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竭尽心力辅佐女友事业九年，她终于事业有成，而我却落得一身病。
年会上，她目光缱绻地看着她的白月光，说最该感谢的人是他，从始至终都没看我一眼。
我才明白，有时候付出真心，也许换来的只有践踏。
直到我干脆地从她的世界退出，她看到我手牵着新女友看都不看她一眼时，身后的她红了眼悔不当初……
……
九周年恋爱纪念日这天。
我在一家很有名的本地餐馆外面见到了我的女朋友，和她的白月光。
偏偏女友的员工还在不停地恭维着他们的郎才女貌。
偏偏女友丝毫不反驳，笑得依然一脸温和。
崴了的脚腕钻心的疼。
我倒抽一口凉气，喊了沈玉一声。
沈玉回过头。
耀如白昼的路灯下，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被我看得清清楚楚。
“你怎么在这里？你跟踪我？”她质问出口。
但又马上觉得不妥：“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去办事了吗？”
我本来该质问她，不是说加班，不是说临时有事不能和我过纪念日吗？为什么会在这里？还与宋知远在一起？
可是我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与众人打招呼。
刚刚那些起哄的人一个个都收了声，满脸尴尬地看着我。
宋知远一身名牌西装走到我跟前：“天哪，傅寻，你怎么搞成现在这副样子了？……好邋遢……哎，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觉得太惊讶了，阿寻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我用力地捏住自己泛黄的T恤边角，才抑制住所有的恶言。
我看向沈玉，正要张口。
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请问哪位是宋女士？我是代驾。”
沈玉应了一声，将钥匙给了代驾，又告诉她车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她这才走到我跟前，低声道：“阿寻，你先回去吧，这里离家里不远了。我先送知远回去。”
脚腕的疼似乎钻进了我的心里。
“沈玉，我崴了脚。你能不能先送我回去？”
我抛下所有的自尊，拉住了她的裙角，祈求道。
沈玉皱了皱眉，没动。
宋知远却笑着道：“小玉，你送阿寻回去吧。我自己打个车回去就成，毕竟，我又不是那种柔弱的小男生。你别忘了，我一个人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呢。”
沈玉拂开我的手，白皙的小脸沉了一点：“阿寻，你别这样。知远喝了酒又回国不久，还不会使用国内的打车平台。我送完了他，马上就回去，好不好？”
我有些失望。
“可是我崴了脚，我的脚很疼，小玉。他们谁都可以送宋知远回去的，为什么非得是你一个女生送？”
代驾已经开着车过来了。
沈玉的秀眉皱得更厉害。
她没搭理我，伸手虚扶着宋知远，带他先上车。
然后再转过头来，厉声对我道：“傅寻，你一个大男人小气得有个度。我都说了，我送宋知远回去，一会儿就回来，你有必要一直说崴了脚，又不是残了？”
“我没有……”我摇头。
一时间，我觉得又尴尬又难堪。
简直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玉看都没看我一眼，升上了车窗，走了。
留下的那些人，小心翼翼地和我说了一声，都逃也似的离开。
最后只剩下我，一瘸一拐地往家的方向走。
夜风很凉。
却比不过我内心的寒意。
2
还记得大二那一年，我跑步时受了伤，沈玉慌慌张张地赶了过来。
她一个小女生将我背起，一步一步送我去医务室，又一步一步背我回宿舍。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天天扶我上楼下楼，天天给我洗衣打饭。
甚至连她的室友嘲笑她“恋爱脑”她都毫不在意。
就算在我的脚能自己走动之后，她都坚持继续接送我。
因为这些，她成了咱们学院当时公认的好女友。
她说，没有养好怎么能自己走呢？你每走一步的疼都会钻到我心里，让我心疼。
那些话当时听得有多甜蜜，如今回忆起来就有多割心。
回到家，我自己做了冰敷，又贴了膏药。
最激烈的情绪过去后，我又开始自我开解：她和宋知远没什么的，要是他们有什么，哪里还有我的事？她不过是看宋知远喝了酒，又是老朋友，所以才执意送他回去罢了。
这些年，每回吵架都是这样。
吵到最后，我总是一遍遍地自我开解，然后回过头又没事儿人一样地去找她。
这一晚，沈玉很晚才回来。
我关了灯，佯装睡着了，她便去了客房。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被脚疼醒。
一看，肿得老高。
沈玉见着了，沉默了片刻，蹲下身来道：“阿寻，你的脚怎么肿这么高？你说说你，怎么这么倔，都不说呢？走，我带你去医院。”
我茫然地看向她。
明明，我说了的。
可她说我是在演戏。
沈玉扶着我下楼，我靠在她身上，却已经找不到当年的感觉。
路上。
沈玉告诉我，公司的年会定在下周三，地点是水梦三生度假山庄。
我猛地抬头看她：“不是说好了，年会的时间和地点咱们一起商量着决定吗？”
沈玉不以为意地道：“宋知远喜欢水梦三生那边，就定了。他下周五要回一趟老家，就订在了周三。”
“沈玉，这是我们公司的年会。跟他宋知远有什么关系？而且咱们说好的，一起商量着决定的。你凭什么让他定？”
沈玉不耐烦在侧头看我：“傅寻，你不要闹好不好？不就是个年会的时间和地址吗？这有什么好计较的？”
“这是普通的年会吗？这是我们的公司最有纪念意义的一年，是我们共同努力的心血得到验证的一年。沈玉你怎么能这样子？”我无比的失望。
沈玉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傅寻，你也知道这是我们公司有重大突破的一年，可你知不知道，这个突破是宋知远带来的？若不是他给我介绍那个大客户，你觉得我们公司能有这么快的突破？”
我愕然地看向沈玉。
这些，关宋知远什么事？
明明是我去求了我爸的一个好朋友才得了这个机会的。
我急急地解释：“小玉，不是的。是我去求了洪叔，他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才给了这个机会。之后，又请了他们公司的莫经理喝了好几回酒，这才拿到这个项目的……”
甚至因此犯了胃病，甚至胃出血去了医院。为了不让她心疼，我一直瞒着没说。
