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选片段:
清酒辛辣,一口下去直冲头顶。
李康宁脸庞瞬时烧得通红,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佩兰与芷兰眼疾手快搀扶着她进净室内沐浴更衣。
裴翊之立在原地,如脚底生根,怔怔地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
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事仿若一场惊天的美梦。
他甚至有些担心,一触碰,梦就碎了。
“驸马,可要奴才伺候您更衣?”小禄子朝他谄笑。
裴翊之摇头婉拒。
他习惯亲力亲为,身边连服侍的小厮都没有。
两人各自梳洗完毕,婢女们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夜色渐浓,万籁俱寂,红烛摇曳。
大红锦帐内,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并坐在床榻边,气氛莫名暧昧了几分。
烛光映照下,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男人身形高大,连影子都比她的大二倍不止。
李康宁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身旁英武健硕、俊美无俦的男人。
想起昨夜母后给她传授的“知识”,她本就因微醺而绯红的双颊愈发红了几分。
可,眼前男人大约一年后就将战死沙场,她真要跟他做真夫妻、行周公之礼吗?
李康宁陷入了沉思。
母后昨夜的话又在她的耳边响起——
“初次可能很疼,你让驸马先伺候你,等你能受得住了再开始……”
怎么伺候?
李康宁百思不得其解,莫非是先嘴对嘴亲吻?
她抬眼看向男人的唇。
略有些单薄,但形状很好看,棱角分明。
要亲上去吗?李康宁有些迟疑,但又好像没那么抵触。
少女特有的馨香在鼻端缭绕,裴翊之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公主,安歇了罢?”他哑着声音问。
“啊?”李康宁这才回过神来,“噢,安歇吧。”
旋即,她又嗫嚅地问:“你,你会……吗?”
这么没头没尾的话,裴翊之却听懂了。
方才合卺酒的劲儿像是这一瞬才烧了起来,裴翊之浑身血液似沸。
他轻咳了两声,耳根子烧红,“会的。”
“你会?”李康宁秀眉轻蹙,“你有过经验吗?”
别人用过的脏男人她可不要!
她的父皇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尚且可以专情于母后一人,矢志不渝。
她是一国公主,她的男人自然要彻头彻尾都干干净净的。
裴翊之急忙否认,“昨日宫里遣人送来了避火图,微臣从没有与任何女子近身接触过。”
昨日传话的太监让他务必认真观看学习那叠厚厚的避火图。
他彻夜钻研,将每一个步骤记得滚瓜烂熟。
李康宁这才满意了,“从前没有,以后也不许有的。”
“这是自然。”裴翊之毫不迟疑。
方才的酒意还没散,李康宁只觉头脑有些昏沉,眼皮子也变重了。
她索性爬到床榻内侧躺了下来。
裴翊之漆黑幽深的目光落在她精致的小脸上。
她仍有微醺之态,两颊潮红,乌发披散,微阖的杏眸潋滟如盈盈秋波。
他直勾勾注视着少女红润饱满的唇,怎么也移不开眼。
不知过了多久,他捏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如蜻蜓点水。
李康宁瞬时瞪大了眼。
见她没有抗拒,裴翊之又试探着含住她软嫩的唇瓣吮了吮。
李康宁似懂非懂,但她觉得还挺好玩儿的。
他的唇瓣温热,比她想象中更软,许是方才漱过口,一股淡淡的竹盐味。
李康宁是初次,虽说裴翊之温柔且有耐心,可她还是不太适应,便不许他再继续。
裴翊之浑身燥热,却也只能强忍着。
“浴间时刻备着热水,微臣抱公主过去清洗可好?”
