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尔多瓦在以微弱优势投票决定将其加入欧盟的愿望写入国家宪法。对于总统马娅・桑杜来说，这是一个尴尬的时刻，她组织了这次投票，以配合自己的连任竞选，但未能在第一轮选举中赢得绝对多数以获胜。
2024 年 10 月 21 日，摩尔多瓦现任总统兼总统候选人马娅・桑杜出席新闻发布会。
直到来自摩尔多瓦遥远侨民的最后选票陆续统计出来，最终决定才变得清晰。以 50.46% 的微弱优势，国内外的摩尔多瓦选民投下了选票，呼吁将加入欧盟的梦想写入国家宪法，推动这个约 260 万人口的国家走上一条不可逆转的欧洲未来之路。就授权而言，没有比这更微薄的了。
“虽然对欧盟一体化的支持仍然很高，但正如公投结果所显示的那样，这种支持是脆弱的，” 法兰克福和平研究所的研究员米哈伊尔・波利亚斯基说。“考虑到乌克兰在‘欧洲广场革命’十年后的处境，这个结果并非完全出乎意料。一般来说，民意调查显示，摩尔多瓦人在这场战争中既不支持俄罗斯也不支持乌克兰 —— 大多数人希望他们的邻国‘和平’，尽管现在有前所未有的大量乌克兰人生活在摩尔多瓦。”
这对摩尔多瓦总统马娅・桑杜来说是一个沉重打击 —— 上个月的一项民意调查显示，亲欧盟阵营的公众支持率高达令人信服的 63%。失望还在继续。这位前世界银行经济学家将这次不具约束力的公投安排在该国总统选举的同一天。尽管与 2020 年的选举结果相比有了显著提高，但桑杜最终仅获得略高于 42% 的得票率，未能获得成为首位连任两届的摩尔多瓦总统所需的绝对多数。
相反，她既沮丧又愤怒，将在短短两周后进入激烈的第二轮选举，与前总检察长亚历山大・斯托扬诺格洛对决，后者在社会党候选人名单上赢得了超出预期的 26% 的选票。取决于竞争对手的反对阵营在未来两周内做出的决定，结果可能会很紧张 —— 以略低于 14% 的得票率位居第三的雷纳托・乌萨蒂在 2020 年曾支持桑杜。他表示不太可能再次支持她。
在最终结果公布之前，桑杜迅速称赞这两个结果都是在面对俄罗斯全面干涉的巨大压力下艰难取得的胜利。桑杜表示，政府有 “明确证据” 表明，外国支持的犯罪集团曾试图收买 30 万名选民，这是一种玩世不恭的努力，目的是破坏摩尔多瓦的西方重新调整。
这些指控与摩尔多瓦警方在 10 月初的宣布相呼应，即以色列 - 摩尔多瓦寡头、前政治家伊兰・绍尔在因贪污指控被缺席判处 15 年监禁后现居俄罗斯，他参与了一个网络，负责向 13 万名摩尔多瓦人转移 1500 万美元的俄罗斯资金，试图在投票前收买他们的选票。
绍尔否认将这些 “养老金补充” 描述为贿选，大俄政府否认对摩尔多瓦的政治进程有任何干涉。克里姆林宫呼吁桑杜提供证据支持选举舞弊的指控，同时也对随着最后一批侨民选票的统计，桑杜和亲欧盟运动的支持率突然上升表示怀疑。
摩尔多瓦在 2022 年 3 月俄罗斯对乌克兰发动后全面军事行动后申请了欧盟成员国地位，它与邻国的关系一直很复杂。现在位于乌克兰和罗马尼亚之间，与罗马尼亚有着共同的语言，现在被称为摩尔多瓦的这片土地在俄罗斯帝国统治下度过了一个多世纪，然后在俄国革命后宣布独立。这个新兴国家在三个月后加入了大罗马尼亚，尽管在根据《莫洛托夫 — 里宾特洛甫条约》被苏联吞并之前，它一直保持着独特的文化身份。
20 世纪最后几年苏联的解体使这个国家进一步分裂，俄罗斯支持的德涅斯特河左岸地区宣布独立。加告兹地区主要由与俄罗斯保持密切文化联系的突厥族社区组成，也享有不稳定的自治权。自独立以来，这个贫困的国家一直在努力在不同的社区之间取得平衡，每个社区对这个国家拼凑起来的过去都有着不同且相互竞争的联系。
“在摩尔多瓦，重大的反对意见源于对经济稳定和文化身份的担忧、可能失去对罗马尼亚的独立以及与俄罗斯脱钩可能产生的影响 —— 因为该国在一些关键领域在经济上仍然极度依赖俄罗斯，” 波利亚斯基说。“反欧盟情绪可能会在第二轮选举中对现任总统桑杜构成强大挑战。”
