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
走了千万步,走不到终点。
姜乔是个乖乖女,从小听父母的话,读师范,当老师。
谈恋爱为男友付出,谈了七年,谈到岑墨不得不娶她。
这辈子唯一出格的事,就是在婚礼现场问游予序要不要带她走。
……
天色已晚。
房里没有开灯,冷冷的月光倾泻到地上。
姜乔坐在沙发上,等了不知道多久,身子变得又冷又麻。
门口终于传来开锁的声音。
没一会儿,屋里响起岑墨的声音:“怎么不开灯?”
那么冷淡,有着金属般的冷硬感。
骤然亮起的灯光让姜乔眯了眯眼睛。
看着面前这个从头到脚都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男人,她竟觉得有些陌生。
她拿出手机,声音有些哑:“你的秘书,给我发了条短信,还有一张照片。”
岑墨走过来,接过手机。
屏幕上是一张酒店大床的照片,下面写着【22:38希岸酒店】。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示威了。
可岑墨却皱起眉:“这有什么问题吗?”
姜乔心口一滞,苦笑着反问:“你觉得这张照片没有问题?”
岑墨彻底没了耐心:“都说了我和她什么都没有,总是怀疑来怀疑去的,有意思吗?”
暧昧的事情发生得多了,是人都会有怀疑的。
姜乔攥紧了手,站起身:“我也觉得没意思,但这已经是她第三次给我发这种东西了,你不如问问她是什么意思?”
岑墨一皱眉,却没有什么应付的心思。
他一边解开领带,一边朝房里走去:“既然你觉得不好,明天我会把她开除。”
他说得那么云淡风轻,好像她真的在无理取闹,可实际上,这甚至不是第一个这样做的女人了。
姜乔看着他的背影很久。
最后,她抿了下唇:“岑墨,我们定个日子结婚吧。”
岑墨回过头,眼中闪过一丝烦躁:“我和你七年的感情,难道只有结婚才能让你安心吗?”
“我很累了,都说了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姜乔,别再闹了。”
他的身影消失,浴室里响起水声。
姜乔一口气堵在心口,最后又泄了,只留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是啊,七年。
爱情长跑七年,姜乔看着他从休闲装到西装革履,可现在她已经分不清他到底是换了身装扮,还是换了个人。
次日,市一中。
课间休息时,姜乔的同事脚步匆匆地进了办公室。
“不好了,姜老师!你们班的时诏又和人打起来了!”
姜乔瞬间一阵头疼。
说起这个时昭,迟到、逃课、打个架都是家常便饭。
她迅速起了身,赶到班级门口时,果然看见时昭和另一个学生扭打在一起。
姜乔心里一团火直冒,大喝一声:“时诏!给我住手!”
时诏应声停了手,拳头就停在对面的人脸前几厘米的位置。
教师办公室。
姜乔脸色严肃地看着面前的两位学生。
她先问时诏,口气严厉:“你为什么要打他?”
时诏双手插兜,一张帅脸上满是不在乎:“我想打就打咯。”
姜乔强压心里的火,缓下声音来和他说:“同学之间有什么矛盾是非要动手解决的呢?”
时诏扭开头不讲话了。
姜乔深吸一口气,看向另一个学生:“你来说,为什么要打架?”
另一个学生避开她的目光,嗫嚅半天,说不出个名堂来。
姜乔盯了两人一会,最终叹了口气:“都不肯说,我叫家长来解决问题了。”
事情现在不解决好,到时候又闹到家长那里去,还不如她自己叫来。
过了两小时,学生家长才来。
出乎意料,时诏的家长是个妆容和衣着都十分精致的年轻女人。
“姜老师,没让您久等吧。”
女人敲门走进,姜乔的鼻间出现了一股熟悉的香水味。
她抬起头,想说没有,可看清女人身后的男人时,瞳孔一缩。
后面跟着的人,不是岑墨是谁。
第2章
姜乔有一瞬间的僵硬。
她倒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成了别人的家长了。
姜乔心中苦涩又觉得有些可笑。
这人说忙,消息能一天不回,却有时间和别的女人一块到学校来。
她很快稳定了心神,站起身来:“没有,真是麻烦您特意来一趟了。”
女人笑眼弯弯地伸出手:“那就好,姜老师,我是时诏的姐姐,时知念。”
姜乔带着礼貌性的笑容,和她握手:“您好,之前都不知道时诏还有个姐姐。”
说完,姜乔直接看向岑墨,问道:“这位是?”
时知念回过头看了岑墨一眼:“哦,他是我的同事,顺路一块来的。”
姜乔上前一步,伸出手:“你好。”
岑墨眼中闪过诧异,还是和她握了手:“你好,姜老师。”
靠近的一瞬,姜乔在他身上闻到了和时知念一样的香水味。
姜乔的心沉了又沉。
她看向岑墨的眼睛,里面没什么情绪。
那么平静,就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岑墨把手抽了出来,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下了。
姜乔还想说点什么,可另一位学生的家长也赶到了。
她只能作罢。
可还没等姜乔说事情的经过,时知念就走到了对方家长面前。
“不好意思,都是我弟弟他不懂事。这是我的名片,你们带孩子去医院检查一下,费用由我全权负责。”
她态度这么好,姜乔却听出些怪异来。
感觉时知念像是急着坐实这件事是时诏的错一样。
好在对方家长很客气,连连拒绝,说只是孩子之间的小矛盾。
道别前,时知念笑着和姜乔说:“姜老师,我家弟弟不省心,加个微信吧,以后好沟通。”
姜乔点了点头,两人加上了微信好友。
时知念巧笑嫣然:“姜老师,那我们先走了。”
姜乔看见岑墨跟着时知念一块站起来,一副要走的样子。
她终于忍不住,出声叫住了他:“岑墨,我们聊聊吧。”
他这时才转身看向姜乔,一双眼又冷又静。
时知念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最终停在岑墨脸上。
她的脸上依然是有礼的笑容,问道:“你熟人?”
