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里的太白何苍苍

大步走路 2024-12-26 11:18:15

《太白何苍苍》是李白所作《古风五十九首·其五》,主要写了太白山的雄伟神秘、远离尘嚣,所寻到仙人的超尘脱俗与仰望莫及,以及诗人厌倦尘世纷扰,与世隔绝的决心。

前四句为,太白何苍苍,星辰上森列。去天三百里,邈尔与世绝。结尾句则是,永与世人别。

《太白何苍苍》这首曲子在《莲花楼》里,通常出现在默默割舍与告别的时候。提琴的凄然摇曳与辅音的温暖托起,令闻者心头酸涩,几欲落泪。

太白何苍苍

阿娩寻到客栈与李相夷相认。李莲花发觉阿娩的放不下,部分原因是她误以为相夷当年不肯回来,是因为那封分手信。

阿娩已经立在门前,李莲花听着阿娩凄切的哭声,背转了身一样泪如泉涌。

阿娩声声追问,相夷,你还恨我是不是?我等了你十年,你是不是在怪我?所以你宁肯出走十年,也不肯回来给我一个心安?

李莲花知道,逃避不能解惑,更不能化解心结,唯有坦然面对,才能光明地割断他们之间的牵绊。

他长出一口气,用手指胡乱擦去眼角的泪水,含笑转身面对阿娩。

他轻松地说,阿娩,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阿娩的泪水还在往下淌,但心里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凄苦,更多的是茫然与不解。

李莲花目若春水漾开暖意,我看到你现在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为你感到开心,也为你感到幸福。

阿娩游移在他身上的目光透出心里的犹疑,相夷,为什么?为什么你变了这么多?我在你身上,已经看不到相夷的影子。

是啊,相夷走起路来,脚底带风,简直像踩了风火轮一样,李莲花却好似轻易就能被大风吹倒。

阿娩含泪问道,这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莲花目光中始终带着笑意,耐心地等着阿娩将话说完。

他转身朝房间里走去。

那段往事,他已多年不再记起。如果说清往事,可以让沉溺的故人走出埋葬青春的情感沼泽,那么即便揭开旧伤疤,也是值得的。

当年我跌入海里,只是挂在了笛飞声的船楼里,没有沉下海去。我回去过四顾门,也看到你给我写过的信,后来,我只不过想换一种活法……并非如此的阿娩……

转身不声不响离开是李相夷当年的决定,再次抽身离去是李莲花的最终决定。

十年前,若是相夷身处在阿娩的泪水与挽留里,他绝对无法像轻烟一样不着痕迹地消失。但是,十年后的李莲花却可以。绝不是因为他的心变硬了,而是因为他知道阿娩已经有了心仪的归宿。

尊重祝福,锁起曾经流泪的心,仅此而已。

他在心底念道,我欲乘风归去……

邈尔与世绝

云隐山,云居阁。

李莲花一声“师娘”便让芩婆收起箭阵,放下戒备,出门相认。

芩婆见到相夷回家,自是欢喜无限,将李莲花带到房内说话,相夷,你师父若是泉下有知,知道你今天回到云隐山,会很高兴的。

来到曾经熟悉的屋里,看着与多年前并无二致的陈设,闻着温暖而熟悉的味道,李莲花的面色却愈发凝重,愈显苍白。

芩婆滔滔不绝,你是他最喜欢的徒弟,当年知道你出事以后,他悲痛欲绝,痛不欲生。他谁也不想见,把自己关起来,对外就说是闭关修习武功,结果没多久就走火入魔,气绝身亡。

果然如此。他默默叹息,眼睛瞥向一边,甚至有些不敢看芩婆。

他歉疚地说,伤好了之后,我回来过。

芩婆睁大眼睛,惊讶自己为何不知此事。

李莲花又道,得知师父去世,我无脸进门。

想起当年见到师父坟墓的撕心裂肺与悔不当初,他骤然一阵心痛,忍不住咳了几声。

芩婆疼惜道,你个傻孩子,你就是因为这个不敢回云隐山?

李莲花眼圈微红,徒儿不孝,害得他老人家……

芩婆反思道,这也怨我们呐。我跟你师父呀,斗气斗了半辈子,临了临了,我才发现其实我舍不得他。

李莲花会意地牵牵嘴角。师父的脾气看似又臭又硬,嗜酒如命,嘴上也不饶人,其实却是真正的侠义之士,有情有趣,爱憎分明。

芩婆望着眼前十年未见的相夷,我也舍不得你,还有单孤刀。

李莲花眼圈愈红,鼻子发酸。

芩婆不停地说下去,等你们都走了,现在想想我好懊悔啊。还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李莲花垂下目光,微微有些羞赧地说道,师娘,我这不是挺好的吗?

