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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谢行玉刚从秦川城带回那个农家女的时候,江奉容是没有放在心上的。
她和谢行玉自小便认识,幼年时,江奉容被养在宫中,在那座压抑得能吃人的皇宫中,她谨小慎微的活着,小心翼翼的讨好所有人,只有在谢行玉面前,她才能稍稍喘口气。
他给她亲手扎过风筝,给她刻过沉香木的簪子,甚至还为她笨手笨脚的拿起过针线,后来江奉容及笄,谢行玉便在圣上面前跪了几日求下了与她的亲事。
而那个农家女,只是偶然间救了谢行玉一回,她说从未来过上京,想去那儿瞧一瞧上京的景致,谢行玉才将她带回了上京,谢府夫人感激她救了谢行玉,又将她收作义女。
***
初时,谢行玉总在江奉容面前念叨,说那农家女不通诗书,不懂礼仪,连个字都写得歪歪斜斜,还偏偏总爱向他讨教,不管教了几回都还是教不明白,那时江奉容只顾着劝他要多几分耐心,并未瞧见他嘴角扬起的笑意。
彼时,江奉容想不到谢行玉会在世家贵女的宴席上不顾她颜面公然护着那农家女,
更想不到他会因为谢府夫人给农家女定的一门亲事而怪罪到了她头上,更是在那农家女成亲当日当众拦下农家女的花轿,让江奉容这个未婚妻成了整个上京的笑话。
她眼睁睁看着谢行玉一日日爱上那个农家女,也看着那个儿时为她笨拙的拿起过针线的少年郎越来越远。
***
收到退婚书的那一日,谢行玉正倚在窗边看书。
他听着底下人禀报,说江奉容生生在雪地里跪了三日,中间昏倒过去好几回才好不容易求得这封退婚书。
他摩挲着那封退婚书,忽然想起许多年前,他也是在圣上面前跪了好几日,才求来这一桩婚事的。
试读:·
方才只远远瞧着,还不曾发觉这阶梯有何不同寻常之处。
等真正屈身跪下,方才发现这阶梯建造得极为粗糙,上边甚至有些碎石沙砾之类,硌得她的膝盖生疼。
初时,这一切苦楚都还算能够忍耐,可如此过了一个时辰,她的腰身与双腿已经变得僵硬,每一次跪下与起身都变得无比艰难。
时间一点点过去,晨时虽有阳光洒下来,但还算柔和,再加之有林间流转的凉风,自然是舒适的,可到了午间,金乌高高悬起,刺眼的光亮几乎能穿透人的身体,泥石铸成的阶梯很快燎起灼热的温度,让裙摆掠起的点点凉意都显得格外可贵。
江奉容的衣裙已经被粗粝的沙石蹭破,连带着将她的膝盖也被划破了数道口子,鲜血渗透出来,将那破碎的衣裙连带着一些细小的沙石粘连于其上。
这让她之后的每一次跪下都仿佛将那沙石在伤口处生生滚了一圈,刺骨的疼痛袭来,她面上已是全然没了血色,行过的每一处的阶梯都有汗水与血迹混于一处。
如此数千道阶梯望去,也不免让人心生骇意。
金乌西沉,刺目的光亮终于被缓缓敛下,周遭的热意散去,凉意却随着冷风铺天盖地地袭来,江奉容已随着阶梯行至山峰,此处若是入夜,冷意远比白日里的灼热更是难熬。
她此时不过身着寻常的春日衣裳,并未有驱寒之用,冷风卷起她的裙摆,顺着她的脚踝不断往上攀。
她被那冷意激得一颤,但动作却始终不曾停下。
直至此刻,她已经足足六七个时辰未曾吃过东西,也未曾饮过水了。
其实那小沙弥虽提醒过江奉容依着寺中的规矩,若是心诚,这一路上,便只步步叩首,不应停下歇息,更不应有旁的动作。
可若是她将吃食藏于身上,寺中也并不会有人搜查。
但江奉容却始终未有过这种心思。
若是求佛,最重要的莫过于心诚,她若有此举动,骗得了旁人,却骗不了神佛。
