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宫宴,我被帝王逼到偏殿角落,“世子妃?”压着轻佻语音,他眉眼泛着狎昵春色……

鲸小雨 2024-05-13 10:41:01

除夕宫宴,我被帝王逼到偏殿角落。

烛光朦胧,帝王修长的指尖挑起我的下颌,另一只手抚上我的小腹,目光危险,语气暖热:“有了孩子,怎不提前通知朕?”

我看着他,惊惧慌乱。

他于屏风旁上前一步,俯下身,朝我耳边吹出一口热气:“朕记得,阿笙说过要为朕生儿育女的。”

“嗯?”

压着轻佻语音,他眉眼泛着狎昵春色。

1.

隆熙元年,新帝继位,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太平。

我嫁到柏安侯府两年,成了世人口中人人艳羡的世子妃。

殊不知,在他们看来相敬如宾的日子,于我却是冷如地狱。

夫君养外室,宠美妾,冷落我这个正室夫人。

婆母赵氏隔三差五便气势汹汹来到我的院子,死缠烂打地羞辱我犯了七出之首这事,

甚至说江家两个女儿,还不如当初娶了那个庶的。

她拿这事训了我两年,从我进门的次月起,便找了宫里最好的大夫日日给我开催胎的药。

可日复一日地过去,我的肚子却始终毫无动静,夫君薛旻越本就无意娶我,当初同意这门亲事,除了看中我的母家,便是我这副冠绝天下的容貌。

都说江家女儿色姝双绝,我却生的比姐姐还要明艳几分。

薛家无后,这是既定事实。

2.

我入江家的第二年,薛旻越转身娶了我的表妹李长情。

据说李长情是他年少便爱慕的女孩,两人成婚后迅速如胶似膝起来,虽是个妾室,却给了她一切正室夫人该有的礼数。

慢慢地,府里下人便都默认她是世子夫人,而对于我的称呼也不过只是表面的恭维。

偌大的候府虽人口不少,却少了些孩子的生气。

眼见两个儿媳入府都满了一年,肚子却始终不见动静,赵氏犯难,私下里请了个太医过来给我和李长情检查身体。

太医说无恙,夫人多虑。

赵氏便牵住李长情的手,朝她笑道:“长情,你和灵月两人,谁要是先怀上孩子,便是候府里将来的小世子,子承父爵,这份家业便都留给他。”

末了不免一笑:“你可要争气,莫让我等久了。”

听着赵氏这番话,我便心动了,没看中她家这个侯爵,倒看中先帝赐给柏安侯的千亩良田了。

御前侍卫顾旌,弱冠之年便官居正一品,皇帝舅舅武宁公的嫡长子,皇帝亲自挑选出来的精英侍卫,相貌自然也是一等一地好。

我年幼时不过见他一面,便对他有了印象,无疑,他是我借腹生子的最佳选择。

3.

十五中秋,刚即位的新帝宴请众官员女眷入宫赏月,同庆中秋。

我也在邀请之列,随柏安侯一家进宫,远远便见顾旌站在午门前交代事宜,腰间佩剑凛冽肃杀,一身雁翎金甲威风凛凛,他挺鼻薄唇,轮廓线条凌厉分明。

宫宴散,我借口留在萱茗公主殿里,她是我闺中挚友,幼时同她皇兄颇有交情。

提前在顾旌屋里候着,为了逼真,我喝的烂醉如泥,平日里只沾一点酒水便醉醺醺的我,今日饮了三壶。

顾旌为人敦厚淳朴,为了让事情进展顺利,我提前在他的茶水中放入了迷情散,就算他再克制不从,也抵不过我药的强烈。

好戏开场了。

我站在屏风后,等着屋里的动静。

果不其然,一道清隽挺拔的身影推门而入,我亲眼见他喝下了我备好的茶水。

此刻,许是酒气上来,我视线模糊,脑袋晕了起来,身子渐渐滚烫。

用力撑起眼皮,我抬眼看去,便见那身影脚步虚浮,已有摇摇欲坠的趋势。

时机成熟,我骤然从屏风后现身,拥上了那具滚烫坚实的身躯。

他高我一头,与我视线平齐的地方,我只能看见他的胸膛。

那身金装胄甲他早已脱下,此刻只穿了件玄色束腰锦袍。

男子呼吸声沉重,落在我腰间的手力道不禁加重,将我往他身上带。

我听话地贴紧他,尽可能地回应。

烛光朦胧,被酒气洇染的我视线越发模糊,脑袋沉重到眼睛都睁不开。

他闻着我身上的酒气,在我耳边不禁喘息,发出的声音低沉邪魅:“喝酒了?”

