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在我准备回到梦中的西北之后,夫君和儿女却后悔了?

游侠故事会 2024-12-25 15:57:46

1

漫天雪花飞舞,将天地都装饰成银白。

我冒着风雪去傅修文的书房找他,他却不在。

我推门走了进去。

书房内铺着地龙,比外边儿暖和不少。

成婚十载,我进书房的次数,寥寥可数。

我出生西北,戈壁滩的环境让我不似京中姑娘那般风雅温婉,傅修文便以我对文学一窍不通为由禁止我随意出入书房。

书房陈设简单,但胜在雅静。

桌案上的宣纸散乱,我便想着替他收拾好。

却不想在旁边发现一本诗集。

诗集书页泛黄,边缘卷起,足见有人时时翻阅。

怀着好奇之心,我伸手拿起了这本诗集。

翻开扉页,是傅修文的字迹。短短两句——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落款是知元五年,十三年前。

即使我再不解风雅,也明白这两句诗的意思。

我继续往后翻。

数十篇诗作,或直抒胸臆,或缠绵悱恻,尽显作诗人的满腔爱意。

所有诗名一致,都是简单的三个字——

《寄霜晚》。

可巧的是,这个人,我识得。

京城林家的嫡长女、寡居的平淮伯夫人——林霜晚。

也是傅修文的青梅竹马。

我指尖发颤,一时之间竟觉得此处比我在外头的雪地里还要冷。

成婚十载,我才发现我的夫君心里念的是别的女人。

如若今日我不曾发现,傅修文他是不是就打算这样瞒我一辈子?

我为这个家日夜操劳,他却坐在书房睹诗思人。

我自嘲地笑了笑,泪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我扶住桌案忍不住地干呕起来。

十年了,我第一次发觉傅修文竟如此恶心。

等我缓过来时,我面色苍白,连站稳都是件难事。

我将诗集放回原处,踉踉跄跄地离开了书房。

2

我与傅修文是在知元八年成的亲。

那一年,我十六岁,他刚及弱冠。

傅修文因父亲去世,守孝三年,直至二十也未成婚。

我与父亲进京纳贡,在大殿上对其一见钟情。

惊鸿一瞥,自此沦陷整整十年。

说来,我与傅修文的姻缘也是机缘巧合。

傅家是文人世家,自恃清高得罪了不少权贵。傅老爷子仙去后,傅家地位大不如前,傅修文在朝中屡受排挤,不得重用。

傅家手中无实权,而我许家却因为手握兵权镇守边关为陛下所忌惮。

我爹与傅家老夫人一商议,联手促成了我与傅修文的亲事。

傅修文性子清冷,克己复礼,但待我算是体贴周到。

婚后十年更是不曾纳妾养外室。

我为他先后诞下一子一女,取名“谦”、“涵”。

我与傅修文是京中公认的佳话。

尽管那些贵夫人们看向我的眼神里总是带着一丝嫌弃。

但我惦念着她们夫君与傅修文是同僚,从不多加计较。

她们嫌我出身西北,毫无京城小姐的温婉和矜持。

我嫌她们故作姿态,毫无西北众人的直率和真诚。

我用父亲的人脉帮衬傅修文,用自己的嫁妆替他到处打点关系。

甚至为了他,我梳起京城的发式,穿上繁复的衣裙,频繁参加各种宴会,忍着不适笑脸相迎,只为与京中的贵夫人们拉近关系。

后来他官拜太子太傅时,我曾想过办一场赏花宴。

可傅修文却说:“那都是大家闺秀擅长的东西,你办来作甚?惹人笑话?”

年仅六岁的傅谦也说:“母亲,莫丢了傅家的脸面。”

四岁的傅涵也连连摇头,用稚嫩的声音喊着“不要”。

我又想起一年前,我的生辰。

傅修文文采斐然,有不少诗作辞赋被争相传阅。

我们成婚九年,他从未为我写过诗。

许是因为喝了酒,我强烈地要求他为我写一首。

不需要辞藻华丽,不需要精雕细琢,哪怕只有简简单单的两句也可以。

可傅修文连这也不愿意。

他甚至冷了脸色:“你又不懂欣赏,写来何用?浪费时间。”

八岁的傅谦满脸不赞成:“母亲,你何时变得这般矫情?”

六岁的傅涵嘟着嘴巴:“母亲,夫子说过,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后来我便再也不提了。

现在想来,傅修文只是不想为我写。

他早就为心里的人写遍了情诗。

一桩桩,一件件,十年期间,数不胜数。

当时并不在意,现在想来,却是满腹委屈无处诉。

我这十年,自认无错,服侍婆母,相夫教子,掌管中馈,内外操持。

可末了,却惊觉自己竟活成了一个笑话。

3

我正坐在青竹院里伤神,外边儿却传来傅谦和傅涵的欢声笑语。

“爹爹,霜晚姨会的好多,夫子都没讲明白的词,霜晚姨三言两语就讲明白了!”

“爹爹,我喜欢霜晚姨姨做的糕点,有超级逼真的小兔子!”

“爹爹,霜晚姨送了我一个很精致的玉佩,我应该回送什么好?”

“爹爹,我明天还想去找霜晚姨姨,你送我去好不好?”

