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仅有的一颗白兔奶糖,小心翼翼的戳了戳睡得死沉的校霸。
“你,你可不可以当我男朋友?”
男人偏头瞥了我一眼,轻嗤道:“太小了,不感兴趣。”
“我知道你屁股上有个痣,红色的。”
校霸眼皮狠狠跳了跳。
1
“知南,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一向温柔的哥哥,此刻看我的眼神里满是嫌恶。
“为什么只欺负你,不欺负别人?!害死了你爸还不够,现在还冤枉你姐姐,我这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我妈伸手推了我一把,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我妈上前作势要扇我,班主任赶紧拦了下来:“你先出去,我跟你妈妈再聊聊。”
办公室外围满了看热闹的同学,看我的眼神都十分的复杂。
“她就是那个新转来的吧?听说还是从市一中,那个全市排名第一的中学转过来的,大学霸!”
“学霸有什么用?照样人品不好,连自己的姐姐都诬赖,你想想看,就这种人你敢和她交朋友吗?”
“真恶心!这种人怎么转到我们学校来了,一想到以后上学要遇见她,今中午的食堂都不想去了。”
我看都不敢多看一眼,低着头几乎是狼狈似的从办公室里逃了出来,跑到学校后门的厕所,蹲下来埋头痛哭。
2
因为我妈工作调动的缘故,我从市重点高中,转到小县城,和我一起转学的还有我的继姐林欣妍。
林欣妍很小的时候便出落的漂亮,大眼睛高鼻梁天然卷,精致的像个洋娃娃,情书收到手软,从小到大都很受欢迎。
而我和她是两个极端,我先天性口吃,直到现在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几天前,我亲眼看见我妈妈口中的乖女儿,和霸凌我的几个太妹走在一起有说有笑,商量着接下来怎么整我。
我把照片拍下来,发给了哥哥。
哥哥以前对我是很好的,会给我带好吃的,带我到处去玩,玩累了耍赖不想走路,哥哥虽然脸上很无奈,但总是会依着我的小性子,背我回去。
“知南,欣妍不是这种人,是你误会她了,把照片删了,去给她道个歉,别做伤害别人的事。”
我把自己蜷缩在角落里,哭的泣不成声,手里捏了个小型日记本,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已经被泪水打湿。
到了新学校,一定要学会多说话,多打招呼,和同学们好好相处,争取能交到朋友,不要再像以前那么内向了,要大方一点。
更不要让妈妈哥哥他们操心,姜知南你长大了,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不要给妈妈哥哥他们添麻烦。
3
“我靠,有鬼!”
我听见一声闷响,下意识看过去,有人直接从围墙后翻了进来。
少年一头鸢尾蓝发,五官深邃,脸廓硬朗,领着单肩包,手肘一撑,动作干净利落,十字架项链在胸前晃动。
蓝发少年没想到会有人,吓了一大跳,刚好歪了脚,摔了个四脚朝天。
“你大爷的,老子翻墙这么多年,第一次遇见你这种冤家倒霉蛋儿。嘿,说你呢,小倒霉蛋儿,还躲,看见你了。”
少年看清楚我样子的一瞬间,微微愣住了,眼睛中有亮光一闪而过,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勾了勾嘴角半是揶揄道:“是你啊,怎么每次见你都这么倒霉?”
4
“哥们儿,你是在拉屎吗?蹲哪儿干什么呢?磨蹭了半天,就差你了。”
听见有人往这边来,我赶紧往后缩了缩,没注意刚才蓝发少年说的话,情急之下,我拉了拉蓝发少年的校服领带,朝他摇头。
“同学……别。”
少年垂眸扫了一眼我手上的动作,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他好像笑了一下,我还没反应过来,少年的外套已经搭在我身上。
有股淡淡的栀子花香。
“你不知道上次你没来,让一班那帮孙子超了一分,可把那帮孙子给能得,狠不得吹上天去,不就是才赢了一场嘛,今下午老班不在,老子要血债血偿,打着他们叫爹!”
“不是哥们儿,你翻个墙,怎么还把腿给拐了?”
“碰到了一只小猫,吓了一跳。”
“我们学校还有小猫?在哪里啊?我怎么没看见。”
蓝发少年一把勾住同伴的脖子将其拉了回来:“那小猫胆子小,你长的太丑,怕吓到人家。”
“艹!”
