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猫正传(1873年)

书竹随心过去 2025-03-20 02:03:26

1873年3月22日。从八步场返回光化院。天气不错,天空多云;空气平静,不沉闷。

我们凌晨三点就起床了,很快就准备好重新踏上前往光化院的路。我非常遗憾八步场这个地方没有足够的资源满足我的收藏需求,因为这里有一个比其他同类基督教据点更便利的场所,我本可以带着我的仆人以及作为博物学家所需的所有装备在这里安顿下来,而且这里的生活也很轻松。但是,如果这些宜人的条件让我在春天留在这里,雨季的到来会迫使我整个夏天都留在这里,而这样浪费时间却不会有任何有价值的收获来弥补。

天气好的时候,所有的地方都很美!今天,这些单调的山丘看起来比我刚来的时候顺眼多了。植被似乎有了一点生长;能听到几只鸟儿在歌唱:一只类似夜莺的鸟,叫声与穆坪的短翅夜莺相差不大;优雅的黄眉鹀,眉毛和喉部是黄色的;红尾鸲;紫翅椋鸟。但是,与我们法国的春天相比,这里的春天是多么的萧瑟啊,无论是花朵、鸟儿,还是各种各样的可爱昆虫,在西方是那么繁多、多样……然而,我现在所处的纬度在北纬32度到33度之间。但自然产物的单调和贫瘠似乎是中国大部分地区的特征。

今天我注意到,南方的白蜡树与小叶白蜡相比,更像我们的尖叶白蜡,而且它也是这个地区河边常见的树木之一。

在中国。367

我又看到了,就像在川北一样,有种植乌头(可能是附子?)的农田;这种毒性很强的植物在中国药学中很受重视。

另一个更有趣的事物也吸引了我的注意,当我来到汉江附近的平原时。在用于沿途众多小桥的大块红色石头中,我注意到有几块是含有化石的:在其他一些属于古生代的贝壳碎片中,我清楚地数出了三个直角石,长度和厚度都和手指差不多。——我得去考察一下这些石材的采石场,弄些这些早于石炭纪地层的石化标本。

1873年3月23日。光化院。天气晴朗。

昨天晚上回到我们临时的总部时,有人告诉我一个好消息,维迪神父也已经到达离这儿不远的一个村子,他完成使命的时间比预计缩短了一半。而且,就在今晚,这位在这儿生活了好几年没见过欧洲人的意大利传教士,在我正想着去拜访他的时候,就好心地来到了我这儿。

这位先生看起来学识渊博、非常聪明,他来自维罗纳,在一所按照德国模式创办的学院里学习过。他所研究的自然科学……(这是我们这一行很重要的事情),他深知博物学远不止是一种消遣,至多也只是游手好闲之人的玩意儿……

我有必要向这位神父说明我从事自然研究的目的,他自己是不是也得向基督徒们解释清楚,我既不是间谍,也不是疯子,不是土地测量员,也不是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人,我所做的事情比在田野里瞎跑、采摘野草、敲碎石头要好得多。让我感到最痛苦的是,我发现这些人虽然在神学方面有相当的造诣,但对观察科学却所知甚少,他们有时甚至会拿我关于自然史的研究开玩笑,把它说成是古怪的念头,或者是毫无价值的东西。诚然,他们也承认,在中国生活的这么多欧洲人中,很少有人能像我这样,把时间花在有意义的事情上,而且我所收集的标本都将被送到国家博物馆,很少有人会认为自然史的问题能真正引起天主教神职人员的兴趣。博物学家们关于世界的年龄、人类自身的年龄以及地球上生物的年龄、关于诺亚洪水的存在、性质和时期等等的观点,即使不是无礼之谈,也不过是纯粹的假设……人们很难想到,对我们在地球上看到的生物及其分布方式的全面了解,以及对它们与化石之间关系的研究,才能让我们了解那些最能引起人类思想兴趣的至关重要问题的最终答案!——一位年轻而热忱的传教士,对神学和历史非常精通,但对地质学一无所知,不久前,他看到我从一块泥盆纪的岩石中取出一块硅化贝壳时,大声说这是摩西洪水也曾淹没中国的明显证据……(那是一块比煤还要古老的石燕化石)。还有一些人,比如《科学面前的宗教》这本虔诚著作的作者,在提出“科学”这个名称不适用于自然知识之后,认为自己已经把话说尽了,并且能够解释所有的古代地层和所有的化石沉积层,他们把远古时期自然法则和有机生命所具有的如今已不再具备的活力归结于此;这样一来,经典的六七千年时间就足以充分解释我们在地球上所看到的一切等等。

