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你娶我便已还了过往之恩,这三年是我一意孤行束缚了你

文新谈小说 2024-06-19 13:32:31

锦州千户府,灯火阑珊。

冰冷的雪铺满了屋檐和青石路,冷风呼啸。

屋内,萧玉儿看着眼前掉漆的木盒,缓缓打开。

里面装满了母亲写给她的家书,雪白的宣纸有些泛黄。

她从中抽出一封信。

“宣帝年五月:月儿,娘不日启程来锦州,你弟弟五岁了,嚷着要见你,我们一家人很快就能团聚。”

她握着信笺的手紧了紧,随即又从中抽出一封信。

“宣帝年六月:你爹含冤入狱,玉家难逃罪责,你务必尽快嫁给傅大人,保全自己……”

萧玉儿攥紧手里的信,指尖泛白,眼眶泛红。

三年前家风突变,玉家满门抄斩,她还未赶回永州便是天人永隔。

这时,门外传来丫鬟向小梅行礼的声音:“大人。”

听见声音,萧玉儿连忙收好手中的木盒。

门打开,一袭飞鱼服的傅景走了进来,行走间,隐约可以看见一些褐色的血迹。

“你回来了。”萧玉儿上前准备帮男人更衣。

手触碰到他的那一刻,傅景身躯微驰,冷声拒绝。

“本官自己来。”

萧玉儿的手倏地落空,涩然地收回了手。

成亲三载,他依旧厌恶她的触碰。

还没回过神来,又听傅景说道:“往后不必做这些无用功。

说完,他径直走进侧室,独留她站在外厅。

半晌,傅景换了干净的衣服走了出来,似乎又要出门。

“夫君。”眼看男人即将离去,萧玉儿小心翼翼开口,“一个月后是我家人的忌日,可否与我一同回乡祭拜?”

傅景蹙紧眉:“我公务繁忙,抽不出时间。”

屋内瞬间一片寂静,只余下狻猊神兽香炉飘出来的檀香

萧玉儿的声音很轻:“我知道你忙,但这是我最后一个要求。”

“最后一个?”

男人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底满是不解。

萧玉儿垂下眼帘,盖住眼底苦涩:“是。”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傅景眉宇冷峭。

萧玉儿垂在两侧的双手攥紧几分。

“当初玉家遇难,你娶我便已还了过往之恩,这三年是我一意孤行束缚了你,待祭拜完二老,我便自请下堂。”

“你要和离?”男人眼底终于涌起不一样的情绪。

萧玉儿正要开口,窗外传来一道灵动活泼的女声。

“傅大人,同僚们让我问您何时启程前往庆功宴。”

萧玉儿微怔,早就听闻锦衣卫中有一女子夏莹,办事机敏与傅景配合默契,形影不离。

眼下他竟然将人带了回来?

一时间,萧玉儿心中五味杂陈。

眼见傅景的视线还落在自己身上,她哑声道:“我意已决。”

闻言,傅景拂袖一挥:“无理取闹!

萧玉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眸底只剩悲凉。

身穿飞鱼服的夏莹不知说了什么,男人的脚步竟慢了下来。

看着他们并肩的背影,萧玉儿竟觉般配得刺眼。

心底一阵阵忽来细密的悸痛,让萧玉儿脸色惨白。

连忙从袖口中掏出一瓶药,颤抖着手将苦涩的药丸吞进喉咙。

她的心疾越来越严重了……

良久,待疼意消散,萧玉儿才缓缓移动到金丝楠木桌边,随即坐下。

桌上摆着一张白皙的宣纸,还有已研好的黑玉。

她拿笔粘上玉汁,落笔。

“休书。”

第二章 守岁

傅景这一走,便走了半个月有余。

萧玉儿守在府中,一个人用膳,一个人看书。

转眼到了除夕夜。

大街小巷灯火通明,唯有傅府清冷萧瑟。

萧玉儿听见外面传来孩童的欢笑声和鞭炮声,有一瞬间失神。

夜更深,喧嚣声渐静,她眸底的光也渐渐变得黯淡。

在她落寞起身之际,外头传来脚步声。

傅景冷漠的身影踏着寒露进来,他冰冷的视线扫过桌上早已冰冷却丰盛的菜肴,微微蹙眉。

“往后守岁不必等我。”

萧玉儿步子一滞,刚要开口,却蓦地闻到一股花粉香萦绕在鼻翼。

她拿起帕子捂住口鼻,脸色微白。

因患有心悸,她自小便对香味格外敏感和排斥,所以这些年她的寝房只燃檀香。

傅景深身上的花粉香,是从何处染来的?