姜乔绷紧了一颗心,想听他怎么回答。
可岑墨只是点头,嗯了一声。
那句“她是我女朋友”自始至终没有从他嘴里说出来过。
姜乔一颗心就这么沉了下去。
“行。”时知念没多纠结,“我到车上等你。”
姜乔看着她窈窕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才看向岑墨:“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岑墨淡淡回道:“她是我的合伙人。”
姜乔却笑了,一阵酸涩上涌:“我一直不知道你还有个女合伙人,还能一块到学校来当家长了?”
岑墨不满于她的态度,皱起了眉:“姜乔,你不要瞎想,因为你父亲的关系,我的公司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合作伙伴。时家刚好合适,就是这样。”
三年前,姜父因为公司的经济案入了狱。
岑墨靠姜家的人脉和资金起家,多多少少受了些牵连。
姜乔的心冷了下去,一时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岑墨看了眼手表,没等她说话转身便走。
姜乔看了他的背影良久,才转身回办公室。
却碰上了靠墙站着的时诏。
“老班好啊。”
姜乔压下心里的烦躁:“你怎么还没回去上课?”
时诏跟着她一块往回走:“我也送送我姐啊。”
“是吗?”姜乔觉得怪怪的。
时诏垂下眼睛,语气讥诮:“毕竟是我倒八辈子霉才碰上的好姐姐呢。”
姜乔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时诏又变回了那副散漫的表情:“我说,她看上你男人了,老班你小心点。”
说完他就走了。
姜乔无奈地笑了笑:“……人小鬼大。”
说是这么说,可她的心还是不断地往下沉。
因为整理教案,姜乔回到家已经将近十一点。
岑墨还是没有回家。
家里一片漆黑,明明是夏天,但姜乔感觉空气都是冷的。
姜乔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把灯打开了。
她打开手机,却看见了备注是“时诏家长”的朋友圈。
两个碰在一起的盛了红酒的高脚杯。
还有高脚杯上,倒映出的岑墨的身影。
第3章
姜乔感觉自己整颗心都被揪紧了。
好一个合伙人!
好一个一同作为家长到学校,又深夜一块喝酒的合伙人!
她真想问问岑墨,到底把她和这段感情置于何地?
姜乔的心连着胃一块,闷闷地疼。
她在市一中常年带高三,饮食时间不规律,胃炎一直没好过。
姜乔这才想起烧水吃药。
等水烧开时,她又想起以前热水瓶里,是天天都装着岑墨烧的热水的。
以前的岑墨,比她自己还在意她的身体,可现在……就连他的动向,她竟然都是从其他女人的朋友圈里知道的。
姜乔苦涩不已,在和岑墨的聊天框打下了一行字。
【你什么时候回家?】
信息发出去,却始终没有回音。
这时,姜母的电话打了过来。
姜乔接通了,声音里有难以察觉的沙哑:“喂,妈。”
姜母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猜到你这时候才忙完,才有空接我的电话。”
姜乔想到自己有好几天没和姜母打电话了,说话间带上了愧疚:“妈……”
“哎呦,我打电话来也不是为了怪你,就是关心下你,有没有好好吃药、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她的眼眶在妈妈的关切的话语里一下就泛了酸。
“我很好,妈妈,这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
姜母连连答应,又试探性地问她:“那你和小岑的婚事……”
姜乔愣了下,心里苦涩起来。
但她的口气没变:“妈,你知道的,他现在忙公司的事情,比我还忙呢,结婚的事,还得再看看。”
这话讲了太多年,连她自己都要以为是这样了。
姜母叹了口气:“你这孩子,从来都爱体贴别人,唉,你也多催催他,让他也上点心啊,别白白浪费了两个人的七年……”
姜母的话如潮水般上涨,让姜乔有些窒息地出神,蓦地,她低声道:“妈……我也不一定非要和岑墨结婚。”
“胡闹!”
姜母的声音却陡然抬高:“一个女人能有几个七年,这七年的感情,你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吗?”
