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后，我失去了一条腿，而妻子忘记了我，只记得她的初恋。
我拿出结婚证，苦苦恳求她别走。
可她却当众折断了我的拐杖，冷声道：
「我怎么可能爱上你？你长得跟他有点像，我肯定是因为这个才跟你领证的！」
我彻底心冷，想起她从来只穿初恋最爱的紫色衣服，时隔多年还记得初恋的喜好。
可后来她恢复记忆，却亲手砍断了初恋的双腿。
1
「放我出去，你别拦着我，我都说我不认识你了！」
病房里，本该静养的妻子，此刻脸上写满了慌张，吵着要出门。
我看着她对我一副陌生的样子，不由得轻叹一声。
一周前，我的妻子程雨晴主动提出送我去上班，却没想到在路上发生了车祸。
我因为车祸断了右腿，程雨晴则失忆了。
好巧不巧的是，她失去的那段记忆正是我和她的五年婚姻。
想到这里，我不由长叹一声。
只见程雨晴一改前几天的茫然，一张小脸满是焦急。
好像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十分迫切。
这是怎么了？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
见程雨晴着急的样子，我不禁皱了皱眉头。
「雨晴，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上前，凑近程雨晴，想看看她怎么了？
「别碰我！别对我动手动脚！」
却没想到她反手将我推远，接着焦急道：
「我不是说了我要出去吗！」
自从她醒来，对我的态度就既抵触又厌恶。
明明程雨晴失忆前那么爱我。
车祸那天也是她看我神情疲惫，心疼我才要送我去上班的。
为什么只是忘了几年的记忆，她就这样排斥我？
我咽下从心口翻上来的酸涩，轻声问她：
「你现在的情况出去很危险，为什么要出去？」
却没想到，程雨晴给了我意料之外的回答。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我要赶紧去准备礼物！」
听到程雨晴这话，我一怔，随即心头涌上一股喜悦。
今天碰巧就是我们结婚五周年的结婚纪念日。
难道……
她还记得？
「你一个人出去危险，我带你去买吧。」
礼品店里，看着程雨晴在货架中穿梭，时不时拿起上面的商品查看。
她的脸上不像前几日那么苍白，有了些血色，心情明显不错。
看她挑挑拣拣的样子，我嘴角的笑容一直扬着。
此时，我的心里充斥着幸福和喜悦。
如果她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愿意摘下来送给她。
在她车祸失忆后，这是我第一次有这样的情绪。
这几天她对我的亲近都很抗拒，每一句充满陌生的话语都让我担忧。
我一直担心她要永远忘记我了。
好在，她已经慢慢好起来了……
只是，我忍不住握紧拄着拐杖的手，想起程雨晴失忆这几天对我断腿的厌恶。
要是她彻底恢复记忆，发现我的腿因她断了，她该有多难过？
她那么爱我，肯定会很愧疚，担心我的腿伤。
我长叹一声，百感交集。
「找到了！」
程雨晴突然惊呼一声，满是惊喜。
我循声看去，在我看清她手里拿着的东西之后，却愣在了原地。
钢笔？
我从心里感到一阵疑惑。
我是从来不用钢笔的，嫌弃钢笔要灌墨水太麻烦。
现在，她怎么会突发奇想买一支钢笔？
难道钢笔对程雨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可她从没对我说过啊。
这样想，也问出口了。
「怎么买的是钢笔？我不用钢笔的。」
却没想到，得到的是程雨晴像看傻子一样看我的眼神。
下一秒，听到程雨晴的回答，我却如坠冰窖，愣在原地。
2
「谁说是给你的？这是买给徐亦轩的，今天是他的生日。」
她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露出嫌恶的表情。
这一刻，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徐亦轩？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我不由得心中一颤。
徐亦轩是程雨晴大学时交往的男友，也是她的初恋。
程雨晴对这个大他一届的男友很是崇拜，两人的感情一直很好。
甚至徐亦轩曾经在众人面前对她许下承诺，说好在毕业后娶她。
不曾想，徐亦轩毕业之后，却突然销声匿迹，只给她留下了一屁股的外债。
