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机场堵到了为了逃避联姻而想逃出国外的大少爷。
他翘着二郎腿，姿态轻松，“你果然会来。”
我苦笑，“身为管家，职责所在，跟我回去吧，少爷。”
他站起身来，递给我一份护照和机票。
“跟我走吧，丁岱山。”
我怔了神，摇头，“少爷，我是来带你回家的。”
他冷笑一声，伸手抚上我的唇，“大四那年，你偷亲我的时候，其实我醒着。”
“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要我回去联姻。”
“还是，跟我私奔。”
我以为我隐藏得很好的暗恋，原来早就被路濛发现了。
一直到了车上，我的手都还有些抖。
我倾身过去为他系上安全带，他身上清爽的薄荷香味此时却不能让我的脑子清醒过来。
他沉着眉眼，气压低得吓人。
他说，“丁岱山，你别后悔。”
我沉默了半日，只能说出一句违心的话。
“我，那天晚上喝多了，其实我对少爷，没有非分之想。”
闻言，他的眉头皱得更紧，偏头看向了窗外，留下一个冷漠的侧脸。
我们第一次待在一个空间里，却各怀心事，没有再讲任何一句话。
回到路家，刚进门，夫人抬手要打路濛巴掌的时候。
我下意识挡在了他身前，替他挨了这一巴掌。
路濛瞳孔骤缩，将我拉回了身后，大喊了一声，“妈！”
路濛火气猛然蹿了出来，但路夫人打完了这一巴掌，火下去了，语气冷静不少。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
“身为路家的独子，有些事情，你必须承担，这是你的责任！”
路濛听完沉默半晌，最终他看向了我，似乎要在我脸上找到某种情绪。
而我永远不会露出半分破绽，除了，四年前鬼迷心窍的那个吻。
最终他放弃了。
“不就是联姻吗？我知道了，我去。”
这是意料之中最好的结果。
为了隐藏我颤抖的指尖，我的手在身侧握成了拳。
待路濛走后，夫人眼眶微微红了，她看向了我，“谢谢你，岱山。”
还好这一巴掌是被我挡下，她从没有打过路濛。
“这是我应该做的，夫人。”
她赞许地点点头，“只有你在路濛身边，我才会放心。”
“答应我，一定要好好辅佐他。”
我用最平稳的声线回答，“老爷夫人对我有恩，我一定会尽心照顾少爷。”
一如过去多年。
那晚路濛来了我的房间，我坐在床沿边上。
准备起身的时候被他按下。
他居高临下，月光从他的侧脸洒在了我的肩膀上。
寂静无声，他微凉的指尖轻轻触了触我的脸颊。
我心脏微颤，抬眸看他，却不泄露一丝情绪。
“疼吗？”他问。
“不疼，少爷。”
听到我的称呼，他眸光黯了黯，“你为什么不叫我阿濛了？”
那是年少的时候，我对他的称呼，那个时候还年轻，没有认识到地位阶级的差异。
一直到我父亲去世，我真正成为了父亲的接班人成了路家的管家。
我才意识到，管家就是管家，而少爷，就是少爷。
我抿抿唇想撇开目光。
他的手却捏住了我的脸颊，逼我直视他，“为什么要挡在我前面？”
“丁岱山，你就不能有一次，哪怕就一次，正视自己的心吗？”
他的语气算得上是蛊惑，像是要蛊惑我去犯下一个错。
我笑着推开他的手，“少爷，我是曾经亲过你，因为那个时候，我对自己的取向也很模糊。”
“我只是想确定一下而已。”
“但我试过了以后觉得，我虽然喜欢男人可我不喜欢你。”
“你就别太把那个吻放在心上了。”
听完我的话，路濛怔在了原地，怒极反笑，“好，很好！”
他愤然离去，巨大的关门声响在了寂静的夜里。
我的心脏猛然一颤，压下心里所有的渴望，在万籁俱静的夜里独自出神到天明。
路家物色好的联姻对象是秦家的二小姐。
我去准备好第一次见面的事宜。
秦芷慧看到满满包厢的芍药花的时候，开心地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芍药的，让你费心思了。”
路濛没接话，气氛有些尴尬。
我赶紧笑着打圆场，“少爷了解了秦小姐的喜好以后，专门吩咐我们布置的。”
秦芷慧一笑，漂亮的眼睛看向路濛，“是吗？”
路濛皱眉看向我，表情更冷，“不是，这都是他一个人布置的。”
秦芷慧的眼神在我和路濛身上巡游片刻。
我有些尴尬地杵在原地，以往我和路濛是最默契的两个人。
这是他第一次没让我下台阶。
好在秦芷慧是个非常开朗大度的女孩子，她摆了摆手，“没事，吃饭吧。”
她落了座，看向我，“我听说你跟路濛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一起吃吧。”
路濛的脸色一直很冷，他懒懒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
“不用了，毕竟，管家就只是管家而已。”
说完他弯了弯唇角，对我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你说对吗？丁管家？”
他的态度刺得我心头一酸，但我还是谦卑地欠了欠身，“少爷说得是，我先下去了。”
秦芷慧微微眯了眼，有些八卦地打量着路濛。
我为他们关上了包厢门，路濛的眼神投过来，也不过那么一瞬。
正在开心说着什么的秦芷慧便重新吸引走了他的目光。
看来，一切都很顺利。
秦小姐，也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我压下心头酸楚，将自己禁锢在跨越雷池的边缘。