姜乔沉默了,苦苦一笑,如今也不是她自己想不要,而是岑墨都不放在心上了。
“我知道了,妈。”她强压心中的苦涩,笑了一声,“等我忙完了就去看您。”
电话挂断,手机界面又回到了和岑墨的聊天框。
消息显示已读,却依然没有回音。
姜乔愣愣地盯着屏幕,鼻子忽地一酸,那个已读的标识在她眼前渐渐模糊。
“滴滴——”
水烧开了。
姜乔被这声音惊醒,起身拿药却发现药瓶已经空空如也。
她这才想起,药在前几天就吃完了。
姜乔的情绪好像一瞬间就被这些小事击溃了,胃在痛,心中的酸涩更甚。
她手指颤抖着,拨出了被自己置顶的电话。
岑墨冷淡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喂。”
姜乔又委屈又难过:“岑墨,我胃疼……”
电话里有片刻的沉默。
曾经对她温柔的人,嘴里说的却是最冰冷的话:“你吃药就好,打给我做什么?我忙得很,没时间听你废话。”
接着,电话就被毫不留情地挂断了。
姜乔的手一时忘了放下。
她站了很久,直到手指都僵了,才挪动身体到床上去。
姜乔本以为这次的胃痛也和之前一样,忍一下就过去了。
可半夜她却疼醒了,满头冷汗,浑身无力。
旁边的被子里依旧没有温度。
姜乔强撑着身体,打出了急救电话。
凌晨2点,蓝夜酒吧。
酒吧里放着轻缓的抒情歌曲,暖色的灯光昏暗。
岑墨独自一人坐在吧台前。
他面前的桌子被老板敲了敲:“兄弟,还不走啊,你现在是一天比一天待得晚了,今天我们这儿都要打烊了。”
岑墨喝了口酒,抱怨道:“烦得很。”
然后他摇了摇手中的酒杯,看向正在收拾的老板:“别的酒吧都通宵营业,怎么你这儿不一样?”
“我老婆还在家里等我呢。”老板笑得甜蜜又得意,“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有个爱你的人有多好了。”
岑墨不屑地哼笑一声:“记账。”
他喝完杯子里的酒,拿起外套起身走了。
小区内,一辆救护车与他擦肩而过。
第4章
姜乔睁开眼睛时,已是天光大亮。
她挣扎着起身,却感觉到胃一阵阵地疼。
一旁的护士出声警告她:“您胃出血,昨晚刚进行完手术,请不要乱动。”
姜乔只得躺好,她找出手机一看,竟然已经是下午的四点了。
锁屏界面上有三十来个未接通话,都来自年级主任。
姜乔心下一惊,事发突然,她根本来不及和学校那边说明情况。
她马上回了电话过去。
年级主任很快接起,她关切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小姜啊,你终于回电话了,今天怎么没来学校,你还好吗?没出事吧?”
姜乔忙道:“我没事,主任,做了个手术,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和您请假。”
姜乔和主任沟通了工作上的事,又请了假。
挂了电话后,姜乔点开了和岑墨的聊天界面。
他没有电话打来,只有一条讯息。
【怎么还没回家,人在哪?】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姜乔空落落的心,很快被苦与涩填满。
她沉默许久,敲出了两个字:【医院。】
这回,岑墨很快打来了电话。
姜乔接起,听到的却是他冷淡地质问:“在医院干嘛?微信不回,家也不回。”
工作单位都会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岑墨的第一句话就是质问。
姜乔很想自己的语气也能和他一样平淡,但还是止不住颤抖。
“昨晚胃出血,差点死了。”
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
很快,岑墨的信息发了过来:【你在哪个医院?】
姜乔没理,将手机放到一边,蒙上被子,闷头睡去了。
三个小时后,岑墨拎着外卖袋进了病房。
他的声音这回放得格外轻:“你吃饭了吗?”
姜乔摇了摇头。
岑墨走到她床前坐下,打开了盖子。
是鱼片粥。
姜乔看看粥,又看向岑墨:“还记得以前我生病时,你都会亲自做这个粥给我。”
岑墨却移开了视线,避重就轻地回道:“现在谁还有时间做一份粥。”
姜乔的心被这句话刺痛,以前他心甘情愿做的事情,现在到他眼里成了浪费时间。
人还是这个人,感情却变了。
她深吸一口气,又轻轻叹出来:“岑墨,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感情吗?”
连名带姓,声音淡淡,却夹杂着几丝颤抖。
岑墨莫名心口一窒,声音也有些干涩:“我们在一起七年,怎么会没有感情了。”
姜乔轻轻笑了一下,表情黯然:“是啊,可我怎么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呢?”
岑墨握住了她冰冷的手:“姜乔,你别想东想西。”
姜乔心中苦涩难当,这真的是她多想吗?
住院的这一周,岑墨常来看望。
两人似乎短暂地又回到了从前。
出院后,姜乔立马投入到学校的工作中。
一天下午,她难得收到了岑墨的信息。
【晚上一起吃饭吧,我来接你。】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一块出门吃过饭,她盯着屏幕良久,最终回了一个“好”。
晚上,姜乔按时赴约。
餐厅精致华丽,讨女人欢心的细节更是无处不在。
姜乔压下心中的怪异,和他一同进了包间。
菜已经摆好,桌上点缀着几朵白玫瑰,立着中世纪风格的烛台。
两人面对面落座。
服务员点上蜡烛,打开壁灯,包间霎时漫天星光。
姜乔的心猛然一跳,意识到了什么,诧异看着岑墨。
岑墨对她单膝下跪,将戒指盒打开递到她面前。
“姜乔,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第5章
场地布置、氛围落实,以及喜欢的人,这些都曾是姜乔曾幻想过求婚场景。
除了岑墨的眼神,他那么从容,没有一丝紧张和害怕。
因为他是那么笃定她会嫁给他,对这段婚姻也没有一丝期待。
七年感情的结果就摆在眼前,姜乔不由得红了眼眶。
可她心中的酸涩,却比喜悦更多。
她迟疑地伸出手。
岑墨笑着把戒指套在了她左手的中指上。
姜乔看着上面那颗象征着永恒的钻石,久久难言。
求婚之后,岑墨回家都很早。
办公室新招的秘书是位男性,姜乔也没再看到他和那位女合伙人的消息。
直到周五下午放学。
姜乔走到校门口,收到了岑墨出差的报备短信。
时诏站在她的身旁,等司机来接。
她刚回完短信,就看见了从车上下来的时知念。
女人妆容精致,衣着干练,脸上的笑容得体。
“姜老师,我来接时诏回家。”
姜乔笑着和她打招呼:“您好,时小姐。”
时知念信步走到姜乔的面前,随即从容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笑道:“这是岑墨的戒指,姜老师,请您帮我还给他吧。”
她的语气柔和,落在姜乔耳朵里却如惊雷。
比这话更震颤的,是时知念手里那枚和她中指上一模一样的戒指。
姜乔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一时竟说不出一个字。
还是时诏冷哼一声,一个跨步上前,拿走了时知念手上的戒指。
“别人老公的东西,怎么在你这里?”
