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乔麦

图：来自网络

不知道谁说过：老天给的一切，暗中早已标好了价格，只是当时的你看不穿。

确实。

那年，我只有15岁。

当母亲哭着让我找工作时，我放下手中的[傲慢与偏见]，看看廋弱的父亲，13岁的妹妹 ，10岁的大弟弟，7岁的小妹妹，我跟着招工的人跳上了面包车。

车走了1个小时，到了一个工厂，加工金矿粉，也就是黄金成型的上一道程序。

车间里破碎机轰隆隆地响，3个同龄女孩围着浮选槽调试，旁边两个东北技术员大声说："今天跑尾低于0.7，伙房改善生活。"

在欢呼声中，有人问："你给唱天仙配吗？"

"唱"。技术员说完，旁边穿白制服的女生哼了一声。

气氛顿时很诡异，我被拉到技术员身边："这是新来的。"

技术员正要点头，突然轰的一声，电机着了，人们大叫，我暼见旁边墙上有三个闸，不管三七二十一，忙跑过去拉下，车间陷入黑暗，手电筒亮起时，我腿一软，倒了下去。

再醒来时，我躺在床上，我四周看了一眼，所谓床其实是一块木板，四周用砖头垫高，铺上床垫，床单，就是四个女生宿舍。

我眼泪哗地流出来，旁边一女生忙给我擦擦："告诉你个好消息，你运气真好，他们说你机灵，让你去化验室，不用在车间啦！"

我大惊。

来的路上，我听说厂里有就四个部门，车间，维修机房，化验室，伙房，化验室最清闲，又最有权威，因为它是厂里利润的指示灯。

好运突然从天而降时，一定有一个更大的坏运等着你。

不到三个月，我已经掌握了所有的化验技术，也理清了所有的关系，东北技术员因为产量上不去，被辞退，教我化验的师傅勇敢"追爱"，偷偷跟着跑去了冬北。

大股东花了3000元才摆平女方，气的回了山东，小股东是当地人，半年后他问我："甘心化验一辈子吗？"

我想到室友们议论他的"潜规则"，摇摇头："我会好好化验，保证很准确。"

二老板呲一声笑了，如果这个厂子归我，我给你股份，我悄悄往后退了几步，退到放玻璃棒的地方，手里紧紧握住一根，心想他若敢硬来，我跟他拼了。"

二股东突然笑了："你把尾矿提高0.3，原矿降低1，精矿降8，我给你十万块。"

我吓傻了，脑子里却飞快盘算，这是什么意思。

二股东仿佛知道我一定会答应，他说从明天开始。

我一个人坐在化验室，闻着硫酸硝酸的味道，看着手心被玻璃棒扎出的血印，默默流泪，我害怕成为一个坏人，可我又知道，像我父亲那样的好人，一生都不可能有钱，他的好后面，是母亲，子女们的泪。

第二天，我给他两张化验单，一张在票上，一张在纸上，票上的是假的，纸上的是真的。

十天后，大老板急冲冲赶来，盯着我化验，可他不知道，矿样是我特意准备的。数据都是真的。

十天时间，他的50万哗哗地没了，他抱头痛哭，来山西不过半年多，他赔了100万灰溜溜走了，二老板花了20万，买下他100万的东西。

祸兮福兮？

当二老板把500块递我手里时，我收下的同时，也递给他一本日记，里面详细记录了他何时找我，哪次化验结果是真的，哪次是假的，以及他如何运去山东，如何满天过海…

二老板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流下，再流进衣服里，他故作镇定大笑："小小年纪，看不出啊。说吧，你要多少？"

"我不要钱。"

"不要钱？"二老板突然笑了，难道你想嫁给我。

我抬头看他一眼，32岁的年纪，身材高大挺拔，眼里写满故事，这样的男人哪怕对后来的我，也有致命的吸引力，可我却没心情谈情说爱。

"我要你帮我租门面房，5年，还有欧莱雅的代理权。"

二老板哈哈大笑："你胃口挺大。"

我拿出早写好的借条，2年时间本金利息全部归还。

"你发育的不咋样，胆子倒是挺大。"

"你大不大我不知道，但你的事挺大。"我把书里学来的"污"词用他身上。

他气极，咬着牙说："租房子不难，拿下欧莱雅不容易，要审查。"

"对你不难。"我假装翻笔记本，余光却没离开他的脸。

"好"。他说完，摔门离开。

我又一次腿软，这次却没有人扶我，我们两人数次密谈，厂里都以为我被"潜"，他们对我又是嫉妒，又是厌恶，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欣赏。

是啊，成王败寇，有些代价明明晃晃，就看你敢不敢承担后果。

敢的人或许鹏程万里，或许死的很难看，但是不敢的人连输的机会都没有。

很多年后，当我拥有了好几家美容院，当我开着大奔，住着3000元一晚的酒店，我是那么怀念16岁是那个无知无畏的我，那张用砖头垫起来的床。

因为，上坡路更难走。此前的每一天都成了快乐。

我没想到二老板会追求我，租好房子后，他整天围着我转，仿佛要落实我跟他的关系。

可面对整整大我16岁的他，我很懵懂，我不知道爱情是啥，我只知道我家缺钱，弟弟要上学，妹妹要上学，我要往人前走，我要控制他，而不是被他控制。

我每天督促师傅们抓紧时间装修，其实就是简单刷墙，打几个货柜，最简易的那种上面玻璃，下面木头柜子。

等弄好后，已经是三个月后，我又到处跟亲戚借钱，进了点散货，口红，眉笔什么的，因为新鲜，开业时人山人海，真正买的人却很少。

大家习惯了8块一瓶的大宝，20块的"小护士"都是天价，更何况欧莱雅。

我急的满嘴起泡，这样下去，别说还二老板的钱，到了日子房租也交不上。

父母给不了办法，我又没钱请公司人来，后来还是二老板说："搞路演吧，我姐说挺有效果。"

她姐在欧莱雅柜台，也就是她帮我拿下的代理权。

我忙睁大双眼，二老板一笑，就是印卡片，上面写你的活动内容，然后去街上发。

我听完一屁股坐地上，又要花钱，又要出去拉人，我突然怕了，也突然后悔了。

二老板仍给我一张名片："印东西找他，有钱再结账，你那么腹黑，连我都敢算计，拉个人怕啥？"

是啊，怕啥，我豁出去了，看见衣服传时髦的我就抓住介绍，我还跑去机关，服装市场发，生意好了一点点，但距离火爆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这时大老板找来了，他一进门就砸了我的柜台，阴测测地说："不用我说原因吧，说吧，你们是怎么害我的？"

16岁的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抄起拉卷闸门的铁勾子，朝着他脑袋打下去，他呆住了，似乎没想到我这么刚，血顺着他额头留下来，导购吓的大叫，我俩冷冷对侍着…

不知过了多久，警察来了，我的裤子已被汗湿透。

看我被带走，我妈没别的办法，她找到二老板，他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可以帮你，但我要你一半股份…"

我淡淡看他一眼，说了一句让他再也不敢找我麻烦的话。此后岁月他反而成了我的助力。

人就是这样，有多大胆，做多大事，不要前怕狼，后怕虎，前面的路看似艰辛险恶，但只要一直向前，就会赢。

未完待续。

人间处处是惊喜，为了方便，用第一人称讲述，文中观点仅代表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