沈玉将车停在了路边，蹙眉看向我，满眼的不屑之色：“傅寻，你能不能动动你的脑子？你跟你爸都断绝关系多少年了？他的朋友还会帮你？而且你以为这样的项目，跟以前一样，是喝几口酒就能得到的吗？你不要这么天真好不好？”
“若不是宋知远与那位老总的儿子是故交，他从中牵线，我哪里有那么容易拿下这个项目？”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觉得是这样的陌生。
心里那种无力感又涌了起来。
沈玉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车内的沉闷。
对方讲了几句什么，沈玉就急了：“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我现在就过来。”
“没有，你乖乖等我，我马上过来。”
沈玉挂掉电话。
我忍不住问她：“谁啊？有急事吗？”
沈玉脸上的神色顿了顿：“嗯，一个朋友，好像很着急。我去看看。”
说完，她看了一眼我的脚，道：“阿寻，你自己去医院，好不好？我帮你打辆车……”
说着，不等我的反应，沈玉直接下了车，拦了辆出租车，又开了我这边的车门。
我见她如此着急，还真的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倒也没纠结，直接上了出租车，又给兄弟打了电话，让兄弟陪我去医院。
3
刚做完检查出来，兄弟小天咬牙切齿地问我：“阿寻，你说沈玉那女人丢下你跑了是有急事？”
我诧异地看他，点头。
小天直接将手机递给我。
一条朋友圈。
头像是宋知远的自拍。
[感冒的时候有人照顾的感觉真好（笑脸）]
三张配图：红糖姜茶、暖宝宝和沈玉坐在沙发上的侧颜。
我有些失神。
心里涌起无尽的委屈。
“所以，沈玉那个所谓的急事就是照顾宋知远这个茶男感冒？要不要脸啊？你脚崴了还比不过一个感冒？”
纪小天跳脚。
我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眼前闪过这些年感冒时沈玉对我的照顾。
因为换季，我个大男人总是会忽略添衣，晚上还会踢被子，沈玉都会提醒我今天降温了多穿点。天冷了她还会督促我用艾草泡脚，给我冲姜糖水喝……
她的温柔还历历在目，此刻却全给了别人。
以前，我一直天真的以为，她的这些好都是专属于我的。
此刻才明白，原来所有的以为都是一厢情愿。
“阿寻，你没事儿吧？脸怎么这么白啊？你别伤心，我这就去帮你骂醒这个见异思迁的女人……”
我回过神来，朝小天笑了笑：“没事，你不用去。小天，你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小天叹了口气，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
手劲真大。
差点把我隔夜饭拍出来。
4
这日回去之后，沈玉很晚才回来。
她询问我的脚伤。
我不想和她对话，随口敷衍了几句。
她似乎看出什么来，皱着眉，脸上的怒气一闪而过，也不再搭理我。
我一一看在眼里，完全没有了说话的欲望。
这样僵持了五天。
我的脚渐渐地好了。
沈玉与我说起年会的事：“明天年会，你早些准备，我六点回来接你。”
我懒懒地道：“你们去吧，我还是不去了。”
不知道触动了沈玉的哪根神经。
她突然怒了起来：“傅寻，你就非得这么无理取闹吗？我整日忙工作的事已经很累了。你就不能理解我一些吗？”
我不明白我怎么就无理取闹了，怎么就不理解她了。
我老实地发问。
沈玉深深地叹了口气：“阿寻，我知道你因为年会的事儿一直不舒服。可我那不是也没办法吗？做人要知恩图报。”
我看着她，轻笑出声。
原来，她知道的啊。可她还是执意如此，所以，只是不在意罢了。
她似是被我的笑声惹恼，沉了眉眼：“阿寻，不过一个年会而已。你要非喜欢定时间地点，明年的年会一定留给你，好不好？别闹了，赶紧选衣服，我明天到时间来接你。”
我静静地问她：“年会的事是我闹，那上回你因为宋知远半路抛下崴脚的我呢？”
沈玉神色一僵。
我看着她，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我想要一个答案。
可沈玉与我对视不过两秒就移开了目光，她恼羞成怒地起身：“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还有事，先出去了。你爱去不去。”
说完，摔门而去。
我低低地笑出声。
笑着笑着，泪水就糊满了掌心。
痛哭过一回后，我的心却慢慢地平静下来。
5
年会当晚。
还没开始，公司前台小黄就给我发了信息：【傅总，你怎么还不过来？那个茶男都登门入室了，赶紧过来杀杀杀。】
我被她逗笑，发了个问号过去。
她拍了张宋知远的照片过来：【上回吃饭的事我听说了，这个贱男也太恶心人了。咱们公司谁不知道您和沈总才是真爱啊。他凭什么在这儿一副男主人的姿态？您赶紧过来，我给您占位置。】
小黄是个活泼又泼辣的姑娘。
她还是我兄弟小天的女友。
我盯着照片上宋知远那张趾高气昂的脸，心里瞬间充满了不甘。
是啊，凭什么？
我与沈玉在一起九年，累过苦过，心疼她一个女孩子为了公司这么拼，我替她什么都揽过去将自己的身体搞得一团糟。
我凭什么要让宋知远来摘果实？
凭什么要避着他的锋芒？
我给小黄回了条信息，又约了小天送我过去，开始换衣服。
一个小时后。
我站在了年会现场。
不动声色地找到了小黄给我留的位置——最角落的位置。
小黄抱怨：“我本来给您占了中间位置，您怎么非得坐这角落里啊？这里啥都看不到。”
小天拍了她的头一下：“当然是为了吃瓜啊？”
小黄还没明白过来，台上的沈玉已经开始发言。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也生出些感慨。
“我能取得如今的成就，还要感谢这一路陪我走过来的人。”
小黄在旁边发出暧昧的笑声：“傅总，看看，沈总还是惦记着您的，您可千万别被那个茶男的花招给骗了……”
回想过去，这一刻，我的心也有些柔软。
“感谢我的父母，感谢与我同甘共苦的朋友们，感谢与我一起努力的大家。”
“这其中，最要感谢的是……”
小黄再次冲我挤眉弄眼。
小天嘀咕：“还算良心没全黑……”
“最要感谢的是宋知远宋先生，若没有他，我肯定要走很多的弯路，更不可能取得今天的成就，也不可能站在这里……”
小黄不安地看我一眼，突然失了声。
小天破口大骂：“这叫什么屁话……”
他扫我一眼，又安慰道：“这些才是前菜，再说，咱们阿寻多大气啊，哪里在意这些场面话……”
我扯了扯唇角，想要露出一个笑容来。
只是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怎么都做不好。
小黄忿忿地低声道：“最该感谢的不应该是傅总吗？傅总这些年多么拼，我们谁不知道啊？”
显然，与小黄有同样心思的不止一个。
有好几个男同事站起来打断了沈玉的话。
