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爹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咋走到一起的?我是你爹拿个玉米饼换来的

闲品岁月 2024-07-07 13:19:42

我娘的娘家在我家的上百里外。

按照正常来说她跟我爹不可能有交集。

但我娘当年还是抱着嫁妆自己嫁了过来。

小时候总听人说我爹娘的事情,还有我娘自己嫁过来的事儿。

当时那个年纪的我还理解不了,到底是什么让我娘有这种勇气。

直到有天媳妇跟我娘闲聊,打听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娘说了当年的经过,我才知道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那么美好的故事。

我爹娘都是五十年的人,属于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一代人。

那年是六一年的时候,很多人都知道那几年全国发生了严重的自然灾害,我爹这边情况还算好,起码地里还能打出粮食来,但我娘老家那边却是颗粒无收,据说饿死了许多人。

那年家里实在待不住了,我姥爷就带着全家人离开农村,打算找地方讨一个活路。

他们沿着路一直走、一直走,打算去往省城找吃食,可还没到省城就被拦住了,强制要求他们返程,就算不返程也不可以进到城市里去,当时逃荒的人跟那些管制的人发生了冲突,闹得特别的大,都动用了武器,逃荒的人四散奔逃,就这么我娘和姥爷、弟弟失散了。

只是紧紧的拉着姥姥俩人才没有走散,他们辨别不清楚方向,就认准一股人流跟着走,期间还遇到有人想要欺负姥姥,幸好被人发现把那些坏人给吓走了。

走了大概七八天的样子,还是没找到姥爷的下落,到了什么地方她们也不知道,就在这时候姥姥生病了,而且还病得很重,继续走是肯定没办法走了。

当时我娘才虚岁十二岁,吓得哇哇直哭,姥姥就安慰她不要担心,还说要是她死了,就让我娘在附近找个好人家,哪怕是给人家当闺女、童养媳也要活下去。

我娘知道她必须坚强起来,不然得话她跟我姥姥估计都活不下去。

带着姥姥艰难地走到一座小村子,娘将我姥姥安顿在村口的一座破房子里,那间房子看起来好久都没人住,连房顶都塌了半边,安顿好姥姥我娘就出去到村里讨饭吃。

当时正值晚饭时间,袅袅炊烟带着丝丝诱人的食物香气,让我娘更加饿了。

可是她走了好几家都被人赶了出来,也不怪那时候的人冷漠,实在是大家都没有余粮,给了别人或许自己家就要饿肚子,我娘万念俱灰,想到病重的姥姥蹲在路边哭了起来。

这时候两个半大孩子背着柴走过来,年纪大点那个看着哭泣的我娘露出不忍心。

他们走过去一段路,那个年纪大点的又走了回来,问我娘是谁为啥蹲在这里哭?

我娘就说姥姥生病了,她想找点吃的给姥姥吃,可却没一户人家愿意给她吃的。

这个年纪大的孩子就是我爹,当时他才虚岁十一,比起我娘还要小上一岁。

听完我娘的哭诉我爹心里很不是滋味,就说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拿吃的,然后就匆匆跑进了自己家,不久后又跑了回来,从兜里掏出个玉米饼子给了我娘。

玉米饼子还冒着热气,一看就是刚出锅的,我娘欣喜地接过捧在手里。

这时候那个年纪稍微小点的也跟着跑了过来,看到我爹把玉米饼子给我娘就有些生气,质问我爹说家里今天的玉米饼子只够每人一个,你给了他咱们家谁不吃?

我爹笑了笑说那还用说?我不吃呗!我饿一顿没啥,救人才是要紧事。

我娘听到他这么说赶紧把玉米饼子要还回去,却被我爹给阻止了,说你赶紧拿着饼子去给你娘吃,我饿一顿没啥事,再说不吃饼子我还能喝玉米糁子,饿不着的!

