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觉得委屈的时候,想想他们

大步走路 2025-02-03 14:16:28

人生中总有一些被人冤枉的时刻,令人悲愤莫名,好似全世界的恶意,都在那一刻万箭穿心般向自己攒射过来……

不过,近来细细想了想,再委屈也莫过于被曾经深爱自己的人误解或是错怪。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

李莲花被人误解身份、误当坏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他自己都浑不在意。最让人耿耿于怀的,肯定是在石寿村掉马之后方多病对他的质疑。

为救方多病使出相夷太剑的绝招游龙踏雪,李莲花不仅碧茶毒发,而且彻底暴露隐藏多年的身份。方多病先前所有的猜疑都在此刻爆发,四顾茶会的闲言碎语,施文绝透露的背后消息,一切都指向李相夷该为单孤刀的死负责。

方多病想不通,李相夷有什么理由隐瞒身份?除非是他杀了师兄,才会改换身份,隐身江湖。

在那片伤心的树林里,方多病咄咄逼人,你醒了,李莲花,不对,应该叫你李相夷了,对吧?

刚刚苏醒过来的李莲花有些意外,郑重抬眸,回应道,是。

方多病一点一点证实白衣大侠正是李莲花,他不否认,那就是承认了。

李莲花避开方多病疑心重重的眼神,方小宝,有些事,我并非刻意隐瞒。

方多病却字字带刀,并非刻意?那一直藏在你身上的刎颈剑又是怎么回事?

护心甲、刎颈剑、天外云铁……李莲花也是头一次将这一切串联在一起,这一刻他心里的震惊不亚于小宝。

方小宝咄咄逼人,云铁饮血便会泛出蓝光,你还想狡辩吗?

李莲花似是头一次知道,你是说,刎颈之所以会泛出蓝光,是因为它是云铁所制?

十八岁那年师兄送他刎颈的记忆涌上心头,他心中暗想,难道我的刎颈剑,竟来自贺家那块云铁?那贺家三郎莫非是被师兄……

想到这一层,他的手不觉抓紧了膝盖,用力之大,致使手连同身体都微微颤抖。

方多病继续逼问,你说你不知道云铁,那你手中这把剑又如何解释?

李莲花忍住周身细细密密的痛楚,奋力起身,温言道,此事另有内情,并不是你想的这样。

方多病今日只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你说,是真是假我自会分辨。

李莲花垂眸看看靠在树上的刎颈,迟疑不决,这把刎颈,我也并不知道是云铁所制,原本这块云铁是贺家……

方多病见他吞吞吐吐,急切追问,怎么?谎言被我拆穿了,不知如何解释?还是你现在连骗也不想骗我了?

李莲花决定暂且不告诉他,转而抚慰道,小宝,很多事情我还没有弄清楚,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说的话,心生怨恨。

他恳切请求,请你再给我多一点的时间。

可方多病绝无耐心再等下去,李莲花,不,应该叫你李相夷。论算计人心,谁也比不上鼎鼎大名的李门主,是我看错了你。你今天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信不信我此刻就为我爹报仇?!

他越说越怒,利剑出鞘,直指李莲花。

李莲花深如古井般的眼神不躲不闪,人也一动不动。他看得出方多病的手在抖,就像他此刻的心。他知道小宝不会对他下杀手,刑探不会没有实证就妄下论断、枉杀人命。只不过这一刻,原本以为早已不会再痛的心,居然有些隐隐作痛。

虽然得不到答案,小宝终究还是伤心地撤回了他的尔雅剑,折断玉笛,转身而去。

李莲花不怪小宝,真相终归有大白的一天,小宝到时候总会明白的。

只是目送方多病渐行渐远的身影,李莲花不知他此去还会像从前一样回来吗?

事实证明,李莲花当时即便将云铁与贺家、刎颈等等信息相告,方多病多半仍旧难以看清真相,给出并不存在的谅解。

他可能还是会生气地问,你想说我爹私吞那块云铁,你想说我爹是强取豪夺、乘人之危的小人?!

虽然他自己说过,是真是假他自会分辨,可人终究难以超脱个人的情感倾向。方小宝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介凡人罢了。

每个人都想善待李莲花,可这件事实际做起来谈何容易?

李莲花的无奈与心痛,是很复杂的感受。他一边体谅小宝的不易,不愿吐露对师兄不利的信息,一边体会到再次付出真心终被辜负的痛楚。

之所以更多的人在为李莲花抱不平,替他觉得不值,认为小宝此刻所作所为罪该万死,是因为李莲花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小宝走进他的世界,是小宝一直锲而不舍地敲门,感动了早已不打算对任何人敞开心扉的他。

肖紫衿说,你可知道,阿娩有多艰难才走出来?你又知道我有多难才见得云开?可又有谁知道,李莲花经历了怎样的了悟与放下,又经历了怎样的烈火焚烧,才决定让那一颗死了的心恢复一点点空间,容纳下一个小小的方小宝。

可是,小宝在他最脆弱无助,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来了个釜底抽薪,甚至不是釜底抽薪,而是万箭攒心。

但是,你看李莲花是怎么说的?