“沈总，我们想问一下，您提到了那么多的人，怎么没提到傅总啊？”
“是啊是啊，傅总这些年跟在您身边就差没上刀山下火海了……”
这一刻，我模糊的视力突然就变好了。
我看见台上的沈玉飞速地看了宋知远一眼，然后淡淡地道：“他啊，那些都是他愿意的啊。再说了，他也有公司的股份。”
6
周围的人在哄笑。
甚至有两个看着我与沈玉一路走过来的她的闺蜜，嗤笑出声：“也是，一直都是他在舔你。”
沈玉没有反驳。
美丽的脸上依然淡淡的。
只有几个看见了我的人一脸尴尬之色。
小天气得要跳上台去揍人：“我今儿才知道什么叫不要脸！”
我拉住了小天，拍了拍被我坐得有些褶皱的衬衣，起身缓缓走上前。
沈玉的目光扫到了我。
脸上的神色僵住。
那叫嚣得最厉害的几个，也看见了我，此刻却像是被禁了声似的。
我笑了笑：“你继续。”
沈玉沉着一张脸，匆匆又说了几句，就下了台。
她一把拽住我的手，将我往最后面拉：“傅寻，你这样有意思吗？不是说不过来吗？怎么，原来是玩矫情的把戏？”
她的气息很不稳，带着薄怒。
我静静地看她半晌，扯起一个淡笑：“我不来，也不知道原来你的发言这么精彩啊。也不知道，原来，是我一直在舔你啊。”
沈玉不自在地别开头：“你连这个也要跟我生气吗？那些不过是场面话。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
该知道哪些是场面话？该知道她不过是开玩笑？还是该知道原来她心里是这么想的？
我一点一点地掰开她的手。
一言不发就想要往外走。
跟前却被人堵住了去路。
“我说傅寻，你不会这么小气吧？我们刚才都是开玩笑的。”
“就是，都是成年人了，不会连这点分辨能力都没有吧？”
“对啊对啊，谁不知道嫂子这些年对你死心塌地啊？”
就连宋知远都走了过来：“阿寻，你别生气了。沈玉也是因为这回我帮了她一点小忙，所以她才会那样说的。在她心里，谁都越不过你去。今天这种场合，你别闹了，闹大了小玉脸上也难看。”
“你要是实在不喜欢我，我以后不出现就是了。我过几天也要回老家了……”
宋知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玉打断：“知远，这跟你没关系……”
说完，她眸色沉沉地转头看向我：“傅寻，适可而止。”
小天终于从人群里钻了过来，听见这话，一把将我拉到身后：“沈玉，你有病吧？还有宋知远，你是不是茶瘾犯了？你们一个个的，阿寻从出现说了什么了？动不动就说他闹他不懂事？怎么不说你们这么恶心人呢？”
我拉了拉小天，示意他不要说了。
小天看了看我，狠狠地瞪了沈玉一眼，带着我就要离开。
我的手却被沈玉一把拉住：“傅寻，你闹过了就想要走？”
我愕然回头看她。
她冷着脸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宋知远：“纪小天当着这么多人骂人。我倒是无所谓，可是宋知远是我今天请来的贵客，也是咱们公司的贵客。他一个外人我管不着……”
我打断了她的话：“所以呢？你想要如何？”
沈玉冷声道：“道歉，你给宋知远道歉。道完歉你就可以走了。”
所有人灼灼的目光都落到了我的脸上。
“沈玉，你他妈有病是吧？阿寻才是你的男朋友……”小天怒吼。
我想笑。
有人不怕事大地端过来红酒：“喝了这一杯就行了。”
沈玉从他手中接过酒，递给我：“傅寻，你知道我这些年有多不容易的。今天有多重要，你也知道的。给宋知远道个歉，好不好？”
“就这一杯酒。”
我看着沈玉，像是看个陌生人。
“阿寻，咱们没有错，为什么道歉！你别听他的。”小天急得都快哭了。
“大不了我道歉，骂人是我骂的，凭什么让阿寻道歉。”小天大概觉得是自己闯祸了，语气弱下来。
我挣扎开沈玉的手，安抚地拍了拍小天。
然后抬头看沈玉，轻声道：“沈玉，我胃疼。前些天胃病犯了。”
眼见着眼前聚的人越来越多，沈玉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她将那杯酒塞到了我手中：“阿寻，你的胃病早就好了。别装了。就这一杯你个大男人还喝不了吗，算我求你了好吗？好几个老总都看过来了……”
“只要你喝了这一杯，是去是留都随你的意，好不好？”
“别闹少爷脾气了，就当是为了我，好吗？”
我瞪大眼看她，生怕眨一眨眼就泛出泪。
她明明知道，我的胃病有多严重的。
最严重的一次，甚至胃出血。
当时公司初建，有一个很重要的客户，非常喜欢喝酒。我心疼小玉，挡在她前头陪着那个客户喝了许多。签完合同后，我直接胃出血进了医院。
还记得那时候，沈玉抱着我红了眼，她说再也不让我喝酒了。
之后住院期间，她放下所有的工作，一直守着我。给我熬粥给我煮汤，跑上跑下，没有丝毫不耐烦。
后面出了院，她也严格控制我的饮食，凡是辛辣刺激的都不让我吃。
到处找中医帮我调理胃病，直到我痊愈。
前段时间，为了这个最重要的大客户，我背着她天天在外跑关系，没时间做饭就吃外卖。
胃又开始有些不舒服，怕她担心并没有与她说。
那个莫经理也是个爱喝酒的，为了拿下这个订单，我数次与他拼酒拼到半夜。
最后成功地把自己又喝到胃出血。
当时怕沈玉骂我，瞒着她说要休息几天和小天去玩。
在医院还是小天照顾我的。
果然，先爱的人总是卑微。
7
“沈玉，你还是不是人了？阿寻前段时间才因为胃出血住院，你现在就逼他为了那个贱男喝酒？”
“你还有没有心了？阿寻这些年的付出都喂了狗了吗？”
小天气急败坏的声音将我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小玉，还是算了吧。阿寻也不是故意的，再说，我也只是帮你一个小忙……”宋知远嘴上劝着，却满眼都是笑意。
沈玉闻言，手却又往前伸了伸。
我深深地看她一眼，缓缓伸出手，接过了那杯酒。
宋知远便笑了。
他大方举起手中的杯子：“阿寻，就不要说什么道歉不道歉的话了。咱们多年未见，就当是欢迎我这个老朋友回来，好不好？”
我又看了沈玉一眼。
她脸色很冷，看着我的时候带着一股子气。
犹记得最初，我还曾因为她生气时脸上鼓出的小包着迷。
我木着脸将那杯酒一饮而尽，然后拉着小天快速地往外走。
这一回，没有人再拦我们。
“阿寻，你何必呢？”小天深深地叹息。
出去没多远，我胃里便翻江倒海地难受。
顾不上其他，跑去了洗手间狂吐。
小天狠狠地拍了我一下，带着心疼又带着无奈：“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这么多年了，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这样不爱惜自己，值得吗？”
我闷闷地想，不值得。
可那是我九年的青春啊，是我青春里全部的爱情啊。
小天扶着我走出洗手间时遇上了小黄。
“傅总，你没事儿吧？”
我摇了摇手，还未开口，胃里又一阵难受，又跑回了洗手间。
这一回，呕出了血。
小黄吓得就要打120.