可此刻，我看着程雨晴一脸陶醉的模样，却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一桶冷水从头泼到脚般，动弹不得。
程雨晴几乎忘记了一切。
却还清楚地记着徐亦轩的生日和喜好。
一时间，我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心中说不出的酸楚。
原来……
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自嘲地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还是拽住了程雨晴的胳膊，劝说道：
「雨晴，你听我说，你和徐亦轩早就分手了。」
「他……」
还不等我说完，程雨晴却眉头紧皱，怒气冲冲道：
「什么分手？！」
「徐亦轩是我的男朋友！我给他过生日，关你一个外人什么事？」
听到程雨晴那熟稔的语气，我不可控制的心内一酸。
他是你的男朋友。
那我……又算什么？
半晌，我深吸一口气，拿出一直揣在身上的结婚证。
「就凭我是你老公！」
看到我又拿出结婚证，程雨晴恼了，一把将我手中的结婚证撕成两半，扔到地上。
「你烦不烦啊，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有男朋友了！你别以为弄个假证就能骗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程雨晴直白的话语像一把利剑插进我的心里，让我的心不住的流血
我怎么会用假的结婚证来骗她？
程雨晴应该是为了故意激怒我才那样说的。
想起医生曾告诉我程雨晴失去了这五年的记忆，心理年龄也会相应变小的话。
我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程雨晴生病了，我要对她多些耐心。
于是不再和她呛声，反而软声劝道：
「乖，听话，你病还没好，先回医院吃药，别的事回医院再说。」
程雨晴撇嘴，一脸悻悻，可还是跟着我回了医院。
我盯着她吃完了药。
看她那么听话，我不由得稍稍放下警惕。
却没想到，下午刚回公司，我就接到了医院护士打来的电话。
「沈先生！程小姐不见了！」
什么？
我心中一颤，程雨晴不见了？
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我的伤腿不受控制的一歪。
电光火石间，我想起程雨晴下午买的礼物，和对我说的话。
我的心不由一沉，攥紧了拳头。
我知道，程雨晴肯定是去给徐亦轩庆生了！
我生怕失忆的程雨晴做出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来，立刻打了辆车赶到徐亦轩家。
他的别墅在黑夜里灯火通明，挂满了彩灯装饰。
远远的，我就听到众人的嬉闹声。
想必是他在家举行了生日派对。
我看见众人围成了一个圈，在大声起哄。
心一急，我强行挤了进去。
只见程雨晴穿着一袭紫色长裙，和徐亦轩牵在一起。
徐亦轩眼中露出惊艳之意，感慨道：
「雨晴，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爱穿这条紫色的长裙。」
程雨晴羞涩一笑：「因为你说过，我穿这身是最美的。」
听到程雨晴这么说，我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耳鸣了。
想起程雨晴那满满一柜的紫色衣服。
是因为徐亦轩曾经夸她穿紫色长裙美，她才这么执着吗？
原来她这些年天天穿紫色的衣服，是这个原因。
——
察觉到这个事实，我感觉心里被什么堵了一下。
闷得我喘不上气，只能死死盯着她。
只见程雨晴低下头害羞，拿出包装精美的礼物：
「徐亦轩，我记得你说过，你用不惯中性笔！」
「我特意给你买了这个，你快试试！」
徐亦轩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轻笑着点头收下。
两个人之间洋溢着旁人插不进去的浓情蜜意。
「谢谢你，雨晴，原来你一直记得。」
程雨晴羞涩一笑，「我们都在一起多久了，说什么谢谢，你喜欢就好。」
随着这句话的余音，人群一下子爆出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起哄声。
「亲一个！亲一个！」
听到程雨晴的这句话，我脑中却轰的一声，冲了出去。
我一把拽住了程雨晴，生怕她真因为众人的起哄，和徐亦轩吻在一起。