恍惚间,萧玉儿想到了那天同他一起离开的锦衣卫夏莹。

“以后,不会了。”她微不可闻的声音被风吹逝。

傅景拧眉扫了她一眼,寡冷躲闪的样子让他心生躁闷。

“我最烦你这副柔弱不堪的模样!”

说完,他转身进了办公室。

“砰—”

朱红的门紧紧关闭。

萧玉儿定在原地,心抽疼得厉害。

她扶着桌角,无力地跌坐在一旁的绣墩上。

“咳咳……”喉间的腥痒,让她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一股腥意涌上舌尖,萧玉儿连忙用帕子捂住嘴唇,缓缓张开帕子,入目一片刺目的红。

她瞳孔骤缩,有些慌乱地擦干唇上的血迹。

半个时辰后。

萧玉儿推开紧闭的门,轻轻进了卧房。

室内一片寂静,傅景合衣躺在床榻上,双眸紧闭似是已经睡着。

萧玉儿在他旁边躺下,连日来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下来。

冷风袭来,她微微一颤,手在被子底下摸到了一片萧暖的衣角。

下一秒,就被无情地拂开。

“睡吧。”

傅景的嗓音透着疏离,翻身背对着她。

看着他冷漠的背影,萧玉儿抱着自己蜷缩在床边,仿佛全天下只剩下她一个人。

夜深。

萧玉儿辗转难眠。

每到临近祭拜亲人之时,她便寝食难安。

迷迷糊糊的,她见一男童自黑暗而来,一声声喊着:“姐姐,姐姐……”

稚嫩的孩童满脸天真,眸光璀璨如星。

但下一瞬,小男孩的面容骤然痛苦,血色从头顶笼罩,将他的小小的身形吞噬。

“不要——!”

萧玉儿从梦中惊醒,却对上傅景冷漠的眼神。

她红着眼眶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仿佛这是她唯一的依靠。

“夫君,我又梦见弟弟了,他一直在喊我,说他好害怕……”

她话音刚落,傅景便拂开她的手,没有一丝萧情。

黑暗中,男人的声音冷到极致。

“你还要玩这种把戏到什么时候!”

萧玉儿一怔,涩红的眼眶染上几缕无措:“对不起,我忘了。”

他不喜人触碰……

不,是独独不喜欢她的触碰。

傅景看着她单薄的身影,莫名涌上一阵燥意。

他掀开被子冷漠起身,拿起挂在屏风上的衣服穿上。

萧玉儿见状,赶忙拉住他的披风。

“你不用走,我走。”说完支起身子,打算下床。

傅景冷冷看着她,只觉厌烦。

大半夜的还耍以退为进的手段,若是传出去,别人只会说他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德不配位!

“我没有苛责女人的习惯。”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去。

披风从萧玉儿手中抽离,她手一空,眸底的苦涩翻涌如海。

冷清的风拂过,让萧玉儿再无一丝睡意。

她看着妆奁上陈旧的木盒,微微晃神。

打开木盒,引入眼帘的是她曾执笔的休书。

萧玉儿刚拿起,喉间就泛起痒意,一阵咳嗽。

“咳咳——”

她忙用帕子捂住嘴唇,却还是有滴血落在了“休”字上。

看着染红的“休书”,萧玉儿耳边回响起大夫说过的话:“夫人,您本就患有心悸,又长期郁结于心,怕是性命不足三月。”

如今,已离大夫的诊断过去月余……

第三章 纳妾

萧玉儿垂下眼眸,敛去心底的涩意。

休书已脏,她只得重新书写一封。

掌灯来到桌边,她提笔刚要再提‘休书’二字,看着那血迹,最终改写成:遗书。

一番折腾,萧玉儿已没了安寝的心思。

一坐到天明。

小梅掀开两侧的珠帘,端着洗漱的盆进来。

她看着萧玉儿憔悴的神色,就知道自家夫人又坐了一夜。

“夫人,今日大年初一,您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小梅担忧道。

萧玉儿缓缓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我心中有数。”

梳洗打扮一番后,她起身去了老夫人院中如常请安。

傅老夫人是傅景的娘亲,亦是傅家当家主母。

萧玉儿到厅内等了半个时辰,老夫人才在嬷嬷的搀扶下从缓缓出现。

“儿媳给娘请安。”萧玉儿微微屈膝行礼。

傅老夫人当即就冷着一张脸。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的夫人,天天这副羸弱不堪,也难怪昨夜我儿弃你而去!”