我嗯了一声,却不算回应,这阵气息弄得我发痒,让我不禁轻哼出来。

可落在他眼里,反倒成了调情。

我听不到屋外的任何声音,外面似乎静谧地不像今日是个中秋大宴。

他将我弯腰抱起,埋头在我脖颈轻蹭时,转手拉上了门闩。

一股清凉的液体从我喉间汩汩流下,柔软的唇瓣贴在我今晚鲜艳的口脂上。

略微苦涩,不似水那般无味。

我意识过来,大惊,他喂我喝了给他准备的春茶!

里面放的是一个成年男子的量,哪是我一个弱女子能招架地住的。

果不其然,不到一柱香的时辰,便有一股燥热在我体内流动,我难忍地闭了闭眼,轻灵如水的嗓音轻颤不已,唤了声“大人。”

一双清冷的丹凤眼荡荡低笑着,看着我嫣红的面颊,男子眸中欲色渐深。

指骨有力的大掌抱着我来到榻上,只袖袍一挥,屋内烛光便猛然熄灭。

周身陷入一片黑暗,片刻之间,我突然意识有点清醒,睁眼只见一头墨发伏在我的身前。

肩上衣裳半落,我抚上那坚实有力的臂膀,微微挺身吻上了他突兀的喉结。

看不清他的脸,却明显感受到他紧绷的身体微颤。

深吸一口气,我有些难耐地出着汗,他却仿佛越来越有劲般。

圆月惊起,星光倾泻,外籁俱寂只闻得天地一点。

疲乏的我渐渐睡去,依稀间,只听到一句“江笙夜。”

4.

次日一早,我便回了柏安侯府。

出宫时,我正好看见了御前侍卫顾旌,他仍是那般意气风发,春风满面,一点点从我身前走远。

我轻轻抚了下我的小腹,心里有点期盼这个小生命的到来。

回府后,我看见桌上摆了一旁精致的月团,是我爱吃的松子果仁味。

丫鬟静香告诉我,说这是江家昨早差人送来的。

江家?

我心下一凛。

嫁进来两年都对我不管不问的,我还当我娘家人全都死光了呢。

次日下午,江家便派人请我这个女儿过去一叙。

晚上的家宴做了满满一桌,都是我平日里爱吃的菜,我心中不由得上心,他们之前从未如此这般对过我。

我的长姐江灵月,她姗姗来迟,一袭美衣衬得整个人轻窕碧玉。

不,现在应该叫她江笙夜了,我才是江灵月。

“阿笙啊,来,爹给你夹块肉。”

我看着江敬千夹到我碟子里的那块水晶肴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江敬千一笑,眼中尽是父亲的慈爱:“阿笙,薛家待你可好?爹忙,平日里也找不着机会去看你,你莫要见怪啊。”

我只面上一笑:“无妨,反正也就两个女儿,疼一个也够了。”

江敬千被这话一呛,随后又与我拉了好些家常。

我只当耳边话听听,随后见他清了清嗓,终于要说出他想说的话了,这么虚与委蛇地与我装着,想必也是累了吧。

我心里嗤笑。

回府的路上,我坐在马车里疑惑不已,江敬千找我问虎符做什么?

柏安侯虽是武官出身,可早已不带兵打仗多年,养在家里的那个儿子也是草包一个,按理说,另一半不应早就被皇帝收去了吗?