被纪小天阻止了，他知道我这又肯定是胃出血了。
他拉着我就往医院去，小黄不放心也跟了上来。
到了医院，挂了急诊。
急诊坐班的很巧是前不久我住院时的主治医生。
他皱着眉看着我严厉批评：“你一个成年人，拼归拼怎么就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呢？前面胃出血进医院，这才多久？上次的还没全好吧？”
我讷讷地解释：“没喝多少，只有一杯。”
“还只一杯！你这样的情况，一滴都不能沾。真的是不把身体当回事。赶紧去检查。”
做完检查出来，我对上小黄通红的眼有些懵。
“小黄，我只是胃出血，没事儿的，你哭啥啊？是不是可惜年会没参加上？哥改天请你吃大餐。”
我轻声安慰。
小黄却一下子哭出来了：“傅总，您这么好。沈总怎么这么对您？”
我本来还有些沉重的心，这一刻却是哭笑不得。
我这个正主都没哭呢，她倒是先哭上了。
说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与小天一起安慰了半晌，才算是将小黄安慰好了。
等我做完各项检查，已经是半夜。
医生又骂了我几句，这才开了药：“今天情况还算好，不用住院，药要按时吃。以后可别这么任性了，身体是自己的，不能糟蹋。”
我自是连连点头。
拿了药就跑。
刚到外面，就看见了沈玉。
我脚步一顿。
小黄跑到我耳边低语：“傅总，我把沈总叫过来的。她逼您喝酒，凭什么让您一个人难受啊？好歹也得让她知道您不舒服吧？”
说完，她还自作主张地拉着小天就跑。
我和沈玉两两相望，只剩下尴尬。
见她久久没有出声，我错开了身子打算离开。
“阿寻，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胃病真的犯了……”
我侧身看着她拽着我的那只手，无来由一阵恶心。
看来，这胃病，其实也挺严重的。
“怎么还没有回去啊？”身后传来刚刚那医生的声音。
我回过头，礼貌地冲他笑了笑：“就走了。”
他看了沈玉一眼：“你是他女朋友吧？可得注意点儿。这才几天啊，都进医院两回了。你们年轻人别不以为然，这胃出血严重了也会死人的。”
沈玉的身形僵了僵，客气地冲医生道了谢。
8
等医生走后，沈玉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轻声道：“阿寻，你怎么来医院都不跟我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我错了。你别生气了。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我本想挥开她的手，想想还是算了。
车上，沈玉见我不说话，再次道歉：“阿寻，我真的不知道你的胃病犯了，不然我不会让你喝酒的……”
我轻笑：“沈玉，是酒的问题吗？”
“什么意思？”
“其实，这件事说到底了，是与宋知远有关的问题，是你在宋知远面前丢了面子的问题，也是你一心为着宋知远的问题。”
我很平静地将心里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今日这事，我总算看出来了，沈玉，你还是忘不了宋知远。”
这一刻，我竟然觉得也能理解。
毕竟，宋知远是她心里的白月光。
当年，我与沈玉和宋知远都是同一个高中同一个班的。
他们俩是公认的学霸，年级一二名霸榜者。
我则是那个一直缀在他们屁股底下的万年老三。
那会儿传出了不少他们的流言，说他们惺惺相惜说他们郞才女貌说他们门当户对。
那流言，愣是把我那心里对沈玉见色起意的那团火都灭了下去。
直到后来，临近高中毕业，我眼瞅着他们俩还没在一起，寻思着自己是不是有机会，要不要赌一把表个白。
毕竟，我爸那时候已经给我找好了出国的学校。
还是花了不少力气和钱才找好的。
没想到的是，高考之前，宋知远找到了我，他说他知道我喜欢沈玉。
他说他也知道沈玉有点喜欢她，只要有他在，我肯定没机会。
他还说，只要我愿意把那个学校的名额让给他，他就愿意离开，给我创造一个机会。
我那会儿也是恋爱脑上头，竟然真的答应了。
因为这事儿，我被我爸狠狠抽了一顿，还被没收了一个学期的零花钱。
高考后散伙饭吃完，我在酒店的楼顶亲眼看见了沈玉对宋知远的表白。
也看到了她眼里的深情。
还看到了被拒绝后，她小鹿般受伤的神色。
我闭了闭眼，将这些往事从心里驱散开去。
“阿寻，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我与宋知远什么事都没有，从来没有过，最多的交集也不过是高中时候。”
“可是，你当年喜欢过他，不是吗？他成了你心里永远的白月光。”我喃喃道。
沈玉的脸色又冷了下来：“阿寻，你就非得拿以前那些没影的事来说吗？我与宋知远从来就没有开始过，哪里有什么放不放得下？再说，当年的流言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何必这样庸人自扰呢？”
我看向她，手微微地颤抖。
张了几次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眼睛干涸，这回，连泪都没有了。
沈玉见我不说话，反而嗤笑连连：“傅寻，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子了呢？胡搅蛮缠，拿一些莫须有的事来说，你是不是最近没事做太闲了？”
我太闲了？
我为什么近几个月没有去公司，为什么会回家休养？她不是清清楚楚吗？
前些年她创业，没人手没资金，我为了让她轻松点，玩命地工作。短短五年，落下了一身的病。
前几个月，实在熬不住了，我这才请了长假回家休养。
可回家了也没闲着，到处找关系，厚着脸皮去求我爸的朋友，更是喝得胃出血。
可如今，成了我太闲了。
也许这样尖利的语言可以让她获得快感。
沈玉甚至还偏头看向我，脸上浮现出丝丝的不耐烦和厌恶：“傅寻，你真应该去照照镜子，看一看你如今的样子。”
“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与宋知远什么事都没有，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他帮了我，我感谢他，如此而已。你爱信不信。”
我也看向她，甚至脸上还能挤出一抹笑。
我说：“好，我信。”
她愕然看向我，似乎又松了口气。
我心里的那些恼怒那些难过那些不甘，在这一刻，就突然平静下来。
沉默蔓延。
9
第二日。
我起床就看到了宋知远在我们家。
他一身白衣黑裤，干净如同当年高中毕业时的模样。
他文质彬彬地对我笑：“阿寻，真对不住，我昨天不知道你真的有胃病。因此害你去了医院，实在是抱歉。我带了些水果，特意过来给你道歉的。”
似乎前两次那个张扬的锐利的带着丝不屑看我的男人不是他。
沈玉立马道：“阿寻也没事，医生已经开了药了，你不用这么客气。你明天还要回老家，这样跑来跑去的麻烦。”
“小玉，你看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阿寻受了那么大的罪，我不过是跑几步的事儿。”
宋知远提了下眼镜，看向我的眼里，得意藏也藏不住。
我的沉默终于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
沈玉蹙着眉推了推我：“阿寻，宋知远特意上门来看你，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我淡淡地笑：“你们不是都说完了吗？我还说什么。”
“你……”
“小玉，你可不能再因为我与阿寻吵了。阿寻，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是因为年会的事不自在。我也是昨儿听小玉说才知道，原来年会的时间地点你们曾经说过要一起定的。
是我不好，我是真不知道这件事儿。如果我早知道，我肯定不会在小玉下不了决定时帮她拿主意，昨儿更不会去参加年会，让你们起了误会。”
“若不是小玉昨儿与我说，我都不知道这些。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说完，宋知远又冲沈玉道：“小玉，你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事，你都不知道早点与我说。我如今也算是事业有所小成，又不在意这些小事。何必因为这让他不愉快？再说了，我也不比阿寻，整日待在家里什么也不做，容易胡思乱想。”
说完，宋知远又对我笑了笑。
“阿寻可不要生气啊，我这些年待在国外，习惯了外国人直来直去的性子，什么事情都喜欢直接说，不喜欢拐弯抹角的，那样实在太难受了。阿寻，你说对不对？”