时知念的脸色扭曲了一瞬,又很快笑起来:“上次一块吃饭的时候,他落在我这里的。”
姜乔很快恢复了理智,低声和时诏说道:“给我吧。”
时诏眼含关心,将戒指递还给了她。
姜乔垂着眼轻轻把玩了下这枚戒指。
然后她举起它,冲时知念笑了一下:“谢谢,我会给他的。等我们结婚,一定请你喝喜酒。”
她转身就走了。
这话说得漂亮,她的反应也勉强算得上冷静,是对挑衅的一次完美回击。
可姜乔的心已经不可避免地沉到谷底。
姜乔回家时,岑墨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男人还穿着西装,上位者的气质展露无遗。
她看着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岑墨只是看着文件,没有起身,更没有看她,只是简单地打了声招呼。
“你回来了。”
姜乔没接话,兀自拿出戒指,在岑墨诧异的目光中,姜乔将这枚戒指放到了他手上。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再平常不过:“时小姐让我还给你的。”
岑墨眼神闪烁,想说些什么。
姜乔抢在他说话前开口:“不用解释,我相信你和她没什么,对吧?”
这话出口,更像是她在说服自己。
岑墨迟疑片刻,才回答到:“这是自然。”
他又很快皱起眉头:“你别想太多,我都和你求婚了……”
姜乔轻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结婚?”
岑墨眉头顿时皱起:“姜乔,你非要这么逼我吗?”
姜乔心中的一口气突然泄了。
两人的对视结束在岑墨起身摔门而出。
又是一次不欢而散。
姜乔无力地坐到沙发上,呆呆地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钻戒。
它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却让她的眼睛一阵刺痛。
岑墨在凌晨两点的时候回来了。
姜乔睡得很浅,几乎是在他刚上床的时候就醒来了。
她又闭上眼,下一秒却被岑墨连人带被子抱住。
他好像喝了酒,炙热的呼吸喷在她的皮肤上。
“我们不要再吵了,马上就是你妈妈的生日,那天安排两家人一起吃顿饭,商量下结婚的事情。”
姜乔的心陷下去一块,泛着酸的疼。
最终,她低低“嗯”了一声。
姜母生日当天。
岑墨将地点定在了本市最大的酒店,给足了姜家母女二人面子。
岑墨吩咐人上菜。
还没等到上菜,却等来了时知念。
女人一袭红裙,配上黑色手包,手里还拎着蛋糕。
她笑意盈盈:“姜伯母,祝您生日快乐啊。”
第6章
一桌人还未曾反应,她就步伐轻盈地走到桌前。
“岑墨把准备好的蛋糕落在公司了,我就自作主张送过来了。”
时知念又落落大方地冲桌上的三位长辈问好:“姜伯母,叔叔阿姨,你们不介意我来蹭顿饭吧。”
姜乔注意到岑家父母两人脸上本是不苟言笑的表情,却在看见她后笑得格外开心。
岑父点了点头。
岑母更是热情地招呼时知念到自己身旁坐下:“小念啊,快来。”
原来时知念认识岑墨的家人。
姜乔又突然意识到,岑母好像是从姜父入狱后,就没有再对自己露出过这样和善的笑容。
姜乔的心沉到了谷底。
姜母前半生也是见识过人心波云诡谲的富家太太,怎会不知这女人来者不善。
她看向岑墨,问道:“小岑,这位是?”
岑墨冲姜母点点头:“伯母,她是我的合伙人时知念。”
时知念笑得乖巧:“我也是听岑墨说今天是您的生日,就想着刚好可以来祝贺一下。”
这显得她和岑墨的关系多亲近一样,两人不只是工作上的合作伙伴,就连生活都产生了交集。
姜乔胸中的一口气堵着,刚想开口。
姜母却笑盈盈接话:“倒没听小岑说过他有个这么漂亮的女合伙人。生日嘛,人多热闹,欢迎你来。”
菜上齐了,姜母就说起姜乔和岑墨的婚事。
姜母是真的很把姜乔的婚事放心上。
“就把结婚的日子定在国庆节的假期里,怎么样?还有婚礼的布置……”
而岑父岑母的回应始终不咸不淡的。
直到姜母说起彩礼和陪嫁。
“我们家一直是不在意彩礼和陪嫁这两个东西的,毕竟婚后的日子也是他们两个人自己过……”
“诶!”岑母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亲家母,这话就是你说得不对了,如今你们姜家是拿不出任何东西了吧,这才不好意思开口要彩礼!”