“夫人?夫人。”

丫鬟静香叫我:“下车了。”

我抽回神思,将这件事情放在心里,虎符乃兵家重物,绝非可以妄议,江敬千心思不简单,我绝对不能引火上身。

再次见到顾旌,是在一月后,他来柏安侯府传太后的懿旨,说宣我进宫。

婆母赵氏乜了我一眼,低声讥讽了我一句:“还有暗地里攀上太后的本事了。”

我掩下眸中深思,跟着顾旌进了宫。

我坐马车里,他骑烈马上。

一身胄甲装束衬得人越发气派,那双锐气的眉眼更是让他五官显得英姿笔挺,剑在腰间,他随手甩了甩马鞭,姿态潇洒。

撩起车帘的我不由看呆了起来,我心下微动,想起中秋那夜的笙歌画面。

我招了招手,朝他轻唤一声:“顾大人。”

顾旌勒马,停在我的窗前,我故意将声音说的很轻,迫使他不得不低下头来听我讲话。

盯着他那微鼓的耳垂,我来了主意。

随即便找了个借口,将他喊上了我的马车。

马车不疾不徐行驶,晁黄色车帘微微晃动。

我盯着他,目光灼热,摸了摸我的小腹,想念孩子了。

“大人。”我轻声开口,声音微颤,撩起我的罗袜,让他一睹那截雪白。

“上次我不小心扭伤了脚,一直养了半月才好,大人帮我看看,是不是牵动骨头了。”

我将玉足往他膝上放去,他不敢去碰,也不敢拿开,只是闭着眼,目光移到旁边。

他紧张了。

我打量着他这副被强迫不已的神色,含笑轻语:“大人这是怎么了?为何不帮我?”

“世子妃请自重。”他语气坚定,丝毫不为所动。

我装作略微失意的模样,兀自叹了口气。

顾旌神色不动问:“世子妃怎么了?”

“夫家欺负我,大人可为我做主?”

我语气哀婉,借故看他,观察顾旌的神色。

“何事让世子妃为难?”顾旌顺着一问。

我趁机坐到顾旌腿上,双臂环着他的脖颈,埋头在他怀里哽咽:“夫家不要我,夫君不疼我,顾旌——”

我叫他,随即一双含泪的水眸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轻轻开口:“你帮我要一个孩子吧。”

顾旌神色大惊,慌忙让我下来,面上泛出一层白:“世子妃说胡话,外面都是人,叫人听去了,对世子妃不利。请世子妃三思,莫要胡闹。”

我弯眸一笑:“大人的意思是,没人就可以了?”

纤细玉指抚上他张扬的轮廓,如玉的冷色泛着生人勿近的光泽,生的一点也不粗犷黝黑,脱去了这身胄甲,丝毫不像个将军的神色。

他双眸轻颤,只一眨眼,密长的睫毛“簌簌”滑过我的掌心,微微痒意,搅地我的心都动起来。

我朝他面颊亲了一口,甚至想沿路亲他的唇。

顾旌自知失礼,慌忙一把将我推开,掀帘下去,匆忙时掉落了一块月牙型的白玉坠。

我捡了起来,眼中闪过了几分思量。

5.

到了皇宫我才知道,哪里是太后宣我,分明是某人假借懿旨要见我。

时隔两年,再次相见,默默无言。

他一双冷眸泛着寒意,直直盯着我,将我圈在他的怀里:“阿笙,别来无恙啊。”

我知道他是动怒了,一向有自知之明的我慌忙跟他道歉:“没赴你的风筝之约,是我不对,我是——”

“又要找什么借口糊弄朕?”帝王冷若冰霜的面庞薄冷地睨着我,不带任何温度。

“你自己想想这是第几次了?嗯?”他挑起我细巧的下颌,语气带着刺人的嘲意。

“以为自己嫁了人,就可以把我们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吗?江笙夜。”

他叫我的名字,我却浑身发僵。

萧权承无疑是我在这世上最不想见到的人了,当初做了他一年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才扳倒了江府里要害我的嫡母和姨娘。

我跟他年少相识,却也攀上了他这根高枝。

我还知道,江灵月不想嫁给薛旻越,也正是心中对萧权承爱慕不已,所以才将我推了出去。

只可惜她弃了嫡女的身份,别妄想做皇后了。

现在我才是江府嫡女,江灵月。

“朕当年从九子夺嫡,登基上位,为了不让你卷进这场血流成河的宫变,我孤身一人去大雍借兵,扛了一年,才登上这天下之主的位子。如今又是一年,我日理万机,养兵慰民,顾不上你,你倒好,还打算安胎养孩子了。”

他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去看他。

我下意识撒谎,否认他的话:“我没……没打算养孩子。”

“哦?”他似是不信,掀起我的裙裾便要检查。

“你疯了!”我骂他,怒不可遏。

“是不是,朕一瞧便知,当年你与朕度过那么多个日夜,如今检查一下,又怎么你了?”

