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秽除烦豁性灵,玉炉风细绕彤庭”。焚香除了是生活雅趣的表达方式外,在养生活动中也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中国传统合香所用香料,几乎全部都是中药材,既可入香,又可入药,因此也被称为“香药”。宋代谢采伯《密斋笔记》:“诸香药,皆达气。藿香达表,乳、麝、木香走经络,沉香趋下。皆香气芳烈,能使诸药快荣卫一切滞气”。
由各种香药调配的熏香,除了净化空间环境之外,还可疗愈身心,使人正气充沛健康远疾。周嘉胄《香乘》“香愈弱疾”条记载:
玄参一觔,甘松六两,为末;炼蜜一觔,和匀入瓶封闭。地中埋窨十日取出,更用炭末六两、炼蜜六两同和入瓶,更窨五日。取出烧之,常令闻香,弱疾自愈。
在《香乘》中记载了不少疗疾功效的香方,如南蕃龙诞香“兼可服,三两饼茶酒任下,大治心腹痛,理气宽中”,清神湿香“爇之可愈头风”:
芎须半两、藁本半两、羌活半两、独活半两、甘菊半两、麝香少许,右同为末,炼蜜和剂,作饼爇之,可愈头风。
在疾病尚未发生时祛除邪秽之气,提升人体正气,是养生防病之根本。中国先民很早就懂得运用熏烧香药、佩戴香囊的方式,除菌避秽、净化环境。
高濂《遵生八笺》“晨昏怡养”条载:“榻前时焚苍术诸香,勿令秽污,以辟不祥”。王孟英《随息居霍乱论》载:“天时潮蒸,室中宜焚大黄、茵陈之类,亦可以解秽气,或以艾搓为绳点之亦佳”。
古代医书与香谱中,有不少祛邪辟秽、净室防疫的香方。明代《晦斋香谱》有“清秽香”:“苍术八两、速香十两,右为末,用柏泥、白芨造”焚之,能解秽气、避恶气。清代《古方汇精》有“辟瘟神方香:
乳香、苍术、细辛、川芎、甘草、降香、檀香各一两,共研细末,枣肉为丸,芡实大,晒干佩之辟瘟,烧之辟疫辟秽。
这两首香方皆属卫生防疫之香。燃香时,香药中所含挥发油和有效杀菌成分,散发于空气中,芳香环境的同时又起到消毒除菌的作用。
古人养病时更是少不了香的陪伴,香就像一位好友,陪伴着古人渡过生命中的某些昏沉郁闷的日子。
人在病后,会有很多情感上的变化,有的抑郁,有的焦虑,有的烦躁。焚一炉香,可安抚病人情绪,使得病中不适的身心暂时舒缓。北宋蔡襄有《病中偶书》一诗,叙写病后焚香解忧的情景:
已感节候变,物态舒阳春。那复壮年意,如今多病身。净室焚香久,烘炉煮药频。神欢百虑解,销尽眼前尘。
患病休养时,宜选择清润柔和的香品,焚之能涤烦去躁。古人涉病诗中常提及烧柏子,苏轼《十月十四日以病在告独酌》:“铜炉烧柏子,石鼎煮山药”,陈谟《病起闻蝉》:“时添柏子火,坐拥木绵衾”。
文人诗中所烧柏子,即侧柏树果实制作的熏香。中医认为柏实有安神清心之功效,张璐《本经逢原》记载柏子之效:“其气清香,能透心肾而悦脾。养心气,润肾燥,助脾滋肝,益智宁神”。
柏实经过简单炮制,即可当作香料使用。柏子甜凉清幽的香气,能松弛精神,平复焦燥的情绪,有助于解乏祛病。
明末文人董说非常看重香的养生功效,他认为:“养生不可无香,香为之用,调其外气,适其缓急,补阙而拾遗,长而佐短”。董说还根据自己的用香经验,撰写了《香医》一文论述香的养生功效:
香近于甘者,皆扶肝而走脾;香近于辛者,皆扶心而走肺;香近于咸者,皆扶脾而走肾;香近于酸者,皆扶肺而走肝;香近于苦者,皆扶肾而走心。扶者,香之同气以相助也;走者,香之遇敌以相伐也。
董说制香的材料多是松叶、薄荷、梅花之类的花草,直接焚烧香气不佳,为此,他发明了以水蒸代替火焚的“非烟香法”。董说《非烟香记》记载:“摘玉兰之闭蕊,收寒梅之坠瓣。花蒸水格,香透藤墙”。将香花放在特制的熏炉上以水蒸之,不一会儿就幽芬馡满,四壁生馨。
在“放遁山林,与草木为伍”的日子里,山林中的花草都被董说用来制香,芳洁居室环境的同时,也在一呼一吸间调养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