他告诉恰好赶来帮了把手,将他扶回莲花楼悉心照顾的苏小慵,方小宝他已经回家了,这些事情本身就与他没有关系,他也不应该卷进来。

他依旧称呼他小宝,依旧将他当成最亲的人,依旧不希望他卷进这历时十几年的阴谋里来,并没有一丝责怪。这话其实是他想对小宝说的,因此苏小慵听得一头雾水。

遇事反求诸己,不找外界原因,不归咎于任何外人,这是李莲花的本色,也是李相夷的本色。正因如此,他才会在十年前狠心“杀死”李相夷,像条孤魂野鬼一样,飘荡在无所依凭、无人相识的世间,靠五两银子的诊费,养活着自己和一条叫狐狸精的狗……

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以前翻看《射雕英雄传》,可能因为年纪小,总觉得是傻小子郭靖高攀了俏黄蓉,是郭靖离不开蓉儿。此次再看,却发现用情更深的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都略通,被黄药师富养,古灵精怪且心思敏感的黄蓉。

当郭靖为义气驱使,尽管心里放不下黄蓉,还是向拖雷承诺会回蒙古娶华筝的时候,被许多人夸赞容貌像仙女儿一样的蓉儿,走近前去打量华筝,见华筝与郭靖气质相仿,剑眉大眼,满脸英气,不由叹了口气,语气酸楚,靖哥哥,我懂啦,她和你是一路人。你们俩是大漠上的一对白雕,我只是江南柳枝底下的一只燕儿罢了。

虽然应许了婚事,郭靖依旧选择与黄蓉结伴同行。接下来的一路上,黄蓉的心里始终患得患失,想把这好像偷来的每一天掰成几瓣去过。

有一日在渡江的船上,黄蓉因伤后元气未复,迷迷糊糊间睡了过去,郭靖犹自默默练习《九阴真经》,却听见她在睡梦中说道,靖哥哥,你别娶那蒙古公主,我自己要嫁给你的。郭靖正犹豫不知该怎么答话,蓉儿又说,不,不,我说错了。我不求你什么,我知道你心中真的只喜欢我,那就够啦。

看到这两句话,不由鼻子酸楚,眼泪跌落。是什么让伶牙俐齿的天之骄女在梦里说“我说错了,我不求你什么”,却从眼角默默流出几滴泪来。

黄蓉最大的委屈在于,江南六怪除了大师父柯镇恶,悉数死在桃花岛上。桃花岛的路径是黄药师按照五行八卦所设,常人难以上岛,更难以找到岛主夫人的坟墓。可眼看各位师父死在墓道及墓室之中,韩宝驹更是死在九阴白骨爪之下,而韩小莹在白玉棺盖上写了个小小的“十”字……在实诚的郭靖看来,这“十”字定是“黄”字的前两笔,黄药师明明白白就是凶手。

黄蓉虽然看出现场一片狼藉,父亲绝不会让这些臭男人的尸体留在母亲墓中,可这样站不住脚的推测又怎能推翻如山的证据?

郭靖已经认定黄药师就是凶手,既有此等不共戴天之仇,黄蓉身为黄药师的女儿,他不杀她已是仁慈。

眼看郭靖愤然踢断母亲的墓碑,黄蓉心中凄苦,只能默默想道,他若毁我妈妈玉棺出气,我先一头撞死在棺上。

郭靖将几位师父的尸体一一抱入树林。见他满脸虔诚爱慕的神色,黄蓉心里一片冰凉,心中只道,他爱他众位师父,远胜于爱我。我要去找爹爹,我要去找爹爹!

可黄蓉不放心,一直在旁默默帮助郭靖,还做了饭喊他去吃,郭靖狠道,我饿死也不吃桃花岛上的东西。

后来二人又发现了郭靖四师父南希仁的行迹。南希仁尚未死去,但已失去神智,状似癫狂,力大无穷,出重手击打郭靖,还搬起一块大石朝他头上砸下,黄蓉灵巧上前一把推开南希仁,郭靖却怪黄蓉多事,怒喝,你干么推我四师父?