她就这般一步一步地跪数千阶梯的尽头,也似当初谢行玉求下与她那桩婚事一般,为他好生求一求罢。
等江奉容终于瞧见这阶梯的尽头时,已经过去一天一夜。
天边熹微的光亮混着晨时林间露水的清香拂来,江奉容深吸了一口气,凉意渗入,她神色稍稍恢复了清明,咬着牙拖着疲累的身躯起身,复又跪下。
最后的几步路,她早已没了气力,几乎全然靠着意志前行。
若是此时有人瞧见了她,定是会被她这般模样吓到。
因为此时的她实在狼狈极了,凌乱的乌发散开,裙摆沾染了血污,更别说手心与膝盖处数不清的血口子了。
但即便如此,她那双乌黑的眸子依旧清亮。
等她终于跪完最后一道阶梯,周身的骨头都已经疼得几乎要散开来了,可她还是将腰脊挺得笔直,她抬眸望去,前边再走几步路便是谢皇后口中那慧光大师的居所,一座修建得可以用粗糙来形容的木屋。
江奉容没有迟疑,她踉跄着脚步往前走去。
等到了那屋子门前,她动作迟缓地再度跪下,被沙石蹭破的口子因着她的动作再度传来被撕裂般的痛感,粘着血的伤口紧贴于地面,这一瞬,疼得她眼角发酸。
但她依旧不曾发出任何声响,只直起腰身语气虔诚地对着里间道:“信女江奉容,求慧光大师赐下平安符。”
里间有苍老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带着奇异的空灵感,就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般。
他道:“为谁所求?”
江奉容道:“为未婚夫所求。”
里间安静了片刻,接着,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江奉容抬眸,瞧见的是一不八九岁的小沙弥,他将手里的平安符递到江奉容眼前,用稚嫩的声音开口道:“师父让贫僧转告施主,若有尽全力而求不得之事,不必强求,若能退一步,或许另有辽阔天地。”
江奉容虽不解其意,可亦是知晓这是慧光大师对她的提点,便向着里间道:“多谢慧光大师提点。”
而后从小沙弥手中接过那平安符,又轻声道:“多谢小师父。”
小沙弥点头,转身往里间走去。
江奉容也方才起身离开。
只是没走两步,却有一阵眩晕感袭来,她咬牙再往前行了几步,可到底支撑不住,眼前的光亮尽数被铺天盖地的黑暗淹没。
倒下去的前一刻,她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平安符,心底有些庆幸,还好,她坚持到了这会儿方才倒下。
她这一个日夜实在太过疲倦,如同昏阙一般睡过去之后,竟是过了两日方才醒来。
再醒来时,她已经回到了隐山寺的厢房中,身上的伤口也被尽数包扎妥当,她勉强起身,正好瞧见从外间推门走进来的芸青。
芸青见她醒来,连忙快步走上前,道:“小姐,您现在感觉可好些了?”
江奉容道:“本来不过是些小伤,歇息了这样久,已是无碍了。”
“哪里只是些小伤。”芸青却红了眼眶,“他们将您送回来那日,奴婢瞧着您身上到处是磕碰和被利石划破的痕迹,面上全然没了血色,连手心也是冰凉的……”
说到此处,大约是回忆起那日的景象,芸青声音也不由得有几分哽咽,她接着道:“那些僧人都道,便是许多健壮男子,也未必能一步一叩首地跪过那数千阶梯,您一个弱女子,却生生为了谢小将军熬了过来,这谈何容易?”
江奉容拉着她的手安慰道:“这是我自个愿意做的,亦是我应当做的。”
芸青默然,又听得江奉容问道:“谢家那边,可还有消息传来?”
