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张浩然,编辑:拾点
临近中秋,又让我想起了参军时的一桩往事:记得那是73年的一次野营训练,我把部队发的2个月饼全部给了野营驻地工厂门卫大爷,结果这一幕,恰好被团首长看到,不仅因此受到嘉奖,我的人生也随着发生了改变!
1969年3月,伴着火车一声长鸣,我带着家人的叮嘱和期望,离开了生活了十多年的家乡,乘火车一路向西,从江苏老家奔赴云南。
火车停靠站时,已是傍晚,终于到站了,虽然满身疲惫,但想到马上就要到憧憬已久的军营了,心里不免又兴奋了起来,舟车劳顿的疲累感瞬间消散。我们赶忙收拾好行装便迫不及待跳下了火车,下了车才知道到了云南楚雄广通火车站。
我们集合到军供站吃晚餐,饭还没吃完,外面接新兵的汽车便已等候在登车地点,大家囫囵吞枣般解决战斗,便根据安排有序上了汽车。
结果车队在崇山峻岭中颠簸了6个多小时才到达驻地,我们这些新兵都集合在营房一片空地上,这时一个穿着四个兜军(后来才知是新兵连连长)做了讲话,并对我们这些新兵的到来表示了欢迎,然后由新兵班长带回营房,我们这才知道是当了铁道兵。
很快新训开始了,让我们初次体会到了军营的严肃,这个过程虽很难熬,但也很好的锻炼了我们的身体和意志,让我们从一个懵懂的青年觉醒成为了一名合格的解放军战士。
新训结束后,我有幸被分配到团汽车连,毕竟那会能开上大汽车,自是当了一名汽车兵,不久后,我们便被安排到团训练队集训,集训点就在渡口市偏僻的山区。
这里到处山连着山,金沙江在群山中川流而过,滔滔江水向远方奔去,第一次感受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我们驾驶训练的场地就是环山而行的崎曲山路,
每个班一台教练车,大家轮流开,每人开一段路,我们班的教练员是65年的老兵,姓周,湖南人,吃得苦霸得蛮,驾驶技术没得说,车子如同他的宝贝疙瘩,谈起汽车相关的知识来那是眉飞色舞,如数家珍。
那时刚学开车,大家都兴致勃勃,可一次开多长时间,都由教练员统一掌握时间,总觉不过硬,想多开一些路程,不过,那会我驾驶时操作失误少,总能多开点路程。
驾驶训练结束了,新兵们分到分到各班开实习车,那时还不能单飞,仍旧会以老带新学习锻炼一段时间。那时也不是一人一辆车,当时我是和同年入伍李成华合开一辆车,他是安徽人,老实忠厚,我们相处的挺好,有一段时间里,我们每天往返施工现场送木材、钢材、水泥等施工用材料,驾驶技术趋于成熟,未出现过任何事故。
1971年,我们部队接到命令,前往参加襄渝铁路大会战,我们团主要担负着开凿大巴山隧道的艰巨任务。
大巴山隧道全长5333米,是襄渝铁路最长的隧道,其地质复杂,施工难度非常大。
我们汽车连当时的主要任务便是负责从重庆、西安等地运输施工所需物资,运送物资的路线也是部队在悬崖峭壁上开凿出来的单行道,左边是悬崖,右边是万丈深渊,从上往下看,公路就象一条丝带,飘逸在群山峻岭之中,汽车变成了甲壳虫,交会车辆只能在转弯处进行,非常危险,稍不小心车辆都有翻下去的可能。
我们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为稳妥起见,以往20多公里路程,只要不到半小时,现在都得开一个多小时,期间也一直未出过事故。
虽然条件恶劣,但大家都发扬着铁道兵不怕困难,不怕牺牲的精神,在工地现场拉起醒目的横幅:“大干一百天,征服大巴山”,圆满完成了任务。
期间,由于我表现不错,后于1972年初,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从一名普通的农村青年成长为一名共产党员。
可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虽自知当将军不可能,可选择参军的,谁都希望能穿上四个兜,我自然不例外,但这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哪有那么容易,没想到这个机遇会在1973年那次野营训练如期而至。
那年秋季,部队野营训练,中秋那天我们部队住在一个机械厂,我作为司机当时就其他几个战友就住在和团长住同一排的房子。
那天休息一天,炊事班的惯例是做两顿饭,吃完早饭后司务长带着炊事员给我们发月饼,每人两个,一来是用作午饭垫一垫,再者也算是庆祝中秋节。
我吃完早饭后,拿着两个块月饼返回机械厂驻地,因为正值中秋,工厂也没上班,冷冷清清的,也没有了往日车来人往的热闹,我走到门口时,就只看到六十多岁的老大爷在门口值班。
老大爷面容和善,对我笑了笑,我便随口问道:“大爷,过节工人都放假回家了,你怎么没回家和家人吃团圆饭呢?”
