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春,北平的同志们,逮捕了一个名叫王志奇的特务,从他口中,得知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曾被毛主席赞为北平和平解放“第一功”的张东荪,竟在抗美援朝时私下泄露国家情报!
此事一出,舆论哗然,甚至连毛主席都被惊动,张东荪所在的民盟,更是让他多次做检讨,为此,民盟主席张澜还和统战部副部长徐冰,还一起拜见了毛主席。
可令人意外的是,对于张东荪,毛主席却并未严惩,而是很快给出了定案结论:“辞职,既往不咎,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养起来!”。
为什么毛主席会对这个案子“轻轻放下”呢?原因有三。
第一,张东荪的泄密,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第二,张东荪此举,也是出于爱国,第三,文人造不了反……
张东荪,浙江杭州人,出身官宦世家,自幼接受传统儒学教育,16岁偶读佛经,对哲学产生浓厚兴趣,19岁前往日本留学,在东京帝国大学学哲学。
起初,他研究的是生死啊、涅槃啊、解脱啊之类的与佛学有关的内容,但渐渐的,他就对革命产生了兴趣,渐渐与梁启超、孙中山等人有了交集。
1912年,辛亥革命成功后,他还曾“临时政府”担任内务部秘书一职,辛亥革命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张东荪都活跃在政治舞台上,并发表大量政论文章。
然而,张东荪这个人很矛盾,他既不赞成袁世凯独裁专制,也不赞成孙中山发动第二次革命,而是绞尽脑汁研究新政体,思考如何改良社会。
为此,他相继办了《学灯》、《解放与改良》等刊物,发表自己的观点,与有识之士一起讨论,甚至他还受陈独秀邀请,参与了筹备上海共产主义小组,但二人最终因政见不同分道扬镳。
1927年,张东荪又创办《哲学评论》,因为某些言论,他被国民党视为“学阀”,遭到了通缉,无奈关停报纸,去了燕京大学当教授。
在此期间,他又觉得这个“新康德主义”好,不遗余力的宣传,还跟友人发起了“再生社”,创办了《再生》。
1934年,张东荪跟好友张君励,以“再生社”为基础,成立了“国家社会党”,开始抨击国民党的独裁统治。
1935年8月1日,中共驻巴黎代表团发表了《为抗日救国告全体同胞书》,身在国内的张东荪看到后大加赞赏,第一个响应号召,并写文支持。
侵华战争爆发后,张东荪留在了沦陷的北平,并与中国合作抗日,因为这个事儿,他被日本人关押了半年之久。
1938年5月,张东荪带着学生叶笃义来到武汉,亲自会见了周总理和董必武,回到北平后,他开始利用自己燕大教授的身份,想方设法往解放区送学生、送药品。
对于他的付出,解放区的同志们一直铭记在心,领袖们对他也极为敬重,深厚的友谊在这个时期结下。
1945年,经过8年苦战,抗日战争取得胜利,可令张东荪没料到的是,战争刚刚结束,内战便打响了,这让他再次陷入苦恼,仿佛又回到了辛亥革命之后。
这一次,他的态度跟那时候也一样,既不支持国民党的一党专政和官僚资本,也不赞成用革命的方式推翻国民党统治及剥夺地主土地重新分配。
思来想去,他想了个折中的法子,那就是建立一个“资本主义与共产主义中间的政治制度”,在政治上,采用欧美式的自由和民主,在经济上采用苏联的计划经济与社会主义。
张东荪的想法很美好,可现实却很骨感,若是能听他的,蒋介石还叫独裁?
