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A中超球队沉浮史(九):陕西国力,被王珀毁掉的西北狼

聚译厅 2024-10-30 16:42:03

1993年7月22日,延吉。一场决定江苏和陕西两省未来足球命运的比赛正在这里展开。谁赢谁就能参加随后举行的第七届全国运动会决赛阶段的足球比赛,谁就获得了活下去的机会。

彼时的中国足球,除了每年的联赛之外,数年一届的全运会足球赛就是最高的殿堂;彼时的陕西足球,从未缺席过前六届全运会的决赛圈;而彼时的江苏足球,除了1959年第一届全运会杀入决赛圈获得最后一名之外,之后的每一届都倒在了预选赛的赛场上。

第二天,我从家里长辈订阅的新华日报上知道了江苏队2:1逆转陕西,时隔34年再度杀入全运会决赛阶段的消息。我记住了功臣陆亿良,我记住了拥有国字号经历的李红兵、李志高、胡伟,我还记住了未来的江苏队队长吴军。但我没有注意到,这场比赛对于陕西足球竟然是灭顶之灾。

我知道陆亿良扳平比分的进球是一个点球,但我没有注意到那场比赛陕西队吃到了11张黄牌和两张红牌,我更不会关心赛后陕西队队员围住主裁讨要说法,甚至有愤怒的陕西队球员拿着角旗杆追打裁判的事情。

赛后,中国足协对陕西队开出重磅罚单,陕西队领队和6名球员被处于一到三年的停赛,球队则被罚款2.6万元。于是,七运会之后,受到重创的陕西队被解散了。

此时正是中国足球职业化改革的前夜。1994年,当江苏迈特以甲B联赛冠军的身份登上全新的职业化甲A联赛赛场上时,关中平原已经成了一片足球荒漠,老秦人彻底地沦为了看客。

陕西足球的重生要感谢八一队的“四处留情”和一个叫李志民的陕西老板。由于特殊的体制,八一队每年的主场通过招标的形式确定。1994年八一队的主场定在太原,赛季结束后,李志民的珠海中科公司以158万元的价格取得了将八一队来年主场放在珠海的资格。但此时李志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把八一队的主场放回自己的老家。

李志民最终成功让八一队1995年甲A联赛的主场设在了西安。赛季结束后,八一队主场再次搬迁,1996年,他们在昆明打出了“魔鬼主场”的气势并且取得了球队在甲A联赛的最佳战绩——季军。而西安火爆的球市让李志民决定筹建陕西自己的球队。

1996年2月28日,陕西国力足球俱乐部挂牌成立,这支球队从一开始就留下了深深地八一队的痕迹。球队主教练是八一队名宿贾秀全,同样来自八一队的尚青则成为了队长。

贾秀全是陕西的女婿,他的夫人是原陕西女足的队员。有了这层关系,贾秀全在陕西队的执教尽心尽力。1997年10月,陕西队成功从乙级队冲上甲B。1998年甲B联赛第三轮,陕西国力做客南京五台山体育场,挑战江苏加佳队。和陕西国力一样,江苏加佳也是升班马,他们刚刚经历了三年降两级后又重新从乙级联赛杀回了甲B。

那一年我正在南京上大学,这场比赛也是我第一次现场为江苏队加油助威,对手竟然是五年前我刚从报纸上开始关注江苏队时的冤家陕西队。

记得那场比赛我迟到了几分钟,刚下公交车就听到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进场后发现,能够容纳2万多人的五台山体育场几乎座无虚席。上半场江苏队队长吴军先进了一球,陕西队外援鲁迪内将比分扳平,下半场江苏队外援斯肯德的进球将比分再次超出,最终江苏队2:1击败对手。

那时的甲B联赛,很多球队都是主场龙客场虫,陕西国力尤其明显。1998和1999整整两个赛季,陕西国力只在主场输了一场球,可惜糟糕的客场战绩让他们连续两年都是惊险保级。

1998年8月22日,贾秀全的那一句“3号隋波”让他无法继续在陕西国力主帅的位置上待下去,1999年,谷明昌成为了陕西国力的主教练,但这次换帅并没有带来成绩上的提升。2000年,陕西国力迎来了球队历史上最为重要的主教练——巴西人杰西·卡洛斯,同一年加盟的还有球队历史上最重要的球员——卡洛斯的老乡马科斯。马科斯已经在中国混了两年,1998年他初来中国加盟的是重庆红岩,1999年转投成都五牛,2000年又转投陕西国力,并且在国力效力了两个赛季。马科斯在中国几乎每年都改换门庭,陕西国力竟然是他在中国连续效力时间最长的一家俱乐部。