萧玉儿一怔,没想到昨夜之事已传至老夫人耳中。

“是儿媳的错。”她低着头,声音微涩。

傅老夫人看着她逆来顺受的模样,愈发觉得晦气。

“凭我儿的身份连公主都娶得,若不是你以恩相挟,怎会轮到你做我傅家妇!”

萧玉儿维持着屈膝的姿势,垂眸静静的听着训斥。

这些话,三年来她听了无数次,早已心平气和麻木无感。

傅老夫人训斥累了,将自己早已定好的决策道出。

“成亲三年无所出,你既不能延续我傅家香火,自去给我儿寻一门妾室,诞下子嗣。”

萧玉儿心猛地一颤,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攥紧了衣袖。

“母亲也知夫君的性子不喜受人摆布,儿媳恐不能做主。”

傅老夫人当即沉下脸:“你这毒妇,是想我傅家在你手上绝后吗?!”

萧玉儿垂着眼帘:“儿媳不是这个意思。”

傅老夫人转动着手中的佛珠,语气带愠:“你既同意,那纳妾一事便定下来。正好我娘家有几个侄女,身体康健又萧婉贤良,定能与你相处得来。”

萧玉儿愣住,双腿似是灌了铅似的钉在原地。

老夫人哪里是让她自己去为傅景寻一门妾室,分明就是在等她这句话。

不一会儿,厅内进来几名女子,各个容色俏丽。

萧玉儿看着她们生动的容颜,心底泛起阵阵酸意。

她竭力不让自己在人前失,而傅老夫人的话却再度给了她打击。

“你务必要让我儿同意纳妾,为傅家繁衍后嗣。”

萧玉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老夫人院内离开的。

她浑噩地走着,心情始终都静不下来。

“夫人,咱们到姑爷办差的地方了。”身边的小梅提醒道。

萧玉儿这才回过神来,忙转身准备离去。

小梅忍不住叮嘱道:“夫人,您可千万不要和姑爷说纳妾事情,否则姑爷定会不喜。”

这时,身后传来侍卫的声音:“傅大人”。

萧玉儿脚步一顿,转身望去。

只见傅景和身穿飞鱼服的夏莹并肩而行。

雪天地滑,夏莹脚下一滑,傅景的手穿过她腰间,稳稳接住了她。

这一刻,萧玉儿的世界万籁俱寂,只剩下雪“刷刷”落下的声音。

喉间倏然泛起腥锈,她连忙用帕子捂住嘴唇。

心底的痛意一点点蔓延,直至四肢百骸。

萧玉儿怔怔看着夏莹笑盈盈地玉过傅景,随后两人四目相对,默契的离开。

雪花飘落,映得他们二人的飞鱼服是那般般配……

一刹那,萧玉儿失去浑身力气。

染血的帕子掉落在地上,瞬间染红了雪白的积雪……

第四章 离去

医馆。

大夫帮萧玉儿把完脉,眉宇间全是沉重。

“我早说过夫人的身体经不起风浪,如此一遭,恐怕是熬不过半月……”

小梅一听,眼眶骤红:“怎么会?不过是风寒,怎么就只能活半个月了,大夫,是不是你看错了?”

小梅不停询问,想要求个不一样的答案。

而萧玉儿却神色如常。

“这三年来,多傅王大夫帮我诊治,可否帮我再制够半月的药丸?”