边说着,他边用锦被将少女的身子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李康宁正欲拒绝,忽觉身子一轻,一双强壮臂膀将她打横抱起。
她下意识伸手环住男人的脖子,“你……”
她刚想说什么,脑海里却极快闪过一个陌生的片段——
荒无人烟的山岭,一个瘦削却异常高挑的少年也是这么打横抱着她。
李康宁晃了晃脑袋,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忽然有些沮丧,整个人蔫蔫的。
裴翊之抱着她一起跨进了热气腾腾的浴池内,并坐了下来。
水位骤然升起并溢了出来,“哗啦啦”流了一地。
这浴池是帝后特意命人为爱女所修造,由质地细润、光滑通透的和田暖玉铺砌而成,又引了附近山林的活泉水,专供公主一人使用。
许是泡在热泉里极为舒适,李康宁没一会儿就耷拉着脑袋昏睡了过去。
裴翊之凝视着怀中少女的睡颜,心底软得一塌糊涂。
他的公主殿下真可爱。他想。
很想亲一亲她,又担心会惊扰了她的好梦。
待他抱着李康宁清洗完毕,寝房内的紫檀木拔步床早已换了一套新的被单。
裴翊之又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个白玉小瓶子,一打开瓶盖就散出淡淡的药香。
他抠挖了一大坨出来,先用指腹搓热,再一点点抹到少女娇嫩的皮肤上。
一番折腾下来,他满身大汗。
红木桌案上的龙凤大红烛才燃烧了小半截,直到天明才会彻底燃尽。
他垂眸看向自己怎么压也压不下去的欲望,可夜还很长……
与悬灯结彩、喜气洋洋的公主府相比,西侧的淮安侯府却是萦绕着凝滞尴尬的气息。
裴禹瑾坐在竹风院,对月独酌。
一想到今日迎娶公主本该是自己,他险些捏碎了手里的酒杯。
若只是单纯退婚也罢。
偏偏那个曾经处处不如他的卑贱庶弟顶替了他,成了驸马,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他至今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仰慕他多年的杜若卿会陷他于不义。
莫非她是出于嫉妒?
裴禹瑾懊悔不已,他不该因一时心软与那杜若卿产生交集。
他不能就这么轻易断送了一辈子的前途。
他得想想办法,重新逆转局势。
恰好这时,一个小厮从角门的方向小跑了过来,凑到他的跟前,神色慌张。
“世子,金姨娘又来了。”
“要不要奴才找借口劝她走?”
裴禹瑾眉宇紧锁,忖度片刻才道:“不必。”
他随即起身朝角门的方向而去,远远便瞧见一个妇人立在角门,左顾右盼。
“姨娘前来,所为何事?”裴禹瑾冷声问。
金姨娘时隔数月才见着他,满眼关切,“世子怎么消瘦了这么多?”
裴禹瑾凝眉不悦,“姨娘若无要紧的事,我先回去了。”
“别别别!”金姨娘急忙要拦他。
她这才连声追问:“之前在行宫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驸马就成了裴翊之那贱种了?”
金姨娘仅是侯府妾室,并无随驾热河行宫的资格,淮安侯父子也不愿与她提及。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了?
迎娶公主的明明该是世子啊!
今日公主下嫁淮安侯府,金姨娘作为驸马的生母很是出了一把风头。
以往从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世家夫人们,竟也和颜悦色地与她攀谈了起来。
可她非但没有因此感到欣喜,反倒是郁闷到了极点。
裴禹瑾压低了声音,怒道:“姨娘去问问你那好外甥女杜氏,她最清楚前因后果。”
“若卿?”金姨娘不明所以,“关若卿什么事?”
“对了,若卿上个月出宫了,因公主出降,宫里遣散了一批宫人,若卿也在其中。”
她自顾自道:“前些天有个翰林院的庶吉士请了媒人上杜家提亲,因那庶吉士即将外放任职,婚期定在了下个月初。”
裴禹瑾瞳孔微震,脸色铁青——
杜若卿那女人害他沦落至此,竟转头就许嫁他人?
