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会战后,正面战场上的战事一时陷于沉寂,战争双方各自忙于整理补充及全面性的战略调整。
从1938年12月至1939年2月间,在正面战场上,未发生大规模的会战。
不过,中日双方都明白,战事的沉寂是暂时的,对南昌或长沙的攻防,将是下一次会战的焦点。
南昌为江西省会,东依鄱阳湖,西傍赣江,它既掩护着联系第3、第9战区的战略运输线——浙赣铁路,又是中方集结重兵的战略基地,从而对长江呈一线型展开的日军,构成重大威胁。
况且,南昌城郊还建有飞机场,中国飞行员经常驾机轰炸在长江中航行的日本军舰,使日海军大为苦恼。
因此,南昌将成为日军必攻、中方必守的军事重镇。
早在武汉会战时,日方就决定攻占南昌,但是,担负此项任务的第101、第106师团在南浔线上,一再受挫,勉强占领德安后,已成强弩之末,只能与中国军队隔修水河对峙,到现在,已经长达半年之久。
武汉会战结束后,南昌战略位置更显突出,因而,日本华中派遣军选择南昌为第一个进攻目标。
939年2月6日,根据日华中派遣军颁发的《对南昌作战要领》,日军的作战目的主要在于割断浙赣铁路,切断皖南及浙江方向中国军队的联络线。
随后,第11军奉华中派遣军之命,负责攻掠南昌,司令官冈村宁次中将,下辖7个师团和1个混成旅团,计20余万人,该军以武汉为主要基地,以第五、第九战区中国军队为主要对手。
冈村宁次以第3、第13、第16等3个师团对付第五战区,以第6、第9、第101、第106等4个师团对付第九战区。
日军绘制的攻占南昌示意图 图片来自网络
1939年1月31日,冈村宁次制定了攻占南昌的具体作战计划:
以主力直接突破修水正面阵地,然后,经安义、奉新,渡过赣江直取南昌,以避免在南浔线上强攻。
日军第101、第106师团任主攻任务,因此,冈村宁次为这两个素质较差的师团,配备了第11军所拥有的大部分坦克和大炮。
计有1个坦克联队、2个独立山炮联队、3个15厘米榴弹炮联队、2个10厘米加农炮大队,从而使这两个师团具有了强大突击力。
他还计划以第6师团在箬溪、武宁一带担负助攻任务,这样,参与南昌作战的日军约3个师团。
同时,日军筹划在鄂西和浙江采取有限的军事行动,分散中方注意力。
不过,由于阴雨经旬不绝,道路泥泞,特别是日军炮兵群集中缓慢,整个计划拖到3月中旬,才准备完毕。
在道路崎岖的鄂西山区,行动困难的日军炮兵
1939年2月以后,日军进攻南昌的迹象已日渐明显。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为确保南昌,试图以强有力的野战兵团,从西南向南浔线之敌主动发起攻势,破坏日军的进攻部署。
从3月初至3月26日,重庆方面曾三次指令第九战区“自主转移攻势”,但是,该战区一直表示准备不周,没有展开进一步的攻势。
第9战区拥有51个半师,40余万人,野战重炮合计139门。战区辖地为鄂南、赣北及湖南全境,其第一线防御阵地,夹在中国两个最大的淡水湖鄱阳湖和洞庭湖之间,战线绵亘400余公里。
沿此一线,第九战区配置了25个半师,其中,以湖南汨罗江地区与南昌以北修水南岸阵地,兵力配备密度最大,每15公里配备有1个师。
这一带,湖泊众多,本来有利于防御,但兵器的变化,已扭转了原先的格局,拥有大量汽艇和浅水军舰的日军,控制了湖面,反使这些湖泊成为他们迂回中国军队的绝好通道,令我守军在湖防问题上,耗费了大量精力。
不过,这些地区除两大湖泊多洼地外,其他地方山地起伏,防守比较容易,而不利于敌方炮骑兵和机械化部队运动。
担负南昌及南昌以北地区的防御任务的是罗卓英所部第19集团军。
该集团军拥有12个师,主力布防在修水南岸,西自箬溪,东达修水南岸鄱阳湖西岸,呈一线型展开。
