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涅槃
胸口的血迹已干涸，伤口也奇迹般地愈合，明明已经死在向问天刀下的李不白，竟然活了过来！
“你，你没死？不，你又活了？”
项问天又将刀对准李不白，准备随时再补他一刀。
“不对，他脸色不对，分明是死人才有的青灰色，跟我的不死人一样。”
项长留细细看了一下李不白的样子，确定他已不是个活人。
面对不敢靠近的两人，李不白轻蔑地哼了一声：“如果你们能懂生死契的真正意义，就不会像个怪物一样把自己的命拖这么多年了。夏羿也不会炼的走火入魔要靠僵尸来增加力量了。”
“真正意义？生死契还有什么意义？”
李不白得意地斜了斜嘴角：“在你们第一次杀九爷我把他救回来的时候，我就大概明白了。不死何来生？只有甘愿献出生命，才能救回跟自己签生死契的人。如今九爷救不回来了，但是，我可以杀掉自己，来获得另一种方式的重生。”
“什么？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跟谢九条是一样的了？”
项长留惊讶的合不上下巴。
“没错。我终于明白当初签生死契，九爷为什么欲言又止了。他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我解释，有一天，我会成为他那样的，死人......”
至此，李不白终于完全明白，谢九条当初诓他签生死契时编的那些谎话，和在万盛教与白菱的对话，这些难以启齿的秘密，只是怕他无法接受。毕竟，签了这个契约，等于，他的阳寿也快尽了。既然，白菱说他是被天意选中的，那么，这个契约，还有他的命，都是注定的。他的命格，早在两千多年前就已经写好了。
“所以，小子，你一向敬重的谢九爷，可是打从一开始就在骗你啊，亏得你还愿意舍弃自己的生命去救他。你同他一样又蠢又傻，信错人，还义无反顾地去为人卖命！”
“嗯？项长留你说什么？”
本是一句奚落李不白的话，可向问天听着咋那么别扭，他不满地瞪了项长留一眼。
“哎呀，我就举个例子，你较什么劲。”
向问天白了项长留一眼，不再与他计较。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对付眼前死而复生的李不白。他身上有生死契，底细摸不准，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哼，九爷跟你们，不一样。”
说着，李不白拔地跃起，举起摄魂枪就向项王冲去，边冲边开枪。项长留见状赶紧跃起挡在项王前面，使出全力挡住摄魂枪的火舌。可他已失去一半内力，加上李不白身上生死契的力量，他几乎挡不住火舌的灼烧，没撑多久就被灼的浑身漆黑，不住咳嗽。
向问天也想上前帮忙来着，他还指望项王借不死军队给他踏平冥王的冥府呢。可是，他也架不住这生死契控制下的摄魂枪威力啊。无奈，只得抠开掌心皮肤，在他的微型百宝箱里找寻可以制衡李不白的武器。
有了！他翻出一把造型奇特的枪，这枪是冥界警局用来执行非人界的冥界侦探死刑用的，只一枪便能化灰。这枪整个警局只有他有，历来也只传给局长的。因为冥界警局已经百年未出过叛变的人了，所以这枪也很久没派上用场，以致他都差点忘了这枪的存在了。
“李不白！你以为有生死契护体，我就没法治你了吗？编入我冥界警局，在我的手下干活，就没有我治不住的！”
李不白回头一看，是把没见过的枪，他在5号的安全屋里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见过。
“砰砰！”
向问天二话不说就开了两枪。李不白赶紧闪身躲过。
“哼，躲，我看你能躲到哪里去！”
他继续开枪，好几发子弹都擦着李不白皮肤掠过。趁这空挡，项长留赶紧带人护着项王躲到偏僻处。
李不白脑子里快速转着：擒贼先擒王，先干掉项王，看他们还拼个啥。他小心躲着向问天的子弹朝项王追过去。向问天调了调瞄准器，对准李不白。这一次，他必死！
