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末路:乌江畔,回荡千年的一股英雄气

四木草堂 2023-08-07 10:38:37

本文是《大汉风云》系列的第二十九篇。上一文,我们说到,刘邦占领了敖仓之后,便着手部署对项羽最后的围歼。那么刘邦是怎么布置对项羽的围歼的呢?各方势力又是如何从最初的各怀鬼胎,到最后在垓下完成对项羽的合围的?不可一世的西楚霸王项羽,在人生的最后关头,又会怎样结束自己短暂而又璀璨的一生?

1.刘邦的战略布局

为了围歼项羽,刘邦集中了自己几乎所有的力量。

首先是英布。为了笼络英布,刘邦采取“要么不给,要么就一步到位”的策略,直接宣布封英布为淮南王。

与淮南王的官印和封王诏书一同送到英布手里的,还有一份秘密作战命令——命令淮南王英布在项羽的后方对项羽合围。

这是很明显的政治条件交换,对于英布这样的枭雄,刘邦一直都是采用利益交换的策略——你既然接受我的封王,就要执行我的命令。

英布是一个很识时务的人,他当即向来使表示,自己一定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其次是北方的韩信和彭越。韩信此时已经是齐王了,坐拥渤海鱼盐之利和三十万精兵,具有左右天下局势的实力,特别是刚刚消灭了项羽大将龙且和他率领的二十万军队,风头一时无两,再加上刚刚拒绝了项羽“三分天下”的建议,所以刘邦很自信韩信这边不会出问题。

彭越这边也一样,刘邦将彭越从一个打渔的,提拔为魏国丞相,可谓是知遇之恩了,而且彭越也很能打,不知不觉间,竟然将整个魏国故地全部收复了,虽然名义上彭越只是魏国丞相,但实际上与魏王无异。

就这样,经过刘邦的部署,北有韩信、彭越,南有英布,西有刘邦,三个方向五六十万军队全部准备完毕,只等刘邦一声令下,就一起向项羽发动合围。

2.项羽的妥协

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就要来了,面对天下合围之势,不可一世的楚霸王项羽也终于低下了他那高贵的头颅。

项羽此时手中还有刘邦老爹刘太公和老婆吕雉,项羽提出:以鸿沟为界,中分天下,鸿沟西为汉,东为楚。

为了表示诚意,项羽还将刘太公和吕雉送还刘邦,同时将军队东撤。

看到不可一世的项羽向自己低头,得意忘形的刘邦当即答应了项羽的建议,准备罢兵西归。

这下可急坏了张良和陈平。

合着我们多年苦战,就这样罢兵了?

于是,张良和陈平极力劝阻刘邦撤军,认为如果此时不趁机干掉项羽,那就是“养虎自遗患”。

而刘邦表示为难,自己好歹是汉王,已经答应人家项羽了,怎么好再背约呢?

陈平阴森森地说:“大王,您可是在争天下啊!还在乎什么名声啊,只要您坐了江山,还怕别人说什么吗?”

刘邦当即决定,反攻项羽!

公元前202年冬,刘邦撕毁盟约,开始反攻项羽。

一番追逐之后,刘邦将项羽在固陵团团围住,只等韩信和彭越的兵马一到,就发动总攻。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刘邦在固陵左等右等,却迟迟不见彭越和韩信的兵马,此时项羽也仿佛发现了什么,趁机突围,反而在固陵将刘邦打得大败。

打了败仗的刘邦只好坚壁自守,不敢再主动出击了。

战局又回到了对峙的局面。

3.洞悉人心的张良

郁闷的刘邦把张良和陈平找来,说:“当初和韩信、彭越约好一起围歼项羽,结果这两个王八蛋迟迟不出兵,怎么办?”

张良说:“韩信是自立为齐王,并没有得到你的正式册封,所以心里不踏实,他是想等你正式封他为齐王之后,再出兵攻楚,况且韩信是楚人,做梦都想荣归故里,只要汉王你答应灭了项羽之后,封韩信为楚王,韩信必出兵;彭越则是不满,整个梁地都是彭越打下来的,现在却仍只是魏国丞相,况且作为魏王的魏豹已经死了,彭越一直等着做魏王呢,只要汉王你封彭越为魏王,彭越也必将出兵!”

张良不愧是张良,将天下的局势和人心看了个透亮。

果然,刘邦按照张良的建议封了二人之后,韩信和彭越立马起兵南下。

韩信和彭越军队的马蹄踏过长江淮河时,历史的车轮也走到了垓下这个地方。

垓下,一个本来不起眼的小地方,将因项羽的英姿而千古传颂。

4.垓下之围

十二月份的垓下格外的寒冷,项羽的处境也极为艰难。

此时汉军和各路来增援的诸侯,已经将项羽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在多次突围失败之后,项羽看着数量越来越少的士兵,和即将见底的粮食,只能郁闷地喝酒。

大帐中,孤灯下。

将醉未醉的项羽仿佛听到外面汉军中传来了楚歌声,他问身边的人:“难道说汉军已经攻占了楚地么?”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敢回答。

