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没有脚的鸟,它一生都在天上飞啊飞啊,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时候。”这部电影是王家卫导演的第二部电影,如果说在他的处女作《旺角卡门》中还有着对之前的香港阶段电影的些许沿袭的话,这部电影则摆脱了这些,而完完全全成为王家卫的成名作。孤独是王家卫经常告诉我们的词,这个词有多么的重,只有在他孤独的光影世界里,安安静静的那几小时我们才能深切的体会得到。旭仔是孤独的,他的孤独形成了他桀骜不驯的性格,他不断地玩弄着女人的感情,最终也没有看母亲一眼就扭头而走。放荡不羁的阿飞周旋于若干个女人中间,玩世不恭的他最终死在美丽的银幕上。
其实王家卫打乱了叙事,他将爱情分散着来讲故事,再次重现了他的无剧本特色电影。我们先理清下情感纠葛,旭仔挑逗丽珍,得手后变分手,邂逅LuLu,再次引诱得手。但此两女仍遭他的抛弃,旭仔抛弃的lulu是朋友歪仔暗恋的对象,抛弃的丽珍是超仔暗恋的对象。尽管丽珍和lulu渴望得到他的爱,他却不能给她们一个家。这是一伙孤傲、叛逆青年的内心世界,六名主角在几段纠缠不清的男女情爱中你追我赶,各自承受着命运的捉弄。从一开始王家卫就没有大纲,没有固有的故事框架,开场他直接片段化的截取了旭仔买汽水做引子,结局他让之前时间段里从未出现过的梁朝伟梳着头发莫名其妙出场,又立即结束。或许,王家卫对于片段的热忡和细节的偏爱完全盖过其他事情。而这也形成了他鲜明而富有特色的电影魅力。具体到影片中,则是张国荣扮演的旭仔是唯一的主角,他的魅力盖过所有人,这样一个角色或许只有已故的哥哥才能演绎得如此出神入化。
这部电影仿佛是为张国荣量身订作的代表作,它实现了导演大段独白和破碎细节构造的光影魔幻,加上张国荣放荡不羁,随心所欲的角色特色的完美结合。我们可以从张国荣丰富的肢体动作和行为方式,感受得到他那化理性表演知识为丰富触觉表演方式的完美表演。而这一点,是训练加感受的结果,从这个意义上说,张国荣的表演接近艺术上的完美。阿飞纵情欢乐,游走于不同的女人之间,却始终见不到自己母亲一面。电影的开场,当阿飞邂逅苏丽珍的情景,我们便可体会到他自然的演技。叼着烟的阿飞干净利索的打扮,梳着油光亮丽的头发,走到便利店纯熟的打开雪柜里拿出一支可乐。张国荣用迅速敏捷的动作,不拖泥带水的行动体现了角色情场老手,内心想速战速决的结交该便利店员苏丽珍的内心世界。镜头切换到叼着烟的阿飞的脸上,他眉头紧锁的随口问下“多少钱?”,却没有刻意去找钱而盯着可乐瓶的这一处细节,通过简单的漫不经心的表情,传递出此时的角色是以邂逅和结交苏丽珍为目的的。这一处表演是为了他的接下来做铺垫的。然后,阿飞继续盯着可乐瓶,却弹枪直入的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当苏丽珍拒绝回答,并说了句“我干吗要告诉你。”之后,他又直接讲出苏丽珍的名字,接着他在苏丽珍耳边说了句“你今晚做梦会见到我。”张国荣用懒散的语气,自负又傲慢的台词,演绎出一个栩栩如生的情场老手的惯用伎俩。虽然,此刻的台词很老套,但放在这部电影拍摄时间也就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香港的时代来看,阿飞在本片的出场就铺垫出一个情场老手的面目出来。当他第二次来邂逅苏丽珍的时候,他依旧是那只情场狡猾的狐狸,却特意以温柔吸引对方,他先单枪直入地说“你今天有点不同哦。”接着他故意说苏丽珍耳朵红来侧面显示他觉得对方的害羞。接着,他再次被拒绝,却说出了经典的“一分钟”爱情魔咒。张国荣演绎出的角色在爱情中死缠烂打,让人觉得讨厌,却又不得不折服他在演绎这种角色时的魅力。他痈散、自负,却敢爱敢恨,于是他才像一个谜,让我们无法解释。他将孤独和骄傲隐藏在角色里的本领,而这正是他表演中的魅力所在。
影片拍摄是杜可风,他采用了前卫和超现实的拍摄手法,展现了他们各具色彩的形象特征,真实再现了香港普通青年的生活环境和社会状况。在这种环境下,他们既渴望找到自身价值和位置所在,又苦于挣扎,徘徊在失意的酸涩中。 这部电影只有人物,并无完整故事。导演驾驭演员,借出色美术设计及极具风格的摄影,直接切入人物内心世界,令观众清晰地感受到环境气氛及角色激情。同时,个人主义将影片推向一个新的高度,艺术片中个人主义是王家卫个性特质的一个体现,也是张国荣个性特质的一个体现。我们对于阿飞是恨是爱呢?我们说不出来,当他的放浪行骇一次次冲击过来的时候,我们是厌恶他的;特别是他在亲生母亲的别墅前头也不回的走的时候,他说 “1961年4月12日,我终于来我妈的家里,但他不肯见我,那些工人说她已经不在那里,当我离开这个家的时候,我知道在我后面有一对眼睛望着我,但我一定不会回头,我只不过想看看她,知道她怎样了,既然她不肯给这个机会我,我也一定不会给这个机会她。”没有工作,花花公子,好吃懒做,玩弄女人的一个人物,却通过张国荣传神的演绎,让我们喜欢上他。对于放荡不羁,关于游戏人生的表演,阿飞是大银幕上一个经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