金姨娘又讪笑道:“世子,我今日想了个法子,今晚过来就是想与你商量商量……”
裴禹瑾耐着性子听她把话说完。
良久后,他才意味深长道:“姨娘既要做,就把手脚做干净些,可别牵扯到咱们淮安侯府上来。”
金姨娘忙不迭点点头,“.这是自然。”
翌日清早,初秋微凉的晨风从窗缝穿入。
裴翊之彻夜未眠,却丝毫没有困倦之意。
他盯着床顶的锦帐将思绪放空,才硬生生将疯涨的欲念强压了下去。
耳畔传来一声甜软的梦呓,原本平躺着酣睡的少女忽然翻了个身。
许是有些凉意,她想要寻找热源,迷迷蒙蒙地钻进了男人火热的怀里。
裴翊之微微一愣,浑身僵住。
垂眸望去,她的肌肤雪白耀目,如羊脂白玉,光滑细腻。
鼻端盈满少女淡淡的甜香,男人的眸色瞬时幽暗了下来。
憋了一整夜未曾发泄过的东西顿时硬胀如铁杵。
被一根硬邦邦如匕首的硕物顶着小腹,少女半梦半醒间秀眉微蹙。
一睁开眼,块垒分明的结实肌肉映入她的眼中,浑厚的雄性气息扑面而来。
昨夜香艳画面历历在目,李康宁霎时羞红了脸。
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十分尴尬。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她忍不住小声问。
说完,她急忙低头看了看——
她身上的大红色龙凤暗纹寝衣完好无损,就是衣襟处的系带绑了个很奇怪的结。
昨夜沐浴后发生了什么,李康宁已经想不起来了。
裴翊之耳根子烫红,“公主恕罪,昨夜微臣的寝衣弄湿了。”
“好了,不许说了!”李康宁羞极,赶紧打断了他的话。
状似不经意般瞥了眼男人棱角分明的薄唇,她心跳快了半拍。
缓了小半会儿,李康宁才唤人进来伺候她梳洗更衣。
寻常新妇入门,次日一早须得向公婆叔伯敬茶行礼。
但李康宁贵为帝女,即便下嫁也是公婆长辈们要向她行礼。
为了避免这等尴尬,历来公主们都尽可能避免与驸马家中长辈相见。
新妇敬茶这规矩自然也就没有了。
李康宁坐在梳妆台前,沉吟半晌才启唇道:“备车,我要回宫。”
“可,新婚第三日才能回门。”佩兰面露难色。
另一侧的芷兰反驳她,“公主是入宫给圣上和娘娘请安呢,又不是三朝回门。”
芷兰一点儿也不喜欢现在这个驸马,巴不得公主回宫里长住呢。
李康宁目光落在了芷兰身上,若有所思。
芷兰虽然行事不如佩兰稳妥,却是在她身边的服侍最久的,至今已有十余年。
自从几个月前在行宫做了那个预知梦,她便一直留心观察芷兰是否有异。
甚至还私下命北镇抚司的人重新去仔细详查芷兰的身世背景。
可不论再怎么查,始终没发现她有任何问题……
裴翊之自行洗漱更衣完毕,得知公主要入宫,他呼吸微滞,心跳漏了半拍。
旋即一个箭步跟了上去。
“你来做什么?”李康宁满腹狐疑地望向他。
“微臣护送公主入宫。”裴翊之神色认真。
李康宁抿唇,“有护卫跟着,不必由你护送。你不是刚在卫所领了职?快忙你自己的事儿去罢。”
裴翊之原本获封的正二品骠骑将军是武散官,若要留京,必要再领一个实职。
前不久皇帝又加授他为京师护卫所的指挥佥事,秩正四品,与指挥使共同协理京师禁军。
“圣上特赐微臣七日婚假。”裴翊之又补充,“微臣不亲自护送不放心。”
昨夜让公主受疼了,他不禁担心,公主新婚次日就回宫是不是不要他了……
李康宁莫名觉得好笑,也就随着他了。
马车从公主府到皇宫只耗费了两刻钟的功夫,抵达皇后所居的露华宫前才停了下。
公主不必等通传便可入内,驸马可不行。
李康宁径直走入殿内,裴翊之便站在殿外岿然不动。
他身形高大,体格健硕,如同一座小山立在那儿。
只是他双拳紧握,一双乌沉的眼眸半藏在阴影之中,晦暗难明。
康皇后得知女儿要入宫来,早早就坐在软榻上等着了。
她满是关切,“怎么样宁宁,昨夜你和驸马可成事了?”
李康宁没想到母后一来就问这事,顿时羞红了脸。
她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这是何意?”康皇后一脸茫然。
李康宁支支吾吾道:“有些疼,没做到那一步,但是驸马……伺候儿臣了。”
她不好意思具体说,实在是太羞人了。
康皇后立马心领神会,笑道:“也好,左右你才十八,再过两年也不迟呢。”
真成事了,她还担心女儿太早有身孕呢。
康皇后又凑到女儿耳边,极小声说了什么。
李康宁本就绯红的双颊愈发烧红了几分,双眸满是震惊之色。
见女儿脸皮薄成这样,康皇后笑得眉眼弯弯。
她很快又转移了话题。
“原先你要换驸马,换的还是淮安侯府的,处置那裴禹瑾的事只能延后,如今尘埃落定,你父皇说,也该处置那个裴禹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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