沈玉脸上尽是抱歉：“宋知远，阿寻比较敏感，向来如此，你不要介意。”
我被恶心坏了。
一个装绿茶不够，一个还要装圣母。
我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杯子用力地摔在了地上，指着宋知远淡淡地道：“你滚，我家里不欢迎你。”
宋知远似乎被吓到，往一旁躲。
很巧，躲进了沈玉怀里。
沈玉还下意识地扶了扶他的身体，将他带到更旁边一点。
侧身朝我怒喝道：“傅寻，你发什么疯？”
宋知远可怜兮兮地看了沈玉一眼：“小玉，你别这样。阿寻只是心里不舒服，所以才发脾气的。是我不好，不该来。我现在就走。”
说完，他推开沈玉就要离开。
沈玉却拉着他的手不放：“你又没错，是傅寻自己莫名其妙发脾气。该走该道歉的是他。”
说完，她满脸戾色地看向我：“傅寻，有你这样的待客之道吗？赶紧道歉。”
我冷笑着走上前，根本懒得与他们争辩，直接上手去推宋知远：“表演绿茶上瘾了吗？我让你滚，听不见吗？”
沈玉带着宋知远避开。
宋知远假兮兮地看向我：“阿寻，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与小玉没什么的。我只是觉得昨天的事小玉做得不对，才来道歉……”
“他做得不对，你来道歉，你是她爸吗？”
“傅寻，你到底怎么回事？”
“宋知远，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呵，还有闲情解释。
我拿起一旁的扫把就开始发疯赶人：“既然这么患难与共，那就一起滚吧。”
“傅寻，你疯了？这里也是我的家。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沈玉，是你忘了吧？这房子，是我的。”
我使劲地将门甩上，反锁。
将屋里的玻璃残渣清扫干净，洗上宋知远带来的水果，坐在沙发上边看边吃，不要太美。
10
之后几日，沈玉一直没回来。
我照常过日子。
只是开始一点点地收拾屋里的东西。
隔了几日，纪小天休息，约我健身。
“阿寻，咱们不靠女人爱，兄弟的肩给你靠。”
我笑了，应了。
中途，纪小天搞怪，非要去附近一家极有名的情侣餐厅吃午饭。
说是帮女友来探探店，好吃下次带她来。
很巧，在情侣餐厅遇见了沈玉与宋知远。
啧，我还以为宋知远真会回老家呢。原来不过是手段。
纪小天这个暴脾气，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冲了过去。
他直接砸了他们桌上精美的饭菜。
“宋知远，你不要脸，竟然勾引有夫之妇。沈玉，别人不要脸，你也不要脸了吗？你这么做对得起阿寻吗？”
实在气不过，纪小天甚至重重地推了宋知远一把。
宋知远踉跄了一下，手肘一伸，就狠狠地撞了小天一下。
小天没注意，被撞得后退一步，后腰直接擦到了一边的桌子。
“对不起啊，纪小天。我不是有意的，你还好吧？阿寻，你说说你，怎么还是这副样子啊？指使着小天在前面上蹿下跳的，自己却在一旁看热闹。”宋知远满脸都是笑意。
我扶起了小天，直接将桌上的剩菜按在了宋知远身上。
“宋知远，你不嫌自己恶心吗？你国外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就是为了回来做这种不要脸的事吗？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贱啊？”我冷声问道。
小天也跟着道：“就是就是，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宋知远，怎么有你这种不要脸的玩意儿？知三当三，恶不恶心啊？”
我们这边的动静闹得挺大的，吸引了餐厅里大部分人的目光过来。
甚至有喜欢看热闹的开始围过来。
餐厅的服务人员也过来劝。
一直没开口的沈玉起身走到宋知远身旁，将她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她脸上都是愠怒，按了按眉角，不耐烦地问我：“傅寻，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这些日子你还没冷静下来吗？”
小天想要再说什么，被我拉了拉。
有些事儿，还是得我自己来。
我上前一步，看着她：“我闹？你们俩都来情侣餐厅吃饭了还是我闹？怎么，沈玉，你非得让我捉奸在床才认是吧？”
宋知远脸上尽是委屈之色，可怜兮兮地看向沈玉：“小玉，你还是好好和阿寻解释一下吧。我们之间没什么，我不是第三者……”
她按了按他的手：“不是你的错。”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小天干脆直接喊：“大家看啊，被抓到一起情侣餐厅吃饭还不承认的渣男贱女。真的是恶心到家了。”
沈玉犀利的眼神扫了纪小天一眼，最后定在我的身上：“纪小天，你闭嘴，你再这样污蔑人，我有权告你诽谤。傅寻，管好你的朋友。
我看你现在是被他带得不仅脑子不清楚，连言语和行为都这么恶毒。还小三？呵，傅寻，到底谁做了感情的第三者，你自己心知肚明，不是吗？”
周围议论的嗡嗡声起。
我以为我不会再心痛。
可是这一刻，还是被她不屑的表情刺得生疼。
沈玉推开我，拉着宋知远欲离开：“傅寻，你不要再招惹宋知远，他与你不一样。若你再这样，我们就分手。”
我平静地答：“好。”
沈玉的步子却顿住，赫然回头看我：“你说什么？”
“我说好，我们分手。”
沈玉怔了几秒，随后脸上是狂怒之色，她深深地看我一眼：“好，你不要反悔。”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扶着宋知远，扬长而去。
周围人的指点都落到了我身上。
我拉着纪小天落荒而逃。
11
纪小天将我送回家，不安地问：“阿寻，你真打算分手啊？”
平日里让我甩了沈玉叫得最凶的是他，真正的出事后，担心我不舍得的还是他。
我平静地点头：“嗯，这么多年的感情，就当是喂了狗了。”
纪小天这晚赖在了我家。
他拍着我的肩膀一遍遍告诉我：“没关系的，大不了咱们找个更好的。沈玉这个渣女，她会后悔的。”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我：“阿寻，你要是难过你就哭吧，别憋着了。兄弟的肩膀借你。”
我被他逗笑：“没眼泪了，也不想哭了。走不到一起，终归还是没有缘分。小天，这九年，我对沈玉用尽了力气。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纪小天默默地拍着我，没吭声。
当晚，他下厨给我烧了一桌子的菜。
我的心里暖暖的。
这个世界，除了爱情，还有其他的情谊，不是吗？
半夜，我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五年来第一次。
自大学毕业那一年，我死活不肯回B城，要留在A市和沈玉一起创业，我与家里就断了来往。
因为我爸说，若我非要与沈玉在一起，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这五年，我把所有的时间都留给了沈玉和公司。
偶尔会偷偷问一问其他的亲戚朋友，我爸他们的情况。
妈妈有时候也会偷偷给我发条信息，但从来不打电话。
我接下了接听。
“阿寻……”我妈一开口就在哭。
我吓得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妈，怎么了？你别哭，有什么事儿咱慢慢说。”
我妈哭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家里破产了，你爸进了医院，家里……没钱交手术费了……你能不能借妈妈一点……妈也是没办法了，现在谁都在看我们笑话，没人肯借钱给我们……家里能卖的都卖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我爸怎么了？您别急，住院费要多少，我想办法。”
“医生说前前后后差不多要五十万。”
“您别急，我明天就把钱凑齐了给您。明天我也回去。”
我妈似是松了口气：“好好好。”
挂了电话，我翻了翻手机的余额，沉默了。
只有五万。
这些年与沈玉一起创业，同吃同住，连最基本的工资都没有拿过。
以前，她总说，这些全都是我的，她也是我的。
我当时听得心里美滋滋，只有这一刻，才觉得自己有多蠢。
纪小天坐起来问我怎么回事。
我将事情都说了。
“我这里有差不多十五万，我现在转给你。”他毫不犹豫地道。
我握住了他的手：“我先找沈玉，就算我与他分手了，但是公司还有我的份。他应该有钱，我去找他。如果实在没办法，我再找你。”