姜乔头一次在岑母的脸上看到了那么真切的刻薄与挑剔。
岑墨皱起眉:“妈!”
但岑母对他的制止置若罔闻:“唉,亲家母,真不是我要故意提起你们的伤心事,如今亲家公因为经济案进去了,我们老的倒没什么,就怕他们结婚会影响岑墨的公司发展啊。”
岑父静静喝着茶,显然默认了这种说法。
姜乔只觉得讽刺无比。
岑墨的公司当年是借姜家的资金和人脉起步的,出了事就想着彻底割席了?
她忍无可忍,拉住姜母,想说事情已经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但姜母却直接反手将她稳在座位上。
姜母直接看向岑墨:“小岑,你怎么说?当初我家老姜进去时,你是怎么保证的,你还记得吗?”
岑墨脸色顿时一变。
岑母的嗓门更大了:“嘿!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岑墨直接打断。
“伯母,我是非姜乔不娶的,我爱的是她这个人。”
他神情认真,语气笃定得像在发誓一般。
姜乔不由地看向他,有些怔愣。
岑家二老脸色大变,想说什么,最终无可奈何。
而一旁的时知念也绷不住笑脸了。
姜母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意:“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把姜乔交给你了。”
姜乔心事重重,她知道母亲都是为了她,才半逼迫的要来岑墨的一个态度。
可这样的婚姻,真的是自己所期望的吗?
一桌人各怀心事,自然也没有人注意到时知念脸上划过的阴霾。
姜乔和岑墨结婚的事还是定下来了。
周一早晨,朝阳初升。
姜乔到校的时候,却发现所有人围在告示栏边。
她好奇地凑上去,却在那一瞬浑身血液都冷却了。
黑色的告示栏上,红色的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高三一班班主任姜乔的父亲是重大经济案犯!】
第7章
姜乔浑身都僵住了,一颗心颤抖起来。
她的父亲入狱的原因很复杂,学校知道这件事也没几个,会是谁这么针对她?
就在这时,时诏冲到人群里,撕下了告示栏上的大字报。
他的声音带着这个年龄段独有的少年气。
“有什么好看的?这些都是假的!”
所有集中在姜乔身上的眼神和议论,终于稍稍止息。
姜乔强忍心绪,上前道:“时诏,你怎么没有去早自习?”
少年脸上散漫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担心和难以察觉的心疼。
时诏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说道:“我担心你啊,老班。”
“我没事,你回去吧。”姜乔轻轻回道,可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她的情绪。
但时诏没走,跟在姜乔身后进了办公室。
姜乔还有些恍惚,却看见时诏进来后锁上了办公室的门。
她这才回神:“怎么了?”
时诏的表情难得严肃:“老班,这件事情肯定是时知念做的。”
姜乔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是有什么证据吗?”
时诏沉吟片刻,才垂下眼说道:“那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老班。”
“我和时知念不是一个妈生的。我妈是老头子在他前妻死后娶的第二任老婆,时知念看我妈不顺眼,亲手给老头子塞了个小三。”
“而她那时,才是个初中生。”
姜乔被这个故事震惊到了。
她不由得心底发寒,这几次见时知念,只以为她心思深沉,没想到她竟然这般不择手段,狠毒得连自家人都能下手。
姜乔一时不知道是该安慰时诏,还是该说自己会注意这个女人。
时诏一双眼睛认真地看着她:“在男人的事情上,老班你斗不过她的,得格外小心。”
且不说斗不斗得过,姜乔现在连斗的心思都没有。
她笑容里带了些苦涩:“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
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姜父的事情在学校里就传遍了。
姜乔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因为这种方式在学校变成了“风云人物”。
就算是走在路上都有老师或者学生对姜乔指指点点。
这个消息从学生嘴里传到家长耳朵里,只是时间问题。
果然,晚上十一点。
姜乔刚到家,就看见家长微信群里就炸开了锅。
“这样家底不清白的人,怎么能当高中老师的?”
“学校怎么任由这样的人待在班上啊,我家子涵可不能被这种坏老师教坏了!”
姜乔看着一行行跳出的消息,聊天框里的字打了又删,最终把群消息调成了免打扰。
她锁上屏幕,无力地靠在沙发上。
这一切都百口莫辩。
玄关处传来岑墨开门的动静。
他打开灯,看见了沙发上的姜乔。
岑墨拧起眉头,只觉得她又有什么茬要找。
他的声音冷淡又不耐:“又怎么了?”
姜乔没有错过他不耐烦的表情,她轻轻开口:“学校里,我爸的事情已经传遍了。”
岑墨沉默了会儿才说:“对工作会有影响吗?不行的话就回家待着,我来养你。”
这话听得让她发笑。
姜乔也确实勾了勾嘴角,静静地看着他:“是时小姐干的。”
岑墨的眼睛里这下才有了情绪。
而后,他反驳得毫不犹豫:“知念不是那样的人,她向来光明磊落。倒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她干的?”