他们吃完饭出来，我等在车里。
看到他们走过来，我第一时间下了车，等候在车外。
秦芷慧比路濛更先走到我身边，有些开心地冲过来挽住了我的手。
“诶，我让我家司机先走了，你可以先把我送回去吗？”
我被秦芷慧突如其来的亲密搞得有些尴尬。
我看向路濛，询问他的意见。
路濛点头，“先送你回去。”
下一瞬间，便冷着脸将挽着我手臂的秦芷慧扯开了。
秦芷慧嘟着嘴有些不满，“干嘛？你这人真不温柔。”
路濛点头，“是啊，不温柔，你再有意见你就自己回去。”
秦芷慧哼了一声，眼珠一转，又要往我身上靠，“我觉得还是丁管家这样的，是我的理想型，够温柔~”
路濛眼疾手快地阻止了她再靠向我的动作，一把将她推上了车。
我坐在副驾上，后座上是秦芷慧和路濛。
她饶有兴致地打听着路濛小时候的事情。
“听他说他小时候身体不好，总是发烧是吗？”
他们连这些事情都聊过了，那路濛应该是对她很满意的。
我感觉到一丝苦涩，但还是强撑着笑了笑，“是的。”
“他说那时候都是你陪着他。”
夫人和老爷都很忙，家里的佣人路濛也都不会让她们一直守在他屋子里照顾。
所以那个时候真的都是我陪着他。
只是我也年少，守着守着便会犯困。
经常一觉睡醒的时候，我也躺在他的床上。
本来相隔一尺的距离在此时变得亲密无间。
也许是生病了过于难受虚弱，也许是太冷。
他总会将我紧紧搂在怀里，像捧着自己唯一的火种。
路濛此时脆弱得如同初生的小猫。
我挣扎着想要起身。
他睁开那双湿润无声的眸，含糊不清地呢喃，“阿岱，陪陪我，我好冷。”
异样的情感在我心中炸开花来，我头一次感觉到慌乱。
而我的身体却再也不能挪开半分。
明明他那样虚弱无力，我却觉得，堪堪搂着我腰的那双手，如有千斤。
我再也无法拒绝。
我垂下眼，点头，“是，都是我陪着。”
秦芷慧眼睛一亮，“那你们有没有…”
“够了，安静点，头疼。”路濛打断了她的话。
秦芷慧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安静了下来。
两个人坐在后座对视上，眼神都在暗暗较劲。
我抿了抿唇，不再去看。
秦芷慧走后，回家的路上。
路濛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你觉得，秦芷慧怎么样？”
“秦小姐很好。”
“那我如果真的跟她结婚呢？”他问我，语带试探。
我控制住自己想叹气的欲望，努力挤出一个笑来，“那当然是很好的。”
路濛的脸色冷得像淬了冰，“好。”
我回过头，静静坐着，好在他现在看不见我的表情。
我此刻心乱如麻到我已经无法再提起力气对他强装镇定。
所有的情绪，酸楚挣，扎着想要一个出口。
我咬紧了牙关，告诉自己，要永远记得自己的身份。
他回家，夫人第一件事便是问他怎么样。
我顺手接过他的外套，拿在手里。
接着我听到了路濛的声音，“挺好的。”
路夫人松了一口气，“那就行，多接触几次，没什么问题的话我让人给你们安排订婚宴。”
“那不用，到那个地步的时候，丁管家可以帮我们安排。”
我正在挂衣服的脊背一僵。
路濛的声音像恶魔的镰刀在将我凌迟，“他一向什么都做得很好，这点小事，不会办不到的对吧？”
夫人恍若未闻路濛话语里的刻薄，也笑着说，“也是，那到时候就交给岱山了，没问题吧？”
我站直了身体，头一次有些木然。
我想拒绝，但看着路濛探究的目光，我还是扯了扯嘴角。
“没问题。”
路濛一改往日散漫的工作态度，开始对公司里的事情十分上心。
连轴转了好长一阵子。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仰头靠在办公椅上休息。
他的动作露出一截纤长洁白的脖颈，领带被他扯得有些散开。
他墨黑的发染上落地窗外透进来的金黄的晚霞。
整个人显得圣洁又颓靡。
见我进来，他喉结滑动，声线有些喑哑，“你来了？”
我放下手里的红茶，说，“今晚8点有个饭局，跟张总的。”
他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
揉着眉心的样子看起来疲惫至极。
我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出口，“为什么突然…”这么拼命。
明明从前他对管理公司一直是很抗拒的状态。
他抬眸看我，漂亮的眼睛里有明显没有休息好的红血丝，更像是一头嗜血的狼盯上了他的猎物。
“你是在关心我吗？丁助理。”
他的称呼让我一窒，我低下头，“抱歉。”
而在我转身出去的瞬间他又低低地开了口。
“既然不能离开，那就换一种方式留下来。”
我没有回头，自然也没有看到他是用如何渴求的目光紧紧锁着我的背影。
在路濛不在之前我就已经跟张总接触过了两次。
对他的性取向已经隐隐有了一点感觉。
所以今晚在他故意跟我说话搭茬的时候，我都赶紧得体又疏离地回应。
路濛坐在我左边，脸色全程不善，一场本来应该谈合作的饭局。
此时因为路濛的低气压，和张总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谈得格外别扭。
只有我还在中间周旋。
最终几杯白酒下肚的张总，伸手摸上了我的手。
路濛终于爆发了，我还想拦，可路濛的拳头已经挥在了张总的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