从西而东,依次是第70军李觉部(辖第19、第107师),第49军刘多荃部(辖10、第329师),第79军夏楚中部(辖第82师、第98师、第104师),第32军宋肯堂部(139师、第141师),另有直辖的预5师等。
在后方,则控制有3个师的预备队,其中,第98师驻滩溪,第193师驻乐化,第118师驻万家埠。
3月8日,蒋介石电令第九战区:“为确保南昌及其后方联络线,决即先发制敌,转取攻势,以摧破敌之企图,攻击准备应于3月10日前完毕,预定攻击日期为3月15日”。
可是,时任第九战区代司令官的薛岳,对蒋的电令态度消极,他以为,敌人善于固守,己方则短于攻坚,因而,对使用主力强攻德安、瑞昌间日军阵地这一战略,抱有疑虑。
由于情报不确,薛岳误认为,日军有7个师团在第9战区内,并错误地判断:
“本战区当面之敌调动频繁,除仍积极加强工事一面整顿外,目下,似无若何企图”。
3月17日,日军已部署妥当,开始攻击,中国军队反攻之议,自然流产。
赣北春季多雨,从3月3日起,连日降雨,修水河水瀑涨3米,第19集团军各部在修水南岸构筑的工事阵地,大部被水浸没,破坏很重,日军抓住时机发动攻势。
3月17日,驻防湖口一带的日军第116师团1个旅团,从湖口乘船横渡鄱阳湖,攻打修水南岸阵地东端的吴城镇,这里正位于修水河流入鄱阳湖的入口处。
我第32军和预5师等部屡挫敌锋,特别是第721团坚守至23日,经巷战肉搏后,才于夜间,放弃吴城镇,退守二线阵地,使日军无法深入。
南昌会战中,施放毒气的日军化学部队
不过,日军在吴城镇一带的攻击,只是牵制性的佯攻,其主攻方面选择在修水南岸的中间阵地。
3月20日下午,日军集中200余门大炮的强大火力,将南岸尚在修复中的中国守军阵地基本摧毁,守军牺牲惨重。
同时,日军“混用毒弹”,“第76师师长王凌云、旅长龚清文、团长唐际遇、105师团长于汝源相继中毒”。
傍晚,日军第101师团、第106师团借用烟幕掩护,从永修、虬津、白槎间强渡修水,一举突破由第79、第49军防守的纵深约两公里的3道阵地。
守军在强大炮火的猝然打击下,陷于混乱之中,尤其是日军施放毒气,引起军心恐惧,部队联系失灵,各自向后溃退。
21日,罗卓英急令预9师、第118师向前方增援,以图堵住缺口,可是,两部在大雨滂沱的情形下,行军缓慢,未能稳住战局,且在慌乱中,未能彻底破坏通往南昌的公路。
于是,日军第106师团快速奔向安义,第101师团向奉新进发。
22日,突破正面阵地的日军沿公路大道疾驰南下,南昌方面仅有第139师在南昌正北的乐化布防,城内只有非正规的保安队,犹如一座空城。
当天,第九战区长官部发现,南昌方向已危如累卵,即令高荫槐第1集团军(辖第58、第60军)及俞济时第74军火速增援南昌方面,以求挽回局势。
同时,并令一线各部:
“坚守滩溪市东西地区,最低支持7日,候102师、139师、第1集团军三四个师即可到达乐化、安义之线,然后出击,定可获胜”。
可事实上,滩溪于21日就已弃守,刘多荃第49军、夏楚中第79军已不能组织有效的抵抗,刘军节节向安义以西撤退,夏军则向源河东岸退去。
随后,军事委员会桂林行营下令:第三战区鄱阳湖东岸的守备部队以及驻防东乡、进贤地区的第102师拨归罗卓英指挥,第1集团军第70、第74军迅速展开于南昌西北的高安、奉新、靖安之线。
但是,中方增援的主力尚在行军途中,日军机械化部队就已冲垮了中国守军在靖安万家埠、安义尚未建成的防线。
23日,日军占领安义,次日,又攻占了万家埠和奉新。
到23日夜间,凶猛的日军前锋——石井坦克联队已向南深入120公里。
占领奉新后,日军以一个联队的兵力向高安方向进军,阻击第1集团军等增援部队,而第101、第106师团主力由安义左旋向南昌突进,绕过守军在乐化等构筑好的强固防御阵地,指向南昌背腹部。
而对尚未从混乱中过来,并已被日军抛在后面的中国军队,仅留一部分阻击、牵制。这样一来,本来易守难攻的南昌城,一下子裸露在日军刀锋之下。