纪小天点头：“也行，对，就算是分手，咱也不能便宜那个渣女，那些钱肯定是要拿回来的。”
我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
本想给沈玉打电话的， 想想还是算了。
明天一早去公司堵她吧，有些事儿，当面说清比较好。
12
次日清早，我直接去公司楼下等人。
小黄看见我，立马跑过来，问我怎么样了？身体有没有好点。
我点头感谢她的关心。
她问我怎么不进去。
“我等一下你们沈总，你先去上班吧。”
她似是看出我神色不对，想要说几句什么，但最终没说出口。
沈玉是与宋知远一起来的。
沈玉看到我，神色微僵，她原本扶着宋知远的手松开。
宋知远“哎呀”一声踉跄了一下。
沈玉又赶忙扶起他。
她抿了抿唇，似乎想解释。
宋知远先开了口：“阿寻，你来了呀。我就说你昨天说分手是在闹脾气，小玉，你看，我没说错吧？”
沈玉的神色淡了下去。
“沈玉，我有事找你。”我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思理会宋知远的那些挑衅。
“宋知远的腿抽筋了，我先送他上去，一会儿下来。”
我点头：“我在这里等你。”
她扶着宋知远往前走了几步，回头：“要不，你去上面等吧？”
我摇头：“不了，就在这里等你。”
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
沈玉下楼时衣领微乱。
我垂了眸看向别处：“沈玉，我要五十万急用。”
沈玉的神色一滞，秀眉皱起：“阿寻，你知道的，我所有的钱都在运转，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现金来。”
顿了顿，他又道：“你突然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我抿了抿唇，将家里的事还是说了。
“沈玉，人命关天，我不可能看着我爸因为没有手术费，就这么去了。你……你帮帮我……好不好？就当是看在我们这些年的情份上。”我低声祈求。
沈玉微微叹息一声，道：“我想想办法，你先回去。”
“要多久？我下午的飞机回B市。我在这里等你，好不好？”
她脸上闪过一丝为难：“我早上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要开，可能要一两个小时。”
“没事，我等你。”
这两个小时，我度秒如年。
脑子里满脑子都是，若沈玉真的没钱，我要怎么去筹钱？
若我爸因为这个事没了，我要怎么办？
这一回，沈玉倒是准时下来了。
她看着我，长长地叹息一声：“阿寻，我真没钱。手里就三万块，我都转给你。你想想其他办法？”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怎么可能五十万都没有？明明三个月前我离开公司时，账面上还有几百万。”
沈玉的脸色有些难堪，她耐着性子道：“阿寻，不是我不帮你。那些钱不是我个人的，是公司的。我不能动。而且这年底了马上要发工资和奖金。我不能因为你爸爸，就置自己的公司不顾。”
我后退一步。
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按了按眼皮，忍下心里的那些涩意，我哑着声开口：“那你还我最初借给你的那三十万，好不好？把那三十万还给我就行。其他的我自己想办法。”
“或者不行，把你给我的那30%的股份卖掉？我不能不救我爸。”
沈玉的脸色却更沉了：“傅寻，你疯了！股份怎么能卖？公司是我们的心血，怎么能一张口因为几十万就卖掉？”
“阿寻，我太失望了。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你是爱我的，现在才发现，你根本就不爱我。我不知道你对公司到底有没有感情，可我不能让你这样糟蹋我的心血。”
“你当初给我的那三十万，我会想办法去找人借了来还你。你不用再拿这个事说事。我明天给你回复。”
说完，她转身就走。
看着她的背影，如坠冰窖。
若说前几回她与宋知远的暧昧让我彻底死了心。
那今天的事，却让我打破了这么多年对她的滤镜，不小心窥见了模糊不清的内里。
13
对于沈玉所说的想办法，我还是寄予了一定的希望。
当天，我直接飞回了B市。
在医院看见了妈。
五年未见。
我快要不认识我妈了。
当年那个处处优雅的贵妇，此刻一脸憔悴不安地坐在病床边。
而我爸，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气息不稳。
这一刻，我再也崩不住，泪流满面。
“爸，妈，对不起，对不起……”
我妈搂着我也哭：“傻小子，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你爸还怕他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爸也抬手摸了摸我的头。
久违的被人关心被人疼爱的感觉，让我的泪落得更多更急。
最后还是医生过来训了我一顿，说不顾忌病人的情绪，才算是止住了泪。
之后我让我爸不要担心手术费的事，我已经想到办法了，咱们直接约手术就行。
还和医生敲定了手术时间。
等我爸睡去，和我妈一起去买饭。
她和我说了许多。
说这些年，其实我和沈玉的事儿他们都一直在关注。
还说我爸说得绝情，其实背后一直在帮我们。
别看我爸嘴上说得绝情，实际上我这边有个任何风吹草动，他比谁都急，各个地方找关系找朋友。
我心里一酸。
当年，之所以和我爸闹得那么厉害，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沈玉。
与沈玉谈恋爱时，我爸妈就不同意。
他们说沈玉的家庭不太好，并不是良人。
我当时哪里听得进去这些？
再加上沈玉一直在我面前有意无意地透露，我爸妈看不起她，有意无意地打压侮辱她。
我便一根筋地以为，我爸妈思想古板，就为了所谓的门当户对，就要拆散我和沈玉。
沈玉只是家里穷点儿，人那么漂亮努力，上学时一直都是学霸。这样的人再努力一点，哪个男人不想娶？
所以，当年与父母闹掰后，我就基本不和家里联系了，更是一回都没回来看过我爸妈。
此刻，我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
怎么就这么混账呢？为了个女人，置父母于不顾。
“阿寻，你和沈玉也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这回回来，就不要走了。该结婚，就把婚结了吧。你也年纪不小了。”
“你也别再跟你爸置气，他……也不容易……”
我妈又开始哭。
我也湿了眼。
又想起刚开始创业时，整整三个月，一个客户都没有拉到，我和沈玉两个人差点放弃。
后来突然就遇见了个极好的客户。
当时只叹运气终于变好了。
“那位钱总，是不是也是爸爸叫过去的？”
我妈笑了：“可不是，当年，你爸嘴上说不管你。后面知道你们三个月没个客户，两个人都被打击得不行，就心疼上了，花了不少钱，让那个钱总主动找你们。甚至那一批货其实都是你爸出的钱，最后那些货直接送给了山区孩子。”
“我当时还骂他来着，他笑呵呵地说，又能做好事又帮了闺女，多划算啊。”
原来如此。
不用问，后面遇上的那些不好解决的客人，最后莫名其妙变得很好说话，肯定也是我爸在背后出了力。
我和沈玉还一直以为我们时来运转，运气变好了。
我妈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事例。
包括创业第三年，我们遇到的最大的那次危机，资金周转不开，差点断了资金链。
后来有个朋友大方地借给了我们一大笔钱。
现在才知道，原来那笔钱竟然是我爸出的。
我抱着我妈一遍又一遍地说对不起。
我真不配为人子女，竟然如此糟蹋父母的一片心。
14
次日一早，我便直接给沈玉打电话。
宋知远接的电话：“阿寻，不好意思啊，小玉还没醒呢。要不，你晚点再打过来？”
“阿寻，你不要误会呀，我和小玉没什么的。昨晚上我只是收留了她一晚而已……我跟你解释这些做什么，你又不是他男朋友了。”
“你让她接电话。”
宋知远笑着道：“傅寻，你是问小玉钱的事儿，是不是？那我告诉你吧，她已经把钱给我了，因为我得了癌症，要钱治病。”
我不想与他说任何废话：“你把电话给沈玉，我要听她亲口说。你不给的话，我现在就飞回A市，当面问她。”
电话最终还是到了沈玉手里。
她声音喑哑，一听就知道才睡醒。
我心里却毫无波澜，只问她钱的事。
她顿了顿，才道：“昨天找人借了五十万，但是我给宋知远了。他查出了癌症，又和我一样，家里没有任何人能帮他。阿寻，对不起，我如果不帮他，就没人帮他了。”
