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天空中的几颗稀疏的星星,仿佛陷入了沉思里。
赶车人把牛车卸下来,牵着老牛拴在后槽,然后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屋里亮着灯,桌子上摆着饭菜,却不见妻子。他看见儿子房里亮着灯,便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儿子躺在妻子的怀里。
他顿时怒不可遏,大声叱骂道:“你们这一对不知羞耻的男女,成何体统!”他为何这样骂呢?因为儿子平紫山不是他的亲儿子,而是妻子带过来的继子。儿子也不是妻子的亲生儿子,妻子是平紫山的继母。
一对不是亲母子的男女,靠的这样近,也难怪赶车人会这样生气。妻子赶紧站起来,正要张嘴解释,赶车人大声吼叫说:“我家没有这样的儿子,你不配待在这个家里。”说罢,上前踢了一脚。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咣咣咣”的敲门声。
平紫山是一个苦命的孩子,他最早叫做杭紫山,父亲姓杭,母亲姓刘。在他三岁时,母亲因病去世,不到一年,父亲就娶回了姓贲的继母。
继母心地善良,说话总是带着微笑,视杭紫山如同己出。渐渐地,杭紫山把贲氏当成了亲妈,对她产生了极大的依赖性。日子虽然苦,但是一家人亲密无间,过得倒也幸福快乐。
贲氏一直没有生育,对杭紫山更加宠爱,到了他七岁时,贲氏不顾丈夫反对,把他送进了学堂里读书。杭家原本就不富裕,多了一个读书人,家里更加艰难了,夫妻俩省吃俭用,供杭紫山读书。
到了杭紫山十一岁这一年,不幸的事情又发生了,姓杭的在河里摸鱼,遇见了水怪的攻击,当场受了重伤,几个人把他抬回家后,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医者还没有赶来,他就去世了。
家里没有男人,就像人间没有了天一样,日子的艰难可想而知。贲氏支撑了小半年,经媒婆介绍,嫁给了赶车人。杭紫山的爷爷奶奶早已去世,家族凋零,没有人管他,贲氏只好变卖了微薄的田产,带着杭紫山一起改嫁。
赶车人姓平,因为贫穷的缘故,一直未娶。如今日子好过了一点,起了娶妻的心,这么一把年纪了,他也没有资格挑,贲氏能答应嫁给他,也算是他的福气好了。杭紫山也就改了姓,叫做平紫山了。
姓平的赶车人心眼小,不让平紫山读书了,让他在家里打杂。经过两年多的锻炼,又正是发育的年纪,平紫山长成了半大的小子,胳膊上有了腱子肉,像一个小男子汉了。
这也是赶车人看见他躺在贲氏的怀里,气不打一处来的原因。他白天赶车不在家里,两人又不是亲母子,平紫山又发育的早,如今看见两人的亲密行为,不由得他不多想。
其实,这也是他心胸狭窄导致的胡思乱想,他也不用肮脏的脚后跟想想,要是真的有事,难道就不会避一避他吗?他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的思想龌龊,就会把别人想成和他一样肮脏。
贲氏站起来正要解释,门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赶车人本来肚子里窝着火,没好气地喝问是谁?门外高声喊道:“老表,是我,我有急事找你。”
赶车人听出是舅舅家的老表,赶紧打开门,把他迎进屋里。老表一屁股坐下来,焦急地说:“我家老父亲病了,手头上没有钱,医者正在我家等着,你借一点钱给我,我付掉诊资和药钱。”
舅舅生病了,他这个当外甥的自然不敢马虎,当即进屋拿出一吊钱,说道:“要是不够,你明天再来,我再拿给你。”
老表接过钱,站起来就要走,贲氏从屋里赶出来,喊道:“表哥,我家儿子生病了,麻烦你告知医者,顺道来我家,给儿子治病。”
原来,晚饭前,平紫山突然头脑发晕,站立不稳,贲氏走进屋里,把他抱在怀里,头脑斜靠在胸前,他才好受了一点。
赶车人这才知道错怪了平紫山,当即套上了牛车,带上老表,去接医者。医者来后,给平紫山诊断了一番,摇摇头说:“这是脑子上的病症,弄不好就会成了废人,尽人事看天意吧。”
医者开了药方,留下了一副药,吩咐吃完了就拿着药方去药铺里抓药,吃完五副药后,再喊他来诊断。贲氏赶紧熬药,喂给平紫山服下。
第二天早上,贲氏去探看平紫山,似乎更加严重,变得有一些痴痴呆呆的。等到五副药吃完,平紫山嘴巴歪了,眼睛也斜了。贲氏让赶车人把医者请来,医者诊断一番后,摇着头说:“这个病一时半会难以好转,能保住一条命就是万幸了,就算治好了病,也基本上成了废人,智商和六七岁的小孩子相仿。”
