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剖析:甲午战争中日双方士兵战斗力之对比

日月晓史实 2023-09-23 14:45:13

平壤之战,溃败;鸭绿江之战,溃败;金州大连旅顺之战,还是溃败。一个蕞尔岛国,让堂堂天朝大国何其苦涩!曾经横扫六合八荒的剽悍八旗兵早已化为浮云,如今的王牌——装备洋枪洋炮的淮军,却在人数相当、武器相当的日军面前不堪一击。

个头矮小、貌不惊人的日军士兵,战斗力如此强悍,有什么奥秘?

1. 淮军的枪炮比日军先进

首先,需要纠正一个“印象派”的传统误区。前线的淮军将领吃了败仗后,无不在战后的报告上诉称“敌众我寡,枪炮不如,我军苦战”云云,而清军的总统帅李鸿章如法炮制,在对朝廷的奏折上也言必称“众寡之不敌,器械之相悬,并非战阵之不力也。”一说再说,给当世和后世之人造成一种印象:好像清军都是扛着大刀片和弓箭出战的,枪炮数量既少,质量也差,吃败仗也在所难免。

其实,淮军的武器装备比起日军来,丝毫不差,甚至还占上风。

枪支方面。淮军早在镇压捻军时,就基本完成了洋枪在军队中的普及,传统的冷兵器和抬枪、鸟枪都已经绝迹。实力最强的刘铭传部,因为清一色洋枪,还遭到僧格林沁手下大将陈国瑞的嫉妒,为抢夺洋枪,打了一场内讧战。甲午战争前期,赴朝的淮军,基本装备的是英国、德国、美国的后膛单发枪,部分队伍还装备了更为先进的后膛连发枪(又称快枪)。如当时世界上最精良的德国13响毛瑟枪,在平壤战役的船桥里守卫战里,一度打得进攻的日军伏在地上抬不起头,日军记载道“频频发射的连发枪的子弹掠过树枝头,恰如疾风扫落叶一般”。

反观日军,甲午战争时期的制式步枪是本国生产的村田18年式单发枪,火力比之淮军大为不如,更先进的村田22年式连发枪,在十年后的日俄战争中才成为主力。

火炮方面,除了江南制造局自己制造的大炮常年供应军队外,淮军还装备有最先进的美国加特林机关炮、英国阿姆斯特朗和德国克虏伯式后膛炮。仅仅在1874年,李鸿章就曾购买了德国克虏伯后膛炮114门,成立了新式炮队十九个小营,用以装备淮军。

而日军在战争前期,所使用的主要是本国生产的野炮和青铜山炮,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都比清军大为不如。但是到了战争后期,日军的大炮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远为提高,其中原因不言而喻:战利品。仅仅在平壤之战和鸭绿江攻防战中,日方就缴获了大炮一百余门,枪支数千,炮弹子弹无数。

日军每次战斗过后,都对缴获的大炮倍加珍惜,该换油的换油,能修复的修复,转而编进自己的炮营。不少人知道在威海卫保卫战中,日军用清军弃守的炮台,转过来打北洋舰队,但更多人不知道的是:清军炮台上那些先进的德国克虏伯大炮,日军炮兵见都没见过,根本不会操作,于是刺刀一架,威逼技术娴熟的清军俘虏放炮!

我们的武器,反过来打我们自己,这是甲午战争中最最悲哀和讽刺的一幕。

2. 矮小而强悍的日本兵

甲午战争爆发后,西方舆论普遍看好人口众多、资源丰富的大清,并拿日本军人个头矮小说笑。

日本是一个极度自卑和极度自尊的民族,为了消除所谓“世人动辄说清国士兵体格大大优于我兵”的不利舆论,1894年12月,日本大本营的野战卫生长官石黑忠惠识专门煞有介事的搞了一次“日清兵体格比较”,找出70个清朝俘虏和一万四千名日兵做了比较测试,得出的结果如下:

身高,清兵平均高六分(约2厘米);

体重,日兵平均重1贯七百四十日(约7公斤);

胸围,清兵大1寸五分(约5厘米);

肺活量,日兵大5002立方厘米;