萧权承这话说的太荒唐,我满脸羞红,只替自己辩解:“我说没就没,你少胡乱猜测。”

他自是不会理会我,凤眸一挑,便解了我的襟扣,灼热视线淡淡扫过我的精致锁骨,修长指尖搭在上面,顺着走向缓缓描摹。

随后向下,一抹触目惊心的淡淡红痕便映入他的眼帘。

他眸色欲深,缓缓摩挲着,盯了几分。

我看见他眼里的冷戾与厌弃,正欲解释,便忽然感觉一种湿热又滚烫触感袭来,我身子一软,便泄在了他的怀里。

“谁弄得?”他冰冷开口,嗓音透着一股勾人的哑。

我摇摇头,慌乱无措:“没有谁……蚊子咬的。”

目光顿时扫到我的脸上,跟我对视:“真的?”

“真的,我没骗你。”

他抚了好几遍,似乎觉得我所言非虚,面上的冷寒渐渐褪去,朝我温润一笑:“那就好,以前你同薛旻越的事我也不计较了,日后他若是再同你亲近,朕不会放过他。”

我不当回事,反正夫家有吃有喝,除了被冷落点,也不像在江家那般被受欺负,就这样得过且过地过完一生,也许似是不错。

“朕想你了,今夜留下来吧。”他埋首在我颈间,喉咙里溢出一丝难忍的哑。

“不可以!”我断然拒绝。

我好不容易才从他身边离开,绝对不能再回去,比起这牢笼般的辉煌金殿,还不如在那安稳恬静的后院度过一生。

“薛家近日跟朕请旨,说要娶侧妃绵延子嗣一事,你可知道?”他眯起黑眸看我。

“不知道,不关心。”这种事赵氏怎么可能会跟我说,就连李长情都是他们背着我偷偷娶回来的。

原本我还以为他们是真心待李长情为薛家未来主母看的,现在看来李长情在赵氏心里也不怎么样嘛。

“话说也奇怪,那薛旻越女人无数,怎么连个孩子也生不出,江笙夜,你当真不清楚吗?”

我抬眸看他,嘴角一笑:“说不定是他无用,怨我作何?”

见他表情并无反常,我心下才舒了一口气,就算是我下的又如何,反正也是薛旻越自食恶果。

……

出宫时,是顾旌送我回去的。

我面色红润,他盯着我莹润乌眸透出的旖旎一言不发。

马车行至东交巷时,他从窗外给我递了只糖葫芦。

我将玉佩还给他时,他只看着我不说话。

从他清明的目光中我明白了一切,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啊。

6.

李长情为了给薛家生个孩子很是努力,夜夜留薛旻越宿于她的房中,每日以胎药养身。

她家门楣比江家低,能搭上柏安侯府这门婚事已是高攀,因此赵氏开出的那个条件也是极具诱惑,若李家将来真有个孩子能承袭公爵,这绝对算得上是件光宗耀祖的事。

“姐姐。”李长情笑盈盈地来到我的院落,见到我的第一眼便往我肚子上瞧了眼。

我看破不说破,表面和气地请她坐下。

“夫君近日都宿在妹妹院里,姐姐可会生气?怪我抢了姐姐世子夫人的宠?”盈盈美目顾盼生辉,里面光彩流转。

李长情确实是个美人胚子,只不过,比起我来,还是要差了不少。

特意强调世子夫人四个字,是生怕我听不出来吗?

我微微笑着:“不生气,姐姐怎么会生气,咱们也算亲上加亲的一家人了,还是希望妹妹能早日为薛家诞下子嗣,开枝散叶才好。”

后来,我才知道,赵氏许给李长情的另一个条件,便是只要她产下男婴,便夺了我的正室之位,将我休妻回家。

而前提是,我不能怀上孩子。

丞相府今日举办金菊宴,身为太后的母家,自然是座无虚席,甚至还请动了皇帝和太后出面。

对邀请在列的权贵来说,无疑不是一个互相攀附巴结的好机会。

薛家和江家自然也在受邀之列,而本不应该来的江灵月也出现在了席面。

丞相府的满园金秋开的热烈绚烂,花团锦簇,从整个花坛望去,排排金黄硕大让天边都显出一团黄霞,与天共色。

我站在庑廊下,远远看着。

远处一道高大清隽的身影从男眷那列款款而出,我眼睛一亮。

是顾旌!