岑墨对时知念的偏袒半点不曾掩饰。
看着他这般笃定的表情,苦涩占满了她整颗心脏。
姜乔站起身,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那我说个不需要证据的事情,她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第8章
姜乔感觉到岑墨的目光明显一顿。
她的心也跟着紧了紧。
但岑墨只是别开头,轻啧一声:“讨论这些有意义吗?我都说了要娶你了,还管这么多干嘛?”
姜乔感到一阵窒息。
因为要结婚了,所以她就要容忍他的心偏向另一个女人吗?
姜乔看着岑墨转身进房的背影,鼻子难以抑制地发酸。
刚交往时,那个青涩地说着会永远爱她的岑墨,在她的记忆里已经完全模糊了。
她的七年,不也是岑墨的七年吗,两个人为什么会走到如此地步?
姜乔摸着自己无名指上的钻戒,那冰冷的温度,没办法给她丝毫慰藉。
……
第二天早上六点,姜乔照常起床上班。
一旁的岑墨还在睡着。
平日里冷淡的脸上表情舒展,一副毫不设防的模样。
如今,两人就像是最亲密的陌生人。
堵在胸口的气悄无声息地散了,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
姜乔收回了想要触碰他的手。
她打理好一切,上班去了。
一切的平静却在下午放学的时候被打破。
最后一节课,姜乔布置完卫生工作,刚踏出教室就被家长团团围住了。
“教育界毒瘤姜乔,滚出市一中!”6
家长们举着的橙底白字的横幅,狠狠刺痛了姜乔的双眼。
他们更是七嘴八舌。
“学校不作为!放任师德败坏的老师在校园里带坏学生!”
“你这样的老师根本不配为人师表,把孩子教坏了谁来负责!”
姜乔感觉每句话都像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她的脸上。
自己当了六年老师,对待学生向来尽心尽力,这个班更是从高二就接手,带了快两年。
如今被一群家长指着鼻子骂,其中还有几个平日里交好的家长面孔。
姜乔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作束手无策、百口莫辩。
这样大的动静,年级主任赶忙从办公室里赶了出来。
“家长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她挤进人群,制止了家长们对姜乔的推搡。
年级主任的眉头狠狠皱起来。
“学校会从各方面原因考虑姜乔老师是否适合留在学校,请家长们配合学校工作,不要在此聚众闹事!”
其中一个家长大声叫嚣起来:“我们就要一个对品行不端的老师的处理结果,有这么难吗?”
附和声一片。
其实对姜乔的处理方式昨天就出来了,年级主任迟迟没有公布。
毕竟两人共事六年,姜乔的工作态度和业务能力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但眼下情况,也容不得她再多考虑什么。
年级主任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扬声宣布道:“年级组决定,对姜乔老师作停职处理,暂停其一切校内工作。”
这句话像重锤一样,狠狠地砸在姜乔地心上。
年级主任又说了好些话,才安抚好这些家长的情绪。
随后,两人进了主任办公室。
五十来岁的老教师略显疲态,她叹了口气:“小姜老师,委屈你了。”
姜乔勉强挤出一个笑:“没关系,我能理解学校作出的决定。”
主任看着她,担心不已:“停职只是暂时的,等这阵风波过去了,你就可以回来上班了。”
姜乔知道这只是主任宽慰自己的话,那么多人都等着编制这个岗位呢。
她佯装轻松地说:“没事,就当给自己放个长假好了,刚好可以准备一下结婚的事情。”
年级主任这才表情开心些。
两人又说了几句,姜乔收拾好东西出了学校。
现在才下午五点,夏日的太阳仍然高悬头顶。
走在路上,姜乔拿出手机,翻看起被自己静音的班级群。
最终,她的视线凝在备注为“时诏家长”的消息框上。
【在班级群里大吵大闹,谁会搭理你们?有意见去学校说好了。】
这话像点燃情绪的火花,接下来好几位家长都说要去学校抗议,然后越来越多的家长都说要参与。
这件事情果然和时知念脱不了关系。
姜乔将界面截了屏,发给了岑墨。
这回消息很快显示已读。
他先是回了一个问号过来,而后又是一句。
【那又怎样,她说的不是事实吗?】
第9章
姜乔感觉自己心里的某个地方被这句话给击碎了。
这就是即将和她迈入婚姻殿堂的男人。
他对她的工作毫不关心,对她的情绪、对她这个人,更是毫不关心。
对话框里的字被姜乔打下,又删除,最后只回了一句:【算了,就这样。】
她又让步了,为了两个人即将到来的婚姻。
……
回家后,姜乔在电脑上整理好了班级的成绩分析,和各个学生的优势、劣势学科。
打包了几个压缩包,终于在晚上八点全部发给了年级主任。
交接工作完成,六年的工作在此刻告一段落。
年级主任接收文件的提示音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小姜,好好休息,等待结果。】
姜乔一时说不出自己什么心情。
一朝要停下干了六年的工作,就像生生从心里挖下了一块肉。
她感到疼痛,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心口的破洞愈来愈大。
一颗心时紧时松,落不到实处。
从高楼俯瞰,这座城市的夜景一览无余。
这个房子还是岑墨事业刚起步的时候租的,恋爱三周年的时候,岑墨将它买下,变成了两个人真正的家。
那时的他情感炙热,眼也炙热,说出的话更是真情滚烫。
“小乔,我爱你,我一定会给你最好的生活,让你成为最幸福的人。”
越回忆,越让她觉得如今满目疮痍。
姜乔只想等最后一刀落下,看看究竟还能带走什么。
她缩在落地窗前的软椅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7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屋内昏暗一片,只有墙上的电子时钟亮着11:21的灯。
姜乔在被子中慢慢把自己抱紧了。
岑墨从浴室里出来,还带着潮湿的水汽。
黑暗中,姜乔看着他,眼睛里泛着光,语气听不出情绪。
“我被停职了。”
岑墨好一会才说话:“我知道。”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岑墨掀开被子上了床,将姜乔搂到了自己怀里。
明明是沐浴露的味道,可她现在却似乎还能闻到他身上似有若无的、和时知念同款的香水味。
岑墨说起话,胸腔跟着微微震动。
“不上班了也好,以后结了婚,可以就安心待在家里。”
姜乔心里无端又起了一丝希望,她试探性地开口:“岑墨,我们要个孩子吧。”
她感觉在自己身旁的男人明显一顿。
他收回了搭在姜乔身上的手,声音也冷硬起来。
“就算在家里,你能不能找点别的事做?”