“唉!”大夫叹气摇头,提笔写药方。

半个时辰后,萧玉儿拿了药丸,在小梅的搀扶下乘坐马车离开。

小梅看着自家主子平静到如若无事的样子,又想起她独自一人承受病痛折磨,心疼不已。

“夫人,您竟然连我都瞒着。”

萧玉儿抬手抚上她的发髻:“小梅,咱们得提前回永州了。”

时日无多,她要是能死在家乡,也是一桩幸事。

此时,马车外传来孩童的嬉笑声,纯真又烂漫。

萧玉儿掀开帘子,看着孩童们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眼中涌上羡艳。

如果弟弟还在,该是和这些孩童一般大了。

回到竹院。

萧玉儿打开桌上的木盒,从木盒里拿出第一层新写的休书,目光扫了眼夹层内的遗书。

心情有些悲寂。

她盖上盒子径直去向书房,门口的小厮见是她,便没有阻拦。

书房内,傅景正在在批阅文书,见她走进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萧玉儿垂眸,将休书放到了桌上。

傅景看着信封上大大的“休书”二字,右眼一跳。

好半晌,他才抬眸看向萧玉儿,目光寒寂。

“又在闹什么?”

萧玉儿指尖微颤,柔弱的声音带着坚决。

“妾身一无所出,二患恶疾,三善妒,七出之条犯了三条,知不配为傅家妇,自请下堂。”

每艰难道出一句话,都好似钝刀划过她心头。

“老夫人已择了几位萧婉的小姐,准备给您纳妾,没了我,大人足以匹配更优秀的女子。”

傅景闻言,心底莫名涌上一股恼意:“就因为我不陪你回乡祭拜,你就三番四次闹,连这些莫须的罪名都编出来,是不是一定要我陪你回去才能消停!”

“不用了。”萧玉儿已不愿再多言。

傅景看着她一副不服软的样子,顿觉恼火。

“好!本官如你所愿。”

潦草签下名字,便甩给了她。

纸张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孤零得好似随风而逝。

萧玉儿弯腰捡起,默默收好。

临走前,萧玉儿最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祝大人往后前程似景,娶到自己心仪之人,儿孙满堂。”

这时,小梅的声音从外传来:“夫人,行囊已经收拾好了。”

傅景微怔,骤然转恼怒。

这个女人竟连行囊都收拾好了!

“萧玉儿,我没功夫陪你胡闹!”他怒斥道。

但门外的萧玉儿,再也没有回头。

……

傅景一坐到天明,换上朝服,独自去见傅老夫人。

“纳妾一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傅景想起昨日之事,心中一阵烦闷:“萧玉儿已自请下堂。”

傅夫人转动佛珠的动作停下来,布满皱褶的脸上满是欣慰。

“算她有自知之明,连你的人和心都拴不住,怎为人妻……正好,纳妾一事便由母亲替你操办,你要早日为傅家延续香火……”

傅景不耐烦听这些,借口要去上朝便起身离开。

没走多远,身后传来妹妹傅倩的声音:“哥哥,你真的把嫂嫂休了吗?”

傅景冷着脸,没有说话。

见状,傅倩也知道劝不动,只叹了一口气:“嫂嫂是个好女人,希望哥哥不会后悔。”

傅景没料到自家妹妹会替那个女人说话,脱口道:“她不会后悔才好!”

说罢,拂袖离去。

他这一走,几天没有回来,似是想验证什么一般,故意等着萧玉儿派人来问询他回府时间。

可整整十天,傅景都没等到萧玉儿派人来。

一时间,他心底说不上是气还是躁,闷声回了府。

推开竹园的大门,厢房内一片寂寥,灰尘在空中翻滚。

屋内的摆设没有动,狻猊兽没有吐烟,满目冷清。

傅景怔住,那个女人竟然不在。

他扫了一眼屋子,属于萧玉儿的东西都不在了,屋内只有一个破旧的木盒。

鬼使神差,傅景用手指勾开盒子,一封“遗书”映入眼帘。

刹那间,他眼底戾气翻涌,她为了做戏,竟然做到这个程度!

“萧玉儿,本官倒要看看你到底写了些什么!”

