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鲁豫的评价,就像时尚一样,是个轮回。
十几年前,天涯论坛对她是冷嘲热讽,那些“真的吗?”“我不信?”以及何不食肉糜的访问截图都是发源于这里。
但是早在过去几年,风向就变了。捎带着这些原本是吐槽她的截图都变成应对一些“我不理解,但我大为震撼”场合的表情包。
我觉得某乎这个回答确实在点上。
鲁豫确实有一种奇特的磁场,让很多明星会不自觉地在她面前卸下各种面具,流露出他们真实、脆弱、诚恳、柔软的一面,哪怕以折损星味为代价。
比如林心如会在她面前袒露,第一次产生想要成家的念头,是有一次晚上没开灯上卫生间,滑了一跤磕到下巴,流了一地的血,打开手机通讯录,发现可以说“我受伤了”的人只有经纪人。这样的场景,让她自己都觉得心酸。
鲁豫安慰,不是没有喜欢她的人,只是她不将就。
林心如还在emo:即便她为自己寻找伴侣,也不能确定两个人就是适合的,万一不适合怎么办?
这一刻的林心如,不是年少时就大红大紫的女明星,中期是成功的制片人,就是一个脆弱、迷茫又孤独的女人。
她还会向鲁豫袒露,实在无法理解自己的父母吵架都吵成那样了,晚上照样在一张床上睡,她难以想象,如果是她的话,跟激烈吵完架的伴侣在一张床上,应该是什么睡姿,是翻身睡?还是面对面睡?
鲁豫说这就是床头打架床尾和。
而即便美如女明星,有钱如女明星,也依然会遇到断崖式分手,而即便是女明星,她的心路历程也跟普通小女生一样:你可以喜欢别人,但要告诉我原因,不说原因突然消失,很没担当。
在这样的访谈过程中,无论鲁豫说“不将就”也好、“床头打架床尾和”也好,林心如都呈现出一种不置可否的态度,显然鲁豫不能真正有效安慰到她,但没关系,林心如已经展露她完全“活人”的一面了。
同样在鲁豫面前如此卸下心防的还有吴启华。
他说自己想跟朋友在上海合伙开茶餐厅。
鲁豫问为什么演员做得好好的,还要做生意呢?
吴启华说当演员不稳定,所以要做副业。
鲁豫就问怎样才叫稳定,周润发算稳定吗?
我很惊讶吴启华居然用的是“上岸”,他说周润发不叫稳定,叫上岸。他觉得圈里能称得上上岸的有刘德华、刘嘉玲、梁朝伟,不过对他来说,不追求能达到这些人的高度,只要不再为下半生发愁就可以了。
此时的吴启华,也不再是拍过多部经典剧的著名男演员,而像一个普通的男大,想着如何考编上岸。
他说在TVB很辛苦,自己除了是演员,还是自己的助理、场记、妆发,什么都要自己搞定,即便一路演到了男一号,一个月也不过是五千多,而自己随便到外面接个私活,一天报酬顶一个月,这个诱惑当然很大,但是你能保证离开TVB后不断有人找你演戏吗?所以即使是知名演员,也不敢轻易辞职。
他也会感慨进入这行,全靠自己一路打拼摸索,演了反派后才知道最好不要接反派的戏,一旦演反派就要一世演反派,就不会有代言找上门。可是自己怎么知道呢?如果能有专业的经纪人带自己,是不是一切就会大不一样?
他也感受过“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没钱的时候,很烂的剧本找上他,让他演疯子,实在不知道怎么演,但还是努力去演,跟导演合作得很愉快,还成了好朋友,于是第二次导演拍戏,原本已经定下的演员突然有事,导演就想到他,让他来演《900重案追凶》中的警察,这部戏让他有了知名度,被邓特希看到,请他来拍《壹号法庭》,后面又演了《妙手仁心》,他跟鲁豫说,烂片也要好好演,因为不知道会给你带来什么机会。
演过烂片,当然也演过好戏。
什么叫做好戏呢?就是导演和演员们每天一起讨论如何诠释角色,这种氛围是他最喜欢的,比如《阮玲玉》。
他在这部电影开拍前几个月,一直研究阮玲玉的各种书籍、资料,反复跟导演讨论张达民这个人物。
吴启华觉得,张达民会被阮玲玉深爱,不仅是因为他帅,更重要的是,他有一种让你喜欢他的气质,把你当妈一样,赖着你。
所以,后来张爱玲的《第一炉香》,网友们实在不满彭于晏版的“乔琪乔”,呼声最高的就是吴启华。
已经在内地生活多年的吴启华普通话非常标准,缓慢的语速、淡淡的笑容讲着自己多年的从业经历,跟鲁豫两人席地而坐,一笑风云过。
再来说一位吴姓帅哥,他就是“你们都是彦祖,那我是谁”的吴彦祖。
他跟鲁豫抱怨,自己长成这样,让当时的女朋友很没安全感,总是疑神疑鬼。
鲁豫跟他说,这个时候女人嘴上说不相信你,其实是希望你再三跟她肯定,你只爱她一个人,你应该再去向她保证一下。
吴彦祖不干,他觉得我天天跟你在一起,就是“我只爱你一个人”,还是不相信的话,那他也烦了,她越想让他保证,他就越烦,越想离开。
结果,没等吴彦祖离开,女朋友先劈腿。他懵了,为什么要我保证忠诚的你,自己先不忠诚?
后来遇到现在的太太Lisa,两人谈了七年,居然没给他任何压力,他去拍戏也OK,几个月不见面也OK,跟她在一起好轻松,OK,那就跟她在一起。
后来太太怀孕,他得知是女儿,一下子汗流浃背,希望女儿不要是美女,长得平平无奇即可。
鲁豫不解,长得好看还不好???
吴彦祖说,他跟太太一致认为,女孩长得漂亮,好人坏人都会靠近她,不如平凡一点。
这时候鲁豫是广大网友的嘴替:人生已经很难了,不如长得好看一点,反正都难,那宁可选好看。
吴彦祖说,自己的太太是美女,所以人生就得复杂了,很多人都愿意帮她,所以到了一定年龄,很多东西都不会。
也有很多人想骗她的爱、她的感情,所以当自己有女儿的时候,还是希望不用很漂亮,普普通通就好。
吴彦祖跟太太的想法,用苏东坡的诗来描述,就是“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身。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啊啊啊啊,为什么吴彦祖的访谈看着充满凡尔赛味啊。
他还说,虽然大家都说我是男神,但我不能被这个称号束缚住,
我要做我自己,我要很清楚我自己想干嘛。
你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
“我知道我长这样,会有很多女人找我。”
“人人道我完美男神。”
我倒要看看,是有多完美?
好吧,同样跟鲁豫诉说爱情两个字好辛苦的林心如,也要时不时的偷偷瞄他,估计心里连以后孩子要叫啥,都想好了。
几十年过去,《鲁豫有约》当然留下无数名场面。
有大花之间的互相内涵,也有小花们“我们对她更好奇,因为她很少去上课”的mean人mean言,还有分道扬镳的夫妻曾经的恩爱场面,让人感慨世间的沧海桑田。
但我最爱看的,还是光鲜亮丽的明星们卸下铠甲,说出自己的故事。那种感觉,正如黑泽明的御用场记野上照代在《等云到》里说:
那个时候直射而来的阳光的炙热、汗臭,包括仿佛还能远远地听到的导演及照明部门的喊叫声,都令我十分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