尽管摩尔多瓦在 2022 年 6 月获得了欧盟候选国地位，但基希讷乌的社会学家维塔利・斯普林恰纳表示，在推动欧洲一体化的过程中，不能轻易忽视摩尔多瓦历史上的这些相互冲突的愿景。
“自乌克兰战争以来，在我看来，政府一开始采取了非常好的立场，非常谨慎 —— 但后来采取了某种口头军国主义，这也触动了一些人的神经，” 他说。“因为摩尔多瓦，不管我们喜不喜欢，是一个不仅分裂，而且拥有许多历史遗产、不同民族有着不同记忆的国家，没有人努力将它们整合在一起。我认为仅仅因为反对派亲俄就压制他们，这也引起了一些负面反应。”
他说，最终，许多选民很可能将加入欧盟不仅仅视为对国家地缘政治未来的公投，也是对总统本人表现的公投。
“我认为公投与总统选举一起进行，只是为了巩固马娅・桑杜作为亲欧洲政治家的形象，” 他说。“尽管现任政府想把公投变成一种生存问题 —— 欧盟还是俄罗斯，或者其他什么 —— 但人们明白，基本上公投是关于再次选举马娅・桑杜。正因为如此，在我看来，公投的结果不应仅仅被解读为‘国家分裂’，也应被视为对现任政府的批评。”
波利亚斯基说，尽管政府努力将两次投票描绘成东西方之间的鲜明选择，但选民面临的选择实际上更加有限。
“在这些选举中真正有趣的是，而且确实是前所未有的，是那些与莫斯科直接或间接保持良好关系的候选人没有推出一个候选人，” 他说。“亲俄反对派现在分裂了，乌克兰战争是其中的一个主要原因。前总检察长斯托扬诺格洛经常被描绘成‘莫斯科的候选人’，但他一直是并仍然是欧洲一体化的坚定支持者…… 所以在这场竞争中，俄罗斯实际上没有候选人，尽管一些候选人非常谨慎地试图与亲俄选民联系，比如加告兹地区。”
桑杜在 2020 年凭借亲欧洲、反腐败的政纲上台，她与她所描述的俄罗斯在摩尔多瓦的影响力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斗争。一些措施非常严厉。今年 6 月，桑杜批准了对 “叛国罪” 法律定义的广泛修改，国际特赦组织表示，这 “有可能将国际法应保护的观点和意见定为犯罪”。
与名誉扫地的寡头绍尔有关联的一个政党在组织了首都基希讷乌的反政府示威后，于去年被裁定 “违宪” 并被禁止。近几个月来，一些与绍尔有关联的俄语电视台和社交媒体频道 —— 或者在某些情况下，仅仅被指控是俄罗斯针对该国的 “信息战” 的一部分 —— 也被关闭。
斯托扬诺格洛也试图强调自己作为政治迫害受害者的资历。在桑杜的行动与团结党赢得 2021 年议会选举后，他们解除了他总检察长的职务，指责他未能调查备受瞩目的寡头。当政府尴尬地未能拿出斯托扬诺格洛与相关寡头有联系的证据时，这一决定变得令人尴尬，而当欧洲人权法院裁定他被剥夺了公平审判的权利时，这一事件变成了一场丑闻。
这并没有阻止当局继续对这位前总检察长采取法律行动。在斯托扬诺格洛宣布竞选总统三天后，一家摩尔多瓦法院在 18 个月的不作为后宣布，将对他进行滥用权力的刑事案件审理。
“当马娅・桑杜上台时，乌克兰也发生了战争，2021 - 2022 年出现了能源危机，在他们看来，这给了他们对对手更严厉的绿灯 —— 有时这种严厉是不合理的，” 斯普林恰纳说。
这种强硬的方式来遏制政府认为的 “破坏稳定” 的政治活动，可能会让已经对政府在反腐败措施和司法改革方面进展缓慢感到失望的选民望而却步。
“桑杜清除政治中的亲俄影响的做法确实存在争议，” 波利亚斯基说。“她的政府对绍尔政党和类似实体的行动引发了人们对该国政治进程公平性的担忧，可能会疏远那些认为这些努力是出于政治动机而非纯粹法律或道德措施的选民。”
波利亚斯基说，最终，桑杜获得历史性第二个任期的机会取决于她能否巩固国内外的支持基础，并与一些昔日的政治对手紧急达成必要的协议。
“总的来说，她在第二轮选举中获胜的机会仍然相当高，” 他说。“即使不能完全排除失败的可能性 —— 因为她的‘负面’评价正在迅速接近她的支持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