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周扬”这个名字的人很少,很多人也就晓得“陈伯达”,周扬的本名叫周起应,出生于湖南。他比陈伯达小了四岁,在解放之前,周扬在上海从事地下工作,主要是在搞文学方面的工作。那时候,陈伯达在北平搞地下工作,也是负责文学方面的事情。
1937年,这两个笔杆子于上海相识,又先后去到延安,在延安工作期间,倒是有过几次往来。
解放之后,周扬一直都是国内文学界的翘楚和领导人,担任过很多重要的职务,譬如文化部副部长、文联副主席、宣传部副部长等等。这一点倒是和陈伯达颇为相似,那时候的陈伯达,担任的大多也是一些副职。
这篇文章,我就和你聊聊这两个老人,晚年相会的事。
正文从职务上来说,陈伯达虽然不是周扬的直接顶头上司,但是职务是高于周扬的。两人虽说有一段时间是邻居,但因为鲜有工作上的往来,又各自忙活着自己的工作,因此,即使是邻居,彼此之间的交往却是不多。
六十年代的时候,周扬身陷囹圄,1976年才重新出来主持工作,继续在文联担任副主席。
1980年,陈伯达被押上了特别法庭,这是他消失十年之后,再次出现在公众面前,没想到曾经那个赫赫有名的老夫子,如今是站在审判席上。1981年1月25号,陈伯达被判处有期徒刑18年,不过同年的8月,他就被特批保外就医,安置在北京东郊居住。
分给他一套两居室的房子,位于六楼,还把他在石家庄工作的儿子陈晓农调到了北京,陈晓农带着妻儿来到北京和父亲同住。因为陈伯达还处于服刑期,因此在陈家的对门,住着的是一个公安,大家伙都叫他“老萧”。
此时的周扬和陈伯达,一个担任着重要职务,一个是处于服刑期的囚犯,身份可谓是天差地别了。而且,俩人之间的往来也不多,那么,周扬为何突然关心起陈伯达的境况呢?
周扬是一个务实的人,他看中的是陈伯达的文才,并且,从旁人那里了解到了陈伯达的情况和态度,知道这个老夫子诚心悔过的心态,心下也不免得生出惜才的想法。于是,他决定和陈伯达见上一面。
这才当时是需要勇气的,虽然时间来到了八十年代初,但是当时的氛围还是没有彻底的放开,依旧有一些遗留,因此,陈伯达的身份和罪名,在当时旁人都是避之不及的,周扬反倒是主动要求会面,惹得不少人的好奇和不解。
当陈伯达得知周扬主要要求会面的消息,他一开始也是有些发懵和不理解,不过,他也同意了。
客观的说,对于迟暮的陈伯达而言,还真没有一个像周扬这么一个级别高的人物,主动要求和自己会面的,而且还是以朋友的身份会面,更是难得。第二天一大早,陈伯达就找到住在隔壁的老萧,说自己同意和周扬见面。
当然,两人能否成功见面,还需要得到组织的批准,当天下午,老萧告诉陈伯达,经过请示之后,同意了俩人的会晤。
因为陈家位于偏僻的东郊,周扬过来有着诸多的不便,而且,陈伯达的住处在当时也是鲜为人知的,因为很多人都以为这个老夫子还在监狱里呢。因此,最后决定还是派车子接陈伯达去周扬的住处。
周扬住在西单绒线胡同附近的安儿胡同,两人会晤的时间就定在当天晚上的19:00,这效率也是挺快的,当天回复,当天就定了下来,也是让陈伯达有些始料不及。
傍晚18:20,一辆小汽车来到楼下,从车子里下来两个人来接陈伯达。陈晓农是想着和父亲一起去的,但是被告知他不能去,陈晓农原以为这次两人会面的时间也就一两个小时,没想到,一直到了晚上的23:15分,父亲才在公安的陪同下回到家里。
在陈晓农的回忆里,父亲那晚回来之后,脸上难以掩饰的兴奋和开心,原来,这两个老人有差不多16年没见过面了,虽说之前往来也不多,但好歹也是老相识,在文学方面也有很多的共鸣和话题。因此,这话匣子一打开,就谈了差不多四个小时。
陈伯达回到家之后,简单和儿子说了几句话,就回卧室休息去了。
第二天早上,陈伯达起床后,拉着晓农和他详细的说了昨晚和周扬会面的事情。父亲告诉儿子,周扬的住处,当年曾是黄炎培的老宅子,是一个四合院。两人就在会客室里谈话,身边没有其他人,一起去的公安人员在另一个地方休息,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在场的除了他们两个老人之外,还有周扬的夫人和秘书。
两人的谈话除了回忆过去的一些往事之外,就是谈论了一些文学方面的内容。
这次谈话的过程中,陈伯达表示,自己写了几篇和文学有关的文章,询问周扬是否有看过。周扬回道:“我没有看到”。
于是乎,陈伯达就说:“那我可不可以同上面反映,把那几篇文章给你看看,只和文学有关的”。
事后,陈伯达果真表达了自己的这个意愿,让他自己都想不到的是,其中一篇名为《求知难》的文章,居然发表在了《读书》杂志上。虽然署名是陈伯达的另外一个笔名“纪训”,但对于这个老夫子而言,自己的文章居然还能被公开发表,可以说是一个奇迹了。
那是1982年11月,这一天,陈家来了两个老朋友,两人刚坐下,其中一个和周扬相熟的人,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一本杂志,递给陈伯达,说这上面刊登了你的文章。这让陈伯达十分的意外,自己这个服刑期间的戴罪之人,居然还可以公开发表文章。
面对陈伯达的诧异,那个递给他杂志的人只是简单的说,这篇《求知难》事周扬亲自看过之后,同意发表的。陈伯达当时也没有详细的询问具体的过程,是过了差不多一个月之后,这两个故人再次拜访,这才详细告诉了其中的过程。
原来,自打陈伯达向组织反映了自己的意愿之后,他的那些文章就转到了周扬的手上。周扬对其中的那篇《求知难》很是欣赏。
黎澎,当时是《中国社会科学》杂志的总编辑,他曾经在七十年代多次公开批评过陈伯达。黎澎来周扬家做客,也看到了《求知难》这篇文章,对这篇文章也是十分的欣赏。没过几日,黎澎就找到周扬,借来了《求知难》的文稿,他认为这篇文章很有水平,不发表可惜了。
于是乎,在经过周扬的同意后,黎澎就托朋友把《求职难》这篇文章,交到了《读书》杂志社,并且在同年的第十期就发表了。
陈伯达之所以感动,是因为当时他的境遇,可以说是被六亲不认,旁人都是避而远之的。在这种孤独的时候,周扬和黎澎能帮他发表文章,实属很难得的一种认可。
陈伯达和周扬的第一次会面之后,两人曾相约再次会面。
可惜的是,1983年的9月,陈伯达因为生病住进了医院,等他出院的时候,周扬却病倒住院了。
1984年的秋天,陈伯达又再次病倒,住进了卫戍区292医院,在他这次住院期间,周扬的病情变得很严重了,每天几乎都处于昏迷的状态,生命处于弥留之际。两个老人,也没有实现当初的约定,再也没有会面了。
转眼来到了1989年,这年的7月31号,周扬病逝。陈伯达闻讯很伤心,提起笔写了一副挽联:创延安鲁艺,育一代桃李。
当然,他不能署名“陈伯达”,署名“仲晦”托人带给了周扬的家属。
过了一个来月,9月20号中午,正吃着饭的陈伯达,因为气温的突然变化诱发心肌梗塞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