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程溯乖巧温顺的未婚妻。
人人都说我非程溯不可,哪怕他拿我的真心当垃圾。
他为情人一掷千金,却要我为了十万块求他。
我心灰意冷取消婚约。
程溯仍是漫不经心:“怕什么?她离不开我的。”
但我没再出现在他面前。
程溯疯狂轰炸我:“玩够了就抓紧回家。”
可电话里响起的,是他熟悉至极的声音:“樱樱昨晚累坏了,别吵。”
程溯叫他一句“二叔”。
【正文】
001.
国贸专柜涌入一群客户,她们纷纷叫嚷退货。
我磨烂了嘴皮子才卖出去的货,被原封不动退了回来。
差评记在我的头上,经理说,这个月的奖金泡汤了。
我工作尽职尽责,经理挑不出差错,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小季这不怪你,但也因你而起,好好想想得罪过什么人。”
不需要我思考,罪魁祸首就送上了门。
程溯搂着情人出现在我面前。
他一掷千金,买下了半个店铺的现货,又预定了下季度的新品:“全给我家宝贝包起来。”
小情人跟我一样,是穷学生,哪见过这种场面。
登时红了脸,捧着程溯的脸亲了又亲。
程溯一边承接她的香吻,一边侧目打量我的反应。
我努力忍住发涩的眼眶,攥紧手指,声音涩然地点头:“好,您稍等。”
买的东西太多,包装费时费力,同事想来帮我。
程溯却漫不经心地笑道:“让她自己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像个机械打包的机器人,剪丝带、折彩纸。
时间一分一秒流淌,我的指尖被磨得破皮通红,程溯也不曾叫停。
但手指的痛,远不及心痛的一分一毫。
终于,打包好了所有商品,我捧着刷卡机到程溯面前,看着他眼都不眨刷掉五十万。
我忽然就清醒了。
人人都说,我是程溯唯一承认的未婚妻。
即便他换女人如衣服,再宠爱的情人也撼动不了我的地位。
但我知道,在程溯心目中,我连玩物都算不上。
002.
“程先生,你真好。”
小情人的眼睛像缀满了星星,全然是迷恋和仰慕。
这种眼神对男人来说,无异于致命毒药,程溯也陶醉其中。
他不顾众人在场,捧着情人的脸法式热吻,啧啧水声令人面红耳赤。
“不是想买车?我送你一辆新款。”
程溯拥着小情人转移阵地,我目送他出门,耳畔充斥着艳羡声。
同事说,如果能陪在程溯身边,哪怕一天她也知足了。
这滔天的宠爱谁不想要呢?
“听说,这位少爷有个未婚妻……他对情人都这么好,对那位未婚妻能好到什么程度?”
同事捧着脸幻想:“简直不敢想象!”
她的话落在我耳中,只剩下浓浓的讽刺意味。
这份讽刺是程溯带来的,我忍住内心刀割般的巨痛,垂下眼帘说:“我先去休息下。”
连续包了两个小时的礼品,手腕的酸涩感太难受了。
“哎呀,程少爷落下了东西!”
是那个女孩的外套,经理塞给我:“快送过去,应该没走远!”
衣服上裹挟着程溯的古龙水味,熟悉又陌生。
我拖着沉重的步子追上去:“程溯。”
我没有称呼他“程少”或是“程先生”,这样连名带姓地喊,小情人有些错愕。
她盯着我,嗅出一丝异样的气息。
“程先生,她是谁呀?”
我屏住呼吸,仰头看向程溯。
不知为何,一颗被伤到千疮百孔的心在他的注视下,仍旧升腾起微妙的希冀。
“哦,一个为了钱出卖自尊的女人,不用理她。”
程溯捏了捏女孩的脸蛋,语气不屑又鄙夷。
我和程溯胶着的视线,啪地一声断裂了。
同时断开的还有绵延了十年的执念。
十二岁相识,十五岁情窦初开。
十八岁订婚,直到二十岁的今天,我突然不想继续下去了。
我也以为,自己会永远喜欢他。
但现在,我找不到曾经的那份心动和痴念了。
003.
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订婚戒指摘下来。
皮肤上印刻下了很深的痕迹。
周围的气氛突然就凝滞住,程溯冷声喊我的名字:“季樱!”
我递出去戒指,仰头静静望向他:“程溯,我们分开吧。”
“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们也不会见面了。”
说完这些话,我如释重负,终于能长舒出一口气。
程溯没有接,神情阴郁极了。
“不要就算啦。”我笑了笑,转身将戒指扔进垃圾桶,“那我……也不要了。”
我没再回头,鼻尖却不争气地酸了。
身后骤然响起垃圾桶被踢翻的闷响,小情人失声尖叫。
程溯一直是大少爷脾气,习惯了所有人的顺从。
以前我也是,他只要皱一皱眉头,我就乖乖服软。
但低头的次数太多,谁都会累的。
“季樱,你想好了就别后悔,到时候求我也没机会了!”
他的这种话,我听了太多句,好像起了免疫。
一天前,他也是当着狐朋狗友的面,端起酒杯对我说:“季樱,你不是跟我要钱么,喝了这杯酒,我就给你。”
圈子里有名的“失身酒”,他要我在公共场合喝下。
他就像个捻着坏心的小孩子,非要看我出丑,以此证明他妈妈的选择是错误的。
程溯真的好幼稚。
过往十年的记忆纷至沓来。
昔日狂热的迷恋和欢喜,如今只剩下的心酸与遗憾。
兼职结束,我走回学校,途中下起了大雨。
周围没有避雨的地方,我也不想跑,就这样慢吞吞走在雨里,浑身都湿透了。
情绪绷到极点,我再也忍不住,蹲下身紧紧抱住自己。
瓢泼的雨声淹没了我的哭声,不知道过了多久,雨突然停下了。
我愣愣地抬起头,看到一柄黑色雨伞撑出小小的一方天地。
男人站在我身侧,低着头。
浑身散发出的冷意比雨夜还要寒凉。
我彻底呆住,只傻傻地唤了他一句。
“……二叔。”
004.
