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年不是你爷爷拼了老脸保护你,你都不一定能降生到这个世界

闲品岁月 2024-07-18 10:16:42

我爷爷,在我印象中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

到现在他去世已经十几年了,我娘数落起我爹和我,都是说你爷爷当年那么能干,也不知道你爷俩咋就没继承一星半点,天天爷俩懒得跟圈里的老母猪一样。

他们还经常提到的,是当初我的出生,说要不是我爷爷拼着老练不要,我都不可能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我爷爷叫三喜,出生在二十年代末,少年时期的他经历过日寇入侵、山河破碎的惨状,听他说他的两个哥哥都是饿死的,娘也是把吃的让给他饿死的。

小时候的他吃过不少苦,也是东一口、西一口的讨饭长大的。

只是等我出生已经是八十年代中后期了,很多他讲的事情我根本理解不了 。

他一生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奶奶去世后就含辛茹苦的带着他的孩子长大。

我爹排行老三,但其实相当于他的长子,因为我爹前面两个哥哥都夭折了,一个是年幼时掉进水里淹死的,一个是长大些修水库干活时候塌方压死的。

而我那从未谋面的叔叔,据说是当年自卫反击战时候死在了战场上,可惜那会儿我还没有出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爷爷对此也是三缄其口,很少提起叔叔的事情。

我爹算是命大的那个,正常的长大、健康的成人,娶了我娘生下我的两个姐姐。

爹是五九年的人,结婚比较晚,生我大姐的时候计划生育还没有正式开始,等到生我二姐的时候计划生育正在闹得激烈,我娘躲了好多地方才把我二姐给生下来。

据说当时生下来还不行,村里要求罚款,家里为二姐交了六百的罚款。

罚款交了按说也没啥事了吧?可村里还是不行,强行要带我娘去结扎。

我娘不肯,我爹也不愿意,因为他们都想要个儿子,当时农村风气依旧是相当的重男轻女,我爹娘也不能免俗,他们对于儿子有种让这时代人无法理解的热衷。

只能再次的躲藏,将二姐丢给我爷爷抚养,二姐可以说是爷爷拿小米粥喂养活的,所以二姐自小就跟爷爷特别亲,爷爷去世的时候二姐哭得拉都拉不起来。

躲藏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我娘终于跟我爹回到家,告诉了爷爷一个好消息,说又怀上了,爷爷也很高兴,他别看平时啥都不说,但对于传宗接代这等大事也是很看重的。

他一生四个儿子,能够娶妻生子的就我爹一个,我爹要是没儿子他就要断了根。

当时他说了一句话,既然来了咱就要,能生下男孩算咱命好,生不下来也不用太在乎,三个孩子作伴挺好的,无论男女咱就要这三个就行了,罚款我会帮你们一起想办法。

可八五年怀着我的时候,风向又紧张了许多,像我家这样明显不符合要求的,自然无数双眼睛盯着,在我爹娘回家没几天就有村里负责计生的刘大脚带人上门。

一句话就是听说又怀孕了?我爹娘赶紧否认,谁都知道刘大脚什么德性。

刘大脚,我们村张二有的媳妇,那年差不多有四十多了,当闺女时候就是出了名的强势,据说敢拎着土枪跟邻村抢水打的死去活来,后来六十年代做青年先锋队,带着公社的青年修水库把人往死里用,白天黑夜的干,我二伯当年要不是跟她一个队,说不定也不会被埋了。

嫁到我们村之后进了大队委,负责妇女工作和计生工作,强势的无人能比,我出生前是县里挂大红花表彰的先进人物,就是因为她的手段够硬,坚决贯彻了超生就抓、抓住结扎的原则,不知道有多少条没来到世上的小生命都被她亲手终结。

我爹娘也是对她畏惧的很,要是她真确定我娘怀着我,肯定会把我娘强行带走引产,然后给我娘强制结扎,到时候我爹要儿子的希望就全都破灭了。

见到我爹娘矢口否认,刘大脚也是没证据,只能威胁了几句,让他们遵守政策,早点去县里办理结扎,不然被她发现怀孕了那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

我爹娘愁的不行,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让我娘到姥姥家住一段时间,不然等一段肚子大了怎么都隐藏不住,爷爷听后也是觉得这样最好,还是尽量不要跟政策对抗。

虽然他也不喜欢刘大脚的那样的作风,但跟村里闹起来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就这样我爹没几天就把娘又送去了姥姥家,而爹则回来继续忙活家里的地。

那么多地都扔给爷爷也不是个事,再说还有我大姐二姐也需要人照顾才行。

可见当年多生个孩子有多难,一个生命的出生往往是一道难关接着一道难关。

只是让谁都没想到,在我六个多月的时候,我娘竟然在姥姥家被带走了,一打听我爹肺都气炸了,竟然是刘大脚带人去带走的,根本就没通知我姥姥村里就强行把人偷走了。

我爹自然是不干,都六个多月了,孩子都长成形了,被带走还能有个好吗?