握力,日兵强10公斤。

据此,日本大本营向各部队郑重发出公告,宣称日兵的体格主要指标比清兵优越,并赞美这是因为“讲究强兵的我国卫生学所做的贡献”云云。

十九世纪的日本,还没有搞后来的“一杯牛奶强壮一个民族”的全民健康计划,和其他民族比起来,怎么看都是一群小矮子。其实,日本人没必要在所谓体格上做粉饰文章,日军强大的战斗力,来自训练有素的作战能力和顽强的斗志。

纵观日本在甲午战争、日俄战争和二战的表现,日军在战略层面上并无出色的统帅,日军的强悍是体现在基层指挥官和士兵身上。

甲午战争中,不少外国军官和记者和日军随行,在他们眼中,“日本军官大多身材矮小,其貌不扬,但他们严格的组织和执行能力令人敬佩。”美国记者库利曼则称日军是沉默的兵,他们在行进时没有音乐,没有旗帜,只注重实用一方,其组织极为精悍。连人夫都很勇敢,“我与非武装的人夫一块儿行进在枪林弹雨之中,使我吃惊的是他们都意气高昂,常常是边发出笑声边前进。我想如果敌人逼近,他们不但不会逃跑,反而会向敌人投掷石块。”

仔细看日军在甲午战争各个战场的战术,其实都有固定的模式。比方说进攻,炮兵对射完毕,日军会一部从战场正面主攻,散兵线前进,吸引敌人火力,牵制敌人主力,一部或两部从侧翼进攻,一部做预备队。而清军往往主力集中正面,最怕遭到侧翼进攻,一到日军吹响冲锋号,清军即告溃败,无数次战斗都是如此。

更令人恐怖的是,日军就算处于劣势,也往往能凭借顽强的战斗意志扭转。在辽东海城的一场战斗中,数量三倍于敌人的清军固守一个村子,日军在距离村子四百米处时,因伤亡严重,队形大乱。在无侧翼包抄、无预备队增援的不利情况下,日军指挥官认为:“与其这样白白地延误时间而使士气沮丧,莫如一拥而上。”拔出军刀一声令下,日军端着刺刀,冒着枪林弹雨嗷嗷叫着发起了冲锋,清军溃退了。

战术上,这种距敌四百米的冲锋无异于自杀,就连日本的军事条令也规定,以步枪刺刀实行冲锋,须在距敌一百五十米以内。但战场不是军事教材,甲午战争的无数次战斗,面对着玩命的日军,清军的意志比他们的阵地先行崩溃了。

二战中,日本的单兵战力及和战斗意志,是世界公认的。其实早在之前,日军擅长“肉弹”攻击的恐怖名声就已经传出了。如果你认为是清军的无能成就了日本人,那么不妨看看日俄战争,号称陆军世界第一的俄国人无论从武器装备、个人体格、训练能力、战斗力甚至野蛮程度上,都堪称日本遇到过的最强劲对手。战前,傲慢的俄国人根本看不起这个“矮人国”,认为“扔帽子就可以把它压倒”。

结果,在一场又一场绞肉机一样的战斗中,日本人用伤亡近30万人的惨胜,证明了矮小的日本人,比高大的俄国人更勇敢、更能吃苦耐劳、更不怕死。

3. 死亡是如此美丽

闯进别人的家园干坏事,这种行为在中国,有个歇后语形容叫“夜猫子进宅,没安好心”。但你要是这样对日本人说,他多半会喜笑颜开:夜猫子,是种好动物啊。

的确,在日本人眼里,猫头鹰是人人喜欢的吉祥动物。

对于日本民族,不能以中国人的惯常思维去理解,否则你只会得出两个字的简单结论:变态。

甲午战争,日本人远离本土在异国领土作战,行军之艰苦、物资之困乏、伤病之多,是不难想象的。以中国人的思维,你无端侵略人家,在人家的领土里作战,怎么也会存在消极厌战、士气低落的时候。但日军似乎不存在这样的问题,士气的高昂贯穿始终。缺粮少水的时候,军官和士兵一起喝着稀粥、嚼着梅干行军;攻城恶战的时候,高呼着天皇万岁冲向敌人;屠杀妇孺的时候,在家乡最善良的士兵都不会手软。

是什么精神在支持着这群机器一样的军人?

