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摄政王的亲闺女。
可在这之前,我是他王妃,他说此生只有我一人。
可我死了十年,他女儿都有十四岁了。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1
我难产死了。
我原是摄政王齐域的王妃。
再一睁眼,竟还是在摄政王府。
我又活了?
我坐起身,发现自己身量变小了。
慌忙跑到铜镜前,里面竟是个小孩子。
我还没从惊慌中回过神来,外面传来了属下通报的声音。
「王爷回府了!」
门开了,我前世的男人摄政王如一堵墙般站在门口,冷冷看着我。
「盐儿,《赋》可学会了?」
《赋》?这不是我前世最喜欢的曲子么?
这我必须会啊。
我自信地点点头,看到齐域冷冰冰的脸突然化了。
琴被搬来,我坐在前面,一双小手刚伸出去。
第一个音,错了。
呵,手生了。
第二个音,还是错了。
齐域化了的脸,又黑了。
「盐儿,你何时学会了撒谎?为父是这么教你的么!」
我心一惊,手下用了劲,琴弦断了。
我竟然穿越到了齐域的女儿身上。
2
齐域的女儿?
难道这是我难产生下的女儿?
「给我去外面跪着!」
齐域怒极了。
起初以为这是我的孩子,为此感到慌乱不已。
后来才知道,这特么是齐域那狗男人在外偷偷播的种。
而我那可怜的孩儿却已经……。
我的便宜爹爹罚我在烈日跪足三个时辰。
《赋》这首曲子是我生前做作,难度不言而喻。
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又怎学得会,齐域这狗东西尽不干人事。
老天好像偏偏要跟我作对似的,阳光明媚,天空万里无云。
只一小会儿,我便满头尽湿。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出现一双琉纹金边的鞋在我跟前一晃一晃的。
一个啪嗒,我便朝着那双鞋扑了过去。
齐域的声音急促,隐隐透露着担忧。
「盐儿!」
3
我迷迷糊糊听到齐域和大夫的对话。
「盐儿情况如何?」
「回摄政王,小郡主只是中暑了,修养片刻便好。」
待府医退下,齐域在我榻前站了许久,叹了口气。
「你终究不是她生的。」
听着走远了的脚步声,我缓缓睁开眼。
她是谁?难道是前世的我?
我与齐域指腹为婚,全京城都知道,我是他的舔狗。
未婚之时,我日日往王府里跑。
成婚之后,我日日往他寝室里钻,搞得他整日躲在书房。
最严重那次,我与他倾心的丞相千金温婉干架命令她离齐域远点。
我战斗力不弱,温婉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最后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
身为温婉舔狗王的齐域得知这个消息当下将我禁足,并警告我离她远点。
想到前世林林总总,我悲从心起。
这下变成了他女儿,想爱也是枉然。
算了算了,或许老天让我以他女儿的身份再活一次,就是告诉我不能再爱他。
罢了罢了,反正他原来也是不爱我的,一切都是我的纠缠。
狗男人。
4
我看着铜镜内熟悉的小脸,惊奇地发现竟长得跟我像极了。
当我看到推门而入的女人时才明白是什么原因。
她是我的庶姐,大概也是这具身体的生母。
她当年因与人私通搞大了肚子被赶出宰相府。
这样看来,那个男人怕不就是齐域。
我的气蹭蹭蹭地往上冒,一对狗男女。
柳扶儿轻柔地抚摸上我的脸。
「盐儿,你身上可还有哪处不适应?」
我与柳扶儿关系本就不好,更别提她睡过我男人。
当下我就没给她好脸色。
见我不说话。
柳扶儿伸手至我腰间狠狠一掐。
她面上透露着挥之不散的狰狞。
我疼得连连后退,可小小的身板怎逃得过她的魔爪。
她面目狰狞。
「叫你这么蠢,叫你这么蠢,一首曲子都学不会。」
她对我又打又骂,除了路在外面的皮肤,其余皆被她捏得青紫一片。
打着打着,她竟流了泪。
那双折磨过我的手死死地抱住我。
「盐儿啊,你可得争气呀!不然被王爷赶出府,咱娘俩便无处可去了。」
哭了半天,也许是见我不为所动,她牵起一抹僵硬的笑。
「盐儿,姨娘不是故意的。」
透过窗户看见来人,我哭得声嘶力竭。
柳扶儿拼命捂住我的嘴,可已经晚了。
齐域拨开挡在我前面的柳扶儿。