老大爷摆了摆手,苦笑道:“我孤寡一人,无儿无女,家里没别的亲人,回家和在厂一个样,索性就不回去了。”
我听后,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是滋味,这时,老大爷踱着步往门卫室走,走到一口小锅前停了下来,掀开锅盖,拿过一个玉米面窝头,便对我招呼道:“小同志,要不要来个窝头?”
我赶忙道了声谢谢,说自己已经吃过了,老大爷便没再说什么,又从一个竹篾暖壶里倒了一碗白水,然后拿起一块咸菜就着吃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愈发不是滋味,每逢佳节倍思亲,我也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小时候,家里穷,我们家里四兄妹,就靠父母挣工分过活,收成不好,缺衣少食是常有的事情,日常生活中都是干巴巴的粗茶淡饭,连油都少得很,一年到头很少能闻到肉腥味,所以最盼望的就是过节了,因为只有到了春节、端午节、中秋节这些中国的传统节日,母亲才会去买上些好吃,给我们解解馋。
有一年,生产队效益不好,分红少得可怜,家里入不敷出,全家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原本中秋节在我们老家算是比较重视的,其重要性仅次于春节,因为这一天代表着团团圆圆。当然对我们小孩来说,并不懂得这些,最高兴的莫过于晚上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品尝月饼。
于是我们就吵着、闹着要吃月饼,父母满面愁容,最后还是隔壁条件比较好的邻居看到我们家里吵闹,得知情况后,给我们送了些月饼,可由于家里人口多,月饼不够,父母便对我们说他们不喜欢吃,让我们吃。
想着想着,我不免有些许感伤,没想到眼前的老大爷远比我们还要艰苦。
我顺手就将刚领的2块月饼放在了老大爷的桌子上,说:“这是部队过节刚发的月饼,我不太喜欢吃,送给您吧!”
说罢我便要离开。
明明就是2个月饼,老大爷却显得非常激动,急忙叫住我,有些哽咽地说:“谢谢你小同志!本来看我的人很少,更没有人给我送吃的,我很长时间没吃白面了,平时也没买过什么东西,更不用说买月饼吃了。你们也不容易,给我一块就行了,还有一块你留着吃吧。”
我听了,不禁眼眶湿润了,赶忙说道:“都给您了,我们部队生活好,常吃白面,比你生活好多了。”
说罢,我赶紧朝住宿走去,真怕多待一秒,眼泪就会流下来。
而让我们没想到的是,我的这个小小举动,恰巧被路过的团长看在了眼里,我回到房间没多久,团长就来到了我们宿舍,他笑着问我我手里怎么没拿月饼?
我有些诧异,没想到团长会关心我一个士兵,见我半晌不说话,团长便将自己看到的说了出来,并夸我做的不错。
紧接着,他就把他的月饼(军队里干部战士平等,团长也只分了2块月饼)说:“今天是两顿饭,你中午吃啥?年轻人好饿,这2块月饼给你了。”
我赶紧说道:“给我了,那您中午吃啥?”
团长笑着说:“我年龄大了,中午不吃没事。”
我连连拒绝,可团长坚持让我收下,最后推托不过,只好接过了团长塞过来的这2块月饼。
后来我才知道,团长其实早已对老大爷的身世有所了解,而我做的那件不起眼的小事,原本不足挂齿,但团长却是站在军民关系的高度来看待的,意义也就大不相同了。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在一次工作会议上,当讨论到要搞好军地、军民关系时,团长特地讲了我关爱孤寡老人,把2块月饼送给门卫老大爷的事情,并表示如果大家都能像我这样怎么能搞不好军民关系!
因为此事,我不仅得到了嘉奖,不久后便被调到了团机关为首长开小车,我知道必然是这次事情,给团长留下了一个好印象,而刚好团机关一个老兵复员了,就让我顶替上去了。
而这次调去团机关,也成为了我人生转折的一个契机。
我清楚地记得第一批北京牌吉普车装备部队,我接车回来,团长、政委们都来试乘,其心情胜过现在乘坐奔驰,宝马轿车。
此后的日子里,我勤勤恳恳,努力做好本职工作,确保首长的安全出行,多次受到团首长赞扬,同时在首长身边工作,接触许多人和事,学习到很多东西,为日后的成长进步打下了基础。
两年后,也就是1975年8月,我从机关调到汽车连任一排排长,又回到了老连队,79年又被送到军事院校进修,回来后升任了连长,一直干到83年转业到地方,可以说那一次偶然的机遇,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故而每到中秋佳节,我时常会想起这件此事,每次也总是感慨万千。人生需要努力,但更需要机遇,可有时候机遇存在很大的偶然性,捉摸不定,所以我更想说的是,人因随心而动,凡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即可,至于其他,一切自有天意!
(声明:文章为原创,全网监控,洗稿搬运必究,时间久远,部分经历、故事情节难以完整,艺术处理,图片选自网络,侵权联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