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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林秀芝，今年62岁，初中文化，来自一个偏远的小县城。

年轻的时候，我在镇上的供销社做售货员，那是个铁饭碗的工作。

后来体制改革，单位改制，我被裁员了。

靠着早年的积蓄和丈夫留下的一点遗产，我一个人把三个孩子拉扯大——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丈夫在我45岁那年因病去世，那时候孩子们刚刚念高中，我一夜之间从女人变成了“男人”，撑起了整个家。

退休后，我每月有三千多块退休金，加上多年来一点点攒下的私房钱，日子虽说不上富裕，但也过得平稳。

孩子们都早已成家立业，住在不同的城市，平时来往不多，逢年过节打个电话，有时连视频都懒得开。

我住在老城区的一套老房子里，虽然有点旧，但我舍不得离开。

毕竟那是我和丈夫一起打拼出来的小家，也是孩子们出生长大的地方。

楼上住着老邻居王婶，比我小一岁，退休前是小学老师，性格开朗，做得一手好菜。

我们两家关系一直很好，王婶丈夫早年去世，儿子在外地工作，也是一个人过。

这几年，孩子们陆续打电话来，说让我搬过去跟他们一起住，说什么“方便照顾”、“也好帮忙带带孩子”。

一开始我挺感动的，可当我听到他们话里的意思越来越明显，我就明白了： 他们不是想照顾我，是想让我去当免费的保姆 。

我拒绝了他们的邀请，反而每个月给王婶5000块钱，请她帮我打扫卫生、做好饭、陪我说说话。她一开始不好意思收，我说：“你不收，我就找别人了。”她才勉强点了头。

孩子们知道后，一个个气得不行，连续打了7通电话劝我，我还是拒绝了。 我的晚年，不想再被谁安排。

我一直记得那年冬天，大儿子林浩刚考上大学，我在镇上的小饭馆里打三份工。

早上5点起床做早点，中午在厨房里洗碗，晚上打扫卫生。

那时候他收到了通知书，捧着那张纸兴奋地跑回家，我却躲进厨房偷偷抹眼泪——学费要六千，我口袋里只有两千。

那天晚上，我去找了村里开的信用社，借了三千块，又去典当行把我结婚时戴的金戒指抵了五百。 为了让他上大学，我几乎把自己压榨到极限。

后来他毕业去了省城工作，娶了个城里姑娘，买了房，还贷压力大，我也从未向他要过一分钱。去年他打电话说：“妈，咱家那房子太旧了，你来我这边住吧，孩子刚出生，你也能帮着看看。”

听起来是关心，其实我知道，他媳妇产假结束后想回单位，我过去正好能照顾孩子，连保姆的钱都省了。我问了句：“等孩子大点了呢？”他沉默了几秒，说：“那时候你也该习惯这边了。”

我没说话，挂了电话。

我不是不爱孙子孙女，但我更清楚，我不是他们生活里的主角了。

二儿子林凯情况差些，早年做了点小生意，赔了个底朝天，后来靠我们帮着还了外债，才缓过来些。

他常年在外地跑运输，媳妇带着两个孩子在县城上学，生活紧巴得很。

前年春节他回家，喝醉后和我说：“妈，我是真想让你来帮帮我们。

家里实在太乱，孩子也没人管，我媳妇天天抱怨我。”

我望着他眼里泛红的泪光，心里一阵发酸。这个儿子从小内向，不像大哥那样会说话，但心是好的。只是他自己都顾不过来，我过去，怕也只是让他更难堪。

女儿林婷最小，从小最粘我。她读了师范，毕业后嫁到了邻县，在小学当老师。她家条件还好，丈夫是公务员，两个孩子也乖巧。她是唯一一个不让我过去带孩子的，反而常常带着一家来看我。

但前段时间，她也开口了。她说：“妈，我不是让你来帮忙，我是真的想你。你一个人住着，我不放心。”

我知道她是真心的，可我也知道，一旦我过去了，哪怕她不说，家里那些柴米油盐、接送孩子的琐事，最后都会落我身上。

我不想再过那种日子了。

我一辈子为别人活，如今只想为自己活一次。

那天，王婶来我家，给我带了她做的糖水藕。我一边吃一边说：“王婶，要不……你每天来我这儿做饭吧，我给你工资，就当我请了个生活助理。”

她一听就急了：“你疯啦？咱们是邻居，你还给我钱？”

我笑了：“你不收钱，我更不好意思叫你做事。你来做饭，我有个人说话；你拿点钱，心里也踏实。咱们俩都不亏。”

她犹豫了好几天，最后还是答应了。我每月给她5000块，她每天中午来做饭，晚上我们轮流在彼此家吃。她还陪我去跳广场舞、去菜市场、去医院体检。

儿女们知道后，气得跳脚，说我被“外人骗了”。我说：“她不是外人，是我最亲的人。”

他们说我傻，我笑了。

这世上最难的，不是过苦日子，是苦了一辈子后，还舍不得为自己活一次。

去年我生了一场病，住院四天，王婶每天给我送饭、换水，还陪床。孩子们直到第三天才知道消息，打来电话，“妈你怎么不早说呀？”

我笑着说：“不是怕你们担心，是知道你们忙。”

那通电话之后，大儿子打了三次电话要我搬过去，我还是拒绝了。他说：“你年纪大了，怎么还能一个人住？”

我说：“我不是一个人，有王婶呢。”

他沉默了许久，说：“妈，你真不打算来我们这边？”

我说：“我真不打算了。”

现在的我，早上去菜市场买菜，中午和王婶做饭，下午去老年大学上书法课，晚上跳广场舞。偶尔会带着王婶一起坐公交，去郊外走走，带上热水和点心，就像年轻时那样，随便一坐就是一下午。

孩子们依旧会打电话，有时还会视频。我们说说天气，说说孙子们的事，他们也慢慢接受了我的选择。

我不是不爱他们，我只是终于学会了，也要爱自己。

人这一生，前半生是为别人活的，后半生，至少该给自己一个交代。

我不恨孩子们，他们只是太忙，太现实。我也不责怪他们的冷漠，因为我知道，他们也有他们的生活艰难。

但我知道， 我的晚年，不能靠孩子安排，而是靠我自己选择。

我拒绝了他们的好意，也拒绝了“传统”的养老方式。与其去做一个被需要的“保姆”，我更愿意做一个自己生活的“主人”。

每月给王婶5000块，不是我傻，而是我终于明白了， 什么才是值得的陪伴，什么才是值得的生活。

或许有一天，我身体真的不行了，要去孩子那边住。但至少在我还能走、还能笑、还能跳舞的日子里，我想自由地，活得像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