“对了。”芸青听了这话,才仿佛想起来什么,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来,“这是小姐去见慧光大师那日,谢家二小姐托人送来的书信,原本那日就是要拿给小姐瞧瞧的,只是那日小姐回来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这才耽误到了如今。”
江奉容从她手中接过书信,拆开时手却又些微微发颤,她不知里边会是何种消息,亦不敢细想。
可到底将那书信展开,里边依旧只有简短的一句话,江奉容定了定心神,这才瞧清楚上边所写。
兄长化险为夷,于明日归家。
江奉容将这句话反复瞧了好几遍,确定自己不曾瞧错才向芸青问道:“我睡了几日了?”
“足足两日。”芸青道:“这两日,小姐睡得极沉,怎地都醒不过来,实在是累坏了。”
江奉容攥紧那书信,一股难以言状的情绪涌上心间,顷刻便将数日以来积压在心头的郁气消解,她唇边终于有了笑意,“他回来了。”
芸青一怔,而后很快意识到了什么,满脸喜色道:“谢小将军,已经平安回来了?”
“是。”江奉容笑着道:“信上说明日便回,但这信是两日前送来的,算算日子,应当是昨日便到了。”
说罢,她一边起身下榻,一边吩咐道:“我们快收拾收拾东西,去一趟谢府。”
芸青知晓她现下记挂着谢行玉,定是不肯再耽误时间的,可心底却还是担心她的伤势,“小姐,您身上的伤还不曾痊愈,当真今日便要赶去见那谢小将军吗?”
江奉容在芸青面前来回走了几步,道:“你瞧,那些个细碎的小伤我这会儿已经一点感觉也没有了。”
实则并非如此。
她只不过走了几步,就已经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几乎是从骨头缝里钻出的痛意,可她向来是最擅长忍耐的,从前能瞒得过宫中那些人,现在自然也能瞒过芸青。
二人收拾了东西,向一直照料他们的小沙弥道了别之后便乘着马车往回赶。
等到了谢府门口时,天边晚霞初起,艳烈的颜色一点点铺陈开来。
江奉容在下马车之前没忘记叫住芸青,向她叮嘱道:“这几日在隐山寺之中发生的事儿就不必与他提及了。”
芸青明白江奉容的意思,却还是迟疑道:“小姐身上的伤原本就是为了谢小将军受的,怎能瞒了他?”
“何必让他再平白担忧。”江奉容摇头道:“他从那处九死一生回来,所受之苦比之我要多上千万倍,眼下还能再见,就已经很好了。”
芸青只得点了头,“既然小姐都如此说了,那奴婢自然是不会多言的。”
江奉容见她应下这才掀帘子下了马车,却恰好瞧见一辆华贵的马车在谢府门前停下,江奉容辨出那马车上边刻着的谢家图纹,心下想着里间莫不是谢嘉莹?
于是走上前,念着要向她道个谢。
毕竟若非谢嘉莹及时向自个传来消息,她不会知晓谢行玉遇难,如今谢行玉平安归来,她也无从知晓。
可那车帘掀开,竟是谢行玉迈步走了下来。
江奉容立于那处,看着那道朝思暮想的身影就这般出现在眼前,她眼底一阵酸涩,正欲开口唤他,可下一刻,她却瞧见一名身着青色衣裙的女子跟在他身后下了马车。
正在江奉容怔愣之时,谢行玉却先瞧见了她。
几乎全然不曾迟疑,他撇下了身后的青衣女子,快步往江奉容的方向走了过来。
等他走到面前,江奉容正欲开口说些什么,谢行玉却先将她拥入了怀中,他的声音伴着清冽的气味在她耳边响起,“阿容,我当真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江奉容的心瞬间便软了下来,她轻拍着谢行玉的后背,轻声安慰道:“都过去了,往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谢行玉用力地点点头,又道:“昨夜我入宫诉职,还不曾提及我们二人的婚事呢,陛下却主动为我们赐下了婚期,说是三个月后的七月十二是个不错的日子,最宜嫁娶。”
“阿容,这下没有人再能阻拦我们了。”
江奉容虽一早便只道圣人会为他们二人择选婚期,可如今得知此事已然定下,自然也觉得高兴。
只是此时正好瞧着那青衣女子走上前来,神色有些怯懦的站立于一旁,她身后还跟着两个手中拿满了东西的小厮。
江奉容看出那女子好似是在等谢行玉,便推了推他的肩膀,道:“这位姑娘是……怎地也不介绍介绍?”
