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我去客厅工具箱取榔头，听到公婆在卧室里窃窃私语。
「咱十二土药端的稳，安楠流产了都不知道，你看这次怀孕又不行！」
老两口还想自己再生个儿。
我告诉自己，冷静，但凡出手一窝端掉！
01
六个月前，我再次怀孕，但腹泻、恶心、呕吐不止，公婆全家讥笑我不中用。
小腹疼的厉害，老公王四平陪我去医院。
他很不情愿，一路念叨。
「我娘怀我时，种田挑粪盖房做饭样样不落，你看我现在多健康。」
我掏出五万块，他笑眯眯接了：「夫妻一体你不相信我，还藏着这么多。」
我忍着腹痛：「你表现好就还有。」
快到县医院时我昏迷了，接诊医生检查后怀疑是宫外孕，但在输卵管、卵巢、大网膜、宫颈、瘢痕处找遍了也没能找到孩子。
我疼的直冒冷汗。
王四平却冷眉冷眼，一旁嚷嚷风凉话。
「那就是没怀上呗，装什么呕吐，回家！」
医生查了许久，最后建议我到市里产科医院做更权威更专业检查。
还没到产科医院，王四平骂骂咧咧说谁都没我矫情，甩下我走了。
我一个人去的医院，医生告诉我，孩子长在脾脏上，让我通知家属，做手术要有人签字。
我打电话告诉王四平，他说知道了，挂了电话，人也没来。
最后还是我花钱找人假扮王四平，签了名字。
02
我躺在医院几天，王四平就消失了多久。
手术结束我一个人回去，快进家门时，看到王四平靠在墙边，扭扭捏捏。
他说：
「宝贝别急，臭女人藏了不少钱，为了以后的生活咱们得再忍忍。」
「我给你买的翡翠镯子明天就到货了，下次见面时一定戴上。」
「宝贝你很诱人，闻了你的味我就控制不住自己…」
……
翻来覆去，就一个意思：你太好睡了，我还接着睡。
这些都是我玩剩下的。
我低头捡起一块石子朝隔壁房上的土狗砸去，它开始狂叫：「汪汪汪…」
王四平四处张望，匆匆挂断电话，我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我扯紧身上的棉服问他：
「大晚上站门口，不冷啊。」
「连房上的狗都知道冷了，赶紧回家！」
生活如戏，我不说，他不问；我不问，他不说。
人不如狗。
03
晚上，等王四平睡熟后，我拿了他的手机，跟他撩骚的女人叫燕子，前不久才离婚，在镇上开着五、六平的小理发店。
怪不得小姑子常常跑到人家店里看，我以为她对托尼手艺感兴趣，还准备花钱给她报班。
原来是提前和新嫂子相处。
吃我的，花我的，住的还是用我的钱修葺新房子，我一时忍不住走到客厅，从工具盒里取出一把榔头。
打算砸碎他第三条腿。
我不好，谁都别想好！但我听到公婆在卧室里窃窃私语，放下了榔头。
「四平性子软，要我早就打的安南鼻青脸肿生活不能自理，看她交不交代剩下的钱在哪儿。」
「急甚，上次土药流产，她就没看出来。」
「这次怀孕都不用咱出手，果然又出问题，咱十二药端的稳。」
「她以为十二这丫头脑子不好使，却不知真正的傻子是她自己。」
「还是我儿四平有先见之名，打一开始就说妹妹十二年幼简单，还说咱俩纯朴善良，咱老王家清净正派！
「王寒冬，你咋就没这水平。」
「都是你生的好！」屋内淅淅索索，哼哼唧唧：「要不，再生一个。」
「生屁，老娘都多大了…」屋内动静越来越大，「你还想俺怀丫头卖了挣钱给你花？」
「再生个带把的，眼瞧咱家日子越过越好。」
「这话中听，还有四平他二伯……」
「…儿孤单…」
后面的话断断续续，都被畜生吞了进去。
我掐着手心肉告诉自己，不能急。
要想办法一窝端掉！
04
一年前，我初次怀孕，王四平说：「咱花钱找人做个四维彩超看看男女，好提前给娃准备名字和衣服。」
我信了。
医生说粉色衣服好看。
