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金花给孙子办理了出院手续后，呆呆地在长椅始终不愿离开。上一次也是因为交不上住院费，沈金花和孙子在长椅上守了一天，财务科才同意先给沈金花晚两天交上。而这次祖孙俩显然没有了上次的好运气，医院走廊里的医护人员人来人往，却始终没有一个人上前打听两人的情况。

今年70岁的沈金花是整个医院里陪护里年龄最大的，在这里康复的两年半的时间里，老沈这个名字几乎传遍了所有科室，大家都知道老沈因为孙子的病哭瞎了一只眼睛，也能体会到古稀之年还带孙子求生的不容易。

提起孙子轩轩，老沈的话就密了起来，可能是希望听话之人能给一些帮助，也可能是说出来心里能好受一点。老沈和孙子轩轩的家来自云南曲靖的一个农村，家里祖祖辈辈都是种田的农民，因为家里困难，儿子始终找不到媳妇，最后只能找了一个带点癫痫的姑娘结婚。

儿媳怀孕的好消息被老沈看作家里一等一的大事，老沈知道怀孕时有很多药品不能吃，可不吃药儿媳就有可能犯病，犯起病来的儿媳躺在地上模样吓人，随时都能把肚里的孩子小产掉。

“吃点吧，控制着，两人没孩子过日子咋也是不行。”老沈抱着侥幸心理，祈祷着孙子平安降生。

2015年10月，孙子轩轩来到了这个世界，老沈瞧着孙子越看越稀罕，刚出生的轩轩不仅胖嘟嘟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更是讨人喜欢。

轩轩出生以后老沈和儿子的任务更重了，平日里儿媳在家照顾着孙子，儿子去外地工地打工，老沈就照顾着家里的一切，虽然日子很平淡，但好在一家人都有着对未来的盼头。

“三翻六坐八爬”这是村子里对刚出生的小孩总结的运动规律，可轩轩直到一岁时还不会简单地拍手，这让老沈心里头总觉得不安。等儿子打工回来后，一家人去了县里的医院给孙子查看，可县医院并没有查出什么，推荐他们去更大的医院瞧瞧。在曲靖市的一家医院1岁的轩轩在这里被确认“发育迟缓、言语障碍和听力障碍”等疾病。

“孩子在肚子里时没受过外伤吧”老沈听了医生的话回想起儿媳在孕期的日子，“儿媳怀孕时吃过预防癫痫的镇定药，那时候要是不吃怕儿媳会小产”医生告诉老沈很可能是孕期滥用药物有关系，现在只能孩子多少大一些时去医院接受专业的康复治疗。

“这么小的孩子就得了这么严重的病，我们家他妈妈就是有些毛病，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老沈倒在诊室外哭得撕心裂肺，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看起来白白胖胖的孙子怎么能得上这样的怪病。好在医生告诉老沈，等轩轩大一点了还可以治，一家人只能把轩轩抱回家等着孙子大一点在过去。

在家的那几年是老沈最难熬的几年，儿子为了给轩轩攒医药费过年都不回家，一直在外边打工。儿媳的癫痫变得更加严重，经常没有任何预兆就倒地抽搐，孙子到3岁了眼神还是不看人，一直听不见也说不出话。

老沈的日子从孙子患病后就没有好过一天，每天都是以泪洗面，时间久了老沈哭瞎了右眼，左眼视力也变得差了一些。“别人都管我孙子叫聋人叫哑巴，每次在背后听见他们说孙子，我心里就像针扎一样难受，只能盼星星盼月亮等孙子可以去做康复的一天”。

好不容易等到孙子可以去治疗，其他的难题也摆在面前。“不能把儿媳妇一个人扔在家里，要是她犯了病旁边没人就危险了”没办法年迈的老沈要带着儿媳和孙子两个人去省城治疗。可老沈把这一切都想得简单了，年迈的她根本对医院里的各种程序很陌生，就连去缴费也要费上半天时间才能弄好，更别提各个科室的手续多到更是让老沈焦头烂额。

除了不识字，老沈最大的体会就是城里干啥都需要钱，喝一瓶水都要2块，就别提其他的大项支出，老沈既看不惯又舍不得，每天都用杯子去洗手间接自来水喝。

在吃饭上三个人更是节省，老沈每次去食堂打饭，总是多打很多，这样等孙子吃完还能留下不少，拿回去自己和儿媳还能吃一些剩饭剩菜。

经过一段时间的康复，轩轩在听力和说话上已经有所改善，但还是不能自己走路，这一点点变化已经让老沈乐开了花。

“这以后就没人叫轩轩聋人和哑巴了，等我们再巩固一段时间，能听得更清了，说得也更利索了，那就更好了。再康复一年就能学会走路，那孙子就能上学了。”老沈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轩轩可得快点康复。”老沈说，儿媳一身毛病，孙子要是还治不好，就得把儿子拖累死。老沈今年70岁，已经等不起太久，她必须在自己走之前帮儿子把轩轩治好。可年迈的老沈只能帮儿子带着儿媳和孙子，对于高昂的治疗费，老沈却一丁点办法都没有，经常因为断交治疗费被迫回家。眼下轩轩正是治疗的关键期，除了断断续续的费用，老沈的身子骨也大不如前，哭瞎了一只眼睛的她，只要孙子一天不好就会有一直操不完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