这话像把尖刀,她早有准备,却还是被伤到。
姜乔沉默地翻了个身,自觉从他怀里出来,朝另一边睡了。
如今婚期临近,姜乔每天都跟着姜母一块去看婚礼的场地布置。
九月末,也到了该挑选婚纱的时候。
岑墨空出了一天时间,和姜乔一块去婚纱店。
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姜乔发现了一双不属于自己的高跟鞋。
岑墨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他脸上的表情无异。
“是之前知念放在我车上,忘记拿走的。”
姜乔勾了勾嘴角,这种暧昧的、宣誓主权一样的行为,岑墨真的不明白吗?
她都有些麻木了,轻声说道:“知道了。”
刚进婚纱店,服务员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按照姜乔的身形,她推荐了好几套款式的婚纱。
姜乔拿着婚纱进试衣间之前,又听服务员说道:“我们店里还有买婚纱送写真的活动,姜小姐,您看您一会需要吗?”
她下意识地往岑墨那边看了一眼,男人正在店里的沙发上,一心一意地看着手机。
姜乔回过头,淡淡笑着回:“好,先帮我安排着吧。”
她换好婚纱出来,走到大厅时,已经不见了岑墨的身影。
姜乔去问大厅的接待员,结果她的眼神有些躲闪,好一会儿才说:“那位先生和一位女士一起到拍摄的地方去了,我带您一块去吧。”
这话将姜乔砸得头脑空空茫茫。
在接待员的指示下,姜乔走了出去。
远远地,她就看见一身黑色西装的岑墨和穿着婚纱的时知念站在草坪上。
心口漫上来的窒息感根本无法忽视,姜乔浑身颤抖起来,还是抬脚走了过去。
刚走近,时知念就朝她看了过来。
她脸上的笑容狡黠又挑衅。
“借姜老师的未婚夫一用,和我一起拍个艺术照。”
第10章
姜乔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疯狂跳动着,连呼吸都在颤抖。
灵魂好像都漂浮到半空中,冷眼看着时知念和岑墨,还有那个痛苦又无措的自己。
她看向岑墨,希望他能说点什么。
岑墨如她所愿开了口,语气淡淡:“你在旁边等一下吧。”
姜乔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还有她过往那七年,都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最终,她听见自己说:“请便,时小姐。”
她说完,转身就走了。
岑墨下意识向前走了几步,又被时知念拉住。
“岑墨,我们还没拍完呢。”
……
姜乔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的婚纱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换的衣服。
她出来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等待区,没有人。
岑墨没追上来。
姜乔感觉不到心有多痛了,只觉得头脑被搅了个天翻地覆,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她直接打车去了姜母的住处。
一打开门,却发现姜母昏倒在了地上,一张脸苍白无比。
姜乔惊惶失措地把姜母扶起,拨打了急救电话。
医院。
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语气谨慎:“姜女士,您的母亲,现在是肝癌晚期,这件事你知道吗?”
姜乔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扶着墙才堪堪站住了。
在病床前坐到天都黑透了,姜母才恢复了意识。
姜乔眼泪不自觉就流了满脸:“妈,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可姜母声音还哑着,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在这里,不应该去准备婚礼吗?”3
“妈!”
姜乔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有什么事情比你的身体还重要?!这个婚难道我非结不可吗?”
姜母发起火来:“你明白什么!当年你爸入狱,就是因为岑墨的公司涉嫌违规!”
姜乔只觉头顶似乎有道雷劈下,劈得她浑身发麻。
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一时忘了言语,只有眼泪在流。
姜母冰凉的手拉住她的,神情执拗无比:“这是他欠你爸的,他必须娶你。”
就因为这个原因,她就必须嫁给岑墨吗?
姜乔想呐喊,最终却只是沉默地在病房外坐了一整晚。
心里的空洞好似一只虫子,要将她啃食殆尽。
第二天一早,姜乔就被姜母赶回家继续准备婚礼。
婚庆公司联系她要一些合照做成恋爱纪念册,好在婚礼上播放。
七年时间,合照多得是。
可最多的,只有前四年。
后面三年的照片,甚至不如前四年的零头。
翻翻找找,姜乔似乎又走了一遍这七年。
“我自己做吧。”她最终这样回了婚庆公司。
一连好几天,她都在p图和剪视频。
岑墨看在眼里,却是嘲笑的:“你妈在住院,你还有空搞这个?”