她虽统共也不曾来过谢府几回,但谢府中的那些人她还是识得得,这女子确实是个生面孔,想来并非是谢府中人。
谢行玉这才依依不舍地将江奉容松开,而后转眸看向那青衣女子,道:“我在秦川城被匪徒算计,意外跌落悬崖,是她救了我。”
江奉容听得这话,心底自然感激。
又听谢行玉接着道:“她无父无母,乃一介孤女,连自个姓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名字是唤作阿嫣的。”
谢行玉的话说得直白,阿嫣听着,面上浮现出一抹尴尬之色,仿佛手脚都不知怎么放了。
江奉容瞪了谢行玉一眼,而后走到阿嫣跟前,还不曾开口说些什么,她却先对着江奉容跪了下来,磕磕巴巴道:“见……见过小姐。”
她一开口便带着极为浓重的乡音,对于江奉容这一直生活在上京的人来说,确实会有些怪异。
但她什么也不曾说,只将眼前的人搀扶起来,“阿嫣姑娘,我并非是什么尊贵的小姐,我的父母双亲早已亡故,说来,我们是一样的。”
阿嫣一愣,显然未曾想过江奉容会这样说。
“再者。”江奉容的神色凝重了几分,她道:“你救了我的未婚夫一命,即便要行礼,也应当是我向你行礼才对。
说完,江奉容便当真认真地对着阿嫣行了一礼,“多谢阿嫣姑娘救命之恩。”
阿嫣还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谢行玉却先将江奉容扶起,又转头对阿嫣道:“你先回去罢,不必等我。”
阿嫣怯生生地看着谢行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谢行玉却先皱着眉头道:“若是不识得路,让那两个小厮带你回去便是。”
阿嫣只得点头,应道:“好。”
而后才离开。
见阿嫣已经入了府,江奉容神色有些古怪的看向谢行玉,“怎地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何以这般态度待人?”
江奉容或许不了解那位阿嫣姑娘,可她却知晓谢行玉是什么样的人。
对待救命恩人,他不说旁的,至少该有的礼节是不会少的。
可他对待那阿嫣姑娘,不像是恩人,倒更像是对她有诸多不满。
所以觉得奇怪。
谢行玉轻哼一声,解释道:“一开始我对她也是客气恭敬的,只是她这人实在是太麻烦了些。”
“她在秦川城救了我一回,我自然是感激的,临走之前,我还特意让人带了银子上门,感谢的话说了一箩筐,结果她始终不肯收了银子,只说什么不曾来过上京,说想来看看这儿的景致。”
江奉容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上京是我们楚国最为繁华之地,阿嫣姑娘存了向往的心思也是正常。”
“我亦是如此想,虽说觉得麻烦,可到底将她带了回来。”谢行玉说到此处,眉头更是紧皱,“可这种事何止一回?便说今日早上,我原本听得你在隐山寺为我祈福的消息,正准备去隐山寺寻你呢。”
“可偏偏是她穿着一身旧衣裳过来,母亲瞧着可不就令我带她去街上买些衣裳首饰么,且我吩咐旁人带她去还不曾,只说与我一人相熟,当真是麻烦极了。”
江奉容听到此处,自然听出他这满腹怨气,只得忍着笑意劝道:“好了,一个大男人,怎地还和一个姑娘计较起来了,她再如何麻烦也是救了你一回的人,要什么给什么就是了,若是怠慢了,传闻出去,少不得还要被朝中那些官员盯上,让他们寻了机会作文章,岂非更是麻烦?”