回到家不久后意外流产，我以为是年轻时造的太狠。
现在，我知道了。
我轻轻放下榔头，决定做个“好”人，帮王家一把。
我从自我感动的虚幻生活中彻底清醒过来。
他们以为我是这个家里最老实，最后欺负，最傻，最好骗的人。
当然不是。
年轻时的我有点不光彩。
那会我在天上人间上班，跟在花魁玲姐身边，富豪达官、金融巨擘、工薪白领……
夜场里来来往往、形形色色，什么样的场面，什么龌龊肮脏我没经历过！
那时，王四平追的紧，再加上政策整顿夜场即将关门，我一想他人不错，还老实，是个过日子的。
而我，也想过正常的生活，然后做一位好妈妈。
现在，我知道是自己眼瞎。
那倒不打紧，日子过去下去咱离婚就是，可他们不仅谋我辛苦钱，还想害我命。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们不知道为了达成王家传宗接代夙愿，我做了多少牺牲，多少忍让。
我把先前流产的女儿，炼制成了婴尸。
每天用自己的血供奉着它，把尸水做成唇油，涂抹在嘴唇上。
这样的邪术，王四平自然把持不住，他日日耕耘，夜夜播种，我又怀上了。
但怀胎异常，长在脾上。
也许这就是报应。
但报应怎么可以只在我一个人身上。
公婆、小姑子、王四平，哪一个又是善良的。
都不是啥好鸟，一起毁灭吧。
我累了。
05
我不装了。
开启疯狂购物模式。
奢侈品包包，大牌衣服化妆品首饰，各大品牌唇釉，还有能以假乱真的高仿。
我只想告诉王家人，两件事。
第一个就是老娘我有钱，你们想要谋钱，就忍着，我要用人性的贪婪牢牢牵住一家人的鼻子。
第二件事我把各个品牌的唇釉抠出来，换成我用尸水做的唇彩，想办法给婆婆用，给王四平在外面的相好燕子用。
大家都用上，一起播种，努力为王家基业添砖加瓦。
为此，我频繁的找小三燕子染发，今天换这个颜色，第二日觉得不好看了便再换。
我和她聊美妆，聊衣服，聊首饰，聊品牌，向她展示我包包里所有的大牌彩妆。
我要教会她如何穷奢极欲。
我告诉她品牌的唇釉价格，给她试用我所有的口红，并不小心将一两只落在理发镜台上。
水磨一样的功夫，日渐功效。
燕子开始在网上主动搜寻查找我背的包包价格。
再次染发时，她鼓足勇气问：「姐，这包要三万多？」
我很大方：「都是王四平送的，喜欢吗？送你！」
毕竟面子这东西，都是自己给的。
「不了，不了，有点贵。」燕子撇嘴摆手，「我让男朋友送。」
真上道， 不亏我浪费那么多口水努力营销。
现在，鱼饵已下，我坐等一窝肥鱼上钩。
06
「你一个包三万块！」曲线绕成圈。
两人厮磨几天后，谢燕朝他索要贵重物品。
我再想出去时，王四平伸开臂膀拦我，公婆堵在正房门口，小姑子拿着扫帚院里划拉，伸长脖子偷听。
前期购物时，我隔三差五甩给他们几张钞票，所以一家人眼睁睁看着我一直买东西，却没人主动询问我到底花了多少钱。
「你这么有钱，每次才给我爹娘几百块？」
嫌少啊，我撩开刘海，视线略过公婆，慢条斯理讲道理：
「菜自家院子里种，肉一星期买一次，这个月给了三千，咱家人少生活费足够的，算着还能有富裕。」
「要不你当儿子的再填补一些。」
「咱俩夫妻一体，有钱你也不能这么造啊，爹娘老了不能挣钱了，你看是不是拿出来一些，让长辈们帮咱存着，咱俩也有老的那一天不是。」
这些话王四平经常说，如果眼里没有贪婪的光，还真的挺诚恳。
「对对，我们老了，不会乱花钱。」
老两口齐齐摆手，褶子砌满脸，笑意自眼底迸发：「百年后还是你们的。」
我心想，你们确实不…会花。
一家子当着我面演。
可谁又不会演呢，比起武戏，我更喜欢文的。
「什么乱花钱，我给家里挣钱呢。」
我取出手机，滑动屏幕，给王四平看咸鱼上的转卖记录。