姜乔只看他一眼,没有回话,继续在电脑上捣鼓。
七天后,便是婚礼。
婚礼很盛大。
以岑墨现在的地位,多的是人攀关系。
12点,仪式开始。
两人缓步走向仪式主台。
姜乔亲手做的纪念视频在大银幕上缓缓揭页。
第一年,是他们刚确认关系不久的合照,青涩的脸庞满是甜蜜。
第二年,是他们旅游的合照,满满当当地拼在这一页。
……
第七年,也是最后一年,一张岑墨与时知念那天拍的“艺术照”,占满了整张屏幕。
台下宾客一片哗然。
时知念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她怎么也没想到,姜乔居然敢这样做。
岑墨立即看向姜乔,咬牙切齿:“姜乔,你到底在干什么?”
姜乔看向他,眼泪盛了满眼。
她拿着话筒,声音传到整个会场:“二十岁那年,我们相爱了,他那时候对我真的很好,我需要什么,他都会给我找来,那时候图书馆冬天坐着冷,热水袋暖宝宝都是他准备的,自己塞了满满一包……”
以往越甜蜜,现在就越苦涩。
姜乔脸上一滴泪落下,其他的也不管不顾地往外涌。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无止境的饭局应酬、无休止的来自女人的挑衅,这些占满了我们的生活,可他从不吝啬对别人的偏袒,给我的却只有冷淡与不耐……”
“我知道的。”姜乔轻轻说道,“他早就不爱我了。”
岑墨本想阻止,可姜乔的话却让他难以挪动分毫。
他慌忙地去拉她的手:“我向你发誓,从今往后,绝对和时知念断绝关系。”
可姜乔只是看着他,眸光静静:“这七年,多谢你的关照。”
“但是,这条路我无法再陪你走下去了,对不起。”
说完,姜乔毫不犹豫地摘下了头纱。
第11章
三天后。
姜乔穿着一件宽松的T恤,黑色的运动短裤,将长发梳成了马尾,一身轻松。
她拿着剪刀和胶带,打包好了最后一箱、这个房子里的属于自己的东西。
四年前,怎么把东西搬进来,她就怎么搬走。
衣服首饰换了一波又一波,工作资料丢了一沓又一沓,但东西还是那些东西,人还是这个人。
两天前,她在婚礼上,亲口说出了自己不会嫁给岑墨。
当时这句话出口,她心中那些牵扯不清的情绪终于被连根拔起。
痛苦又快意。
她的眼泪都要流干净了,感觉这些事情做到最后,都只是给自己的七年一个交代。
婚礼之后的事情她没再管,说完那些她就走了。
像一个逃婚的人,在路边打了辆出租车,头也不回。
这三天,她白天在岑墨这里收拾东西,晚上去照顾姜母,没和岑墨碰上面。
只听说他处理好了婚礼后续的事情。
此时,玄关处传来声响,姜乔抬起头。
没想到去了公司的岑墨去而复返。0
男人身姿挺拔,面容依然俊朗,岁月给他的好像只有沉淀下去的东西,没有其他的蹉跎。
他的声音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你今天就要走了吗?”
“对。”姜乔收回目光,表情如常。“东西已经收拾好了。”
“小乔……”
岑墨在这时才恍然惊觉,自己在很久之前就是在连名带姓地喊她。
姜乔对他的话没有反应,只是拨通了搬家公司的电话。
“您好,我是临江豪庭三栋1803的住户。
……
嗯,都准备好了,你们可以过来了。”
至于最后的一点时间。
姜乔收拾好了最后一点小东西,倒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
她想,也许这是两个人最后一次坐在一块。
岑墨在她旁边坐下了。
面料柔软的沙发,是两个人之前一块去家具城时,姜乔坚持要买的。
看着她,岑墨不可避免地想到以前。
当时的她笑眼弯弯,语气温柔甜蜜:“到时候你加班的时候,我在沙发上等你回来能舒服一点。”
铺在地上的灰色软毯,也是那时候的他知道姜乔爱光脚下地,特意铺满了整个房子。
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岑墨有些恍惚了。
他目光有些空茫,不知道看到了多少年前的姜乔。
捧着水杯、陷在沙发里的姜乔,听见身旁的男人这么说:“小乔,我们不能重新开始吗?”
可她的反应平淡,好像只是听见了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然后她笑了一下,目光落在一个不知名的点,又空又静。
姜乔从心底发出一声嘲讽:“岑墨,你会后悔,才是最大的讽刺。”
“前段时间,我一想到我们的以后,我就觉得人空荡,因为从很久以前开始,我们就没有以后了。”
“你总以为我会无条件地让步,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你。可是你忘了,我付出爱不是让你挥霍的,我是希望你也能那样爱我,是你辜负了我们的七年。”
姜乔以为自己能够平静地讲出这些。
但她还是高估了自己,一种细细密密的酸涩爬上了心头,眼泪像从全身漫上了眼眶一般,整个人都觉得潮湿。
姜乔看向他,难得从他的眼里也看到了泪意。
“岑墨,原来你也会后悔。”
所以女人谈恋爱不能谈时间长了,浪费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