南昌城防空虚,第32军及预5师与日军相持于万家埠至吴城镇一线,已成孤立之势。
24日,罗卓英令第32军等部回调南昌,第32军军部奉命星夜迁至南昌坐镇,但因主力尚未到,遂紧急动员南昌的保安队、宪兵和警察布防。
26日清晨,日军由奉新进抵大城,与刚抵达的第32军一部遭遇,立即展开激战,日军骑兵百余、战车4辆迅速突入,抵达赣江,欲渡过中正桥冲向南昌城。
当此危急之际,第32军所部不顾一切将中正桥炸毁,阻止了日军渡江。不过,第32军也仅有两营士兵渡过赣江,其余均被隔在两岸,与日军背水苦战。
当此之际,由第3战区来援的第16、第79师尚停留在东乡、进贤一线,离南昌尚有数日路程。而第1集团军与第74军强行东进,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南昌会战中,日军架设的浮桥 图片来自网络
3月26日傍晚,日军主力陆续乘坐民船,由生米街等处,渡过宽达1000米的赣江,次日晨,日军从北、西、南三面会攻南昌城。
我守城部队约两团在狭窄的街道上与日军逐屋巷战,直至深夜,始放弃南昌。
日军攻占南昌旧照 图片来自网络
这时,南昌城的重要建筑及民房大部已被炮火夷为废墟。同日,日军一部南下,还切断了浙赣铁路。
南昌攻防战激烈进行之时,在南昌西北、修水上游地武宁也发生剧烈战事。此处依傍九宫山,山地崎岖,易守难攻。
3月20日,担负助攻任务的日军第6师团为配合南昌方面进攻,由箬溪渡过修河进犯武宁。
武宁一带的守军为彭位仁第73军、李玉堂第8军和第30集团军(辖第78、第72军),由第30集团军总司令王陵基统一指挥。
20日拂晓,日军攻击第73、第8军的上滩头、麦加王等阵地(均在修水北岸)。21日,更是以一部兵力渡过修水,攻打第78军阵地。
王陵基于23日,督师反攻,正逢日军也在进攻,一时间,战斗进入白热化状态。随后,中国军队稳住了阵脚,第15、第3师击退当面之敌,克复了棺材山、望人脑等地。
次日,日军全力反扑,第73军伤亡过重,奉命调到后方整补,由第72军接替73军及第8军的防御阵地。
交防中,由于第73、第8军撤离过早,阵地出现缺口,日军乘第72军接防立足未稳,挥兵猛进,同时,拼命打击第78军的侧翼阵地,迫使这两个军从修水北岸的望人脑、棺材山及南岸的洞口、罗坪等阵地后撤。
日军连日苦战,于29日拂晓,占领武宁,第30集团军各部退至武宁以西的烟港街南北之线,与日军形成对峙状态。
南昌会战是正面战场进入相持阶段后,中日军队进行的首次大战,也是武汉会战的自然延伸。
第九战区防守的地区是正面战场上最为适合双方展开战略行动的地区,军事委员会调集精锐主力军守卫,但是,从3月17日至3月27日,日军仅用了10天时间,便占领了南昌,切断了浙赣铁路,使得第三战区与大后方的联络,陷于困难,军事补给只能依赖浙赣两省的公路线,东南各省未沦陷地区的处境,更加困难。
日方成功达成进攻意图,得力于其炮兵集中使用、火力强大,机械化部队突击力强和善于把握战机、战术部署得当。
中方的一系列失误,也是促使日军顺利进展的原因之一。战前,第九战区未能正确判断敌情,不能知己知彼、先发制人。
而战事开始后,罗卓英等指挥无方是轻失南昌的直接原因,比如,修水南岸至南昌间缺乏纵深阵地,主力在第一线呈一字形展开,预备队也使用过早等。
同时,第三战区未能有效配合南昌方面第19集团军作战,而且,没有奉命早日在东乡、进贤一带集结3个师,以致南昌空虚时,未能迅速派兵前往填防,这也是致命的过失。
南昌保卫战中,中国守军丢失了大量武器装备,人员伤亡十分严重,战死14354名,受伤17033名,失踪10565名。
日方宣布,日军战死约500名,负伤约1700名,很显然,日方数字有缩小之嫌。
日军攻陷南昌后,第101师团留守南昌及近郊,第106师团则控制于南昌以西,并以主力向西追击,一部沿湘赣公路西进。