实力大涨的陕西国内在卡洛斯的带领下一路狂飙,拿下了2000年甲B联赛的冠军。2001年的甲A首轮,陕西国力竟然上来就客场击败了一年前的双冠王山东鲁能,“西北狼”的名头就此打响,马科斯成了西北“独狼”,卡洛斯则是“狼王”。这一年陕西国力的名次长期维持在六七名间,直到最后阶段才出现下滑,最终取得了联赛第9名。坊间传闻,赛季前签定的合约里,如果陕西国内打到联赛前8名,俱乐部就要付给卡洛斯一笔丰厚的奖金,于是就出现了赛季末球队成绩下滑,最终不多不少正好排名第9的局面。

短暂的高峰之后是迅速的滑落,赛季结束后,卡洛斯因为心脏问题不得不放下教鞭回巴西养病,而队中头号球星马科斯不改“浪子”本色,被深圳队挖走。2002赛季陕西国力成为了联赛的倒数第一,虽然这一年的联赛没有降级,但尴尬的是,他们的积分,连倒数第二四川大河的一半都没有。

2003年,陕西队的成绩依然没有起色,球队在开赛6轮之后炒掉了保加利亚教练组,请回了卡洛斯,但雄心勃勃的卡洛斯这一回也是有心无力了。到了8月,困难重重的球队被倒手给沈阳人王珀,从此,球队在走向毁灭的道路上一去不返。

王珀上任第一天便开始整风,并爆出“赌球四君子”的丑闻,一时间,抓内鬼成了当时的“时尚”。据悉,王珀最初在国力上下俨然是一副黑白两道通吃的架势,不仅令国力球员噤若寒蝉,就连卡洛斯一度都对他十分恐惧。卡洛斯后来回忆说:“他曾经警告过我,说有能力让我在公海上消失。”10月,卡洛斯被王珀罢免,然而球队的成绩却没有起色,当年的联赛国力继续成为副班长,失去了参加元年中超的机会,降入中甲。

这一年的9月23日,陕西国力还上演过另一场震惊全国的大戏。当天下午国力队进入场地时,看台上为数不多的西安球迷突然齐声高喊“王珀滚蛋”、“王珀滚出国力”。就在王珀和球员打招呼的时候,突然从看台上跳下来一个光头老球迷,他直接冲到王珀的面前,指着他就骂:“王珀,你是个什么东西,看你把国力队搞成什么样了!”然后,他又扑通一声跪在王珀的面前,带着哭腔喊:“王珀,我求你,滚出陕西吧!”。这个老球迷的名字叫胡建文。

2004年陕西国力参加中甲联赛,与国力相关更多的话题不再是胜利,而是有关赌球、欠薪之类的传闻,令人津津乐道的金牌球市已经门可罗雀。由于俱乐部财政经营的问题,八轮过后,俱乐部不得不做出了南下宁波的决定。当时同在中甲的西安安馨园也在和宁波方面接触。最终,宁波方面选择了更有冲超希望的陕西国力,前提是国力答应扎根宁波。

然而仅仅过了一年,扎根宁波的誓言犹在耳边,王珀却悄然将球队又迁到了冰城哈尔滨,并更名为哈尔滨国力。与不断迁徙造成的动荡不安相比,球队更大的不幸是已经完全沦落为王珀赌球的工具。据知情人士透露,王珀在宁波期间由于资金周转不灵,曾向他的一位朋友借过40万现金,并一直拖欠着。但在国力队打完两场问题球之后,王珀就分两次还给了对方,其中一场比赛就是珠海与国力队的比赛。那场比赛之后,手头阔绰起来的王珀还花了近两万元在宁波一家五星级酒店宴请队中的死党和宁波的朋友。

2005年迁到哈尔滨之后,很快就爆出了队中大佬江洪与王珀“对决”劲爆新闻,俱乐部的主赞助商哈尔滨啤酒更是担心球队拖累自己声誉,主动放弃了冠名权,球队以哈尔滨国力的名字征战这一年的甲B。然而短短一个月后,在4月1日愚人节这天,哈尔滨国力成为了第一支被中国足协取消比赛资格的球队,原因是历史欠薪问题没有解决。

陕西国力不到10年的短暂历史就此终结,但尝到了赌球甜头的王珀并没有就此收手,他很快又入主了一支叫西藏惠通的乙级俱乐部,当年冲甲失败后王珀直接购买了大连长波的壳,借壳进入中甲联赛。2006年王珀将球队主场迁移到太原,更名为山西沃森路虎。

2007年1月,王珀从西藏惠通总经理的任上离职,3月,山西路虎又将主场迁移到呼和浩特,7月,王珀以600万元的价格收购了西藏惠通俱乐部,这一结果导致呼和浩特队多名队员联合抗议罢赛,随后西藏惠通俱乐部宣布当年剩余联赛全部弃赛,呼和浩特队降入乙级,实际解散。

王珀收购俱乐部自然是为了方便他操纵假球,在呼和浩特队散伙之后他就消失了,直到2009年11月12日被警方逮捕,成为中国足球界反腐的新的突破口。王珀的最终下场是被判刑8年,但他短短几年间给中国足球带来的负面影响却无法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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