？你路上如果出了事，是想要爸爸妈妈一辈子愧疚吗？果然是在寺庙里长大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我被他的训斥吓得浑身发抖。
想到那七年在寺庙的凄苦生活，我咬着嘴唇泪如雨下。
"可是，我要是再不跑回来，就要饿死了。"
我话音刚落，妈妈皱着眉头，一脸不解。
"什么活不成？我们每个月给寺庙那么多香火钱，照片里你穿得吃得都是最好的，这还要你的命？"
妈妈说完，爸爸更加气愤地站起身。
"李清荷，我真没想到你居然变成这样，给那么多钱还说活不成，怎么不学学你妹妹？清薇每个月花销那么少，还经常给我们买礼物，寺庙里的师傅怎么把你养成这么娇气的性子！"
见爸妈不相信我的话，我心里更加难过。
想上前拉住他们解释，却被他们厌恶地躲开了。
2
我强忍内心的失落，哽咽着说。
"自从老方丈圆寂后，新来的主持不喜欢我，山里的人经常欺负我不给我饭吃，大冬天我都要上山砍柴挑水，好几次我都快要死了。前几天我无意中听到他们密谋要除掉我，说只有这样清薇才会继续给他们钱，我吓得连夜逃了回来。"
爸妈的脸色变得凝重，狐疑地给负责照顾我的人打去电话。
电话那头，一道声音在喊冤：
"冤枉啊，照顾清荷的人都是我亲自挑选的信得过的山上阿婆，我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照顾清荷，这些年的照片每月都发给您，您不是看到小姐过得怎么样了。"
李清薇也站出来轻轻拉了拉爸爸的衣袖。
"爸爸，王叔是个老实人，我相信他说的话。不如让姐姐把衣服脱了，看看身上有没有伤痕，如果有伤就能证明姐姐说的是真的。"
爸妈看了看李清薇，又看了看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清荷，你把衣服脱了，让爸妈看一眼。如果有伤，爸妈就相信你。"
我紧紧抓住僧袍领口，眼中充满了无助。
见我迟迟不动，妈妈不耐烦地看着我。
"快脱啊，这里又没外人，扭捏什么。只要让我们看到伤痕，我们马上就信你。"
我咬着嘴唇，心里绝望，死死拽着衣服不肯松手。
李清薇见状，扑了过来一边柔声安慰，一边扯我的衣服。
"姐姐别害羞，都是自家人，妹妹来帮你，别怕。"
她动作粗暴，根本不像是要帮我脱衣服，倒像是要把衣服撕碎。
我拼命挣扎，可那僧袍布料粗糙，被她一用力就撕开了。
只见我身上除了晒得黝黑的皮肤和灰尘，没有任何伤痕。
我在寺庙里日日劳作，又连夜逃回，怎么可能像娇生惯养的李清薇那样皮肤细嫩。
"姐姐，你也太邋遢了吧，怎么这么不注意卫生啊，这样容易得皮肤病的。"
李清薇嫌弃地擦了擦手。
随后又转头对爸妈说道："姐姐身上也没有伤啊，是不是清薇眼花了？爸妈你们快过来看看，我可不想姐姐待会儿又冤枉我。"
爸妈严肃地看着站在门口衣不蔽体的我。
他们厌恶鄙夷的眼神，瞬间让我仿佛又回到了那座古寺。
无数画面在脑海中闪过，长途跋涉的疲惫和屈辱终于让我崩溃了。
我眼眶酸涩，泪如雨下，急切地想向他们解释。
"不是的，他们打我的时候会用柳条隔着衣服抽，就怕我留下伤疤。我真的没有撒谎，真的！是李清薇指使人要杀我，我才不得不逃回来的。求求你们相信我好不好。"
我顾不得遮掩身体，上前想拉住爸妈的手，却被他们躲开了。
爸爸抬手就给了我一记耳光。
"事到如今还污蔑你妹妹，滚！给我滚回寺庙去，没去接你不许回来！"
我被这一巴掌打倒在地，嘴角渗出血丝，脸上火辣辣的疼，却比不上心里的痛。
我以为回到家，就不用再挨打了。
我以为爸爸妈妈会疼爱我，会安慰我。
我以为他们会爱我。
连日奔波让我虚弱不堪，我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摔倒在地。
我只能趴在地上哀求。
"爸爸，求求你，别送我回去，我会没命的，真的会没命的。求求你爸爸，我也是你女儿啊。"
他嫌恶地一脚踢开我，拍了拍裤子。
李清薇眼中满是嘲讽，假装善良地对爸妈求情。
"爸妈，不如让姐姐住杂物间吧。离我们远些，既不会伤害姐姐，又能满足姐姐想念你们的心。以后慢慢教育她，毕竟在寺庙里呆久了，姐姐哪能不染上些粗鄙习气呢。"