4月2日,高安失陷,俞济时第74军退守高安以西和锦江南岸。
薛岳见日军西犯势头方炽,已威胁到湘赣边境,严令一线官兵:
“无论如何激烈,伤亡如何重大”,“亦必须确保百丈峰至新余、上高、宜丰及清江、分宜、宜春、万载各要点”,防止日军进入湖南。
他还警告前线将领:
如果作战不力,“如此必陷我湘北及赣西北部队于艰苦,须知本战区兵力占国军四分之一以上,如本战区惨败,不仅湘赣灭亡,恐尔后国军即无力抗战”。
鉴于南昌保卫战中,一些高级将领远离前线有误战机,4月2日,蒋介石特令各集团军总司令均须亲赴前线督战。
不过,高安失守后,日军第106师团已无余力西犯,使得江西战场的形势复趋平稳,日军也以为大功告成,便由南昌一带撤走不少军队。
但是,他们没有料到,中国军队在新败之余,又在酝酿旨在收复南昌的反攻。
4月上旬,军事委员会要求各战区分别发动春季攻势(也称“四月攻势”),第三、第九战区奉命协力反攻南昌。
4月19日,罗卓英根据军事委员会下达的以主力截断南浔路、再以奇兵由赣江以东攻击南昌的指示,进行了具体部署:
一、担负截断南浔路的部队为第1集团军和第74军。
要求第1集团军攻击南昌西北地区,主力由安义、奉新西侧向乐化、永修间南浔路挺进,截断南昌之敌与长江方面之敌的联系,相机攻掠安义、奉新、靖安等要地,孤立南昌。
第74军攻击南昌西南地区,由高安以西及锦江南岸经大城、万寿宫向牛行、乐化间南浔线挺进,彻底破坏交通,直接协助攻打南昌。
二、负有奇袭南昌使命的是上官云相第32集团军。
这支部队为第三战区主力,暂时拨归第九战区统一指挥。
罗卓英令上官云相部以一部兵力由南昌以东的武溪市、谢埠市一带湖沼地区潜进,向南昌城厢周围袭击,另以两师兵力,由抚河、赣江自南向北攻,相机占领南昌。
三、正在整理中的第19集团军,以主力扼守赣江以南与抚河之间地区,第49军刘多荃部以一部攻击锦江北岸及生米街附近的日军,主力留作总预备队。
4月21日,第74军主力由高安以西,另一部由高邮市至石头岗间渡过锦江,分头攻击高安、大城、万寿宫一带日军。
第49军一部渡过锦江,攻击生米街附近日军,揭开了反攻南昌的序幕。4月22日,战斗全面展开。
西山万寿宫处于锦江与赣江合流的三角地带,扼高安与奉新间公路交通的咽喉,是攻守南昌的战略要地,日军在西山万寿宫设有一所兵站,储存着大量粮草、弹药、汽油。
4月21日起,俞济时第74军一部就开始围攻西山,但日军不断增援,俞军一直未能得手。因为,西山万寿宫及其北部的奉新等地,构成日军在南昌外围的坚固据点。
23日,俞军第51师一度攻入高安,至26日,终将其完全占领,进而克复祥符观。
同时,其第57师占领大块、鼓楼铺,第49军也占领石头岗、生米街,第105师攻克高邮市。
受到沉重打击的日军一时阵线大乱,几濒崩溃。第106师团一部集中西山万寿宫和虬岭死守,并不断反击,企图将中国军队逐出大城和生米街,均未得逞。
27日,第74军各部继续推进,向奉新东南的虬岭、赤士街攻击。可惜,北面的第1集团军未能取得重大进展,致使第74军受到奉新方面日军的牵制,未能按预定计划挺进南浔沿线。
只有预9师在5月7日曾一度突入牛行,但由于兵力过于单薄,俞军主力未能跟进,而进攻南昌的上官云相部复遭受严重挫折,日军得以自由转用兵力,增援牛行方面,使得中方已无法切断南浔线。
4月22日,第1集团军第184师和新10师攻击奉新、靖安以西日军阵地,另以新11师向靖安以北滩溪市挺进。
24日,第184师和新10师占领了奉新西南及南部的凤凰、桃仙岭、鸦鸠岭一带高地,一部则在奉新以西及西北与日军交火,形成三面包围奉新城的局面。
日军伤亡甚重,固守孤城,新11师行动敏捷飘忽,已进至靖安以西的螺丝岭,令日军大为惊恐。
27日,日军一个联队增援奉新,双方在奉新周围胶着,第1集团军和第74军等一样,也未能按预定部署,切断南浔路。