我挂着半掉不掉的泪珠子掀起了亵衣可怜巴巴喊疼。
柳扶儿连忙解释「许是晒出了红疹子,要不唤府医来瞧瞧?」
齐域目光死死凝视那片青紫。
眼中的寒意逐渐化为实质。
他朝门外大喊。「来人,将这贱妇拖出去,找个人牙子发卖了。」
冤枉他了,看来他对这女儿也并不是那么无情。
见求齐域不成,柳扶儿拼了命似的求我。
我看着她一手扒拉着台桌,一手被侍卫拽着的狼狈样子好不快活。
前世我虽是嫡女,但生母早亡。
我爹宠妾灭妻,她和小娘蛇蝎妇人,处处苛待打骂我。
我嫁摄政王那天,她们竟试图狸猫换太子,把我迷晕了扔进了小厮的床上。
好在齐域察觉不对才换了回来。
看到我在小厮床上时,齐域差点疯了。
竟当场将我那父亲的腿给打断了。
他的反应是我从未想到的,平日他对我不冷不淡,我一度以为他厌恶我。
原来,他对我竟是有情的。
直到后来才得知娶我是温婉的命令。
温婉是公主,后来是厉王妃,是齐域求而不得的人。
可别人不知,我可知道,他们暗地早就暗度陈仓。
他与温婉的来信多得木箱都装不下。
这是我在书房偶然发现的。
温婉幼时曾救过齐域的命,从那之后,齐域就成了她的跟屁虫,对她倾心不已,又言听计从。
竟然连娶一个不爱的人也能听她的。
他对她到底是有多爱。
5
齐域是个好父亲,这不,又来考我功课了。
熟悉的曲子从指间倾流而下,我闭上眼,沉浸于其中。
齐域缓缓点头,嘴角难得勾出一个笑。
他吝啬地对我点评。
「近日是有所进步,只不过曲调衔接处略微有些生硬,需得好好练练。」
他只看了我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如果我没记错,曾经的他也是用这种眼神看我。
想必是听到熟悉的曲子联想到我了吧!
切,渣男,这个时候还装什么深情。
齐域又继续考问我药材相关的知识,十道题我答对了七个。
齐域丢下句「认真记」便走了。
许是这些天我「学业」有所进,齐域破天荒赏赐了南方才有的妃子笑给我。
我正吃的满嘴流汁的时候,身后幽幽传来「粗鲁至极,又没人跟你抢。」
眨眼齐域便从我面前那盘子捡起一粒妃子笑自顾自地剥了起来。
我脖子一缩,顿时老实得像个鹌鹑。
可那双眼睛却不舍地盯着他手中那颗荔枝。
拜托,这是最后一颗了,我都没过够嘴呢!
待那颗荔枝进到我嘴里时,我不禁停了内心对他的咒骂。
许是见我爱吃,他吩咐小厮又送了些来。
我边吃边听着他训斥。
这种教训在我还是柳扶盐的时候已经听惯不惯了。
他曾说:「你这般粗俗,要不是我娶了你,还嫁得出去?」
语气满是嫌弃。
我那时候还是恋爱脑,竟能从里面听出些宠溺的味道。
6
不知为何,这些天齐域频频入宫,就连我那他最看中的学业也不再过问。
今日我在必经之地等他。
只见他脚步飞快,经过我时连看也不看我一眼。
我像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
他蓦然转过身像是才发现我一样。
「所谓何事?」
我将手上的字帖递到他面前。
「父王,请过目。」
谁知,他只是轻轻暼一眼便挥手示意我离开。
同他相处这么久,我哪能看不出他有心事?
抱着满腹疑惑,终于得到了答案。
皇帝要给齐域赐婚,对象还是我的死对头温婉。
嘴里虽说着放下,可初闻此消息,我胸口闷疼。
温婉的夫婿厉王病重去世。
齐域那对狗男女终于可以得愿以偿,一定很开心吧!
7
大婚当天,王府里红绸满布,虽只是一介侧妃,可阵仗不输我当年,他们甚至还拜了堂。
透过薄纱,看着温婉那一脸的荡漾,后知后觉,指甲都嵌进了肉里去。
风撩起盖头,温婉那双狭长刻薄的眸子扫过我,冰冷森寒,像是被毒蛇缠上。
晚上云棠院灯火通明,里面尖叫不断,门外侍女羞红了脸。
大概是齐域和温婉在闹洞房了。
就连一向溜圆的月亮也只剩半边。
我蹲在树底无声流泣。
哭着哭着,鼻涕堵得我透不过气。
刚想要用帕子擦拭便听到有人在说话。
「王爷这样做不后悔?」
「干我何事?」
「可她现在也是您女人,既然王妃已经去了那么久,您大可不必这样。」
从底下望去,男人身姿颀长,月光打在蒲扇般的睫毛上显得愈发晦涩。
他语气哽咽:「她……她没死。」
「可王爷……」
「够了,何管家请注意分寸。」
男人衣袖一挥,脸上情绪一收便又是那位杀伐果断的摄政王。
我呆呆望着离我远去的齐域。
他们刚刚是在说我?