听到我爹这么说我娘就把玉米饼子又拿在手里,她真的太需要这个饼子了。

见我爹让她赶紧回去,我娘就捧着那玉米饼子回到姥姥待的那座老房子,骗姥姥说她遇到好心人已经吃过了,姥姥不疑有他狼吞虎咽的把饼子吃到了肚子里。

我娘只是找了个人家讨了口凉水喝了进去,然后就在破房子守着姥姥。

第二天我爹找到了我娘,再次从兜里掏出个煮红薯,说让我娘赶紧吃了垫一下肚子,姥姥此时情况稍微好一些了,就问玉米饼子是不是我爹给的,我娘点头说是。

姥姥赶紧感谢我爹给的玉米饼子,还说我爹是好心人啥的,我爹不好意思的说不用,也是家里实在没多余吃的,不然肯定给你们一人一个,姥姥才知道我娘昨天啥也没吃。

此时的煮红薯姥姥说啥也不吃,非要我娘吃才可以,我爹看得也是心里难受的很。

姥姥不久后又昏睡过去,我爹说这样不行,还是带姥姥去看病,万一拖出大事就麻烦了。

我娘也很着急,但是她身上没钱,我爹说没事,我带你们去村里赤脚医生那里看,大不了先赊账算在我头上,等我有钱了再还给人家,说完就和我娘扶着姥姥去了大队赤脚医生那里。

赤脚医生看完给我姥姥开了两天的药,等到我姥姥吃完竟然奇迹般的好转了,也不知道是真对症了还是那赤脚医生真的有本事,而那些天我爹也到时间就给他们送吃的。

那个跟在他身边的年纪小的男孩是我三叔,每次我爹送完三叔就会埋怨他,说你都把自己的食物给别人,看你能饿几天,我爹说这是救命的,是做好事,咱饿几顿也没多大事。

可能我三叔跟我爹关系确实亲,就偷着把他自己的食物分给我爹,不然我爹也撑不下去。

大概十多天的样子吧,姥姥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就带着我娘到我爹家里去道谢。

这时候爷爷奶奶才知道我爹把吃的都分给他们了,当然也没责怪我爹,当时大部分的农村人还是挺朴实的,只是担心家里人饿肚子有时候才会小气不舍得拿出吃的。

爷爷就找到大队说了关于姥姥和我娘的情况,希望大队能想办法接济一下。

大队也没有余粮,但就两张嘴来说还是能暂时养得住的,就给他们批了粮食,让他们在村里住下,等到灾荒过去了再回老家去,等到有了粮食再还上就好了。

姥姥和娘就安顿在我们村,那段时间我娘没别的认识的人,就每天跟着我爹,帮着做一些捡柴火、干零活儿的事情,有次我娘跟我爹说要不是你我们娘俩估计就活不下去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等我长大嫁给你好不好?

我爹当时以为是玩笑话,说没问题啊,我长大就娶你当媳妇。

谁知道这句话我爹听完就忘了,我娘却将说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半年后灾情大部分都过去,我娘和姥姥也踏上回老家的路程,她们要去找姥爷,没别的办法,只能回老家去等,希望姥爷和我舅舅能够平安回到老家。

万幸的是她们回去的时候姥爷已经回去了,舅舅也是安然无恙。

她们一家人继续过起了生活,但娘心里始终藏着当初那个承诺。

期间姥爷辗转去了一趟我老家那边,把大队的粮食补上了,还亲自向我爷爷和我爹道谢,据说在我家吃的饭,与爷爷相谈甚欢,不过毕竟路程远,后面也就没再去过。

转眼我娘就到了十八九岁,也出落成水灵灵的大姑娘,她看到同龄人纷纷定亲、嫁人,心里有些着急,就跟姥姥说她要去找我爹,当初她答应过长大后要嫁给我爹。

姥爷和姥姥都劝她别胡闹,当初你们都还是小孩,小孩的话哪能当真呢?

可娘就认定了那是他们的约定,我爹一定会等着她的,她也不想失信让我爹伤心。

只是出门哪有那么容易,当时才不过七十年代,上百里已经是很远的路程了,作为农村人的他们一辈子可能都走不出公社范围,县城都去不了几趟,别说到其他地区找人了。

姥爷没办法,只好带着我娘到大队开了介绍信,提前跟我娘说好,要是我爹已经定亲了就啥也别说了,就当是过去感谢一下,回来该咋过日子咋过日子。

我娘答应了,姥爷就带着她辗转一天多到了爷爷家里,当时爷爷都快忘了这回事了,见到他们父女到来很吃惊也很感动,我娘开口就问我爹在哪,爷爷说我爹去上工了,也快回来了,我娘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一会儿跟我爷爷说,我这次来是要嫁给明军的。

当场我爷爷就傻了,奶奶端着东西过来也是惊讶莫名,问我娘为啥要嫁给我爹?