让日本士兵来告诉你答案吧:“我冲锋陷阵为国捐躯的时候,天皇在看着!”

尽管日本有佛教、神道教、基督教等诸多宗教,但在日本民族骨子里,天皇才是唯一的真神和上帝。

明治天皇1882年颁布的《军人敕谕》,第一句就是:“我国军队世世代代为天皇所统率。天皇与军人一心相连,荣辱与共,朕赖尔等为股肱,尔等仰朕为头首,其亲特深。”

正如美国人类学家本尼迪克特那本著名的《菊与刀》里所写:只要天皇下令战斗,日本人就会毫不犹豫的战斗到死,哪怕手里只有竹竿。

日本是全民义务兵制,每个士兵“光荣”的入伍后,军官会告诉你,战争是残酷的,你要有死的觉悟。在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怀着必死之心已经称得上最勇敢的战士。但对于喜欢走极端的日本军人来说,怀着必死之心还不够完美,怀着“已死之心”才算圆满。

“从踏上战场的那一刻,我已经死了,我的身体是为了这个信念而活着,而战斗。”听上去是不是觉得没有逻辑?但这正是日军疯狂战斗的精神来源。

平壤之战,清军丢盔卸甲溃逃了,日军的随军记者从堆积如山的遗弃物资里,找到一封清军将领妻子的书信,信中妻子劝年事老高的丈夫不要身先士卒冲在第一线——这本是人之常情,但日本记者如获至宝,将此书信登在日本报刊上,以示清军大将的懦弱,招来国民一致嘲笑。的确,日本的妻子不会这样劝慰丈夫,她们会流着泪说:“请光荣的战死,拜托了!”

同样是甲午战争的战地家书,来看一个日本父亲写给儿子的:“万里客土,日夜冒冰雪。虽强健者不能免,况汝蒲柳之质,一朝伤寒,不死敌而死病,使余失嗣子,以永绝先祀。不幸孰大焉?”护犊之情尽显,但接着话锋一转:“苟为军人者,宜慷慨赴难,鞠躬尽瘁,何惶区区忆亲思家乎?”

日本民族普遍有一种悲剧情结,结局越是“死亡、绝望”越受欢迎。他们钟爱的文学作品,从《源氏物语》到川端康成、夏目漱石无不如此;他们最喜欢的历史人物,不是圣德太子、德川家康这些成功人士,而是织田信长、坂本龙马、西乡隆盛这些壮志未酬者;他们的影视作品,千百年来一拍再拍,观众百看不厌的《忠臣藏》(《赤穗四十七士》),叙述的是四十七个武士为主报仇后集体自杀的故事,日本人边看边叹息:这才是人生。

中国人喜爱象征富贵团圆的牡丹,日本人则喜欢忽而怒放忽而凋谢的樱花。

日军钟情白刃战,从甲午战争、日俄战争到二次大战,日军的步兵操典里都把白刃战作为重要的战术,作战最关键的时候,需要端着刺刀向敌人冲锋,这种面对死亡的冲锋在日本人的美学观里,和樱花的凋谢很相像。顺便说一句,一直到今天,日本自卫队还固执地保留着白刃战的传统科目训练。

最后,来看一首甲午战争中的日本军歌,单看歌词,古朴平实中带有浓烈的悲情色彩,而这却是货真价实的日本军歌,岛国的士兵,就是哼唱着这样的歌声,以中国人难以理解的疯狂,冒着风雪攻克了大清一座座城池。

雪的进军

雪中进军踏冰行,河川道路不复知。

爱马冻毙情难易,怎奈周遭皆仇敌。

敢来大胆烟一服,闲得二人吐云烟。

湿木青枝半熟米,差强人意野人家。

难忍冰冻三尺寒,烟熏原来樵柴生。

易容正色功名话,酸嚼生津干乌梅。

衣单体寒歌正欢,背囊为枕衣为被。

背中体暖化冰雪,谷壳为褥皆尽湿。

夜深难结露营梦,明月寒光入帐来。

此行捐躯从军征,陷阵今番意不归。

不使运拙阵前亡,恤兵真锦皇恩藏。

气行渐微弥留际,义无反顾不归路。

4. 日军眼里的清军

战后,因为割地赔款深感愧疚的光绪皇帝,下了道罪己诏,说到军事上的失败,悲愤难以抑制:“去岁仓促开衅,征兵调饷,不遗余力。而将非宿选,兵非素练,纷纷召集,不殊乌合。以致水陆交绥,战无一胜……”