可，手指还没摸到扳机，向问天后颈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掐住了。这只手并没有要他命，但却掐到他无法动弹，只得乖乖站定缴枪。
“请问是哪位高人？手下留情！”
“高人？呵，不敢当。”
此人说话声音有些阴阳怪气，虽听着是男声，却又缺那么一点阳刚之气。他一把将向问天掀翻在地。向问天定睛一看：“妖王夏启？”
夏启哼了一声：“要不是大人在此，向问天，你杀了九爷和林姑娘，你认为我会放过你？”
“什么......大人？”
“向问天！”
再一看，冥王已站到夏启身边，威严地看着向问天。
“冥王！”
向问天咬着牙齿，心里的恨直冲脑门。
“向问天，你还未从冥界警局卸任，我劝你，不要再助纣为虐，回头是岸。天意，你违背不了。”
“去你的天意！”
向问天忽然火了。冥王动不动就搬出天意来压他，他早就烦透了。他做人的时候，就知道，只要努力，人定胜天。在冥界警局呆了那么多年，他依然奉行这个真理。现在，项王也复活了，他更加坚信根本不存在什么天意，事在人为！
“少拿天意压我，你所谓的天意，都是唬人的，若是没人将那破天书当回事，那上头写的都不会发生！”
冥王摇头：“冥顽不灵。我本念在你为冥界警局服务多年的份上，想放你一马。可惜你如此固执，看来化魂池，要迎来冥界警局地位最高的掌权人了。”
“化魂池......”向问天口中喃喃地重复着。
化魂池是令所有鬼魂谈虎色变的最高惩罚。被打入化魂池的魂魄，会经历七七四十九天的撕扯，直到把魂魄生生掰扯成像砂砾一样细的颗粒，再被池中的血水彻底融化。他向问天深居高位，怎能被冥王抓住受这样的惩罚？他跃起身就拼命逃。没跑出几步，就被一把枪顶上了太阳穴。
“局长，5号，有礼了。”
不知什么时候，5号带着风雨雷电过来了，他五人将向问天围住，一人手里拿了一把摄魂枪指着向问天。
“哼，5号，谢九条在人界最得力的下属，安全屋的5号。你们不会幼稚地认为摄魂枪能杀掉我吧。”
“自然是不能的。所以，他们的枪里，是谢九条的冥界之火，且带了谢九条的魂识。谢九条虽肉身已灭，但冥界之火早已认主，哪怕他化成灰，都会跟着他。你杀了谢九条，你说说看，那么大怨念的冥界之火，能不能杀得了你！”
冥王这么一说，向问天身体一软，跌坐在地上，垂下了头。
“带下冥府，先关进血牢。”
冥王一声令下，身后出现几个阴兵，拿铁链将向问天锁上，押走了。
“小白。”
“五叔。”
5号上上下下看了李不白好一阵，略有些感伤地拍了拍他的肩：“嗯。来，见过冥王大人。”
“冥王大人！”
李不白赶紧恭敬地向冥王行礼。
“嗯，好，好，”冥王也仔细地看了看李不白，满意地点点头，“小子，你是天意选中的人，天意指派你成为消灭项王的人，去完成你的使命吧。”
5号往李不白身上塞了好些从安全屋带出的武器。李不白一抱拳，转身往项王逃走的方向追去了。
那边的战场，人界警力和白菱带领的万盛教众弟子将来不及逃走的不死人杀的一干二净。5号带着风雨雷电过去处理善后事宜。
李不白估计，项长留会带项王回殇月教。因为月殇剑断了，项王伤了元气，得回去休养。只是他们逃的太快，李不白一路追回霸王坟都没追上。
经过一整天的酣战，到项王坟时，天色都擦黑了。借着落日的余晖，李不白发现，霸王坟跟早上出来的时候不一样了。仿佛摆了什么阵法。
难道又是为了修复项王的元气摆的阵法？李不白轻踩脚步，小心翼翼翻过一个又一个障碍，尽量不碰到那些阵法。
哗，霸王坟突然火光四起，把黑漆漆的山坡照的每个角落都看的清清楚楚。很明显，李不白暴露了。他只好站定不动。
“哼，你还敢回来送死？正好，你的血给项王补元气最合适。”
项长留一挥手，手下围过来将他绑了。
项王的灵柩从墓中抬出放在阵法中央。李不白手腕被割了一刀，乌黑的血流进圣杯里，项长留手中掐了个诀，一张符纸在指尖燃起，又投进了圣杯中，血水哗地沸腾了。项长留亲自捧着圣杯，倒进了项王灵柩。
“把他放进去。”