爸妈一听是李清薇开口，态度立刻软化了，笑着握住她的手，连连点头。
"还是清薇懂事，就这么办吧。反正也不麻烦，把杂物间收拾出来让她住进去。让她跟你一个班上学，好好管教。清薇啊，姐姐的性子就靠你来纠正了。"
"爸妈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姐姐，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爸妈对着她笑，连声夸她是好女儿。
眼前三人其乐融融，有说有笑，把我完全抛在了脑后。
我蜷缩在地上，捂着被踢疼的地方，眼眶通红。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这么讨厌我。
明明我也是他们的女儿啊。
3
就这样，和父母重逢的第一天。
我就被贴上了说谎成性、邋遢、诽谤妹妹的标签。
爸爸妈妈有说有笑地带着李清薇离开了。
我来到杂物间，关上了门。
杂物间里光线昏暗，到处堆满杂物和灰尘。
与外面的精致装修形成鲜明对比，仿佛两个世界。
那天，我再也没见到父母，就连晚饭也是保姆送来的。
一看就知道是他们吃剩的菜。
没想到我历尽艰辛逃回来，却连一顿像样的饭都吃不上。
我强忍着泪水，咽下冰凉的饭菜，豆大的泪珠无声地滴落在地板上。
那天夜里，我躺在杂物间的地板上辗转难眠。
望着漆黑的天花板，闻着周围发霉的气味。
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那座古寺。
那是我到寺庙的第三年。
原本照顾我的老方丈圆寂了。
来了个老婆婆，笑起来很和蔼。
我欣喜地想亲近她，却不知这是噩梦的开始。
她没让我继续诵读佛经静养，只是不断地让我干活。
十一岁时我就能做一桌饭菜了。
踮着脚尖，小小的身子几乎要栽进灶台。
劈柴扫地，幼小的手掌长满了老茧。
我从未吃过一顿饱饭。
每天只能蹲在一旁啃她剩下的冷馒头。
她对我拳脚相加，言语羞辱。
却不让我身上留下明显伤痕。
因为每个月她和那个王叔都会给我换上干净的僧袍，拍下许多照片。
每到这时，我都以为她是疼我的。
便对着镜头，羞怯地微笑。
可当我想亲近她时。
她就收起相机，继续对我拳打脚踢，逼我干活。
我忍着疼痛，夜里躲在漏风的禅房里偷偷哭泣。
我无数次地问自己。
是不是因为我是个女孩，所以她才不喜欢我？
那是我从隔壁村的小芳那里听来的，她说这叫重男轻女。
有次她被打破了头，跑来找我。
那时我也被打得遍体鳞伤。
躺在草席上呆呆地望着漏雨的屋顶，满脸泪痕。
她看到我的样子，扑过来抱着我大哭。
她说，这就是我们女孩子的命。
从此，"重男轻女"这个词深深刻在我心里。
我想，如果我是个男孩就好了。
婆婆就会爱我了吧。
那时我还不知道。
在遥远的地方，在我原本幸福的家里，有个李清薇，爸爸妈妈十分宠爱她。
更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后来我无意中听到婆婆和王叔的谈话，如坠冰窖。
"她年纪也大了，也快要被李国伟接走了，清薇会不会被赶出去？这些年他们没少给咱们钱，要是让她回去了，咱们的财路也断了！"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除掉她，反正这地方偏僻，就说她晚上偷跑出去被野兽吃了。"
我强忍着惊恐，连夜逃走了。
我这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喜欢我。
于是我历尽艰险逃了回来。
一路上，我东躲西藏，故意把自己弄得很脏，生怕被那两人追上。
饿了就讨饭，困了就找个角落蜷缩着睡觉。
被流浪汉追赶我不怕，饿得快晕倒我也不怕。
因为我知道，只要回到家。
爸妈就会心疼地安慰我，为我讨回公道。
我几乎是带着笑容回来的。
我幻想了无数次与爸妈相认的场景。
可我猜中了开头，却没料到这样的结局。
他们厌恶我。
