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叫孟嘉，今年25岁，大学毕业后我到苏州工作，工资虽然不高，但是足够养活自己了。
又到了春节，忙碌了一年后，我也跟其他人一样踏上了归家的列车。
到家后，我刚打开门，我弟就扑到我面前，他一脸期待地拉着我的手问道：“姐，你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啊？”
这时候，阿姨从厨房里走出来，对着我弟嗔怪道：“都多大了，还这么不懂事。你姐刚回来，行李都还没放下呢，你就缠着她要礼物，哪有这样的？”
我摇了摇头，道：“不好意思，我真没买。”
我弟的脸立马就垮掉了，骂了句：“小气鬼。”
我苦笑了下，没说话，就回房间收拾行李去了。
很快，年夜饭准备好了，我爸敲响我的房门，叫我出去吃饭。
一开门就闻到了饭香，有鱼有肉有菜有汤，是一桌很丰盛的年夜饭，不得不说阿姨的手艺很好。
吃饭的时候，碗筷碰撞和聊天的声音此起彼伏，夹杂着我弟在一旁时不时搞怪，我爸跟阿姨好几次都被他逗笑。我则在一旁默默吃饭，时不时地敷衍笑一下。
在外人看来，我们是其乐融融的一家四口，只是，我从来都不会叫阿姨一声妈，因为，她是后妈。
吃完饭后，我爸就打开电视，准备看春晚。我对此没什么兴趣，就回房间追剧。
2
我家的房子隔音不好，我的房间又靠近客厅，因此，后妈跟我爸说话的声音我都能听见。
正当我看到精彩处时，突然就听到后妈在客厅提到我的名字，我一下子就变得很紧张，不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跟后妈的关系其实就一般，这么多年，就是维持着表面的和谐。所以，即使她提到我，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果不其然，她跟我爸抱怨道：“嘉嘉这几年上班挣钱了，怎么都不舍得给弟弟带个礼物？我女儿虽然常年呆在国外，但是只要她一回来，都会给阳阳买各种大牌的衣服、零食。”
“我儿子作为大哥，出手也大方，他之前还给阳阳买了辆进口的自行车，阳阳喜欢得不得了，巴不得天天骑去上学。同学都羡慕他有个好哥哥，给他涨了不少面子呢。”
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道：“除了对弟弟好，我女儿还会给我买大牌的护肤品跟香水，每年过年还给我包个大红包，还会说‘妈妈你辛苦了’。”
“可是你看嘉嘉，都长这么大了，也有工作了，可回家的时候还是两手空空，这要让外人知道了，像什么话嘛。”
“她也没个眼力劲，不知道过年的时候给父母包个红包，意思意思一下吗？你说她怎么这么不懂事啊。”
“这么多年，我对她如何，你也看到了，可她就是不肯喊我一声妈，总是叫我阿姨。”
“我看这孩子，从小就不听话，还心思重，我都不敢管，怕惹急了她会做出什么事来。毕竟我不是她亲妈，她不待见我，我又能样呢？还能把她赶出去不成？”
我没有听到我爸的声音，也没见他有维护我的意思。要么，就是他对我跟后妈的关系根本不在意，要么就是默认了后妈的看法。
我爸的反应，以及后妈的话，让我的心凉了半截。
3
小学二年级那会，我爸妈就已经在闹离婚了。他们俩不像别人家的爸爸妈妈，从来不在我面前吵架，只是他们彼此之间不再交流，也不再看对方，即使有什么话也都只是对我说。
我知道他们要离婚，可我不希望他们分开，因为我不想让别人成为我的后爸/后妈。
无论我怎么苦苦哀求他们，他们都是铁了心似的要离。我妈还说带着我不好嫁，就把我留给了爸爸。
离婚后不久，我爸没办法及兼顾事业和家庭，就再次去相亲。
那天，我爸带了一个女人回家，她看上去温柔白净，一见到我，就夸我可爱，还想牵我的手。
我不喜欢陌生人，就躲在一旁。
她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中，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孩子怕生，很正常。”
只是，在我爸看不到的地方，她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嫌弃和冷漠。
我虽然是个小孩子，但是在父母长期不和的环境下长大，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对别人的情绪很敏感。我能感觉到，那个女人并不喜欢我，甚至对我有隐隐的敌意。
因此，我也不喜欢她。我知道一旦她进了我家的门，就会彻底替代我妈，心里的不安让我对她口不择言：“这是我家， 这个房子跟你没关系。”
此时，这对正在谈笑风生的两人脸色突然一变，双双都有些尴尬。我爸不喜欢我搅扰他的好事，就叫我回房间写作业。
后来，他俩还是结婚了。由于我爸是二婚，婚礼不是很隆重。
4
后妈对我说的那些话耿耿于怀，就到处跟亲戚说我的坏话，还说我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光是心眼子就有800个。她常常为了我的事，操碎了心，奈何我就是不领情。
不明就里的亲戚也跟着她一块说我，见到我就教育我，尤其是过年的时候。每每这时，后妈就站在一旁的角落里，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她就是想败坏我的名声，让我在亲戚们面前抬不起头，从此孤立无援，再也没有办法跟她抗争。
我人单力薄，一张嘴说不过这么多人，加上我爸也不信任我。久而久之，我就变得更加孤僻和内向。每次家里有客人来，我都先躲起来，免得又要被他们围剿。
我本以为可以躲个清净，可是这样一来，他们又会七嘴八舌地说我冷漠。总之，我里外不是人。
我爸跟我的关系本来就一般，受到我后妈跟亲戚们的影响，这下对我就更冷淡了。
毕竟，谁会喜欢一个性格古怪不合群，被众人嫌弃的孩子呢？
我爸和后妈婚后一年，我弟出生了。众人都道喜，说我爸儿女双全，凑成了个“好”字。我爸很高兴，因为这意味着他后继有人了。
