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顾恒在一起的第十年，他消失了。
为了稳住朝政，我接过了掌国之权。
我找了他一辈子，却了无音讯。
后来我被带到了另一个世界。
在那里，我见到了他。
我才知道，我的一生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游戏。
而我是那个要被他亲手销毁的npc数据。
1
顾恒是莫国的王。
但是有一天，他突然消失了。
我被迫掌权。
等到局势稳固之时，我把权力交给了宗室的子嗣。
然后满世界寻找他。
姜氏女子，不老不死。
我和他成婚时种下了同心结。
所谓同心结，可以让他和我一样不老不死，能够感应到对方。
可如今，同心结没有任何反应，也根本感应不到他的存在。
我找了顾恒五十年，走遍天下，却依旧杳无音讯。
到最后我实在是没了力气，跌进雪中时，天地瞬间暗了下来。
再睁眼，我的四周一片黑暗，唯独一抹光亮在牵引着我。
体内的同心结开始微微发烫，我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那边跑去。
触摸到光点的那一刻，我听到了他的声音。
「妗晚！」
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我眼中不知何时盈满了泪，心顿时抽痛起来。
我缓缓转身，看到了他。
从前他总是一身黑袍，如今他那垂到腰际的长发消失不见，穿着我从未见过的奇装异服。
可我不想去思考这些，我只想扑进他怀中，告诉他，我很想他。
可当我满心欢喜地想要冲过去时，身后一个女子奔扑进了他的怀中。
而他稳稳地抱住了她，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他说：「妗晚，我好想你。」
2
我的脚步定在了原地，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们相拥的背影，心下无比酸涩。
我好像认错了。
他不是阿恒，我的阿恒曾说过，此生唯我一人，又怎么会和别的女子有纠缠。
我刚想转身离开，心间无端痛了起来，同心结开始灼烧我的心脏，银光往外延伸，最终落在那人的背影上。
我猛然抬起头，跟上了他们。
我原以为我认错了人，可同心结告诉我，他就是阿恒！
我跟了上去，只见他把那女子送进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房子里。
我一步步上前，而他也转过了身。
视线相对的那一刻，我看清了他的面容，心随之一颤，无数思念淹没着我。
他的面容没有丝毫变化，唯独那双眼里满是冷漠，再无从前的温柔。
他好似注意到我的视线，眉头微蹙，却没有说什么。
眼看他就要离开，我上前拉住了他的手，积攒多年的委屈爆发。
「顾恒！这么多年你就没有想过回来吗？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五十多年！」
「还有那个女人，她是谁？」我望着他，想要一个解释。
可他却甩开了我的手，嗓音冰冷：「神经病。」
他眼中的陌生和嫌恶让我呆滞一瞬。
风微微吹起面纱，我才想起，我的面纱没有摘下来。
莫国传统，夫不在，妻不可摘下面纱。
为了找他，这面纱我戴了一辈子，从前他说，仅凭一双眼便可认出我。
可如今，我就站在他面前，他却认不出我来。
「顾恒，我是妗晚！」我慌忙扯下面纱，挡住了他的去路。
3
看到我的脸，他眼中划过异色，脸色阴沉得可怕，冰冷的字眼自他口中吐出：「滚！」
听到他的话，我愣了愣，满眼不可置信。
「你让我滚？」
从入宫成为皇后，他便待我极好，从来舍不得对我说一句重话。
我找了他那么多年，好不容易见到他了，可他却让我滚。
我死死地攥着拳，眼中的泪怎么都憋不住。
若是从前，他定会把我揽在怀中安慰，可他现在无视了我，迈步离开。
我不知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他真的没有认出我吗？
而且，他眼中的陌生不似伪装。
于是我把泪憋了回去，追着他的背影而去。
不知道过去多久，我跟着他来到了一座山后。
那里等了一群人，看着都不太好惹，我有些紧张地盯着他，却见他上去便揪住了一个人砸下了拳头。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可他只有一个人，这时，居然有人拿起了铁棍朝他抡去。
我慌忙上前，轻而易举地踢开了他手中的铁棍，对上手，我才明白，他们没有内力。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我也不敢伤人性命，只打晕了他们。
看着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我看向顾恒，却见他发丝凌乱，额头冒着汗。
「你会功夫？」他终于跟我搭话，我点点头，贪恋地望着我念了五十多年的人，眼眶渐渐红了起来。
「顾恒，这些都是你教我的，你不记得了吗？」
谁知我话音刚落，他的神色再度冷了下来。
他说：「我可不会什么功夫，你要是有病就去治，别瞎认人。」
4
「你当真不记得我？」
「我是妗晚啊！你亲自给我取的封号，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你还教会了我好多好多，你说过，你会永远陪着我，还有安公公，墨统领，我阿兄，太后娘娘，你都不记得了吗？」