我向那些起哄的人解释：
「她是我的妻子，最近生病了，这只是在和你们开玩笑。」
说完，我就拉着程雨晴的手要带她离开。
程雨晴看见我冲出来，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恼怒的表情。
「啪」的一声。
她用力一巴掌扇到我脸上。
3
「关你什么事？」
我被程雨晴打的一个趔趄，脸颊火辣辣的。
摸着脸颊，那脸上的痛意和麻意不是假的。
程雨晴竟然为了徐亦轩打我！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本以为能从她的脸上看到懊悔，却只看到程雨晴焦急地和徐亦轩解释的画面。
「徐亦轩你别误会，这个人很奇怪，非要说是我老公，一直缠着我骚扰我。」
我狠狠看向徐亦轩，目光如同利剑一样锐利。
他明明知道前段时间程雨晴出车祸失忆了，还想要探望，被我拦了下来。
现在却在这里伪装不知道，接受了程雨晴给他的礼物和表白。
「呦，这不是沈云吗？腿怎么了。」
徐亦轩的语气中满是讽刺挖苦，
我侧头，正对上徐亦轩看着我的腿那充满恶意的眼神。
我和徐亦轩之间一直看不爽对方，经常是针尖对麦芒。
我下意识地紧紧捏住了手上的拐杖。
却见徐亦轩一把搂过程雨晴纤细的腰肢，挑衅的看向我。
看到他的动作，怒火一下子冲上我的大脑，我大喊一声：
「放开我老婆！」
「你明明知道她失忆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听见我的质问，徐亦轩却装作茫然无知，委屈道：
「失忆，什么失忆？雨晴爱的人一直是我，从没变过啊。」
「至于你，竟然敢自称雨晴老公，你看雨晴理你吗？」
我没想到徐亦轩能这样厚颜无耻，抢我老婆还理直气壮。
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忍受这样的挑衅，我冲上去就想打他。
程雨晴却挡在徐亦轩身前，仰头闭眼，一副无畏的样子。
不行！
我一下子收回手。
刚才我的拳头险些就要打中程雨晴的脸。
幸好没有打到她。
我心里一阵后怕。
看到程雨晴为了保护徐亦轩那无畏的模样。
让我想起了程雨晴失忆前的样子。
那时候她也像现在这样，维护我，保护我。
我心里一阵发酸。
可是现在，她想保护的对象却变了。
我心里一软，轻轻拉住程雨晴的手。
「老婆，你跟我回家吧！」
却没想到，程雨晴将我狠狠甩开。
程雨晴露出鄙夷的表情。
接下来，她说的话，更是深深刺痛了我。
「我都说了不是你老婆？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瘸子，废物？」
她一把抢过我手中的拐杖。
失去了拐杖的支撑，我一只脚撑不住力，控制不住的向一边倒去。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也没想到程雨晴会抢走我的拐杖，让我当众出丑。
程雨晴看我站不稳的样子，嘲笑道：
「我爱的人永远只有徐亦轩！更何况，像你这样的残废，我就算死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听见程雨晴的话，我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心口又被狠狠扎了一刀。
我深吸一口气，声音像在泣血：「我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
程雨晴冷笑：「为了我？你别开玩笑了！」
程雨晴将拐杖狠狠往一边扔去。
拐杖被砸到墙上，应声断成了两截。
众人看见程雨晴的举动都窃窃私语，带着不怀好意的眼光看我笑话。
「欸，这谁啊，怕不是被她拒绝的舔狗吧？」
「这瘸子真够不要脸的，一个残疾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
他们嘻嘻哈哈的笑着。
看着那断成两截的拐杖。
我如梦初醒，强压下喉咙不断翻涌的血腥气，攥紧拳头。
将最后的期盼目光放在程雨晴身上。
只要她带我回去，我可以当作一切没有发生。
我请求程雨晴道：
「你跟我回去吧？好吗？」
徐亦轩听见，脸上露出暴戾之色。
在我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脚踹在我的心口。
我不受控制的仰面倒地，一阵耳鸣。
「你聋了？人家说了不认识你了！」
他看我狼狈，狭长的眼睛微眯，暗暗在脚上使劲。