正要过去让他也好看见我时,忽听面前传来一道内侍长长的唱喏声:“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霎时间,园内众人纷纷整理衣冠,躬身垂首。

我也跟着他们跪下去,悄悄抬头去看神色严肃的顾旌,却瞥见了从月门沉稳走出的萧权承。

他脚步从容,神色怡然,穿着象征帝王威严的绛色团龙纹锦袍,墨发金冠束,脚踩赤舃尊。

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一刻,萧权承似有所察地回望过来,我倏然落眼,心下突突直跳。

“平身罢。”帝王温和而不失威严的声音在花园内响起。

众人纷纷起身,静待帝王落座。

场面渐渐不似刚才热闹,我瞧见江敬千往我这方向来,不想跟他搭话,平白惹了不快。

便下了庑廊,来到另一边的静园。

这儿也开了不少菊花,却没有方才的壮观宏大。

中间有处小池子,依稀可见开败的荷花。

残败的荷花引起了我的伤思,我上前伫立观望片刻。

猛然间,一双手伸向我的后背,将我推了下去。

“不好了,不好了,有位夫人落水了!”

我在水里拼命挣扎,冷水没了我的双眼,从没觉得自己离死亡这么近过。

渐渐无力,我的双手再也挥不动了。

身子慢慢沉下,我缓缓闭了眼,脑袋里空白一片。

耳边隐约听见一道模糊的纵水之声,一双手触上我的腰际,牢牢圈住了我。

“别动,我带你上去。”他嗓音温润,抓住我乱挥的手。

我不能呼吸,不能说话,不能睁眼,却紧紧抓着他。

游到水面,他将我先托了上去,我猛地呕出一口水来。那个人从水面上来,我看到了是顾旌。

赏花大宴被搅乱,场面一时混乱无比,皇帝下令彻查此事。

醒来的时候,只看到一个管事婆子跪在我的面前。

她说,是她推的。

我问,为什么?

“老奴不小心撞到了世子妃,还请世子妃见谅,请世子妃见谅。”她不停地朝我磕头认错,语气哀求。

“既然无心之举,那便就此作罢,好好的赏花大宴别被些不相干的事搅地不快。”

插屏后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我看过去,只见萧权承站在后面,他只让那婆子下去领了十个板子,这与他平时大相径庭的处罚方式来比未免太轻了些。

心里隐隐觉出了什么,只能作罢。

月上中天,府里笙歌燕舞,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我身体虚弱,丞相让我在他府中住上一晚。

萱茗公主请了太后的旨意留下来陪我,可话说到一半,便来了一个丫鬟将她喊了出去,我坐在屋里等她,可半天都没见她回来,正要起身去找。

忽然,房门被推开。

“萱茗。”

我站起,惊喜叫了她一声,可还没走近,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

以为是有人误进了,我声音清淡提醒:“此乃柏安侯府世子妃的下榻之地,何人误进,请速离去。”

“世子妃?”

男子呢喃一声冷笑。

听出声音,我额冒冷汗,眼皮蓦地跳了两下。

那人正从外间进来,未见其人,我便先看见了那一抹象征帝王威严的绛色团龙纹袍摆。

“你快出去!”我急忙轻声催促。

若是待会让萱茗回来看见,今晚中秋,我也不用过了,直接投身荷花池死了干净。

下一刻,萧权承便站在了我的面前,被酒气熏染的漆黑狭眸迷离看我,薄唇轻扯。

“你是说朕吗?”

我后退一步,转身便要离开。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将我往怀里带,天旋地转间,我便落在了他的手上。

“世子妃,好威风。”他咬住我的耳垂轻蹭。

察觉到他的小动作,我羞愤看他:“你放开我,这可是丞相府。”

萧权承懒懒听着,不以为意,仿佛在他看来根本没有什么。

见他无动于衷,我只好蹙眉正色:“皇上,臣妇在此歇息,还请您谨记男女有别的规矩。”

“臣妇?”他挑起我的下巴,饶有兴味道:“规矩学明白了,就往我这儿使了,你将心思放顾旌身上的时候,怎不记得自己已为人妇了?”