贲氏哭着说:“先生,不管他会不会变成废人,我也要治他。”医者点点头,搜肠刮肚地开了一副药方,就走了。贲氏吩咐赶车人去抓药,赶车人气恼地一甩手,说道:“还治个什么病,我家可没有钱养一个废人,我把他扔掉算了。”说罢,就把平紫山抱上了马车。
贲氏赶紧上前阻拦,被赶车人扇了两巴掌,一把推开,赶车人赶着马车走了。赶车人前脚刚走,贲氏后脚就出去了。她急急忙忙地跑到弟弟的家中,哀求弟弟救一救平紫山。弟弟赶紧来到赶车人的家中。
此时,赶车人已经回来了,坐在屋里喝着酒。贲氏问他把平紫山扔在了哪里?他不作声。弟弟冲上前将酒杯子一甩,揪着赶车人说:“想不到世上还有你这种铁石心肠的人,快告诉我,我去把他领回家,我来治病,我来养他。”
赶车人这才说出平紫山的位置,贲氏和弟弟急急忙忙赶到后山的山谷里,平紫山果然躺在一堆乱石里。贲氏急忙扑上去,却又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惊恐地说:“天呀,蜈蚣在吸他的血。”
弟弟定睛一看,果然有一条蜈蚣,咬在平紫山的脑后,蜈蚣的身子肿胀了起来,浑身变成了血红色,而平紫山的后脑部位,早已变成了黑紫色。弟弟一把扯开蜈蚣,扔进了草丛里,伸手去探平紫山的鼻息,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
他背起平紫山,就往医者的家里跑。医者看了看平紫山,冷冷地说:“已经这样了,没救了,还送来干什么?”贲氏就把蜈蚣吸血的事情讲了,医者查看了一下蜈蚣咬的伤口,说道:“这是剧毒的蜈蚣咬的,更没有救了。”
就在这时,平紫山忽然哼了一声,睁开了眼睛,问道:“我这是在哪里?”医者大奇,急忙给平紫山把脉,好久才不可置信地说:“真是奇怪,脉搏强壮了一些,病症也减轻了一些。”
医者让贲氏的弟弟,把平紫山搀扶到病床上躺下来,细细地把脉,不由得惊奇地说:“真是奇怪了,难道是蜈蚣的毒,化解了他身上的毒?这不可能呀,他和不久前简直判若两人。”
医者斟酌了一副药方,抓了一副药,让病人先吃了看一看,明天他再去诊断。弟弟就把平紫山背回家里,安置在厢房里住下,熬药给他喝。亏得他有一个贤惠的妻子,不但没有怨言,还帮着照顾平紫山。
第二天上午,医者来了,发现平紫山的状况好多了,能够说话了,思路比较清晰。于是,他又根据症状,调整了药方,留下了两副药。
就这样,医者不断地调整药方,平紫山的状况越来越好,一年后,他彻底地痊愈了。贲氏对赶车人讲,平紫山的病好了,想把他接回来。谁知赶车人眼一瞪,吼叫道:“我好不容易甩掉了,还接回来干嘛呢?又不是我们亲生的。”
贲氏的弟弟农闲时做小生意,是一个货郎,家里的条件比较好,就把平紫山留在家里,送他读书。两人以甥舅相称,不是亲甥舅,胜似亲甥舅。平紫山又把姓改回了杭。
虽然舅舅一家没有把他当外人,但是杭紫山深深地知道,他是寄人篱下,于是发奋读书,学业大有长进。十八岁这一年,舅舅张罗着要给他说亲,他推辞掉了,表示读书为重,婚姻的事拖一拖再说。
二十岁这一年,杭紫山去参加考试,考上了进士,被分配到一个县里当了县丞。在等待吏部分配的时候,他又被一位御史看上了,招纳为东床快婿。
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当官,三年后,杭紫山就升上了县令。他写信把舅舅的大儿子叫到身边,当了捕头,也算是报答了舅舅的养育之恩。
后来,杭紫山升任参军的时候,就把舅舅的大儿子推荐到刺史衙门,当上了总捕头。后来,他当上了刺史后,向吏部保荐舅舅的大儿子,当上了县尉。
当然了,逢年过节,他都会修书一封,派人带着重礼,去舅舅家里探望。一直到舅舅、舅妈都作古了,他才没有写信了。
杭紫山还是县令的时候,赶车人因为贲氏一直不怀孕,他为没有后代而焦虑,开始酗起酒来。一旦喝醉了,他就打骂贲氏,揪住她的头使劲地往墙上撞。
后来。赶车人喝醉了酒,把车赶到了悬崖下,一命呜呼。杭紫山得知消息,修书一封,派人把贲氏接到任上养老,像亲生母亲一样侍奉。
这正是,真心换真心,真情换真情。做人要心存善念,付出了善心,必然会得到善良的回报。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会变得更加美好。
本故事在于借事喻理,劝喻世人,内容纯属虚构,文中出现的任何人名、地名,或涉及的其它方面,俱是艺术加工的需要,与现实毫无关联,请理性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