用力踢我的好腿！
我痛苦大喊，几乎瞬间，额头就蒙了一层冷汗。
熟悉的感觉，我的好腿竟然被徐亦轩这个小人踢断了！
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最爱的妻子背叛，害成这样。
程雨晴却偏过头去假装视而不见。
看着程雨晴冷漠的眼神。
恍惚间，我想起以前自己只是被白纸划破手。
程雨晴都紧张的给我消毒，贴创可贴。
那个温柔的妻子，和现在冷漠看向我的女人。
我怎么也不能把她们重叠到一起。
「行了，别管那个莫名其妙的人。」
程雨晴挽住徐亦轩的胳膊转身就走。
我的心凉透了。
一直以来，只有我守着自以为美好的回忆。
程雨晴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看着程雨晴逐渐远去的背影。
我嘶吼着问她：
「程雨晴，难道你忘记那场车祸了吗？！」
4
听到我的控诉，程雨晴的背影明显一滞。
突然面色痛苦地蹲下身子，眉头紧皱。
徐亦轩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冷笑一声。
「别听他瞎说，他那是骗你的！」
徐亦轩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硬挤出两滴眼泪，装出一副愤怒的样子。
「雨晴，你不知道。我们本来都要结婚了，是他横插一脚，害的我们分手。还用手段逼你嫁给了他！」
程雨晴听见徐亦轩对我的污蔑，缓缓站起身来。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一看见他就烦！」
她先是一怔，随即恶狠狠地看向我，目光冰冷。
「沈云，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恶心！不论你之前用了什么手段，我告诉你。我，程雨晴，只会有一个丈夫，那就是徐亦轩！」
看见程雨晴信誓旦旦地维护徐亦轩的样子，我一阵恍惚。
想起了当年，徐亦轩没钱，回来纠缠程雨晴时，她也说过类似的话。
她说她的心里只会有我一个人。
可是现在，这些偏爱都给了徐亦轩。
我摇了摇头。
此时程雨晴无情的话语，让我一阵心冷。
哪怕她不记得我了，但我在她住院这些天，一直对她细心呵护，无微不至。
她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我心寒了，从头到脚，感觉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失去了温度。
细数过去那几年，程雨晴对我看似温柔，实则是为了敷衍吧。
不记得我的喜好，不记得我的过敏原。
我只以为她是性格大大咧咧，比较马虎。
但对于徐亦轩，她却把他的每一句话都记了下来。
清晰的知道他的喜好。
这么多年，我究竟是以什么样的身份陪在她身边？
想到这里，我突然打了个冷战。
猛然想到，曾经有人看着我的背影喊出了徐亦轩的名字。
说我的衣着和他很像。
我当时只是笑笑，只以为是个巧合。
现在想来，我的衣服搭配都是程雨晴给我安排的，是她故意将我打扮的和徐亦轩相似吗？
还是说，我一直都只是徐亦轩的一个替身？
垂下眼睛，我强忍眼中湿润，脸色苍白地从地上爬起来。
两条腿都剧烈的痛，却没有我的心疼。
我心灰意冷，一瘸一拐的走了，再也不将视线放在那两个人身上。
心底却在冷笑。
想起医生和我说，程雨晴的失忆是由脑部的淤血引起的。最多一个星期，淤血就会消散，恢复记忆。
今天，就是最后一天。
等她恢复了记忆，不知道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我摇了摇头，咬着牙一瘸一拐地打了辆车。
下一刻，整个人便再也支撑不住，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睁开眼时，已经躺在了病床上。
医生为我初步包扎了伤口，正要说什么。
我却摆摆手，心如死灰的回了家。
我躺在卧室的床上，枕上还残留着一些曾经让人心安的味道。
伤口不时传来的撕裂感，让我彻夜难眠。
我艰难地翻了个身，刚想打开手机分散下注意力，手机屏幕却突然亮了。
竟然是程雨晴打来的电话。
我犹豫半晌，还是接通了电话。
令我意外的是，电话那头，却传来了程雨晴细弱的哭声。
「老公，你在哪儿，我好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