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一向风光霁月的顾世子从外面抱了个私生子回府，如同石破惊天。
在国公爷的逼问下才知道孩子的母亲是留春院的一名妓女。
国公爷派了府中暗卫前去调查此事。
但是调查的结果就是如同顾玄所说的那样。
只是，无人得知，我就是当年的那个妓女。
1
清晨窗外的阳光照了进来，我勉强的睁开双眼，伸手挡住刺眼的光。
映入眼帘的是顾玄近在咫尺的俊脸。
我顿时身体一僵，横过来的大手搭在我腰间。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我屏住呼吸，再往下看，被子下的我们身无寸缕。
这一发现，让我卡壳的大脑回忆起昨晚。
我接到命令，混进留春院——天香阁等候指示，我伪装成新来的花娘顺利进入。
果然不愧是金陵最大的花楼，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听着老鸨的训斥，我知道了今晚来天香阁的都是重要的贵客。
此时我跟随着院里的一群姑娘们来到天香阁伺候。
路上听桑桑说，能进入天香阁的恩客都是有权利地位的人。
穿上了老鸨精心准备的衣裙，愣是凹出了那么几分身段来。
进入天香阁里面，姑娘们鱼贯而入，熟络的开始上桌陪客。
我趁机偷偷找了个角落隐藏着，听着靡靡之音，想着怎么还没有下一步命令时。
突然，大厅里一阵骚动过后，大家都看着我。
“你！就是你！过来倒酒”
一旁伺候的小厮，指着我说。
我不得不走上前去，这才看清我要伺候的人是谁。
四目相接，他嘴角噙着笑，一脸玩味的看向我。
我垂下眼帘，隐下眼底的惊讶，端起酒壶，斟满他拿在手里把玩的酒杯。
“顾兄，怎么？看上了？”
旁边的青衣男子朝他挤眉弄眼
顾玄嗤笑一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哎！顾玄你小子眼真毒啊，我刚刚怎么没发现这个绝色美人！”武侯府少爷周奇的这番话，很快勾起了其他人的兴趣。
听着他们评头论足，我面无表情，默不作声的继续斟酒，身为暗卫，这点对我来说不值一提。
只是，不知道顾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平日里从不见顾玄踏足这种地方，今日倒是与往日里的谦谦君子大相径庭，颇有几分放浪形骸。
“顾兄，钟娘子既然已经琵琶别抱，那你又何必～嗝，这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不就有一朵解语花吗，比那钟娘子更娇～嗝～更媚。”周奇醉醺醺的指着我说。
顾玄捏着酒杯，玩味的看了我一眼：“你说她？呵！你说的对，往事不堪回首，我应该听你的，向前看。”
我心里寻思着，真不要脸，明明是自己烦钟娘子追着他跑。
故意送了个书生过去勾搭人家。
现在还耍的大家，都相信他为情所困。
酒过三巡，夜更深了，留春院的春色才刚刚上映。
大厅里的人渐渐的少了许多，仅有的几个醉猫也被扶去休息了。
顾玄也醉了，面色潮红，我从来没见过这幅样子的他。
我扶着他进入房中，准备退下，突然间他拉住我的手腕哑声道：“酒里下了药！”
我顿时一惊，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却见他醉眸微醺，眼睑耷拉着，那双迷离的桃花眼像是蒙了层水雾。
“糟了，是谁？”话音刚落，我感觉到体内一股血气翻涌。
“太晚了。”
“该死！属下失职！”我此时才反应过来，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我意识渐渐模糊，只隐约记得，顾玄将我拉上了床。
第2章
看着近在咫尺的顾玄，我思绪拉了回来，如今这种场面，身为一个合格的暗卫，应该是走为上策。
我瞄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爬起来收拾自己，走到门后准备出去，转头看了一眼床榻的位置。空无一人。
“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顾玄就站在我身后，双手抱胸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整个人都贴在门后：“呃～属下是去看看外面天气如何！”
“呵！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与众不同啊！”顾玄对我的话嗤之以鼻。
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下意识的看向他，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迅速的将门拉开，一个人摔了进来。
“你是谁？”我立马将他提了起来。
“哎呦，是周少爷吩咐小的来的。”
我放开了他：“来干什么？”
来人麻溜的递过来一张纸说：“顾公子，这是这位姑娘的身契，还有一封信，周公子已经替这位姑娘赎身了，让你直接带回去。”
我识相的没有说话，站在旁边看着他。
顾玄面无表情的接过东西展开，看完信后，不发一语，带着我回到在金陵的别苑中。
对于顾玄来说，自己手下的人居然要别人赎身送给他，应该是奇耻大辱。不过，好在没人知道我背后的身份。
我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破天荒的顾玄提出要给我补偿。
