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渐黯淡了下来，老班长“胡子”带着新兵小李按照指定的时间，开始前往附近的一条小河打水。

其实那条河离敌人的营地很近，所以每一次打水时，都是两人一组。一人负责小心翼翼地匍匐过去，迅速打完两桶水后再回到15米外的树林中。而在这一过程中，另一人则端着步枪在树林里警惕地观察四周。

但是今天当他们来到打水地点时，却发现了一个意外情况：河对岸居然有一个女人在洗澡。老班长“胡子”感觉到了不对，他观察了一会儿说道：“小李，今天有些不对劲！河对岸就是敌人的营地，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女人在洗澡呢？”

其实这条河很窄，大约只有不到十米宽。而他们平时打水的位置，距离女人洗澡的地方顶多也就七八米。

小李以为老班长的意思是“男女有别”，有女人在洗澡不好意思靠那么近去打水了。但是老班长却摇了摇头，接着说道：“肯定是要打水的，不然全连明天就要断水了。”

停顿了一会儿，老班长又轻轻地说道：“我是担心对面树林里可能有埋伏！”老班长的话让小李一惊，他望了望对岸的树林，那片树林距离小河大约有几十米远。

此时，老班长突然举起步枪瞄准了那名在河里洗澡的女人。小李一看赶忙阻止老班长：“班长，不行啊！万一那女人真的只是普通平民呢？”

老班长迟疑了一会儿，继续端着枪说道：“我不打着她，朝她附近开枪的话，又会惊动不远处的敌人！”无奈之下老班长放下了枪，但是这却让两人都犯了难：水必须打回去。

由于老班长枪法很好，因此之前每次打水都是新兵小枪爬过去，而老班长则留在树林里端枪警戒。但这一次，老班长决定让新兵小李负责警戒，他自己背着枪拿着水桶爬出去打水。

于是小李端着枪仔细观察着对岸的小树林，而老班长则提着两个水桶匍匐到河边。由于距离太近，当老班长终于爬到河边时，正在洗澡的女人很快便发现了他。

但奇怪的是，女人并没有慌张大叫，而是一直死死盯着老班长。此时老班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只想赶紧打完水就爬回去。

两桶水终于打好了，老班长开始转身往回爬。此时一直蹲在树林里的小李看到后也开心地笑了：毕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情况。

但是，小李此时却忽视了观察对岸女人的举动。那女人突然从身边放在地上的衣服下面，抽出了一支AK47。

她端枪瞄准着仅有十米远，正在匍匐往回爬行的老班长就是一顿扫射：老班长的胳膊和腿瞬间受了重伤。

猛烈的枪声将树林中的小李一下子惊醒，这时他才反应过来朝岸边的女人一通射击。几乎同一时间，从河对岸的那片树林中也冲出了一群敌军，朝着小李他们这边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原来，敌军在发觉那条河打水的秘密以后，便阴险地设下了一个圈套：故意让一名女特工假装在那里洗澡，然后趁打水战士放松警惕时，近距离拿出了AK47突然发起攻击。

由于女人洗澡的位置距离打水的地方很近，如果射击的话基本上都能“百发百中”。只要击伤了打水的战士，事先埋伏在树林里的敌军士兵便会倾巢出击。

此时，老班长也已经扔掉了水桶，他挣扎着卸下了自己背上的步枪，一个劲地朝对面进行还击。同时，老班长用尽最后的力气朝小李的位置大吼道：“你快撤！快撤！”

但小李哪里肯自己走，他一边射击，一边健步冲了过去想搀扶起老班长。但此时他才发现：老班长的小腿已经几乎被完全打断了。

而对岸的敌军已经在开始趟小河了，他们射出的子弹不断在小李和老班长身边溅起泥土，其中一发子弹也击中了小李的左手。

小李也受了伤，但他依然想把老班长背起来一起撤。结果老班长却奋力把他往后一推，大吼道：“你再不走，我俩都得死在这！你得活着，记得帮我去看看我那孤苦的老娘。”

老班长曾经和小李说过，他父亲早亡，家中只有一位年迈的老娘。于是，小李只得一边抹着眼泪，开始朝后方奔跑撤离。

老班长死了，尸体直到几天后才找到。新兵小李后悔莫及，他认为自己当时就不应该阻止老班长率先开枪。因此每一天，小李都一个劲地在嘀咕着同一句话：都是我的错！对不起班长。

十几天后，小李伤愈归队了。但他的脑海里却一直回想着老班长最后的那句话，部队也特批了他的假，让他代表部队去看望一下老班长的家属。

小李根据地址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老班长的家，他看到在一座破旧的房子下，一位孤独的老人正坐在一张小凳子上剥玉米。

当老人看到一身军装的小李站在她面前时，突然开心地笑了起来：“孩子，你回来了？”原来，老人一时眼花把小李当成了老班长。

其实，老人在几天前已经知道了老班长阵亡的消息。她一个人哭了几天几夜，眼睛都哭肿了。

不过老人虽然眼睛变花了，但走近后她还是认得自家孩子的。看到此景，新兵小李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了，他哭着跪在老人面前：“大娘，都怪我！我对不起咱班长，也对不起您老人家！往后我就是您的儿子。”

老人流着眼泪扶起了小李：“你们在前线为国家打仗，都是娘的好孩子，俺不会怪你！”小李听后哭得更伤心了！

此后每年的清明，都会有一老一少在老班长的墓前扫墓，他们俨然就像是一对亲母子似的。

作者：驿站枫雪《战争故事》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