手下抬着被五花大绑的李不白，放入了血水沸腾的灵柩里。
“大王，不出多时，他就将化成一颗血丹，大王服下后，可恢复全部元气，以后都不用再靠其他方法补充了。”
“嗯。我不死大军今天损失严重，你可有补救之法？”
“大王放心，小人自有良策。一会儿服下血丹之后，请大王好好休息，血丹的起效时间为十二个时辰，大王休息的这段时间，我会把不死大军补充完整。”
所有人站在灵柩旁，看着李不白被血水没过面部，项王满意地点了点头。
十分钟之后，项长留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李不白应该已经化成血丹了，便上前查看。他刚将头伸入灵柩，灵柩便砰地爆炸了，血水溅了他一脸，糊了眼睛。放在灵柩顶上的圣杯也应声震碎。李不白从血水中腾出，趁着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蹬地跃起扑向项王。
“保护大王！”
火狐、殇月教众立马冲过去拦李不白，就在火狐尖爪要刺入李不白背部的千钧一发之际，李不白手中握的灵柩碎片深深地插入了项王心脏。
“不！”
一股强大的气浪从项王脚下升起，将火狐他们全部震出五米开外。项王的身体开始瓦解，他根本没有任何力气再做任何动作，只看着自己的身体从脚开始一直往上逐渐化成灰烬。他使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吼叫。然后，灵柩炸成的碎片开始迅速复原，项王化的灰烬被系数吸回灵柩中。而灵柩，又被埋回了地下。
在这过程中，不死军队也跟着化灰，被吸入了地下，同他们的王一起被重新埋回了霸王坟。
地面仿佛从来没被挖掘过，一丝动过的痕迹都没有。被尘土刮的浑身是灰的李不白从地上爬起来，嫌弃地扇了扇面前呛人的灰尘。
项长留瘫坐在地上，看着陵墓，呆若木鸡：“不，不，我花了两千多年，我等了两千多年；大王，也等了我两千多年，不能，你不能......”
他像个普通老者那样，无力地锤着地面，任谁都扶不起来。
“项长留，亏你聪明两千多年，却糊涂这一时。我已是死人，我的血，还如何有用？只能适得其反。这是天意。你们倒行逆施注定不会有好下场。项王两千多年前就已经死了，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将他塞回他的死人墓里。”
“大王......”
此时的项长留，平时的威风消失殆尽，他强撑了两千多年的意志在这一刻土崩瓦解。李不白没再与他计较，丧失了意志和希望的项长留，也命不久矣。
李不白转身去找火狐。这狡猾的骚狐狸已趁乱躲进了殇月教众中，伺机逃走。
一阵清风拂来，夏启从半空降下，还带了一行妖界精兵，截住了火狐的去路。火狐吃了一惊，小心地往后退。
“往哪逃呢？你这个叛徒，老实跟我回妖界受罚吧！”
火狐清楚夏启这句话的意思，他犯了这么多事，回妖界，肯定是被扔化妖池的。依夏启的性子，求情是没用的，倒不如拼一把，兴许还有生的希望。于是他扬起尾巴就想拼死冲出重围，没想脚下突然一松，他掉入一个浅坑里崴了脚。夏启的人迅速围过去将他拿下了。
“小六！”
原来是这个小地鼠干的好事。好久不见小六，李不白激动坏了。
“嘿嘿，小白哥哥好久不见。”
“你这个怂地鼠，不敢正面干架，尽玩阴的！”
火狐破口大骂，被人一脚踹倒在地。
“反了你，敢骂夏六爷！”
接着一顿暴打。小六不禁皱了下眉把脸转开。
“哟，小六，不错啊，都混成六爷了，怎么，还跟夏老板姓了？”李不白高兴地拍了下小六肩膀。
小六眨巴眨巴眼睛：“嘿嘿，都是兄弟们抬举，没错，我现在是妖王府的第一大管家，夏王还赐了我夏姓。我现在叫夏小六！”
两人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夏启走过来：“走吧，小白，这由小六收拾。冥王还在等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