南希仁死去之时,也留下了半个字,却是一横一短直,又是一横折连钩。郭靖更加认定凶手就是東邪黄药师,却从未想过更直接的联想应该是“西毒”的“西”字啊。

郭靖想要出岛,也不肯再向黄蓉求助,准备自己硬闯出岛。黄蓉不忍见他在树顶飞跃,几步便受伤难行,默默在前引路,将他带到海边。

郭靖狠心涉水登船,扬帆出海,离开了桃花岛,没有回头再瞧黄蓉一眼。

他却不知,黄蓉眼见他冷若冰霜,早已于前夜间柔肠百结。送他出岛时,她心知他此去将一去不返,更休提回心转意,心里不知有多难受。她默默望着郭靖越来越远的孤帆远影,心里默默念叨,蓉儿,蓉儿,你可千万别寻死啊!

面对这无妄之灾,他们本该同仇敌忾,可粗枝大叶的郭靖被突如其来的深仇大恨蒙蔽了双眼,根本没有想过心思细腻的黄蓉被孤身一人丢在岛上,会不会伤心欲绝,夜夜难安?他向她许诺过终身,也曾质朴地向她表白生死相随,可到头来却是既没有比翼鸟,亦没有连理枝,连劳燕分飞都算不上。

从初次相遇起,郭靖对黄蓉便倾尽所有,打动了小姑娘的心。在她心里,郭靖的位置早已超越了父亲黄药师。对于这门婚事,若是父亲不允,黄蓉曾想过两人在海上觅一小岛,远离纷扰,相伴到老。

可郭靖即便心知自己死也不愿跟蓉儿分开,依旧选择兑现曾经与华筝的婚约;遭遇桃花岛上的剧变,郭靖丝毫没有细加分析,便认定了凶手是黄药师,迅速将黄蓉与父亲黄药师画上等号,不管黄蓉如何待他,他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甚至任凭四师父南希仁打了蓉儿一掌——也幸好这一掌击中黄蓉的软猬甲,传递了南希仁所中之毒,后来成为证据的一环,还了黄药师清白,也让郭靖与黄蓉之间有了转圜。

被敌人诽谤、造谣、误解的杀伤力,绝没有身边最亲近、最信任的人的冤枉来得严重。否则,小仙女儿一般的黄蓉也不必默默给自己开解,让自己千万别寻了短见。

幸亏黄蓉不仅智计百出,而且有容人之量。弄清桃花岛变故的真相以后,她与丐帮帮众远赴万里大漠,偷偷潜入蒙古军中,让郭靖寻不到她。再后来,又在躲避西毒欧阳锋时金蝉脱壳,让郭靖尝够相思之苦,终于诚恳认错,破镜重圆。

蛛丝儿结满雕梁

司凤被冤枉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最让他难过的大概是昊辰师兄拿命做局,让璇玑欲杀他而后快。

既然被误会是妖是魔,司凤干脆将错就错,费心筹谋了一场大戏。如今已颇有城府的他却天真地以为,若一切如他所愿,不仅能洗脱他身上的嫌疑,更能彻底化解开少阳派与离泽宫之间的仇恨,而他与璇玑之间的障碍也将不复存在,或许能回到最初的美好。

可是,这一晚实在是太乱了。他眼中看到的与璇玑眼中看到的,简直是罗生门一样截然不同的叙事。

在司凤看来,他与无支祁联手,终于消灭了一切灾祸的始作俑者、杀害璇玑母亲的真凶元朗;同时,他还出手救了被元朗的修罗煞灵打伤的昊辰师兄;从前让他担了杀害少阳派子弟罪责的若玉也出现了。一切都将大白于天下。

他杀了元朗,保护了琉璃盏,离泽宫和天墟堂尽在掌握,魔族、妖族没人再打琉璃盏的主意,他可以给璇玑一个交代了。

长久以来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对于他这种总是做得多、说得少的人,这一刻他实在是已经等得太久了。

在璇玑看来,她对司凤本来还心存幻想,期望能感化他。她从未主动想要伤害他,甚至看见他的身影就追上前去,以期与他私下谈几句话,弄清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可摆在璇玑面前的却是,她回到秘境,就见师兄死在司凤剑下。师兄满身鲜血,力证司凤是魔煞星,禹司凤想要夺走琉璃盏,我决不能让他得逞。你,终归是看错人了。

司凤这时候想跟璇玑说清楚前前后后的真相,璇玑,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刚才我赶来的时候,你师兄已经受了重伤。我刚才看到修罗煞灵一直在攻击他,所以我才出的手。那修罗煞灵是元朗的元神所附,他是来抢琉璃盏的。我好不容易将他除掉了,你师兄……我刚才是想救他……可他越说越乱,终于语无伦次。曾经锋芒毕露的辩才,此刻只显得苍白。

血淋淋一条性命摆在眼前,而修罗煞灵却根本不见痕迹,司凤虽句句属实,怎奈昊辰师兄以帝君下凡这条命为饵,让人不能不信。

面对少阳派变本加厉的误解,司凤全无招架与反抗的打算。若不是无支祁设下结界,只怕司凤早就被褚磊等人重伤。

昊辰师兄留下遗言,答应我,毁了琉璃盏,决不能让妖族的奸计得逞。

璇玑原本就对师兄言听计从,眼看师兄命在顷刻,她又岂能不答应?

