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家的客厅，依然是我记忆中的模样。老旧的沙发，褪色的窗帘，墙上挂着一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照片里的外婆年轻时神采奕奕，站在舅舅家人旁边，脸上挂着自豪的笑容。而我妈，只是在照片的边缘，神情有些拘谨，仿佛她从未真正属于这个家庭。

如今，那些光鲜的记忆早已褪色，只剩下沉重的现实压在我的心头。我站在客厅中央，感受到一股说不出的压抑。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叙旧。

外婆坐在她那张破旧的藤椅上，手里捧着杯热茶，眼皮都没抬一下。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杯沿，仿佛早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但并不打算配合。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外婆，我今天来，是想跟您说一件事。妈妈生前借给您的15万块钱，您还记得吗？”

外婆闻言，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了一个冷哼。

“借？你说的是你妈给我的赡养费吧？”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仿佛那15万块钱从未存在过。

我的心里猛地一沉，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赡养费？这是怎么回事？

妈妈生前明明说过，这笔钱是借给外婆，表弟买房时资金不够，外婆来求妈妈帮忙，妈妈心软才借了出去。可现在，外婆竟然说这是赡养费？

我惊愕地看着她，心头涌起一股愤怒。外婆的眼神中流露出不屑，仿佛她早已料到我会来要债，但她的态度却让我无比失望。她并没有像母亲那样温柔慈爱，反而像是在防备着什么。

“外婆，”我压抑着怒火，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这钱是妈妈借给您的，不是赡养费。那是她辛辛苦苦攒下的积蓄，您不能这么说。”

外婆冷笑一声，再次低头看向她的茶杯。“你妈是我女儿，她给我钱天经地义。现在她不在了，你还想从我这里讨什么债？”

我愣住了，心里一阵刺痛。妈，您走了，连最后的心愿都无法完成吗？外婆的态度让我感到彻底寒心。

她把我妈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这些年她的索求无休无止，妈妈从来没有拒绝过。

可如今，当我站在这里，替妈妈讨回她该得的那一份尊重时，迎来的却是这样的冷嘲热讽。

我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不至于失控。我不能就这么放弃。我看向外婆，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

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变化，神情变得有些不安，眼神飘忽不定。她的目光时不时瞟向门口，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人到来。她在等谁？舅舅吗？

我紧皱眉头，心里越来越不安。这场对峙，似乎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爸妈都是最普通不过的工人，一辈子勤勤恳恳，过着简朴的生活。爸妈从来不奢求什么，只希望我能健康长大，过上比他们好一点的生活。

妈妈是个特别善良的人，她常常教育我，要懂得感恩，尤其要孝顺长辈。

外婆是她唯一的亲人，尽管外婆一直对妈妈不太好，甚至可以说是苛刻，但妈妈从来没有抱怨过。

她总是说，外婆年纪大了，老人嘛，总有些脾气，忍一忍就过去了。

我从小就看着妈妈一次次忍让外婆，尤其是外婆经常以各种理由向我们家要钱。妈妈总是心软，哪怕家里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她也从来不拒绝。

外婆是个典型的重男轻女的人。她有两个孩子，舅舅和妈妈。

舅舅从小就是她的心头肉，而妈妈则好像是被忽视的一方。外婆对舅舅照顾得无微不至，逢年过节总是给舅舅家送这送那，而我们家，常常被她当成提款机。

我还记得小时候，外婆每次来我们家，总是先问妈妈要钱。

她会找各种理由，比如家里修房子、表弟上学、舅舅生意周转不灵等等，总之，只要她开口，妈妈就几乎从不拒绝。

有一次，我偷偷问妈妈：“为什么外婆总是找你要钱，舅舅家不是过得挺好吗？”

妈妈只是笑笑，摸了摸我的头，轻声说：“外婆年纪大了，别多想。”

可我知道，妈妈并非不在意。只是她太善良了，始终不愿意对外婆说“不”。

三年前，表弟买房，外婆又上门来找妈妈要钱。当时我刚好在场，亲眼目睹了那场对话。

“你侄子要买新房子，差了点首付，你们是不是能帮把手？”外婆坐在沙发上，语气里没有商量的意思，反倒像是理所当然。

爸爸当时脸色就变了，他一向对外婆的这些做法很不满：“我们自己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哪还有多余的钱去帮小辉买房子？”

妈妈的脸色立刻变得为难起来，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轻声说：“妈，不是我们不想帮，只是……我们也有很多开销，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钱啊。”

外婆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冷冷地说道：“你弟弟一辈子都没求过你什么，这次你要是连这点小忙都不帮，将来你还指望他怎么对你？”