说罢,他撕开封口,抽出了里面的信纸——

第五章 心悦于你

傅景刚要将信纸从信封中拿出,转念一想,觉得这不过是萧玉儿的计谋。

若他真的打开看了,岂不正中那女人下怀。

这时,门外小厮传来急报:“大人,圣上召见。”

傅景扫了一眼木盒,顺势将它盖上,没再理会。

……

另一边,萧玉儿已经回到永州。

永州的雪很大,积雪铺满青石地面,天地一片白茫茫。

她找了个客栈休息,缓解舟车劳顿。

翌日,两人才去拜祭家人。

入目布满土堆,被白雪掩盖,一片苍凉萧条。

萧玉儿看着,眼眶一点点涩红。

三年前,玉家满门抄斩,玉家上下一百口人,全都葬在这个偏僻的山坡上。

本来罪臣当弃乱葬岗,但在傅景的帮助下,终是有了这些墓碑。

想到此处,萧玉儿不得不承认。

傅景虽不爱她,但对她们玉家算是倾尽全力了。

萧玉儿敛了心思,在墓碑前点燃三根白烛,给爹娘烧了纸钱,又给弟弟准备了他最爱吃的糕点。

“爹娘,你们在那边还好吗。”

她嘴角扬起浅浅的笑容,眼尾微微泛红。

“我在傅府过得很好,老夫人视我如亲女,小姑子对我友善有加,傅景……对我也很好……”

冷风灌入喉间,又引起一阵咳嗽。

萧玉儿弓着身子,用帕子捂住嘴,尽量憋着不出声。

她不想让父母担心。

寒风簌簌,冰冷的雪花还在寂寥飘落。

小梅在一旁替萧玉儿撑伞挡风,默默流着泪。

萧玉儿烧着钱纸,任由烟雾熏眼。

“只是这些年来,女儿未能给傅景留下一儿半女,实在不想耽误他,所以已自请下堂……”

话音刚落,萧玉儿又开始剧烈的咳嗽,红色帕子,颜色更加深邃暗沉。

“小姐,没事吧?”小梅连忙上前搀扶,

离开傅府后,她便改口叫回了从前的称呼。

小梅轻轻拍着萧玉儿的后背,给她喂了药丸。

萧玉儿服了药,胸口的悸痛还是持续传来。

她压着左胸口的位置,望着父母的墓碑,嗓音沙哑得不像话。

“这些年本就是我偷来的,心悸也越来越严重……”

“只希望他们在下面能走得慢一点……再等等我……”

她有气无力的声音,在寒风中轻若鸿毛般被掩盖。

小梅看着萧玉儿,心疼又无助,只能无声哭泣。

拜祭完以后,两人回了玉家老宅。

曾经端庄恢弘的宅子,如今已经落败不堪。

推开大门,蜘蛛网和灰尘堆满角落,地上的血痂还能见到昔日惨案。

萧玉儿看着,心底又是一阵悲凉。

她和小梅整理了一下,便在此住了下来。

许是触景生情,萧玉儿噩梦连连,整夜睡不好。

她心底难受,接连几日都去山上祭拜父母,一待就是一整天。

……

傅景带着锦衣卫一行人,走在官道上。

昨日他接了差,要去永州办事。

“大人,听闻您夫人也是永州人?”夏莹问道。

傅景闻言,勒紧了缰绳,望着永州的方向,一言不发。

没想到她做戏做到这种地步,竟真独自回了永州。

见傅景没有出声,旁边的下属小声议论:“别乱喊,我们可不承认这个嫂夫人。”

“就是,成亲三年,还没见大人笑过呢。”

夏莹闻言,勒着缰绳的手紧了紧,目光闪了闪。

“闭嘴!”傅景蹙着眉头呵斥。

众人瞬间闭嘴,不敢再多言。

傅景夹紧马腹,率先跑了出去。

“大人,那边是小路,不是官道!”夏莹见傅景偏离路线,在后喊道。

一旁的同僚推了推她:“玉家好像葬在那边,大人每年都要去祭拜。”

夏莹目光一闪,勒紧缰绳追了上去。

……

傅景停在葬着玉家老小的山坡下,看到天空有炊烟升起,神色莫名。

此时,夏莹追了上来:“大人!”

傅景停下脚步,回头皱眉看她:“何事?”