而司凤,当然就成了首当其冲的牺牲。璇玑字字锥心质问他,我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因为你受到伤害,你伤了红姑姑,杀了我师父,杀了我师兄。你还让我怎么相信你?

司凤根本来不及解释一句,璇玑已经持剑在手,一剑刺来。

你看看这单纯的少年都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这一剑,将司凤的斗志彻底击垮。他手里的剑仓啷一声跌落在地。璇玑真的想让他死,不是上一次误将朱雀瓶用在他身上,而是当胸一剑迎面刺来。

鲜红的血从司凤口中喷涌而出,他实在分不清这铺天盖地的痛楚,是剑伤,还是心碎?

可他依旧觉得等璇玑听完前因后果,就会冰释前嫌。他终究要给她一个解释,璇玑,我不是魔煞星。我从来就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我今日来少阳只是为了除掉元朗。现在元朗已经被我们除掉了,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威胁到琉璃盏。我可以告诉你我所做的一切。你想想,如果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为何不逃走?又为何要留在这里?区区一个昊辰,又岂能拦得住我?

司凤所言字字为真,只可惜这时昊辰已死,在璇玑心里这是一根不能碰的刺。因为这最后一句话,璇玑不仅难以相信司凤,甚至更添一分恨意,她手里的剑又往前送了几分。

司凤再次被刺,却依旧不肯寻机脱身,只是苦涩而难过地问道,璇玑,你要我说什么你才肯相信我?

璇玑用一句话就抹杀掉二人之间曾经有过的一切,我们之间有过信任吗?禹司凤,我后悔认识了你,后悔和你在一起的一切,我宁愿不曾跟你有过一丝的牵绊。

司凤看着璇玑冰冷的目光,双眼酸涩,痛彻心扉。若是记忆之中的璇玑一点一点地消逝,他这一路行来又是为了什么?若没有少阳山初相识,璇玑对他非同一般地深情厚谊,他又岂会历经磨难一步步走到现在?

璇玑用力将剑拔出,血从伤口汩汩流出。司凤这时已感觉不到痛,只感到前所未有的虚空。他放声长笑,只是笑容惨淡,面色苍白。他想到前九世的因果,想到这一世的因缘,曾经的许婚,两次情人咒发作,数次命在旦夕,数不清多少次失望又重燃希望,满怀希望又重归失望……

他惨然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前九世是这样一个结局。褚璇玑,你始终是个没有心的人。

璇玑冷然道,没有心就不会痛,来生来世、永生永世,我不想再见到你。

万箭攒心,万念俱灰。失望终于归于绝望。司凤的泪水无法遏止地跌落。

璇玑退后一步,高高扬起手中的定坤,以定坤神力朝司凤全力劈下。无支祁看出端倪,放出均天策海将这一击化解,挥手带着司凤离开少阳。

细说起来,司凤所爱之人实在是没有心,每个人都可能产生拔剑的念头,甚至可能会拔出剑来,但只有璇玑狠心刺出了这一剑。也难怪司凤耗尽十二羽金赤鸟的灵力封印琉璃盏后,心灰意冷之余,终于决定避走他乡,死生不复相见。

同样是不共戴天之仇,同样是误会重重又铁证如山,同样是被冤枉的人在最亲的人面前百口莫辩。

李莲花抱屈衔冤却隐忍宽厚,黄蓉委曲求全亦凄楚动人,小凤凰蒙冤受屈最是痛彻心扉。三人之中,唯有司凤给出了明明白白的解释,可惜却未能取得信任。

为什么心较比干多一窍的人,总被并不那么聪慧的人误解而受尽委屈?为什么平日里巧舌如簧的他们,在这种时刻却无法为自己洗脱冤屈?

难道真如李莲花所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是他们流年不利、运气欠佳?当然不是。只因无条件的信任,实在是太难了,即便是曾掏出真心相待的人。

他们提供的情绪价值便在于此。这么深重的冤枉他们都挺过了,等到了云开雾散,真相大白,破镜重圆,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细品过他们的委屈,回头再看看自己的遭遇,顶多算是个小水坑,踩脏一点鞋底也就过去了。

爱,请深爱;信,去相信。真正的爱,经得起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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