我闭上眼睛，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再过几天，他们就要送我去学校了。
我不认识多少字，到时候爸妈岂不是会更讨厌我。
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动不动地等到天亮。
4
第二天，我没见到爸妈。
李清薇嘲讽地对我说，他们怕我在家里晦气，出去躲着了。
我低着头不吭声，接过她扔来的衣服，把自己收拾干净。
接连几天我都在适应这里的生活。
李清薇时不时来嘲笑我几句。
又拿出一堆爸妈给她买的东西在我面前炫耀。
"你啊，就不该回来，你看这里有谁喜欢你吗，爸妈都烦死你了。他们最爱的是我，你死心吧。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还不如留在寺庙里呢。"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毒，说完转身就走了。
保姆也凶狠地瞪了我一眼。
"就凭你也配跟清薇小姐比？也不照照镜子，又黑又丑，你只配活在阴沟里，只配捡清薇小姐不要的东西！"
她警告完我，急忙追着李清薇走了。
只剩我一个人在杂物间里继续吃着冷掉的饭菜。
又过了几天，爸妈回来了。
在他们回来的那天晚上，我无意中听到了一个消息。
李清薇不是我的亲生妹妹。
当年的绑架案，和我一起被警察救出来的，还有一个小女孩。
女孩无父无母，瘦瘦小小。
是在我被送走几个月后，爸妈看那个女孩可怜，就主动收养了她，把对我和哥哥的爱全部补偿在了她的身上。
女孩正是李清薇，那个想要杀了我的人。
我愣在原地，听着爸妈在客厅的谈话，久久回不过神。
原来她不是我亲妹妹。
所以她才想除掉我，担心我回来夺走她的地位。
我怔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只觉心如刀割。
他们不仅把想杀我的人当成亲生女儿。
还宠爱有加，相信她的谎言，却不信我说的实话。
我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啊。
为什么他们不相信我，不疼爱我呢。
看着他们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
我躲在暗处，既羡慕又心酸。
我多想冲上前质问他们，痛哭一场。
可我明白，这样只会换来父母的责骂和厌恶。
我咬着嘴唇，独自回到杂物间。
身后传来的欢声笑语像刀子般刺痛我的心。
明天就要去上学了。
我不知道等待我的会是什么。
心里的苦涩和紧张让我又一次失眠了。
父母一大早就出门了，似乎刻意躲着我。
只吩咐李清薇带我去学校。
我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李清薇优雅地用早餐。
她面前摆着十几种精致的早点。
而我呢，父母从未关心过我这几天吃得好不好，睡得怎么样。
也不知道我一直在吃剩菜剩饭。
佣人满脸献媚地在旁边伺候她，不停地给她夹菜。
"清薇小姐，这都是你爱吃的，多吃点。晚上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给你做。"
李清薇表面微笑，得意地扫了我一眼。
"一会儿老实跟我去学校，要是敢乱来，等爸妈回来有你好看。"
我喝了口稀粥，没有吭声。
知道现在做什么都无济于事，只能硬着头皮跟她去学校。
刚踏入校门，周围的目光就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一个女生好奇地走过来拉住李清薇问道。
"清薇，她是谁啊，你怎么和她在一起？"
李清薇温柔一笑。
"她是从寺庙里来的，我爸妈让我照顾她。"
她没说我是李家的女儿，只说我来自寺庙。
一句"寺庙里来的"。
周围学生的眼神顿时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