内战打响后,身在北平的张东荪,多次与北平军调部代表叶剑英、徐冰等人接触,还让自己的学生叶笃义作为联络人,时常保持联系。
1947年3月,张东荪与符定一,就局势给毛主席写了一封信,毛主席看后很重视,虽然当时通信不便,但还是给他们回了信,这封回信,直到第二年4月份,才辗转交到张东荪手中。
信中,毛主席感谢了张东荪等人的爱国民主活动,并告诉他们,要参加筹备新政协。
收到毛主席的信没多久,平津战役便打响了,作为北平城中德高望重之人,张东荪多次跑到傅作义官邸,劝说他以和平的方式代替军事战争,避免战火毁灭古都。
在他的苦口婆心下,傅作义终于松动,答应和谈,1949年1月7日,张东荪与傅作义代表周北峰冒着严寒来到蓟县,跟时任平津前线司令员的聂荣臻谈判。
这次谈判中,张东荪直截了当的说,傅作义已经打不下去了,但要让他投降,得给他面子,让他体面。
对于张东荪的意见,平津前线司令部很重视,还把谈话内容电告中央,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张东荪几乎都在场,他见证了《会谈纪要》草签的全部过程。
在傅作义接受谈判后,张东荪很是自得,他认为自己干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说“生平著书十余册,实不抵此一行也”。
在返回燕京大学的当天晚上,张东荪便兴致勃勃的做了一场演讲,说傅作义是“老鼠”,北平是“花瓶”,他们这回,既消灭了老鼠,又保住了花瓶,很了不得,这便是著名的《老鼠与花瓶》。
张东荪这一演讲,引起了极大的反响,朋友们纷纷写信赞扬他的功绩,这让他更加飘飘然,还把这些“赞诗”,以《围城题记》亲手抄录了下来,准备传给后世子孙。
北平解放后,张东荪见到了毛主席,毛主席笑着说:“北平和平解放,张先生是第一功。”。
1949年9月30日,张东荪被选为人民政府委员,这让他更加不可一世,他再次拿出了他那套“中间路线”的理论,他认为,在对外上不能忽视西方,尤其是美国,因把美苏放在同等位置上。
不仅如此,他对革命,也有自己的见解,他认为,应该在增产上求平均,而不是以再分配而求平均。
这些言论,在当时是“不合时宜”的,因此,他的意见没被采纳。
不采纳怎么办?张东荪并未就此放弃,他开始尝试以私人的方式,跟美国方面联系,就在这时候,一个名叫王志奇的人出现了。
这个王志奇与张东荪,相识于1941年前后,张东荪与好友姚克殷创办《正报》时,王志奇还曾资助,当然,王志奇也不是白掏钱,《正报》创办后,他担任副社长兼总经理一职。
后来,由于王志奇断了资助,《正报》也停刊了,此后,王志奇消失了,直到1946年前后,才再次出现在张东荪面前,他跟张东荪说,自己不仅在苏联方面有关系,而且跟美国也搭上了线。
这次见面之后,王志奇又消失了,直到北平解放,才再次跟张东荪有了联系。
1949年冬,王志奇来找张东荪,神神秘秘的对他说,美国准备发动第三次世界大战。
闻言,张东荪面色大变,经历过中国近代最屈辱年代的他,很担心中国会成为美苏交战的牺牲品,他让王志奇一有重大消息,立马报告他,并且让王志奇向美国方面转达,看第三次世界大战打起来后,能不能不要打中国。
这次见面没几天,王志奇便因欠款被扣押了,张东荪很热心的让自己的儿子把王志奇给保了出来。
在张东荪的惶惶中,朝鲜战争爆发了,我国决定抗美援朝,这让张东荪又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这代表着中美将成为交战国!
因为害怕,张东荪立马找到了王志奇,让他赶紧离开北京,还鼓励王志奇一定要好好努力,一定要想方设法,让美国不把中国当作敌人。
王志奇举家迁到香港后,张东荪还把自己在上海的熟人朱高融介绍给他,让朱高融帮着翻译材料。
不得不说,这个王志奇人品真不咋的,朱高融到香港后,王志奇却不给他开工资,还让他翻译情报,朱高融觉得这个王志奇就是个骗子,愤然返回上海。
1951年春,王志奇又回到了北京,找到了张东荪,问张东荪对于抗美援朝的看法,这时候的张东荪,也意识到了部队,他让王志奇赶紧来开,谁料,见面没多久,王志奇便被抓了,这才有了张东荪“出卖情报案”。
此事发生后,张东荪不仅失去了官面上的身份,就连他执教的北大,也把他清了出去,工资关系被转到了文史馆,他们家也搬到了北京一个大杂院里,日子过得栖栖遑遑。
在这个大杂院,张东荪度过了十几年平静岁月,1965年,还在这里过了80大寿,令他没料到的是,接下来的日子,苦难降临到了他的头上。
先是家被抄了,然后在1968年,张东荪跟长子张宗炳又被投入了秦城监狱,入狱没多久,张宗炳便疯了,1969年,张东荪二儿子张宗燧服药自杀,享年54岁。
1973年6月,张东荪在艰难困苦中离世,享年87岁,至此,他的劫难,才算是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