我娘就说当时她跟我爹约好的,等到她长大就回来嫁给我爹,然后问奶奶爹有没有定亲。

姥爷在旁边也是极为无奈,说这是俩孩子的约定,他当大人的也是最近才知道,家里姑娘是死心眼,要是你们觉得可以,让俩孩子凑一块过日子也挺好的。

奶奶瞬间高兴的不行,拉着我娘的手不撒手,说好孩子、好闺女,你放心,俺家明军还没找对象,然后就拉着我娘不撒手了,好像生怕她跑了一样。

其实那时候我爹确实是没说媳妇,但他确实在之前定过亲,只不过人家女方嫌我爹家里太穷又给退了,我奶奶正犯愁呢,我娘就自己送上门了,她自然是舍不得放手了。

等到我爹回来,一听说就坚决反对,说当初就是玩笑话,你咋还把玩笑当真了?

我娘顿时就生气了,说你当玩笑我却没当玩笑,我说了要长大嫁给你就一定要嫁给你。

当年要不是你帮我们娘俩,我们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我嫁给你即是报恩也是我真的愿意你,不愿意你我就不会跑几百里来找你了。

听完我娘的话,爷爷奶奶都感动了,嘴里不停地夸好孩子。

姥爷这边也没啥说的,他就算是心里不太乐意也没办法阻拦。

毕竟当年人家真的救过我娘和姥姥的命,忘恩负义的事情绝对不能做。

我爹却有些纠结,好久才告诉我娘说你看我家这情况,穷的叮当响,你嫁过来也是吃苦,何必呢?就把那会儿当个玩笑不就好了吗?

我娘说穷点怕啥?谁家不穷啊?只要咱好好干,总有一天能过好的,既然我来了就没打算这么回去,你就说到底行不行吧,不行我就住你家不走了。

姥爷哭笑不得,跟爷爷说要不你发个话吧,孩子都这么说了。

爷爷苦笑着说老弟,你真是生了个好闺女,俺就怕俺家配不上这么好的闺女啊。

我娘跟爷爷说咋配不上?明军是好人,我觉得嫁给他是我的福气,只要你们觉得我还行,我这辈子就当你家的人了,一定会跟你们一块把家里的日子过好。

我爹还想说啥,爷爷直接说就这么定了,然后跟姥爷说你放心,闺女嫁到我家来不能让他受半点委屈,要是谁敢让他受委屈你就过来把我家的锅砸了!这么好的闺女,我家明军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好事才换来的啊,这门亲事说啥我们也得结。

爷爷立马安排杀鸡,好好招待姥爷和我娘,然后又找人过来做见证,把我爹娘的亲事定了下来,找人算了日子约定好第二年正月结婚,到时候我爹亲自上门去接亲。

我娘说不用跑了那么远,到时候她带着衣服自己过来就行,该怎么办事在我们这边办,爷爷自然反对,可到了日子我娘真的带着姥爷俩人来了,可以说自己嫁了过来。

爷爷赶紧安排娘住在亲戚那边,按照正常流程接亲、婚礼全套一点没少的办了。

姥爷走的时候还跟爷爷真诚的感谢,说你们家是实在人,闺女嫁过来也放心了。

就这样我娘就跟爹成了亲、过起了日子,没几年生产队解散、承包到户,我娘跟我爹说咱别光指着那点地了,她在老家会种莲藕,不如就挖个藕池种藕吧。

种藕很辛苦,十冬腊月在冰冷的水中出藕,可确实也能卖得上价钱。

几年过去,我们家的生活真的好了许多,我娘又建议做鱼塘养鱼,也是在那些年我家把日子过了起来,三叔他们也在我爹的帮衬下都娶到了媳妇,成了人人羡慕的小康之家。

我娘是个性格很好的女人,她与人为善、热情大方,在村里的人缘相当的不错,就连我娶媳妇人家也是看她这个人才愿意嫁到我家来的,嫁来之后媳妇跟我娘相处的跟亲母女似的,有时候我都得靠边站,论起家庭和谐、婆媳关系,我们家是村里独一份,人人都羡慕的眼红。

如今爹娘已老,我们也都过了不惑之年,好几次劝他们搬到城里的楼房去住,爹娘却始终不同意,说在村里待得清净,待了大半辈子也早就习惯了。

有时候我没时间回来,媳妇就开车带着孩子回老家住几天。

比我这亲儿子都积极,说只要回家就心里舒畅,还说等我们老了、干不动了,一定要回村里来,也希望咱娘能活一百岁,要是没她在心里不安稳。

我不知道我爹是不是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但肯定我是上辈子扒着老天爷的脚丫子过得,不然咋会遇到这么好的爹娘,咋会遇到这么好的媳妇,咋会有这么美满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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