我望着他的眼，试图让他回忆起我们的曾经，可他却只皱眉，低骂一声神经病便走了。
我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
事实告诉我，他真的忘了，真的不记得我，也不记得莫国的一切。
所以我找了他几十年，他却早就忘了我，还有了新的爱人对吗？
我收回视线，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这里。
等再回过神，我出现在一个五彩斑斓的大房子里。
这里的人衣着大胆，比楼娘还要开放。
「一酒解千愁，美女，喝点？」
耳旁响起一道声音，我回过头，看到了带我进来的女人。
我原先是走在路上的，她凑过来问我是不是失恋了。
我不懂，可她说这里有酒，我就跟着进来了。
看着她递过来的酒，我接过来一饮而尽，不知不觉中，我喝了许多。
酒意上头，我晕乎乎地趴在桌子上。
「美女，我带你去休息。」那女子扶起我，眼中的恶意不加掩饰。
可我醉了，根本不知道这一切，直到有人拦住了那女人，把我接了过去。
「顾恒，她真的不是许妗晚？真的好像啊……」
耳边响起嘈杂声，我听到了他的声音，他说：「你们认错人了，我还以为是妗晚出事了，浪费我时间。」
5
我微微睁开眼，看到了顾恒。
只是，他转过了身，朝着远处走去。
「别走！顾恒，你又想丢下我……」我崩溃地哭了出来，追着他的身影，却根本看不清四周。
我姜予乐自小受尽宠爱，没什么坎坷，可唯独感情一事上输得彻底。
我自以为遇到真命天子，可幸福不过几年，他便消失了。
我好不容易找到他，他却不记得我。
我怎么能不难过……
哭着哭着我就没了意识。
我好似又回到了莫国。
身上穿着熟悉的凤袍，顾恒就坐在我身旁，我们靠的极近。
他抓着我的手，我低下头，望着手中的毛笔发呆。
「妗晚，你再不好好练，太后生辰要你题字有人笑话你，我可帮不了你。」顾恒凑近我，轻笑着。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这是我入宫的第二年，因为我自小不爱四书五经，导致我连个像样的字都写不下来。
于是我主动找了顾恒教我，足足练了数月才勉强能看。
「阿恒，你会离开我吗？」
我丢下笔，把头埋入他胸膛，我刚刚偷偷掐了自己，很痛，这不是假的，可我总觉得心有不安。
「瞎说什么呢？谁离开你，我都不会离开你，我顾恒，定会陪我的妗晚一年又一年。」他笑着开口，安抚地吻了吻我的嘴角。
我终于放下心，可他的身影却在下一秒消失不见。
6
我站起身，四处寻找，却怎么都找不到，我再次被黑暗包裹。
异世界的一切映入脑海，我好似又在那光亮中看到了顾恒。
「顾恒！」
我追过去，可下一秒，我睁开眼，周围的环境让我明白，我还在异世界，方才回到莫国，不过是一场梦。
耳边有奇怪的声响，我朝那边看去，看到了顾恒的身影，他就坐在不远处摆弄着一个铁盒子。
我刚想出声喊他，突然又一道声音响起。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那人开口，我扭头看去，突然落下泪来。
「唉，你别哭啊！」他见我落泪，焦急地看向顾恒，不知所措道：「顾恒，这美女你认识，你快安慰一下她啊！」
顾恒坐在那里，不为所动，我也没有注意到，我只知道，我的兄长也在。
「兄长，原来你没死。」
姜家世代从军，在顾恒消失后边关也传来了兄长的死讯。
可我没想到，兄长没死，他也来到了这个异世界。
「你叫我什么？」他一脸疑惑，眸中满是陌生。
我心里咯噔一下，怕他和顾恒一样不记得我，连忙开口询问：「姜贺安，我是姜予乐，你的妹妹，你记得我吗？」
他听到我的话，先是打量了我一番，激动地红了眼。
「你是姜予乐？莫国的妗晚皇后？」
我眸中升起希望，阿兄记得我。
我肯定地点头，可接下来他的话，却让我如坠深渊。
7
「顾恒！这太不可思议了，你记不记得几年前我们一起做了一个游戏，游戏的名字就叫妗晚皇后！」
「还有还有，你记不记得我们一起玩的时候把女主捏成了许妗晚的模样，你是皇帝，我是将军。」
他说着说着，视线落到我头顶的簪子上，更是兴奋地拿出一个铁盒子让顾恒看。
「你看她头上的簪子，像不像你之前想送给许妗晚的发夹？你当时没送出去，就在游戏里做了一个送给了妗晚皇后。」
「后来你追到了许妗晚，咱俩就没上线过了，没想到她居然会出现在现实中，太神奇了……」
听到他的话，我下意识朝顾恒看去，却见他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他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可我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我虽不懂这个世界的一切，可我不是傻子。
他所说的游戏，大抵和幼时我们玩过家酒一样。
而我，只是游戏中的一个人物……
我不自觉抚摸上自己的脸，神情恍惚。
这张脸是他照着他喜欢的人捏的，而他喜欢的人叫妗晚。
所以他才会立我为皇后，封号妗晚。
他对我的好，对我的宠爱，全都是因为那个叫妗晚的女子。
我从未想过，我姜予乐有一天竟会成为话本子里的替身，思念的寄托体。
而我所认知的一切，都是假的。
顾恒是假的，兄长也是假的，我所得的爱，也是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