光绪皇帝说的很中肯,纵观清军在甲午战争中的表现,只能用窝囊和无能来形容。不仅仅是战争后期临时拉壮丁招募的新兵,连有着战胜太平天国和捻军历史的淮军,也在现代化军事素养和为天皇而死的日军面前,显得不是一个级别的较量。

淮军高级将领多是“老成宿将”,暮气沉沉,军事思想守旧、落后,拿着新式武器却还是沿用剿匪的老路数,当看到自己的一阵炮、一排枪并没有吓倒眼前的倭寇时,阵型就开始混乱。一败再败之余,不知道检讨自己,只会慨叹“倭人凶顽狡诈”。

日军对自己的对手,是什么评价?

下文来自一封日本基层军官写给上级的书信。信的作者是参加金州旅顺战役的骑兵副官稻垣三郎,后来书信发表在《东京日日新闻》上,成为难得的军事史料:

步兵。经常是200到500一群,大旗两面,6厘米炮两门,携带的兵器全是毛瑟枪、格拉枪等优良步枪。旗帜挂在长10米的大竿上,有10平米大,进退常用此旗指挥,所以向洼地行进时,根据先出现的旗帜就可知道他们兵力的概要。战斗时一列横队,队中有喇叭长达两米,其声音类似我国卖黏糕吹的小号,进退时必吹。他们常用的队形是在散开的一队中挥舞大旗开火,开火为随意设计,没有一齐射击,他们的队形到处都有薄弱的一线,没有预备队。只有指挥官的护卫在散兵线后方,退却的时候,护卫队先退,散兵则无秩序的溃逃。不善于射击,其子弹多从头上跳过。他们不考虑地形地物,从不用跪射、卧射,一律站着射击,对乱用弹药并不介意,一看见敌人在2000米远的地方也开火,向斥候开12厘米的大炮也在所不惜。从不主动出击,主要是防御战。他们非常害怕我军的大炮,俘虏也说最可怕的武器就是大炮。

骑兵。携带的武器为单发枪,也有连发枪,同时身背大砍刀、佩刺刀,绝不携带一般战刀。他们的马匹矮小不适合冲锋,但长于山野行走,比我国要胜过好几倍。战法为马上射击,不会袭击。一旦接近则防御无术,因为他们的刺刀不利于近战,接战时,我骑兵可斩杀四倍敌人。马蹄铁和日本的相似,很是坚固。

炮兵。拥有极其锐利的兵器,克虏伯式山野炮为野战军的常用武器,如果他们能善于利用则为最可怕的东西。然而他们的技术并不高超,所以炮弹无一命中。他们的榴散弹多不炸裂,所有的炮弹全部毫无节制的放完。在炮列的位置上必定树起大旗,正好成为我军的目标。

炮台。构造、炮体的形状、防御的配备视为完全,几乎没有一点纰漏,我曾经参观过国内“观音崎”的炮台,觉得旅顺的炮台大为胜过我们。

总之,清兵的武器都很好,不过他们每个营的枪支都不一样。完全不使用白刃战,清人的个头都将近6尺,清人看我为侏儒也并非谎言。然而在勇气这一点上,则远在我军之下,每当白刃战时,他们都把上了膛的枪支扔下一溜烟的逃跑了,他们的武器也与技术不相适应。他们因为勇气不足绝不以白刃战决雌雄,单单指望火力优势为唯一的决战手段。所以有好机会也不冲锋,更不追击。他们没有背包,没有像我军用的背负式弹盒,而是在布袋上缝了许多子弹巢。他们穿着和居民一样的衣服,穿着中国式的长靴,从军时只在外边套一件有标记的制服。

这封书信充斥着对清朝官兵的蔑视和对日军的誉美之词,但比起大部分清军将领浮词虚饰的奏折战报,这个日本下级军官的描述显然更接近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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