他先去找个村书记和村长,两人都答应找刘大脚说一下,可刘大脚根本就不听这一套,还训斥村书记和村长两人没有原则、包庇我们家,再这样她就要找上面的人去告状了。

村书记和村长也是没办法,劝我爹不如就这样吧,我爹自然不可能同意,当场就跟刘大脚打了起来,刘大脚也不是吃素的,将家里的男人、小叔子都喊出来,把我爹直接绑了带去公社,还说要移交到县里审判,等我爷爷得到消息赶来已经被带走了。

我爷爷找刘大脚说理,刘大脚对他也是相当不屑,还说你个老党员带头违反规定,别以为岁数大了就不敢收拾你,要是敢妨碍公务我照样让人把你抓起来。

爷爷差点没被气死,回到家见我大姐、二姐哭得不行,也是越想越生气,将大姐二姐托付给邻居照看,他翻箱倒柜拿出个包袱,将里面的衣服换上就捧着我叔叔的照片去了县里。

五十多岁的老人一路做了二十多公里到县城,就坐在县政府门口等着,门卫出来一看爷爷那件灰色的军服还有胸前挂的那些军功章,再看爷爷怀里抱着的照片,连个屁都没敢放,立马打电话联系上级汇报,不到七点钟县里的头头闹闹就都到了现场,还有武装部的一干人。

爷爷站起来向他们敬了个礼 ,满是弹孔的军服在朝阳下刺眼夺目,还有胸前的一排军功章更是让所有人吃惊不已,他们都没想到在我们这个小县城竟然还隐藏着这么一个大佬。

一干人赶紧把爷爷请到会议室,又是倒茶又是递烟,爷爷也没说别的,只是说是43年的老党员、参加过抗日战争、淮海战役和抗美援朝,身上这身军服就是在北朝鲜的战场上留下来的,负伤十几处、一个连就活下来他和另外两个战友三个人,胸前的勋章就是见证。

接着拿出我叔叔的照片,说这是他的小儿子,西南某侦查连战士,深入敌后作战荣获二等功两次、一等功一次,后来死在了战场上,接着拿出叔叔的证书和勋章给他们看。

这些人问爷爷是受了什么委屈?爷爷本来有四个儿子,夭折一个、为国捐躯一个、大修水利牺牲一个,如今就剩下一个,别无所求,就想有个传宗接代的。

可儿媳妇被人抓走要做引产,儿子因为不忿去讲理被抓了起来。

他来就是想问问能不能用这些军功章把儿子儿媳换回来?

如果可以他愿意放弃所有荣誉,只求儿子、儿媳能平平安安,只求有条根能传宗接代。

县里领导和武装部领导一听赶紧安抚,他们真担心爷爷挂着一身军功章去找上级,到时候随便一说他们都吃不了兜着走,谁敢寒这样一位老英雄的心?

当即派人去协同计生干部到妇幼接人,当时我娘已经被拉进了手术室,要是稍微再晚那么二十分钟我就没了,好在是到的及时,我娘被救了出来。

接着我爷爷被车子送回到村里,村干部和全村人都震惊了,他们知道我爷爷当年曾经当过兵打过仗,却不知道我爷爷竟然获得过那么多功勋,实在是我爷爷回乡后太低调了。

我爹也被放了回来,刘大脚被公开批评,说她不注意团结群众、方式方法有问题。

刘大脚还相当的不服气,说不能因为老辈人有功劳,就可以躺在功劳簿上不遵守基本国策,还扬言要上告,把县里下来那些干部弄得是灰头土脸。

到最后咋样我爹娘也不清楚,反正不久后刘大脚就被撤了职务,据说上级拿着许多告状信来的,直接将她带走调查的,同时被带走的还有他的小叔子和他在隔壁村生活的娘家弟弟。

不管刘大脚怎么样,反正我是顺利的生了下来,爷爷高兴地不行,还为此请了三天的戏。

过了满月爷爷就套着驴车带着我爹娘去了县里做了结扎手术,说既然有个男孩了,咱就不能再干违反政策的事情,这辈子都没走过后门,要不是被逼的实在没办法他也不会豁出老脸去找上面说情,有了孙子就一切按照政策办吧。

我小时候记得经常听爷爷讲打仗的故事,他讲的很轻描淡写,好像那都是别人的故事一样,有时候村里放电影我拉着他去看,问他打仗这么惨烈的吗?他都是微微一笑,摸着我的头说别盼着遇到打仗,真正的战场是电影演不出来的,看个热闹就行了。

爷爷在我的印象里就是个喜欢干活的老头,永远将脑袋剃的光悠悠的,永远穿着白衬衫、黑布鞋,永远背着锄头不知疲惫的在田里除草。

逢年过节有人来村里看他,带来许多慰问品,他都是一概让人带回去,说家里有地能打粮食,把这些东西送给更有需要的人,他一个人吃不了多少,不给国家增添负担。

直到九十年代末,上面提出爷爷这样的人会统一领取补贴,爷爷也不打算要,最后村干部说全国都是这样,他才收下来说是给我存着娶媳妇。

零几年的时候他就去世了,享年七十三岁,此后的他就活在了我们口中。

我娘是说我爷爷最多的,她总是说你得记得你爷爷,要不是他当年豁出去脸找上级求情,你都没可能降生在这个世上,只要你活着就一定要记得给你爷爷上坟才行。

如今我已接近不惑之年,岁月让我也明白许多以往想不明白的事情,到了祭奠的节日我都会回家,陪一陪父母,去坟上看一看爷爷,给他讲两句我们的日子。

他们那一代人吃了几代人的苦,为我们换来了今天的生活,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应该忘记他们,如今想起来爷爷的一生,或许是再也难以找到的高贵品质,也因此才更加值得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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