在反攻南昌的战斗中,上官云相第32集团军方向的战事,最为紧张激烈。
4月19日,上官云相令熟悉南昌附近地形的预5师选编约一团人数的便衣队,限于24日前混进南昌城,策动城市民众,作攻击部队的内应。
第79师作为突袭南昌的主力集结于梁家渡以北地区待命,第26师接替第79师原防区,配合第79师攻击南昌。
4月23日,何平指挥第16师和预10师以一部沿江东岸,主力沿赣粤铁路及闽赣公路两侧向北前进,进展顺利,中午击溃市汊街之敌,24日占领新村圩及西梁山。
25日、26日,他们由璜溪市向向塘攻击,一路披靡,直扑南昌东南郊。
负有主攻重任的第79师也于23日由武阳、谢埠市渡过抚河,预5师便衣队于24日、25日晚陆续潜入南昌市区。
26日,第79师进抵冈下、吴村,一部攻击莲塘日军,预5师一部已抵达南昌机场附近。
一时间,日军第101师团无法遏制中国军队潮水般的攻势,便衣队且在城内起事,市内数处起火,并发生巷战。日军一日数惊,可惜的是,第79师主力未能跟进,便衣队被日军逼出城外。
由于第1集团军与第74军未能达成切断南浔铁路的任务,南昌日军得到从长江方面增援的海军陆战队及第116师团一部的支援。
27日,第101师团以海军陆战队为守城主力,而将兵力集中反攻,利用优势空军猛烈轰炸中方阵地,双方在南昌东南及正南郊约10公里以内地区,展开了将近一周的争夺战,结果,日军重新控制了尤口、棠溪、谢埠市、莲塘、向塘、西凉山、璜溪市等要点。
5月1日,蒋介石传令攻城部队须于5日前攻占南昌,中国军队各路将士再兴攻势。
2日,第102师占据向塘,翌日复攻克市汊街。
3日,预5师、第79师与新投入攻击的第26师由武陵渡及瑶湖西岸各地向南昌进逼。5日,重占飞机场,前锋已进至南昌城东金盘路附近,主力则在莲塘附近与敌激战。
越是迫近南昌城,中国军队越是无法避免攻坚,主攻部队早已失去奇袭性质,只能正面强攻。
预9师第39团奉命攻占樊家山,5月2日晨,该团全线出击,到夜间虽已突破两道铁丝网,但最后还是未能奏效,而且伤亡严重。
7日,日军第101师团在重炮和飞机的协同下,发动反击,前来增援的第116师团也在近郊加入反攻,从莲塘等方面夹击第26师等部,战况之惨烈,远过以往。
这时,第79师师长段朗如畏怯不前,致使第26师孤军奋战。
陈安宝旧照 图片来自网络
7日下午,第29军军长陈安宝、第26师师长刘雨卿亲赴前线督战,陈安宝在姚庄腹部中弹殉国,刘雨卿身负重伤,军心亦为之动摇,遂退往抚河东岸的梁家渡、天主渡、市汊街一线。
反攻将临尾声之时,薛岳对蒋介石限期攻占南昌的命令难以赞同,又不便直接向蒋进言,5月3日,他致电陈诚表示:
“现时已持久,攻坚既不可能,击虚又不可得,敌势虽蹙,但欲求5月5日前攻至南昌,事实上恐难达成任务。”
他请陈诚将此意向蒋介石婉为陈述。6日,陈诚将薛岳的意见电告蒋介石。此时,桂林行营主任白崇禧也认为:
“南昌之敌既已有备,且我方兼旬攻击,亦已尽其努力,为顾虑士气与我最高战略原则计,拟请此后南昌方面,以兵力三分之一继续围攻,三分之二分别整理,在外则仍宣传积极攻略,实际则变换攻击目的。”
7日,陈安宝军长阵亡及攻城部队在日军反击下受挫的消息,转到重庆,蒋介石只得于5月9日下达了停止进攻的命令,日军也未有进一步反攻的行动。
反攻南昌虽未能成功,但表露了军事委员会在战略指挥上有了某种进取意识。
除个别将领外,参与反攻的指挥官尚能执行上级的战斗命令,陈安宝等以身殉职,下级官兵的斗志也颇为旺盛。
但是,蒋介石决定反攻南昌的目的不是歼灭日军一部有生力量,而是以夺取南昌城为主要目的,甚至在攻击失去奇袭性质后仍固执己见,忽略了己方军队缺乏炮兵且不擅长攻坚的局限性。
因此,全力围攻高垒深池的南昌城的结果,难免在日军步炮空联合反击下受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