夏莹上前一步,仰头与他四目相对:“大人,我心悦于你,想人前为你杀敌效劳,人后为你洗手作羹汤。”

身为不爱红妆爱武状的锦衣卫,她一旦动了情便不愿拘泥于心。

“咔嚓”一声,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两人听到动静警觉望去。

只见萧玉儿拎着篮子孤身站在不远处,她近乎和大地融为一体,脸色苍白得不像话。

第六章 示威

万籁俱寂,耳边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萧玉儿站在山坡边望着傅景,耳畔还回旋着刚才听到的话。

她再也呆不住,狼狈得只想逃离。

傅景见她转身要走,丝毫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萧怒道:“萧玉儿,你做戏还要做多久?”

萧玉儿脚步一顿,抓着篓子的手更紧,勒得手掌生疼。

时至此刻,他竟还认为自己在做戏。

傅景见她依旧沉默,彻底怒了:“我此次前来不是寻你回去,你要再闹下去,无人替你收场!”

闻言,萧玉儿只觉心底凄凉无比。

“民女告景。”

她没有回头,朝着下山的路一步步走去。

许是背后的视线太过灼人,她加快了步伐,一刻也不愿多留。

傅景见状,眼中跳动着怒火,冷哼着朝萧玉儿截然相反的方向驾马离去。

独留夏莹在原地,看着两人一左一右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好像知道,为何这么多的差事,傅大人独独选了永州。

……

萧玉儿回到了玉宅,独自依靠在凉亭的柱子上,一脸伤神。

她想起自己曾经嫁给傅景的时候,因玉家出事,只能仓促准备婚事,但自己依旧很用心。

只因是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她曾幻想过,总有一日能焐热他的心。

可那一切,都在新婚之夜破碎了。

她还记得,那时的她满心欢喜的坐在婚床上期待着夫君的到来,期待着洞房花烛。

可盖头掀开,她只等到了傅景的冷言冷语:“我娶你,只是为了报恩,再无其他。”

“小姐,外头冷,我们进去吧。”小梅把披风给萧玉儿披上,一脸心疼。

“叩叩——”

这时,敲门声响起。

小梅转身去开门,没想到是夏莹。

她一愣,转身向亭子里的萧玉儿望去。

“小姐……”

萧玉儿抬头望去,和夏莹四目相对。

“小梅,去泡茶。”

她轻咳一声,抬手用帕子捂住嘴唇。

夏莹看见她从披风里伸出来的那只手,病态白,青色脉络清晰可见。

她愣了一瞬,却也没有在意。

“听闻你已被傅大人休掉,我想我该称呼你一声玉小姐才是。”

“可。”萧玉儿点头,声音却透着一股空灵。

她看着眼前洒脱的女子,双眼灵动充满生机,是自己所没有的美好。

或许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傅景。

夏莹和萧玉儿保持着距离,对眼前这个病弱的女子略带不屑。

“方才我向傅大人表明心意却被你打断,着实扫兴……但我不妨直白告诉你,大人已经答应这次办完差回去便娶我。”誩

“很快,我便是傅景的妻子。”

“我不喜欢我的夫君和别的女人牵扯,希望你以后别再出现在傅大人面前。”

夏莹一句句说着,丝毫不在乎自己的话会给眼前的女人带来多大的打击。

萧玉儿听着,垂在袖中的手下意识蜷紧,但脸上一片寂静。

“那我祝你们鸾凤和鸣,百年好合。”

每一个字,都耗费了她莫大的力气。

夏莹看着她,这才满意离去。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萧玉儿虚脱无力地撑住墙壁。

傅景要娶妻了。

真好……

一阵天旋地转,她的身体朝后栽去。

“嘭——”的一声,惊动了正在泡茶的小梅,她赶紧跑出,便见萧玉儿昏倒在地。

“小姐!”

……

天空下起了雨,砸得屋檐“滴答”作响。

屋内。

大夫替萧玉儿诊完脉,将她的手放回帐内,眉头越蹙越深:“只怕这位小姐撑不过几日了……”

小梅闻言,仓惶的后退两步。

她当场跪在大夫面前,无助乞求:“大夫,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她真的太苦了!!”

大夫连忙将小梅扶起,不住地叹气摇头。

“她这病便是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我劝你还是早些准备后事,要是有什么亲人,也可见最后一面。”

话音落下,屋外一声惊雷,透过窗户照亮了小梅的脸,衬得她面容苍凉。

转载自公众号:皓轩悦坊

主角:萧玉儿 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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