齐域竟然也会为我掉泪么?我懵懵懂懂地,猛然想起一事。
大婚之夜,洞房花烛,他来这里做什么?
等下,这么说,那边的竟不是他?
一股狂喜涌上心头 。
难道我以前误会了齐域?他不爱温婉?
可既然不爱又为何纳了那温婉?
8
第二日,温婉带着人浩浩荡荡而来。
她昂首挺胸像个花孔雀般上下打量起我。
「长得还真跟那贱人像极了,怪不得王爷这般宠爱。」
想到昨晚之事,看向她的眼神都染上了一丝怜悯。
见我这样,她勃然大怒,一拍桌案像个母夜叉。
「你用什么眼神看你母妃,来人,拖她到院子里跪着。」
婆子伸手来的时候,我身子一软,连带着一旁的花瓶倒地,四分五裂,好不狼狈。
我期期艾艾认错。
「侧妃娘娘,盐儿以后再也不看你了。」
听我这样叫,温婉果然更生气了。
她蹲下身子拧着我耳朵道:「我可是你父王唯一的女人,记住,以后唤我母妃。」
她还是一如既往那么跋扈。
母妃可是齐域的禁区,上次我唤柳扶儿母亲都被他甩了个冷脸。
门外传来脚步声,听那脚步声我就知道他来了。
我赶紧抽噎起来「对不起,母妃。盐儿错了。」
齐域一出现,温婉顿时化身贤妻良母。
她扶起我轻柔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还好没被碎片划伤。」
她状似才发现齐域,满脸愧疚说着她没照顾好我之类的话。
齐域语调温和夸赞起她。
要不是瞧见他眼中的厌恶,还真以为他信了温婉的鬼话。
待温婉离开,齐域叮嘱我离温婉远点。
又是离她远点,难道温婉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
既然是洪水猛兽,那之前他们两个暗中苟合又是为什么?
我还真是不解了。
9
这天,温婉以向我道歉为名,送我一扇屏风。
上面绣着童男童女防风筝的场景,极有童趣。
待她走后,我上前仔细观看,鼻尖竟猛然闻到一丝奇异的香味。
毒香之气杀人于无形,温婉当年在厉王府还真不是白待的。
她竟想杀了我。
那我就陪你演这场好戏。
这些天我用脂粉糊得一脸白,温婉见我一次嘴角的弧度勾得越上。
她摸上我伪造的和她送的一摸一样的屏风一脸得意。
「盐儿可还喜欢,要不我每年都送你一面。」
我嘴上虽应得欢快,可心里却一阵恶寒。
10
许是见我快要病入膏肓,屋里温婉送我的那些摆件都被她神不知鬼不觉替换掉了。
我将藏好的屏风摆了出来,然后在齐域检查我功课的时候适时晕倒在了他面前。
齐域吓坏了,抱着我小小的身体,大喊着来人!
齐域费了很大功夫为我寻来神医。
「陆神医,家女身体有何大碍?」
神医进了屋便神色一凛,他走到屏风面前嗅了嗅,脸上露出诧异惊惧的表情。
我虚弱出声:「那是母妃送我的,很好看吧。」
「都这个样子了,还不少说点话。」齐域道。
神医斟酌一番,向齐域道:「上面沾有剧毒。」
齐域整张脸如暴风雨将至。
手上的扳指被他捏成了两瓣。
「来人!把王妃带来!」
温婉来的时候还是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直到进了我屋,看到原本消失的屏风才露出惊惶的表情。
「你为何要害盐儿!」
温婉原本温柔的面孔顿时变得凶残。
「盐儿!盐儿!王爷心里竟然还放不下那个贱人么!?」
齐域猛然一巴掌扇在温婉脸上。
「你害死扶盐还不够!连盐儿也容不下,你这贱妇!」
所有人都被吓呆了,包括我。
什么叫她害死我,前世的我不是难产而死?
头猛然疼痛起来,一些记忆碎片似的扎了进来。
是了,是她。
我生产那晚,齐域突然被宫里叫了走,说是皇上有要事相商。
齐域无法,只能叮嘱御医和稳婆好生注意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