大人们都把注意力放在弟弟身上，我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更像个隐形人了。
我爸在的时候，后妈还会做做样子，关心一下我，买东西的时候，还会参考我的意见。
但是，她给我提供的就那几种，也不会给我亲自挑选的机会。
因为我都不喜欢，也不想要，我爸以为我在闹脾气，又把我训斥了一顿。那时，我又看到后妈嘴角边似有若无的笑意。
5
所以，童年的时候，我最期待的就是上学，最讨厌的就是呆在家里。跟学校相比，家就是个樊笼。
后来上了初中，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寄宿学校。与其回到那个冷冰冰寄人篱下的家，我宁愿待在学校里，起码自由自在一些。
大学毕业以后，我独自跑到苏州工作，因为这个城市离我家足足有2000公里。
工作后的头两年，我每次回家，都会给他们带礼物。只是，我的工资不高，养活自己也许可以，但是很难买贵重的礼物。
后妈看不上我的礼物，一副淡淡的样子。但我知道，如果不买，她就会更不高兴，还会向我爸告状。
我不想惹麻烦，这个家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可是，即使我百般忍让，仍旧挡不住后妈挑刺。我送的东西，她不是嫌便宜，就是嫌不好看。
有一回，我咬牙花了2000块给她买了件大衣，她看似兴高采烈地收下了，但我就是没见她穿过。
自从那以后，我就不再给他们买东西了。
我在房间里听着后妈的数落，内心五味陈杂。我觉得自己赚钱不容易，理所当然地就把钱花在自己身上了。
后妈觉得我是个白眼狼，不懂事，不好相处，其实，她也没有给过我真正的关心，我没从她那里感受到过母爱。
小时候，我爸忙于工作，家里的一切都是后妈在操持。
有一次我生病了很难受，思考再三，我鼓起勇气告诉后妈，她却不耐烦地说，这不是很正常吗？哪个小孩子不生病的？
6
当然，后妈还是给我吃了几包感冒药，我强撑着身体不适去上学。可是我的身体越来越烫，待我烧到39度多时，终于因为体力不支，晕倒在了课堂上。
同学还有老师都吓坏了，急急忙忙把我送到校医院，还打电话通知了家长。当然，我爸是没空过来的，能过来的就只有我后妈。
她看到我后，脸上立刻露出焦急的神情：“哎呀，你这孩子，都生病了怎么不跟妈妈说呢？”
如果不是先前她冷淡的态度，我都会被她给骗了。后来，我爸不知道听她说了什么，又把我给骂了一顿。
我想解释，但是这些年，后妈把我爸哄得服服帖帖，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
很多时候我看着我爸跟后妈，还有弟弟坐在一块时，我觉得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本来后妈也不是我亲妈，我不强求她把我当亲女儿来看待，只是希望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就好。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不论我做的什么，她都会挑我的刺。
换做是学生时代的我面对这种情况，可能还会手足无措。但如今，我在外面工作了好几年，也积攒了一些经验和勇气，不再是当初那个弱小无助的小女孩。
于是，我毅然决然走出房间。后妈看到我的那一瞬间，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转瞬又恢复成理直气壮的模样。
7
我强压住怒火，心平气和地对她说：“我虽然已经工作，但是我工资也不高。往年我给你们买礼物，可你们不是嫌弃不好，就是觉得太便宜。但这已经是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挑的最好的了。那些礼物，甚至花掉了我工资的三分之二。”
“我不像你的儿女那么有钱，能给你们买大牌护肤品和进口玩具，我的工资也就仅仅能够养活我自己。”
“你说我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喊你一声妈，那你扪心自问，你有真心对待过我吗？”
“我小时候对你说过的那些话，那是因为我那个时候还小，不懂事，可是你却反反复复拿那些话来攻击我，到处跟亲戚说，让我在他们面前抬不起头来。你就这么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吗？”
后妈脸色变得很难看，恼羞成怒：“你这是什么话！这些年，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看不到吗？我对你再不好，也没饿着你冻着你，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爸爸也皱着眉头，大声呵斥道：“怎么跟你妈说话呢？她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就算有不对的地方，你也不能这么没大没小！”
“她不是我妈，我妈早就跟你离婚了。”我眼眶泛红，极力压抑着即将决堤的情绪。
“既然你们都觉得我多余，以后我也不回来了，免得打搅你们一家人的团圆。”我深吸了一口气，决绝转身，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回到房间里，我把行李箱拽出来，因为东西不多，我收拾起来很快。虽然翻脸了，但好歹是相处了这么多年的家人，在收拾行李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收拾好，我连夜买票，赶回苏州。虽然我爸也挽留了几句，但是我做不到心平气和地面对他们，也觉的没必要和他们虚与委蛇。从此之后，我彻底没有家了。
如果是你们，这样的家，以后还会回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