「这个包一开始买回来不到六千，五年后卖的，你猜多少？」
「6500，血赚一千呐。」
「啧，真是好生意。」
「还有这个，当时买回来不到十万，转手就卖十五万，你算算这挣了多少？」
我说的越多，屋里情绪越高涨，院里的小姑子也不干活了。
老两口不懂也不相信，但我每报出一个数字，他们的眼睛就瞪大一圈。
「那你现在有多少钱？」王四平焦急搓手。
「结婚前给了你二十六万，家里零零散散也花了二十多万吧，翻盖老房花了三十多万。」
我也会装，王四平急了：「我问的是你现在还有多少？」
你们连夫妻财产一半都不满足，杀我腹中胎儿，还想弄死我。
这我能告诉你？说了，我还能有命？
我眨眨睫毛，揪了他衣袖，示意他跟着。
衣柜前，我骄傲的展示：「这些加起来有大几十万。」
王四平面色难看，跟在他身后进来的公婆，脸也黑了下来。
他皱着眉头打量满柜包包，「你这个败家玩意。」
我噘着嘴：「我觉着买它比买股票靠谱，不信你打听打听，奢侈品每年都有10%-20%价格增幅。」
王四平还来劲了，说：
「你也别背了，啥样心里没点数，村里背着给谁看呢。」
「这些包交给爹娘保管，等你卖出去时，管他们拿。」
贪婪的人比想象中更容易上钩。
要示敌以弱，我抠着甲缝，唯唯诺诺低头：「给我留一个吧。」
王四平没有说话。
公婆冲进来，抡开膀子收拾，胳膊上、脖子上挂满了包，雄赳赳气昂昂的将这些王家财产挪回仅有一厅之隔的卧室。
拿走吧，都拿走吧。
07
「安楠，这是什么？」
躲在屋里兴冲冲收拾包包的婆婆举着唇膏。
我心中一喜，却假装被发现有些不开心：「润唇的。」
又小声加了一句：「好用不便宜，以前买了不少，可能落在哪个包包里了吧。」
「那我也用用。」婆婆得意的扭身，低头研究如何打开它。
用吧，用吧，特意为你准备的。
你和公公想要孩子，我来帮你了！没有耕耘，哪来的收获。
我趁机提出自己的想出去一趟，有些事情，还需要熟人配合，一个人干不了。
「婆婆，我想去一趟红螺寺，听说那里求子最灵验。」
「红甚？」
「红螺寺。」
「在哪儿？」
「北京。」
婆婆倒吸一口气，「那么远？」
「真的管用？」
我点点头。
但求子假，我只是找人配合完成给王家量身定做的局。
为了结果，我愿意跋山涉水。
「让我儿陪你去。」
「不用…我在京城上过班，熟悉的很，累着咱四平就不好了。」
或许这话捧的顺耳，又或许是他们刚拿了【大几十万】资财。
躲在屋里翻看包包的公公倒先爽快答应了。
「去吧，早去早回。」
「要是能求到大师开过光的信物，就多求几件，十二那丫头也大了，马上就能用得着。」
我心笑，你确定？
王十二，今年才11岁啊。
但管他呢，你们想要的我都给。
08
寻找旧友花费了我好些时间。
她们无一例外嘲笑我：
「怎么老实男人不老实了？」
「你是多么想不开，贴补一个废物。」
「你看姐们，无论是奶狗、狼狗，只要钞票撒出去随便挑。」
「韶华易逝，芳草凋零，你想生孩子，找颗好质量的精子不比巴拉人渣容易？」
…
我在北京寻人时，王四平和燕子打的火热，我还趁着闲暇督促一下进展。
燕子朋友圈晒情侣牵手图片，配文【定】。
我激情点评：【幸福哦，你男朋友答应买包了吗。】
她晒大牌口红图，配文【热情的你，努力的我，我们都值得更好的人】。
口红是我故意落在她店里的，但我满口酸意点评：【你男朋友真好，这口红很贵：一支一千块！】
特意追评：【包包是不是已经在路上了。】
我很单纯，讲出口红价格，只是想让她因为价格多炫耀多使用。
当然，邮差包里还藏着一支唇彩，她会帮我牢牢的黏住王四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