谢行玉无奈道:“阿容都如此说了,我自然是要听阿容的。”
江奉容见他一副委屈模样,也不由笑了,从袖中取出那枚平安符递给他,“是从隐山寺求来的,你往后可要贴身带着,虽说鬼神之说不可信,但有些时候,总是要有些寄托。”
谢行玉接过那平安符,将它翻来覆去地瞧了瞧,又极为宝贝地收入腰间,“既是阿容赠我的,那我自然会日日带在身边,阿容时时可来查验!”
江奉容见他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胡话,也不由笑了,“谁人没事天天来查验这种东西?”
又见天色渐晚,念着若是耽误了时辰,等宫门下钥可就极为不便了,于是向他道别:“已是这个时辰了,我得先回宫去了。”
谢行玉拉着她的手,显然有些不舍,“算来,我们可好些时日不曾见了,这些时日,我心里一直想着你。”
他向来是这样的性子,便是情话,也总是想到了,便说出了口。
江奉容听得这话,面上不由染上薄红,她虽将他的手拍开,可却还是低声应了句,“我亦想着你。”
说罢,她便逃也一般地上了马车,连带着将车帘也拉得紧紧的。
四下寂静中,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地快极了,脸上的灼热感仿佛能将整个人烧起来。
她从来不是能将这种话挂在嘴边的人。
直至芸青掀开车帘进来,江奉容才算压下那阵心绪,又想起来一桩事,连忙掀开车帘往外面瞧去。
正好见谢行玉立于一旁。
她也并未再有什么不自在的,只直接开口问道:“二小姐与赖府那桩事,她可与你说了?”
“嘉莹与我说了。”提及此事,谢行玉声音有些发冷,“赖家的人竟敢如此算计嘉莹,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们的,只是如今我刚回来,而落在赖家身上的那一桩案子又有些棘手,怕是得等上些时候才能了结此事。”
江奉容点头,“此事有你在,也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想来那赖家定是逃不过去的。”
谢行玉又道:“那日之事嘉莹与我说得细致,若不是你,当真不知最后会是何种景象,嘉莹性子骄纵,或许不会说些好听的话,但她心里是感激你的。”
“我知道的。”江奉容看向天边已经烧成一片的云霞,道:“那我便先回去了,你方才从秦川城回来,一路劳累,这几日也好生歇一歇。”
谢行玉道:“好。”
如此,江奉容便吩咐车夫动身。
谢府到皇宫虽不算太远,可多是弯弯绕绕的集市,亦是过了半个时辰才算赶到。
好在此时宫门还不曾闭上。
江奉容与芸青二人都甚为庆幸,毕竟若是赶不回宫中,她们可就当真连个歇脚的地儿都寻不着了。
多日不曾回来,如今再踏入漪春殿,却总有一种古怪的陌生感,江奉容将目光放在满满堆了一桌子的礼品上边,皱眉道:“这些是何人送的?”
芸青自然不知,她从外间唤了个宫人进来,问道:“你可知晓这些东西都是何人送的?”
那宫人看了一眼堆满桌子的礼品,解释道:“这些都是上京各家小姐,还有宫中各位主子所赠,为的是恭贺小姐与谢小将军的婚事。”
听得这话,江奉容觉得有些好笑,“这婚期方才定下,却连贺礼都送到我这儿来了。”
这自然不是因着江奉容的身份,而是因着谢家。
如今的谢家,可当真是如日中天。
谢皇后与圣人纵然不和,可依旧是谢家的人占了皇后的位置,谢行玉又是个争气的,自然不容小觑。
那些人寻了巴结的机会,如何会放过?
那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道:“这些都是贵人们的心意。”
江奉容走上前随意地翻开了几样东西,大约都是些贵重的珠宝首饰,正当她觉得有几分无趣之际,却瞥见这一堆精巧的礼盒中有一个瞧着极为普通,甚至有些粗糙的木盒。
她一愣,下意识拿起那木盒,问道:“这是何人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