我一点也不信他们的鬼话。
若真得了癌症，宋知远还能笑得那么开心？
“沈玉，你知不知道，那是我爸的命？你以为我们这些年为什么这么顺风顺水？我妈都和我说了，我们以为的所有的运气，其实都是我爸在后面托的底。”
沈玉笑了：“阿寻，要钱就要钱，别说这种恶心人的话好不好？敢情我这些年努力的成果还都是你爸的功劳？你爸当年是怎么侮辱我的？他不是说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求我吗？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我握着手机的手不停地抖，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
一旁宋知远又开始惺惺作态：“小玉我把钱还给你吧，没关系的，大不了我不治了。”
“傅寻爸爸的命比较重要，我现在就把钱转给你。”
“宋知远……”
电话里，沈玉怒喝一声。
然后电话被“啪”地一声挂断。
我的心也落到了谷底。
过了一会儿，沈玉再次打了电话给我：“阿寻，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你爸爸当年做得实在太过，我过不去那个坎。当然，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该提这些。
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一下，你爸爸好歹也是有那么多产业的人，真的会破产到几十万的手术费都交不起吗？你要不要再查一下？
另外，就算是真的，也请你理解一下。宋知远最近生病了情绪不对。就像他说的，你爸爸的命是命，他的命也是命。我再想一下办法。”
“不用了，我自己想办法。”我平静地挂断了电话，将他拉黑。
让我以前恋爱脑，如今自取其辱，也是活该。
这一日，我在医院楼下的花坛边坐了许久许久。
当年，大学刚毕业，两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有的年轻人，凭着一腔激情就开始创业。中间吃过多少苦呢？
最困难的时候没钱吃饭，两个人打一份饭，她骗我说她吃过了，却在等我吃完后将剩下的一点残羹吃掉。
有时候连饭都吃不起，就买几个馒头一包榨菜，她把榨菜让给我，自己只啃馒头。
还有一回，路过医院，看见一位阿姨坐在医院外痛哭。我看她可怜，将自己的便当让给了她，还与她说了许久的话开解她。
那位阿姨说家里穷，她妈妈患了重病，没钱治，走了。
我一直安慰她。
回去后和沈玉说起这事，我红了眼，她当时说，她以后一定多赚钱，到时候把钱全部给我，不会让我遇到这种绝望。
如今，钱是挣到了。
可惜，当初的誓言早就忘了。
15
最后，我还是朝纪小天开了口。
又找了另外几个朋友。
还好，最后凑齐了五十万。
第三天，我爸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很顺利。
我的一颗心才算是安稳下来。
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沈玉分两次一共转了五十万给我。
我转回了二十万回去，备注：我只要我自己的三十万。
同一天，纪小天给我发了一张截图。
宋知远的微博。
[诊断错误， 我没有得癌症，太开心了。人生美好，且行且珍惜。]
配图是沈玉的侧脸。
我笑了笑，有些厌倦。
第二天，我接了一个陌生号码。
对面是沈玉：“阿寻，你怎么把我拉黑了？钱为什么转回来？你不是急着要用钱吗？”
“谢谢，现在不用了。不过我当初借给你的三十万，我还是收下了。你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我们已经分手了。”
“阿寻，我那天是气话……”
我挂掉电话，再次拉黑。
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沈玉出现在医院楼底下。
同来的还有宋知远。
“阿寻，别闹了，我那天真的只是在说气话。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和你分手？”
我冷冷地看着她，没有开口。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手术费的事，我开始真的以为你跟我开玩笑的。而且那时候宋知远查出了癌症……后面我不是转给你了吗？”
“宋知远没有得癌症，将钱还给了你，所以你就转给我了？沈玉，在你心里，我永远是排在宋知远后面的。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想不到其他办法，我爸得不到及时的手术，耽搁的时间里，他可能就撑不下去？”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内一片清明：“当然，这些跟你没关系。你走吧，从你开口说分手时，我们就已经结束了。”
“阿寻，你何必这么在意我呢？我和小玉真的只是朋友，那天她之所以歇在我家，也只是因为喝醉了……”宋知远开口。
沈玉突然侧头冲宋知远吼了一句：“你闭嘴，这是我与阿寻的事。”
说完，又回过头来带了些祈求地看我：“阿寻，真的别闹了。我这些天都没休息好，我很累。”
以前，每回他放软了态度，不管什么事，我都会毫无底线的心软。
可这回，不会了。
“沈玉，你自己说的，我们分手。给彼此留点体面吧。”
“还有宋知远，你别再来我面前蹦跶，我看着你就烦。你别以为你出国留了几年学就觉得自己了不起，具体内情是什么你心里清清楚楚。若不是当年我让给你的机会，你觉得你有机会在我面前这样耀武扬威？”
“什么意思？”沈玉插话问。
我罕见地在宋知远面上看出一丝心虚和慌乱，蹙了蹙眉。
“跟你没关系，当然，你若实在想知道，可以问问你的白月光。好了，我还要上楼去照顾我爸，你们俩都不要再出现在我跟前。”
我不管两个人脸上复杂的神色，转身就走了。
我知道，这一回，我是真的打算放下了。
16
之后，沈玉在医院外守了几天。
我知道后直接饭都在食堂吃了，再也没出去过。
我知道，以她的骄傲，不会闯到病房来。
果然，没几天，她就走了。
我也懒得理会。
在我爸的病情平稳后，我回了一趟A市。
现在住的那套房子，是当年在A市上学时，我爸出钱给我买的。
现在想来也是好笑，当初那么信誓旦旦地不靠家里和家里决裂，其实一直住着我爸给我买的房子。
我将沈玉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打包给她寄去了公司。
之后将这套房子挂去了中介，并且叮嘱不能让沈玉买走，其余的谁买都可以。
还将手里的那30%的股份直接找一个同行卖掉。
期间又约纪小天吃了一顿饭。
纪小天说这些天沈玉倒是常常跑去堵他，问我的消息。但是他什么也没说。
我点头：“我以后与他再无瓜葛了。”
小天叹息：“我以为你还能继续忍呢，没想到倒是开窍了。”
我笑笑：“如果经历了这么多，我还不开窍，就真的蠢死活该。”
又问起纪小天的打算。
他说我都走了，他留在A市也没意思，带着小黄回去过年，也不再来了。
“那正好，以后还可以约着健身。”
之后，我又去营业厅将现在用的这张电话卡办了销号。
拉着行李离开这座我待了九年，也见证了我与沈玉恋爱九年的城市，我心里平静无波。
沈玉在机场堵住了我。
面前的她一脸憔悴，素面朝天。
她上前急切地拉住我，就想跟以前一样想窝到我怀里。
我轻轻躲开了。
她的手落了空，怔怔地停了会儿，又颓然地落下。
“阿寻，你真的卖了股份？你知不知道那是我们的心血，是我们的孩子？”
我淡漠地看了她一眼，绕过她径直往前走。
沈玉拽住了我的行李箱。
我回头看她。
她神色间有几丝慌乱。
“阿寻，没关系，卖掉就卖掉了，我不跟你计较了。你不要走，好不好？上回的事真是我错了。那天我真的是喝多了还没有醒，才说这样的话。”
“我和宋知远也根本就没什么，我可以解释的。是，我承认我以前喜欢过他，可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这些年，我早就习惯了你在我身边，我爱的人也一直都是你。这件事从来没有变过。”
“以前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没有给足你安全感，让你有机会乱想，还不去解释。阿寻，我真的错了。都说知错能改，你再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好不好？”
“沈玉，松手吧。不要闹得这么难看。”