其实也不用别人回答,项羽自己知道答案,此番,怕是已入绝境了。

陷入绝境的项羽,却突然感觉从胸中生出一股豪气,即将汹涌而出。

于是,项羽骑上乌骓马,带领仅剩的800余骑兵,凭借着一股豪气,开始继续突围。

没想到,项羽仍旧是项羽,在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中,项羽居然突围成功了。

发觉项羽突围之后,刘邦赶忙派灌婴率领5000骑兵去追。

灌婴紧追不舍,项羽且战且退,等项羽渡过淮河时,身边仅剩百余骑兵了。

但是项羽迷路了,恰巧遇到一个老农,项羽向老农问路,估计是问路时的态度不好,得罪了这个老农,老农故意向东边的沼泽地一指,说:“路在那边”。

就此,这个在史书中没有留下名字的老农改变了历史。

项羽按照老农指的方向继续逃命,却陷入了沼泽地,很快就被汉军追上,此时,项羽身边仅剩28骑。

项羽看着即将追上的无边无际的汉军,叹了口气,他决定不跑了,就算死,也要死出霸王的体面。

他对身后至死相随的28骑做了最后的战前演讲:“吾起兵至今八岁矣,身七十馀战,所当者破,所击者服,未尝败北,遂霸有天下。然今卒困於此,此天之亡我,非战之罪也。今日固决死,原为诸君快战,必三胜之,为诸君溃围,斩将,刈旗,令诸君知天亡我,非战之罪也。”

我之所以没有翻译而选择贴原文,是因为我认为只有笔力雄厚如太史公,才能真正写出项羽绝境中的那种扑面而来的王霸之气。

说完之后,项羽将28骑分为4队,往四个方向突围。

见大家面露怯色,项羽说:“吾为公取彼一将!”

话音刚落,项羽就在山顶顺着山势往下冲锋,汉军也是被项羽打怕了,一见项羽冲锋,便四散而逃,项羽斩将而归。

28骑也被项羽的战意感染,四面出击,与汉军陷入激战。

此战,项羽共斩汉军都尉一名,士兵数百,而28骑只损失2骑。

项羽得意地问部下:“何如?”

部下纷纷拜倒:“如大王言!”

5.乌江自刎

项羽再一次突围成功,最终来到乌江边上,乌江边上有一个楚国的亭长在等待着项羽。

他对项羽说:“江东虽小,但地方千里,人口数十万,亦可称王,大王赶快渡河。现在大江上下,只有我这一艘船,就算是汉军追来也无船可乘!”

项羽拒绝了,他苦笑着说:“天之亡我,我何渡为!且籍与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无一人还,纵江东父兄怜而王我,我何面目见之?纵彼不言,籍独不愧於心乎?”

于是,项羽将自己的战马赐给亭长,让士兵全部下马步行,持短兵接战。

一番战斗下来,项羽一个人杀了汉军数百人,身披10余创。

回头正好看到汉军的一个人,这个人叫吕马童,原先是项羽的部下,后投汉。

于是项羽不无讽刺地对其说道:“这不是我的故人吗?”

吕马童心中有愧,转头对自己的上司王翳说:“此项王也!”

项羽仰天大笑,说:“听说刘邦下令,凡得我人头者,赐千金,封万户侯,我就把我这颗人头送给你吧!”言罢,自刎而死。

以上是英雄的一幕,以下则是小人的一幕。

最终,吕马童并没能得到项羽的人头,得到人头的是他的顶头上司王翳,余下的人则争抢项羽的身体,甚至还因此而互相残杀。

司马迁像是列黑名单一样,将以下几人的名字永远地刻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最其後,郎中骑杨喜,骑司马吕马童,郎中吕胜、杨武各得其一体。五人共会其体,皆是。故分其地为五:封吕马童为中水侯,封王翳为杜衍侯,封杨喜为赤泉侯,封杨武为吴防侯,封吕胜为涅阳侯。

就这样,项羽自刎于乌江,楚地皆平,只有一个地方例外——鲁地,并且,是誓死不降。

愤怒的刘邦“引天下之兵欲屠之”。

可是,当刘邦带领着军队来到鲁地时,却听到满城的痛哭声。

6.鲁地父兄,项羽最后的守护者原来,楚怀王曾把鲁地封给过项羽,并封其为鲁公。

鲁国是孔子的故乡,自古以来就恪守君臣之道。他们听说主公项羽战死且被分尸,无人料理后世,便大张旗鼓在鲁地为项羽发丧,并扬言要坚守城池,为项羽尽忠。

真是可悲可叹,项羽风光时可从没特殊照顾过鲁地的百姓,他沉迷于西楚霸王的头衔,早已忘了自己还曾做过鲁公。

但是,天下之大,却只有这个早已被他忘却的鲁地百姓为他哀悼、为他坚守。

这或许就是道义吧。

刘邦也被感动了,他把项羽的人头拿出来给鲁地的守军看,劝鲁军投降了。并以鲁公的规格,主持了项羽的葬礼,在葬礼上痛哭不已。

刘邦对项氏残余势力的处置也非常的仁厚,他不仅没有大肆屠杀项氏族人,还封了项伯等4人为列侯,并赐刘姓。

至此,为期四年的楚汉争霸终于落下帷幕,历史也掀开了全新的一页,中华民族将迎来历史上最辉煌的时代——大汉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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