不是我的二叔,是程溯的二叔,如今程氏的掌门人程岁砚。
程溯在这世上唯一尊敬、惧怕的人。
他把我带进车里,递给我干净的毛巾。
我也有些怕他,不是因为程岁砚身居高位,而是……他好像不太满意我成为程溯的未婚妻。
其他世家少爷的未婚妻多数门当户对,而我只是程家资助的孩子。
程母定下我时,程溯反对,程岁砚也不太赞成。
我想,他应该是讨厌我的。
我默默缩在车厢的角落,感受到男人的目光缓缓落在我脸上。
“吵架了?”
我抿了抿嘴唇,小声说:“分手了。”
“原因呢?”
程岁砚对我而言,也是长辈。
他的询问我不敢敷衍,实话实说道:“失望积攒满了,不想继续了。”
雨滴劈里啪啦打在车窗上,程岁砚没再讲话。
也许是最近情绪起伏太剧烈,我的头巨痛不已。
车子碾过减速带,陡然颠簸一下。
这瞬间,仿佛有尖锐的锥子迎头敲下,我疼得呜咽出声。
程岁砚平静的神情消失,他靠过来,满脸担忧。
我攥住他的衣袖,整个人缩成一团。
“季樱,季樱你怎么了?”
我病了,脑袋里面长了颗瘤,医生说再不切除病灶,就有癌细胞扩散的可能性。
我妈妈也是因这个病去世。
可我才二十岁,我还有太多心愿没完成……
我的意识逐渐模糊,下意识靠近程岁砚,他的身上好温暖。
“程先生,你可以……借给我二十万吗?”
我咬紧嘴唇,抛弃自尊带来的羞愤令我不敢直视他。
005.
程岁砚带我去了他的公寓,黑白调的装潢,清冷摄人。
他问我想喝什么,我说酒,他不许,去厨房煮了碗姜汤。
我捧在手里,身上披了块浴巾,但还是弄湿了他昂贵的沙发。
我瑟瑟地站起来,看到坐过的地方阴湿了一片。
“我让秘书送衣服过来。”他打完电话,手里拿了件男士衬衫让我凑合穿。
“先去洗澡,别感冒了。”
我现在的情况,确实不能感冒,但穿他的衬衫,太私密了些。
我犹豫了秒,耳畔响起程岁砚的轻笑声:“不敢穿?”
程溯长得像妈妈,有双四处留情的桃花眼,和程岁砚不同。
他单眼皮,狭长的眼,看人时总是冷的。
我却隐隐觉得,听到我分手的消息,他对我的态度变了。
“不是,怕给你添麻烦。”
我虚弱一笑,接过换洗衣服去洗澡,泡在温暖的浴缸中,头痛的感觉退去不少。
程岁砚的衬衫穿在身上,像是及膝的裙子。
程岁砚很尊重我,他把客厅留给我,直到秘书送来干净的衣裳。
我换下他的衬衫,还看到秘书一并送来的酒。
心口积满了暖意,我望向书房,想亲口道一声谢。
我敲响书房的门,程岁砚让我进去。
“程先生……您要喝酒吗?”
在书房的玻璃柜倒影中,我看到了自己沾染红霞的脸,程岁砚那样深邃的目光落在这里。
他说好,跟我来了客厅。
他问我,为什么需要二十万,我指了指自己的头:“病了,要手术。”
“……为什么不跟程溯说?”
我是程溯的未婚妻,生病了,他应该陪在我身边。
所有人都这样觉得,只有程溯。
“总算不装了,季樱,你不就是看上我家的钱了么。”他鄙夷的话语犹在耳侧。
我苦笑一声:“我跟他说了,他不信。”
程岁砚攥紧了拳头,他拿出手机,要给程溯打电话。
我扑上去阻止他,结果喝晕了,头重脚轻栽进他怀里。
程岁砚愣住,我也是,彼此的体温交织。
我捕捉到他眼中情愫的转变。
“季樱,我不缺钱。”
我不傻,看出了他的暗示,可是……不近女色的程总,为什么会选择我呢?
我还是他侄子的前未婚妻。
但程岁砚吻过来的那秒,我没有躲开。
微凉的吻辗转在每个敏感点,我抓紧了他的肩膀。
被程岁砚抱起时,我听到男人低哑的声音。
他在叫我的小名。
“樱樱。”
006.
程溯很少亲我,为数不多的几次亲昵,是他醉后把头靠在我的颈窝。
他不喜欢我,自然不会碰我。
我的反应生涩,程岁砚很体谅,他握住我颤抖的手指,嘴唇轻轻摩挲我的锁骨。
酒意上头,我抛弃了平日的矜持。
凭着本能回应程岁砚,但侵入的那秒,我浑身绷紧了,比想象中的要痛。
眼泪挂在睫毛上,我咬住程岁砚的肩膀。
他把我揽在胸前,细碎的吻落下来。
每个动作,他都问我疼不疼,我不停摇头,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眼泪止不住的翻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