妈妈是个心软的人，最后还是妥协了。她拿出了自己好不容易攒下的15万块钱，借给了外婆。爸爸虽然很生气，但也无可奈何。

妈妈病重的时候，我曾经去找过外婆和舅舅，希望他们能来看看她。可他们的态度让我寒心。

我记得那天，外婆坐在家里，神情冷淡，似乎对妈妈的病情毫不关心。甚至在妈妈的最后时光里，他们也没有来看望她。舅舅只打了个电话，草草问了几句，就挂断了。

妈妈临终前，拉着我的手，嘱咐我：“小杨，妈走了以后，你要记得把那15万块钱要回来，那是你爸妈的血汗钱，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眼含泪水，点了点头。这是妈妈的最后一个心愿，我一定要完成。

我是一名普通的公司职员，平日里工作忙碌，但总是抽时间照顾父亲。母亲去世后，我和父亲相依为命，生活虽然平淡，但也算安稳。

因为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我对父母的辛苦更加感同身受。妈妈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我不能辜负她的最后嘱托。

在母亲去世后，我整理她的遗物时，发现了一张借条。那张借条上清楚地写着，妈妈借给外婆15万块钱，借款时间是三年前，借款用途是帮助表弟买房，记得当时我爸为了以防万一，提出了强硬要求，让舅舅必须签字。外婆想要签字，我爸拒绝了，看来，这一天早在我爸的预料范围内。

我拿着借条，心里百感交集。这笔钱，必须要回来。这是妈妈的心血，也是她心里一直放不下的事情。

我和父亲商量了这件事，父亲一开始不太愿意让我去找外婆要钱。

他觉得，毕竟是自己岳母，当年妈妈选择借出这笔钱，也说明她心甘情愿。可我知道，妈妈并不是心甘情愿，只是她太善良，太不愿意拒绝外婆而已。

最终，父亲还是支持了我的决定。他默默地叹了口气：“你要是决定了，我不会拦你。这笔钱，确实不能白白算了。”

于是，我拿着借条，走进了外婆的家。

外婆家依旧是那副陈旧的模样，仿佛这些年一点都没有变过。可我心里的感觉，却早已不同。

“外婆，”我开口说，“妈妈生前借给您的15万块钱，您还记得吗？”

外婆的反应让我彻底震惊。她冷哼了一声，仿佛早就料到我会来提这事：“借？你说的是你妈给我的赡养费吧？”

我的心里一阵刺痛，拳头不由得握紧。外婆的语气那么理所当然，仿佛这笔钱本就该属于她，而我妈的付出，根本不值一提。

“外婆，这钱是妈妈借给您的，不是赡养费。”我努力保持冷静，但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几分愤怒。

外婆冷冷地说道：“你妈是我女儿，她给我钱天经地义，我说是赡养费就是赡养费！”

我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了那张借条，递到外婆面前：“这是借条，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您说这是赡养费，可这上面写的是借款，您自己看看。”

外婆的脸色终于变了，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她摆摆手，仿佛不愿再谈这件事：“我不管什么借条，反正你妈是女儿，她给我钱天经地义，你休想从我这里要到一分钱。”

我心里的愤怒再也压抑不住了。外婆的态度让我彻底寒心，她根本没有一点歉意，甚至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外婆，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跟您争吵。妈妈生前对您那么好，您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声音有些颤抖，但依然坚持说道，“这笔钱，您必须还。”

外婆依旧冷笑着，仿佛我在说什么天方夜谭。她站起身来，走向门口，似乎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舅舅打来的。

我接起电话，舅舅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小杨，听说你去找妈要钱了？有事好好说，别激动。”

我的心情已经冷到极点，语气也毫不客气：“舅舅，我妈生前借给外婆的15万块钱，您应该清楚吧？这笔钱，您打算什么时候还？”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舅舅的声音变得有些无奈：“这钱……我知道。我会还的，只是现在资金周转不过来，你能不能看在亲情的面子上，放我们一马？”

我冷笑了一声：“宽限？舅舅，我妈已经去世了，她生前的最后一个心愿就是把这笔钱要回来。亲情？你真的把我妈当作亲人了吗？舅舅，这个问题你心知肚明。”

舅舅的语气变得更加急切：“小杨，别这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别搞得这么难看。我保证，一个月内一定还你，行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给你一个月时间。如果到时候钱还不上，那我就只能去表弟公司要了。”

挂断电话后，外婆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她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坚持，甚至还威胁要去找表弟。

外婆看着我，眼神充满了愤怒、仇恨、不甘。我自然读得懂，在她的眼里，这15万早就是表弟一家的了，她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还，没想到现在要吐出来，这滋味自然不好受。

我站在客厅里，心里感到一阵复杂的情绪。这就是我们所谓的亲情吗？多年来，妈妈的善良和付出，换来的却是这样的冷漠和无情。

回到家后，我和父亲谈了这件事。父亲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膀：“你做得对。你妈这些年对他们掏心掏肺，可到头来，谁又真正为她考虑过？这笔钱，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点点头，心里渐渐有了决断。多年来，妈妈的善良让她一次次妥协，而我不想再重复她的错误。这笔钱，我一定要讨回来，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妈妈的尊严。

现在，距离还钱最后期限还有一个星期，我想好了，要是他们还不还钱，那么我不仅会去找表弟，还会跟他们对簿公堂，这笔钱我断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