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全是关于林霜晚的话题。

我猛地想起,傅谦和傅涵本来没有这么喜欢林霜晚。

我也有过被傅谦和傅涵黏着的时光。

他们会甜甜的喊我娘亲,会将好吃的东西留给我,会在我与傅修文闹矛盾时坚定不移地站在我这边。

但后来随着他们去林霜晚那里的次数增多。

他们便越来越嫌弃我。

林霜晚对诗词歌赋倒背如流,我却一窍不通;

林霜晚会做精致的香囊,我却缝得歪歪扭扭;

林霜晚会做精美的点心,我却只会煲汤;

林霜晚会着好看的衣裳,戴漂亮的首饰,我却只会将头发简单挽起,不施粉黛。

他们看林霜晚哪哪都好,认为我一无是处。

渐渐地,他们待在林霜晚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多。

来我院子里的时间越来越少。

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人。

而我这个亲生母亲,如同外人。

就像此刻,我一点都插不进去他们的对话。

傅修文耐心地回答他们的问题,提到林霜晚的时候声音不自觉地放柔。

原来他对林霜晚的感情这么明显。

连提及她的名字都是我从未享受过的温柔。

可怜我竟从未发觉。

他们进屋时,傅修文刚好在回答傅谦的最后一个问题。

他道:“让你母亲带你去库房里挑。”

傅谦瞥我一眼,脸上的嫌弃一览无余。

“我不要,母亲只会挑金银俗物,要不然就是刀枪棍棒,一点都不高雅。”

“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怎能拿出去送人?”

傅修文并未训斥他的无礼,只道:“那你自己去挑。”

他默认了傅谦的话。

因为连他自己,都认为我粗俗。

在他心里,只有林霜晚才配与他一同出现在人前。

4

我没有向往常一样迎上去。

傅修文对我苍白的脸色和通红的眼眶视若无睹。

他从未关心过我。

他脱掉大氅,问:“怎么还不布膳?”

我答非所问:“我今日,看见了一本诗集。”

傅修文没有解释,反而脸色难看地道:“你进我书房,动我东西了?”

看,这就是做了我十年夫君的人。

十年夫妻,却连你我都分得清清楚楚。

我敛了眼,道:“不进,怎么知道你的心另有所属呢?”

“林霜晚寡居后并未再嫁,夫君,需要我替她腾空吗?”

傅修文呵斥我道:“你胡说些什么!莫污了她的名声!”

直至此刻,傅修文想的不是解释,不是宽慰。

而是林霜晚的名声。

我眼角含泪,却低低地笑出声来。

傅修文三人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

我好不容易笑够了,抬手揩去眼角的泪。

“傅修文,我们和离吧。”

傅修文三人顿时脸色难看起来。

傅修文冷声斥道:“你何时能像京中夫人一样识大体?区区小事,一言不合就提和离,简直胡闹!”

傅谦脸绷得铁紧:“母亲,你不是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了,能不能别想一出是一出?爹只是喜欢霜晚姨而已,又没做什么,你何必小题大做?”

傅涵应和着他们的话:“就是,母亲,你是太傅夫人,衣食无忧,奴仆成群,理应知足才是,为何非要无事找事把家闹得不得安宁?”

我看着他们父子三人,只觉得内心悲凉,仿佛快要呼吸不过来。

这就是睡在我身边整整十年的枕边人。

这就是我怀胎十月历经苦楚诞下的儿女。

没有一人站在我身边。

没有一人替我着想。

对我,除了埋怨和指责,再无其他。

我心累地闭上眼睛。

可耳边的声音却没有停止。

“母亲,依我看,你也应该多反思自己才是。”

“你若像霜晚姨那般心灵手巧,学识渊博,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走不进爹的心里。”

“你只会舞刀弄枪,都不知我和妹妹在京中受了多少嘲笑!”

“要不是有霜晚姨,我们根本就没脸出去见人!”

按他们的意思,这竟是我的错了?

我竟不知,这一切,竟是我的过错。

我睁开眼,抄起身侧的茶杯就朝三人砸了过去。

“滚!”

“都给我滚出去!”

傅修文没想到我会动手,扔下一句“不可理喻”甩袖离开。

傅谦和傅涵紧跟在他身后。

这晚我什么都没吃。

我也一夜都没合眼。

我盯着床顶,无声哭了一夜。

像是要把此生的泪都流尽。

5

第二日,我忍着眼睛的酸痛,提笔写了和离书。

我字写得并不好看,歪歪扭扭,在被傅修文和傅谦嘲笑过后便再也不提笔写字了。

没想到如今再提笔,竟是为了写下我的和离书。

去傅修文的书房,要经过傅谦和傅涵住的清雅院。

路过时,我听到了林霜晚与傅修文交谈的声音。

我停下了脚步,站在院外没有出声。

只听林霜晚带着惊讶的声音响起:“你们母亲怎么能这么闹呢?”

“传出去让旁人怎么看待你父亲?”

傅谦很是赞同她的话:“母亲只会考虑自己,完全不考虑爹爹和我们。”

“霜晚姨,要是母亲像你这般识大体就好了。”

“她什么都不懂,就只挂念着她的那些刀枪,不像你,什么都懂,什么都会。”

傅涵的年纪最小,心思也最率真:

“霜晚姨姨,你做我的娘亲好不好?涵儿不想要那个娘亲。”

傅谦出声制止了她:“涵儿别乱说。”

闻言,林霜晚难过地问道:“谦儿是不想认我做娘亲吗?”

“我自是想的,但爹爹的名声不能受损。”

“霜晚姨,其实你才是最适合爹爹,做傅夫人的人。”

我自嘲地勾起了嘴角。

真想抽自己一记耳光。

刚刚居然奢望傅谦能说一句维护我的话。

难怪他们昨日反应那么大。

明明那么讨厌我,却不答应我和离。

原来竟是因为傅修文的名声。

也是,傅修文身为太子太傅,一言一行都引人侧目。

若是传出他与林霜晚的事,他的太傅之位未必能够保住。

只可惜,这一次,我不会遂他们的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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