维迪神父告诉我,他在上次去这个地区东部的旅行中,看到有人抬着两张大型猫科动物的新鲜兽皮,这种动物与金钱豹或普通的豹子很不一样。根据他的描述,我明白那是云豹,这种身上有各种灰色斑纹和黑色宽条纹的豹子,我在穆坪也见过,它甚至生活在马来群岛的大岛上。他还说,在勉县以西大约半天路程的地方,有一条小溪,他曾经在那里捉到过中等大小的娃娃鱼(大鲵):这是一个非常确切的信息,让我非常高兴,我会尽快利用这个信息。这会是我的西博尔德小鲵,还是一种未知的两栖动物呢?我要试着弄几只活的标本。

1873年3月24日。天气晴朗。前往丰家营。

维迪神父在我们的住处过了一夜,他安排好了一切,这样我就可以和他一起去离这儿三里格、在河对岸南边的一个村子里住上两天。我更乐意去了,因为有人告诉我,在我们要经过的一块石材附近,有一块石化的蝗虫!还有其他一些化石。

这次,我们乘船渡过汉江,江面上总是有许多准备飞往北方的鸟儿。赤麻鸭开始不那么常见了:它们会回到蒙古和西藏,在那里,这种美丽的鸭子筑巢,并且由于人们对它的迷信敬畏而得以很好地生存。

我在岸边观察到,被水流冲刷的鹅卵石是淡黄色的硅质砂岩,里面含有黑色的燧石石英颗粒;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石炭纪的石灰岩碎块。

这次,我们的小旅行是骑马进行的;还有五六个骑马的人组成了我们的仪仗队。在过一条没有桥的运河时,我们的一个向导穿着很讲究,有点像个花花公子,他勇敢地走进了一个危险的地方,他的骡子在那里踩空了,一下子消失在了水里。我们这位年轻的冒失鬼在水面上漂浮着,游到了岸边,与其说他被这次意外吓坏了,不如说他为自己漂亮的丝绸衣服变得狼狈不堪而感到丢脸:我们努力忍住快要从嘴角露出的笑容,以免让这个可怜的小伙子更加难堪,他不得不徒步走完剩下的路程,像只落汤鸡一样垂头丧气。

当我们到达有化石的那块石头处时,我发现所谓的石化蝗虫不过是某种棘皮动物的碎片;这块石头是一种黄红色的钙质砂岩,非常坚硬,里面也有直角石的痕迹。有人告诉我,这块构成一所房子墙角的石块来自连山,那是一座位于汉中府以西三四里格的山,那里也有煤。据说,这片平原上用于建筑的所有这些大大小小的红色和黄色的石块,不管有没有化石,都是从这座山的众多采石场运来的:我得去那里看看。

今晚,从西安府来了一个给维迪神父送信的邮差:也有我的信。

其中一封是我在上海的通信人写来的,信中告诉我,上海的报纸宣布了两支法国科学考察队即将派往中国……!一支去考察东京(越南北部)和云南,另一支在达布里先生的带领下,去考察中国中部。这个意外的、几乎让我觉得奇怪的消息,一开始让我感到无比的喜悦,因为我看到祖国的不幸并没有让我的同胞们忘记科学问题;其次,因为我知道很快会有其他法国人来完成我只能刚刚开始的考察和研究工作,所以我就不会那么遗憾地离开这个重要地区而没有进行充分的探索了……

1873年3月25日。丰家营(冯家营)。天气和昨天一样,晴朗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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