5
事情并没有得到解决,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校方这边只给出了口头警告,并停课一周。
之后的几天里,我的书本会莫名其妙的不见,作业经常被偷换交空白,校裤上无缘无故沾上红墨水。
我不想因为这种事,影响自己的学业。
我没有什么值得我家人骄傲的东西,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只有学习了。
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有两个空位,是校霸程也的。
听说这个程也是个小混混,经常跟校外混社会的人勾结,又拽又野,没人敢和他同桌。
平时很少来上课,我转来两周多了,那个座位还是空的。
趁着课间,我主动申请将座位调到程也傍边,同班的同学看我跟看疯子一样。
换了座位,至少我的课本不会无缘无故的不见,我把自己的课本放在程也的课桌下没人敢拿。
清净了不少。
前提是在月考之前程也不来,之前听人说他不喜欢有同桌。
6
平安过了两天,那知第三天下午,刚下第一节课,三五成群几个男生勾肩搭背踹门走了进来,有说有笑。
“一班那几个孙子玩不起,他也不不想想看咱们也哥的实力,这不,7比0,尤其是他们那班长脸都气绿了,哈哈哈。”
“欸,你们看,也哥座位傍边有人耶,是谁这么缺心眼啊,敢坐也哥的傍边,怎么不坐我傍边,其实吧,也哥也就那张脸长得好。”
“那不是新转来的那个吗?以也哥那臭脾气,该不会把新同学给吓哭吧?之前有好几个都是。”
毕竟是我擅自主张占了他傍边的位置,心里多少有些内疚,见人往我这边走来,我暗暗咽了咽口水,鼓足了勇气,站起身来打招呼。
“同……同同学,你你…好…”
“哐当——”用力过猛,桌子上的书震掉了,刚好砸在一双运动鞋上,鞋的主人又气又好笑的叹了一口气,语气很是无奈。
“又是你啊小同学,下回注意点。”
我抬头一看,来人竟是那天的蓝发少年,此时少年正一脸看冤种的眼神看我。
“闲着没事,不许和我说话,我要睡觉。”
“不许靠我太紧,我不喜欢。”
“不许碰我东西,我有洁癖。”
我点头如捣蒜一一答应下来。
程也其实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怕,和他做同桌之后,他大多时间都在睡觉。
而且我本来也不喜欢说话,这样正好,学习效率高。
7
家门口停了一辆车,是妈妈的。
“高中学业压力大,宝贝这几天辛苦了,趁着周末,妈妈和哥哥带宝贝出去吃好吃的。”
林欣妍一件最新款淡白泡泡袖公主裙,双马尾蝴蝶结,齐膝马丁靴,一脸明媚,妈妈的眼神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往年开学是我最期待的事,因为只有在那一天我可以见到妈妈和哥哥。
几天前,妈妈打来电话,说最近都要加班,回来不了。
妈妈她们开车走了,不曾注意到我。
打开门,客厅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梦幻城堡蛋糕,以及一系列迪士尼玩偶摆件,那些都是我不曾拥有过的。
不管是公主裙还是城堡,它们都不曾属于我。
8
赶完了当天的课业,又刷了十几卷真题,我摘下耳机,钟表上的指针正好指向十一点,县城不比市中心,都这个点了,没有外卖。
破旧的街道偶尔有几个路人经过,昏暗的路灯,杂乱的天线杆子,以及随处可见的垃圾和某种成人用品。
我套上卫衣,跟着导航拐了三条街,才在路边找到一家卖混沌的小摊,刚好是最后一份。
“TMD!你妈不就是出来mai的吗?你爸欠了一屁股债,让你妈肉偿点怎么了,装什么清高啊?小杂种!”
少年浑身是血,一头散乱的鸢尾蓝发,偏头吐了一口瘀血,勾唇一笑,冲对面三个人竖了一个中指:“你们,不行啊,痿了。”
“你TM,说谁不行!”
三个混混气的冒烟,拎起砖头向蓝发少年咂去。
“滴滴滴——”小巷外传来警鸣声。
“快走,有警察!”
“你小子给老子等着,老子迟早要找你算账。”
“玛德,这小子跟条野狗一样,差点把老子耳朵给咬掉,疯子!”
9
过了一阵子,等巷子里没有动静后,我这才关了鸣警器,从拐角绕了出来。
“你……你没事吧?”
程也抬头,看见是我,眼神有些慌乱,将上衣往上拉了拉遮住狰狞的伤口:“别看,吓着你。”
“伤口若不及时处理,是会感染的。”
我用手机打出一行字,程也扫了一眼,我不跟他多话,从衣包里把碘伏纱布膏药创口贴一一掏出来给他包扎。
“你怎么随身带这些东西?”
我动作一顿,眼神暗淡了下来,并没有回答,程也见我这样,便没有多问,起身时,轻声在我耳边道:“谢谢。”
10
程也把我送到小区楼下,我假借课业组长之名加了他的微信。
没错,我是故意这样做的。
我一早就知道程也家住在哪里,也知道程也每周五这个点都会出来给他妈妈拿药,只是没想到催债的会找上门。
我讨厌夏天,讨厌一切有关热量的事物。
每到了夏季,全身上下的伤口都会发痒发痛,抓破了血也止不住的痒。
我的衣柜里,一年四季都是长袖。
凌晨一点,我的房门被敲响。
“小知,你开开门,林叔叔给你带小蛋糕回来了,是你最喜欢的芒果布丁蛋糕,小知,叔叔是爱你的,你把门打开好不好?”
门外的敲门声一边又一边响起,我害怕极了,缩在床底下,给妈妈和哥哥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
过了半个小时,敲门声消失了,算是又熬过了一夜。
11
第一个月我以月考年级第一的成绩当上了班长。
当上班长之后,我主动找上老班,借口为了拉动班级平均水平,给同座补课。
“程也同学,你好,这个通知单给你,需要你签个字,以后每周放学留下来我给你补课。”
我将对话写在小纸条上,连同着通知单放在一起,程也照例趴在课桌上,我犹豫了一下,伸手戳了戳他。
程也抬头,眼神有些迷糊,扫了一眼小纸条,立马来了精神:“靠,补课?以前也没有啊。”
“我不知道具体这么一回事,这是老班特意交代的,应该是快高二了,学业紧张,老班想要再抓一抓集体。程也同学你放心,我功课还不错,你不会的都可以来问我。”
程也扫了一眼最后一行字,微不可察的勾唇一笑:“当真是这样的吗?”
我脸不红心不跳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