这时候，宋知远突然从不远处跑了过来，去拉沈玉：“小玉，你现在最主要的是和他说清楚股份的事……”
沈玉红着眼一把甩开他。
宋知远被甩得后退几步。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沈玉。
“阿寻，不要走，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不能没有你。这些日子，我想了许多许多，一闭眼，都是这些年我们一起的点点滴滴。”
我没回答她，指了指她身后。
沈玉一转过头，宋知远楚楚可怜地冲她喊：“小玉……”
沈玉没有理他，转过头来继续道歉：“阿寻，我与宋知远真的没有关系。你相信我这一回……”
我笑笑：“没有关系，时刻都带着他？什么都与他说？沈玉，你还是好好想一想从宋知远回来后你自己的所有行为吧。”
沈玉脸上闪过一丝懊恼。
我的耐心已用尽。
正好我们这边已经引起了机场安保人员的注意。
我指了指沈玉对工作人员道：“我不认识她，但她突然跑出来拦着不让我走。是不是碰瓷啊？”
“哦，还有那边那个男的。”
沈玉和宋知远被安保人员带走盘问，我则毫不留恋地进了机场。
17
回到B市的时候，正在落雪。
前面我妈说家里的房子正在拍卖，我直接拉着行李去了医院。
爸妈诧异地看我。
“我和沈玉分手了，以后就留在你们身边，哪也不去了，好不好？”
我妈抹着泪说好。
我爸却一下子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你们都谈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就分手了？”
我看着这个别扭的老头，有些好笑。
随意地敷衍了几句：“就是突然发现性格不合，想想还是算了。我以后留在你们身边不好吗？”
我妈也帮着打圆场。
我爸总算不再发脾气。
我松了口气。
第三天，沈玉找到了病房里。
我买饭去了，刚好与她错过。
回来的时候，她恭敬地坐在我爸床前，跟个小学生似的拘谨。
若是以前，我肯定特别乐意看到这一幕。
现在……
我只觉得好笑。
“爸，你先吃饭。沈玉，你出来。”
沈玉跟着我乖乖地出了病房。
“沈玉，你什么意思？”
“阿寻，我只是想过来看一看你爸爸。”
我丝毫不为所动：“沈玉，你不要再来了。这样有意思吗？你赶紧走吧。”
沈玉抹了抹脸，一脸颓丧地对我道：“阿寻，你别赶我，你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我顿了顿，看向她，示意她说。
“阿寻，你不是说你们家破产了吗？你问一问，欠了多少钱。在能力范围内，我们一起还，好不好？”
我没动，也没吭声。
沈玉继续道：“阿寻，你上次不是说让我好好想一想吗？我想过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宋知远刚开始回来那一次，我不该抛下崴了脚的你送宋知远回去。你说得没错，当时有那么多同事，他们谁都可以送，没必要我去送。对不起。”
“之后年会的时间与地点，我更不该直接让宋知远定。我们约好的，是我说话没算数。对不起。”
“你胃病犯的事，我是真不知道。我若是知道，肯定不会逼你喝那酒的。我当时也是被那些人架在火上烤，一时脑子发热……”
“年会上，我更不该说那些混蛋话。阿寻，你相信我，我当时并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才是最亲密的爱人。那些亲密的话，我只想私底下对你一个人说……”
“所以你任由他们说我是舔狗？”
沈玉脸上的神色一滞。
我轻笑出声：“这些都不重要了，沈玉。”
沈玉神色一变：“不，这些都重要，我都可以解释。我当时只是觉得……”
话没说出口，她红了眼，声音也低了下来：“对不起，是我胡说，是我脑子抽了乱说话。”
说到这儿，她往自己脸上狠狠地抽了两巴掌。
我也不阻止，只静静地看着。
“后面宋知远到我们家里来，我更不应该为了维护他而凶你。之后更是几天不回家。”
“但是那回情侣餐厅的事，我真的可以解释。我正好在那边谈事，与宋知远遇上了，他说没吃午饭，两个人就近吃一顿饭。正好那家餐厅很出名……”
在我讽笑的目光下，沈玉闭了嘴。
她卑微道：“是我不对，我不该没有分寸，不该不注意男女之间交往的界线……对不起……”
“还有你爸爸生病这事，我真的当时没想那么多……我就是脑子抽了，当时才会答应把那钱借给宋知远不管你。我应该先直接把钱给你的，宋知远就算真的得了癌症，也还有时间筹钱。”
沈玉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说到最后，又狠狠地抽自己耳光。
我嗤笑出声：“说完了？”
她抬头看我，满眼希冀。
“沈玉，你看，你什么都懂啊。明明知道我为什么生气，明明知道哪里能踩痛我，可是你就是不想理会。”
“是，也许你与宋知远之间真的没什么。你只是享受与他之间的那种暧昧，你只是在这段感情里起了摇摆之心。你只是在衡量我与他。对不对？”
沈玉哑了口。
我淡淡地道：“不要再去找我爸妈，我也不想再看到你，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我也懒得看她可怜兮兮的表情，掉头就走。
18
在一起九年，从来都是高岭之花的沈玉，这回却似乎是点亮了赖皮这一技能。
哪怕我放了那样的狠话，她依然脚跟脚手跟手。
我到哪儿她跟到哪儿。
我烦得厉害，不得不将她带到楼下。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想跟你好好聊一聊。”
“早上不是才聊过吗？”
沈玉叹了口气：“我想好好地聊一聊我们这些年……”
看着她那副明显不达目的不肯罢休的样子，我揉了揉额角：“走吧，喝杯咖啡？”
沈玉面上带了喜色，连连点头：“好。不过你的胃，好了吗？能不能喝？”
我摆了摆手，示意无碍。
咖啡厅。
“你要聊什么，全部说了吧，只有这一次机会。”我搅动着面前的咖啡，漫不经心地道。
沈玉抿了抿唇：“阿寻，这是真的认识到了错误。你给我一个机会弥补好不好？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会对你好。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你不能因为这些小事就将所有的都全盘否定。”
原来，在她眼里，这些，全部都只是小事啊。
原本的一点点心软，在这一刻，全部释然。
我敲了敲桌面：“不要说这些，我不耐烦听。”
沈玉顿了顿：“我问过宋知远了，我知道这些年一直以为是我误会了你。”
这倒是我没听过的也不知道的，我抬眸看她。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当年我和宋知远表白的事……”
我笑笑：“我当年亲眼看见的。”
沈玉伸手端过咖啡，用咖啡杯暖手。
良久，她深吸了一口气：“当年，我向宋知远表白。他拒绝了我，但他说，他拒绝我并不是不喜欢我，他是个男人需要拼搏，屈于现实不得不选择这样。他还跟我说，给他十年时间，十年后，我们顶峰再见。”
“之后，她突然出国，听说还是你给她的名额。你又跟我表白，我就想当然地以为，是你逼她离开的。”
我啼笑皆非：“所以，难道大一时你答应与我在一起，是含了报复的心态？”
沈玉沉重地点了头，又急切地道：“一开始是有点这种心态的，可是后来，我就真的爱上了你。阿寻，你为我做的那些，我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
我摇头，有些好笑。
原来这段爱情，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我突然倾身上前，定定地看着沈玉：“你现在知道当年宋知远为什么会突然出国了吗？”
沈玉点头：“宋知远与我说了，他说是你不想出国，将名额让给他的。他只是觉得我们当初还太小，负担不起彼此的人生。而且我们的家庭条件都不好，他不敢在那个时候赌上自己的未来……”
见她一副很理解的模样，我便笑了。
“可是当年，是宋知远找上我，是他对我说，他知道我喜欢你。但你喜欢他，只要有他在，我肯定没机会。哦，他还说，只要我愿意把那个学校的名额让给他，他就愿意离开，给我创造一个机会。”我缓缓吐出当年那个秘密。
当时宋知远说完后，要我发誓替他保守秘密，若是破了誓言就没办法和沈玉在一起。
如今，我又不跟她在一起了，还怕什么破誓言？
沈玉愕然，一张小脸青了又红红了又青，喃喃地道：“不可能，不可能……”
这男主太软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