顾玄坐在桌前慢条斯理的品茶：“你想要什么？”
“你知道的，我要进入天下楼。”
“呵！你还真是不死心啊。”
“你忘了，我要报仇。”我站在一旁冷眼看他
“好，既然你心意已决。”他一脸喟叹的续茶。
让我不由得好奇，这茶有这么好喝吗？
“你真的让我去？”我反而觉得他答应的太爽快了。
“我可以让你去，但是，有条件。”
我望着他撇了撇嘴，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顾玄说圣上命他调查武侯谋反之事。
昨晚便是武侯的人故意试探他设的局。
顾玄让我配合他，等拿到证据后，便让我进入天下楼。我知道他有这个本事。
这对我来说是个极大的诱惑，天下楼是伫立于江湖中的杀手组织，令朝堂上的人闻风丧胆。
这些年我冷酷无情杀人无数，踏着别人的鲜血活着。就是为了报当年的血海深仇。
顾玄将我带进顾家的那天就告诉我：“人活着要靠自己，在这里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下去。我不会帮你的。”
我很快就见识到了，他所说的这一切。暗卫存在的目的只是替主人扫清一切障碍，成为主人手中所向披靡的刀。
第一次任务是杀一个死囚犯，我毫不犹豫的一刀捅了下去，滚烫的鲜血溅到我的手上，他睁大了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我，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表面上我装的若无其事，过后却偷偷的躲了起来埋头痛哭。那是我第一次杀人。
顾玄找到了我：“如果你要生存下去，就把眼泪擦掉，遇敌杀敌。”
他们将我和狼一起关在笼子里，只有杀掉狼，我才能通过考核得到食物。
为了活下去，我像个疯子一样冲上前去搏斗。
在我精疲力尽的杀掉那匹狼后，遍体鳞伤的趴在地上，从笼子里爬出来时。
他朝我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你果然不一样了”
我艰难的抬起头看着他，将视线从他脚下挪到了他的脸上倔强的道：“这不就是你所希望的吗？”
“好，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为完成一次又一次的任务，我杀人无数，我的心越来越冷，为了活下去我不择手段，最终成为了顾府最顶尖的暗卫。
只是最近两年，他给我下达的各种奇怪命令让我摸不着头脑。
第3章
顾玄根本就不喜欢武侯家的钟娘子，只是小姑娘从小就追着他跑，立誓要嫁给他。
而他为了维持世家公子风度，不好给钟娘子没脸。便也由着她去了。
两家也乐见其闻，便心照不宣的默认了。
只是背地里，顾玄却让我找了个书生让她移情别恋。
府里的人都认为他受到了情伤，他便顺势而为，提出要来金陵。
之前我还纳闷，如此大费周章，原来都是为了此行的计划，奉旨调查谋反之事。
接下来，顾玄日日带我出去赴宴游玩，与我形影不离，以至于现在整个金陵都知道我出身留春院。
他说做戏要做全套，这样武侯府的人才会相信他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激情澎湃，口水都飞的没边了：“顾世子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到底是谁造的谣？”顾玄眯着眼睛用审视的目光将我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
“哼”
我瞪了他一眼，转身下楼。
顾玄慢悠悠的踱步跟在我身后。
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极了，街边小贩的吆喝声，孩童的欢笑声，交汇成一幅人间烟火。
成为暗卫后我还没有这样光明正大的逛过街。
我不由得从摊位上拿起一根碧玉簪，爱不释手的拿在手中把玩。
“姑娘，买簪子吗！”摊主热情的招呼着。
我朝摊主笑了下，落寞的摇了摇头示意不买。准备将手里的簪子放下。
眼前却出现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将簪子接了过去，顺着我目光看过去，原来是顾玄。
“你还挺有眼光。赏你了。”
顾玄笑着对我说，这一笑，如冰雪初化，雪花绽放，端的是风流肆意。
他朝摊主扔了一靛银子，然后，便随手将簪子簪在我的发鬓上。
“喜欢就买了，一根簪子而已。”
我怔怔的看着他，心里悸动了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死灰复燃。
这是第一次有人送我东西还，我有些无措。
我的心怦怦怦怦跳的飞快，在他垂下头看我的那一刻，我随即假装若无其事的说道。
“不是所有喜欢的东西都要拥有”
“人总要跟自己握不住的东西，学会放手，不是吗？”
我不知道是说给顾玄听还是说给我自己听，或许两者都有吧！
顾玄微微一怔，嘴角挂了一抹浅笑，目光落在我脸上：“或许吧，好像还差了点什么！”
他又从摊位中拿起一朵牡丹花，簪到我发间调笑道：“果然是人比花娇，芙蓉面”
我凝望着他，眼中某些情愫在翻滚，可是，当他看过的时候，我倏然的收回了眼神，恢复了平静。
其实，我内心并不平静，只是多年的习惯，让我学会了不形于色。
顾玄总是这样，心情好的时候就逗弄我两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