师父之死,他一直觉得心怀愧疚。虽然他没有对师父如何,但师父终究是因为他的缘故才走火入魔。他更愧疚的是,下山之后只顾与朋友们挥斥方遒、快意恩仇,却没有想起回云隐山陪师父喝喝酒、说说话。

芩婆知道相夷还活着,心里顿觉踏实,连连点头道,挺好,回来了就好。师娘再也不让你受苦了。

李莲花坐在师娘对面,就像个乖巧的孩子,面容净洁,神态安然。

芩婆道,关河梦的那个方法我知道,你放心,你身上的毒师娘帮你解。

李莲花闻言蓦的肃然起身,在芩婆面前笔直跪下。

他本不愿来找芩婆,若不是小宝死活不依非要来此。

碧茶之毒无解,除非将这毒过到另一个内力之道与他一致的人身上。一命换一命,与牛头马面为练碧中计搞出阎王娶亲的名堂并无二致。

即便李家于漆木山有救命之恩,即便芩婆愿意替夫君以命报恩,李莲花也不愿意。

于他而言,师父就像是已经得道登仙的先辈,他愿意追随师父,到了那一日,长眠于青苍高峻的山间,永与世人别。

竦身已电灭

李莲花在四顾门以扬州慢内力替云彼丘解了雪绒华之毒,踩着深深浅浅的脚步回到莲花楼,眼前一黑,几乎一头栽倒在地。

方小宝将他扶回楼里在床边坐好,知道他不计前嫌为云彼丘解毒本来已经气得要爆炸,急忙去拿忘川花想给他解毒,却发现盒子里空空如也。

李莲花心虚得连看也不敢看小宝一眼。

小宝看他模样已经猜到几分,但还是问道,李莲花,陛下那毒是如何解的?

李莲花垂下眼睛一言不发。

方多病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来,仰望着他问,你拿忘川花去救陛下了?

说的是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李莲花眉头轻皱,方小宝,如今的你……

他本要说,如今的你与公主之间已无障碍。方大人官复原职,皇帝也再无忌惮,去当个无忧无虑的驸马吧。

可方多病打断了他,忘川花仅此一株,李莲花时日不多,等不到另一棵救命仙草长成,他心急如焚。

李莲花柔声软语劝慰,我就知道你会生气啊,实话告诉你吧,那个忘川花本也只有三成的机会解我的毒,对我来说可能就是一种浪费,那倒不如给更需要的人。你说对吧?

何况,身为如忘川花般绝无仅有的正统皇族后裔,又曾是天下闻名的剑客,李莲花若服下忘川花,难免不被当今圣上猜忌他有篡位之心。

到那一日,是否有谋反之心都不重要了,莫须有的罪名多得是,想要隐匿江湖自在度日更是痴人说梦。

万千念头从方多病心头奔来驰去,竟没有一个万全之策。当他发觉李莲花说得有理,不禁脚下一软,蹲坐在了地上。

先前他只道是皇帝信任方家一门忠烈,故而爽快放回了侍疾的方尚书。

而李莲花在让杨昀春悄悄带他入宫之前,便早已看出皇帝的病是心病。皇帝身体有恙不假,要解他所中之毒,并不是非要忘川花不可。但李莲花知道,献出忘川花,便可解开皇帝的心病。身为帝王,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心中猛然打通其中关窍,方多病起身失神道,难怪陛下这么快放走我爹,难怪他不再忌惮于你?

他无奈地望着眼前一袭红衣,却面无血色的人,气得眼泪夺眶而出,李莲花,这么多人前仆后继想让你活着,可你呢?你就这么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吗?

李莲花却并不看他,目光始终闪闪烁烁落在地上。方多病发狠道,不行,我是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李莲花终于抬眼看看激愤的小宝,又收回目光,嘴角含着笑说,我这个徒弟果然是没有白收。

小宝有这份心就很好了,李莲花并不希望他执念于此。他不是施恩图报之人,做这一切不过是因为,那都是他当时唯一愿意做出的选择。

各人自有命数,命数自有天定。

李莲花早已无意逐鹿、无意巅峰,更不想仗着偌大的名声,成为武林的一杆旗帜。

扬州慢、悲风白杨、清毒丸……总能找到解毒或化解之法,可以延年益寿。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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