“你!”我哑然,他怎么知道这事的。

当即我便摇头否定:“没有的事,你从哪听来的,一国之君,兼听则信,偏听则明,不用我教你吧。”

听着我这般无礼的话,他也不生气,反而跟我细细数来了:“今日他救你落水,上来时你盯着他看了一路,别人不知你什么心思,我还不清楚。”

“你看茬了。”

他忽然想到什么,眸中一暗,随即大手探入我的衣领,动情吻着我:“不管看没看错,你都是朕的。”

“公主要回来了,你赶紧放开我。”我不安分地使劲推他。

“她不回来了。”

说完,萧权承便一手按住我的后脑,一手扣着我的腰,逼我回应。

我被亲的脑袋发懵,渐渐抵挡的手也放下。

那一年以来,昏天暗地的相处,让我身体早已有了习惯他的本能。

“阿笙,嫁给我吧。”他目光闪着灼热与侵略。

“我有夫家了。”听到他这浑话,我片刻清醒,吻的我有些喘不过气,含糊回应。

“和离。”他不咸不淡地丢出这句话。

赵氏重规矩,江敬千又是个顽固老古董,被和离的女子都是打夫家和娘家脸的,怎么可能会同意。

我冷笑一声。

萧权承听出了我的意思,乌沉的眸底,再一睁眼,里面欲色暗涌。

“那就丧夫。”

“你疯了。”我推开他,听着这不动脑子的话。

“柏安侯好歹是前朝功臣,也是你的长辈,他只这么一个儿子。”我试图分析情况让他清醒。

毕竟,我都没他这么恶毒的想法。

眸中闪过几分思量,里面清醒几分,他大手伸过来,抱住我:“朕不管,反正你必须留下。”

他气息凌乱,双手在我身上游离,我抱住他,浑身轻颤,心里既抗拒又害怕。

忽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我红唇紧抿,抑制住自己的一声闷哼。

“江姑娘,你在吗?”

是顾旌,我心下一沉。

萧权承抬眸看我,眼里满是戏谑,修长白净的指尖来回摩挲,抚弄紧绷的丝帛。

“不要……不要……”

我低声哀求。

“求我。”他冷冷一语。

“求你。”我只能顺着他。

他唇边露出满意的笑,冷硬的牙齿咬着我的耳朵:“让他走。”

“江姑娘、江姑娘?你在吗?”

看着那扇雕花朱漆木门前依稀晃动着的人影,我心下一颤,眼前的局势让我无措。

萧权承仍好整以暇地打量着我受如惊兔的神情,嘴角却嗤笑。

屋里没人回应,顾旌以为是我出事了,正要推门。

我闻着声,突然喊出一声:“不要!”

门外的人按兵不动,手指也从门上收回。

“你不要进来,我没事。”我压下变得有些轻颤的腔调,尽量恢复到自己平常的声线。

顾旌意识到我的语气不对,以为是自己唐突,连忙解释道:“江姑娘,你别误会,我只是来给你送点心,你应该还没吃东西吧。”

萧权承继续盯着我,眼神在我面上游离,我懂他的意思,开口道:“多谢顾大人了,你放门外吧,我正在换衣裳,还请大人见谅。”

顾旌一听,立时便放下东西,又交代了我一番注意身体的事宜,便离去。

萧权承神色澹澹,不耐道:“啰嗦。”

“江姑娘,你说,是不是?”

他含笑看我。

我瞬间被他这意味不明的笑吓到慌神,知道问题出在“姑娘”二字上了。

他将我放下,起身整理好衣襟。

眼见着他眉眼间的那副浅笑如春风化雪般换作一贯的冷戾,我心道大事不妙。

“今夜,过来陪我。”

他在我耳边淡淡吩咐一句。

我下意识要拒绝,忽见那冷寒的目光在我面上一扫,唇角似笑非笑:“江姑娘,顾大人可还在等你。”

只这一句,我还有什么不懂,萧权承是算到我不会让顾旌受伤害了。

“你真卑鄙,什么不小心推的,我看就是你指使的。”我不客气道。

萧权承不置可否,斯文一笑:“想你了。”

7.

一月后,我被检查有了身孕。

太医告诉我,已经有三月了。

我心中暗喜,舒了一口气。

三个月,孩子是顾旌的。

婆母赵氏和薛旻越难得和颜悦色地来了趟我的院子,前脚刚走,后脚李长情便备了薄利过来看我。

“姐姐,可喜可贺啊。”她巧笑嫣然。

我奉承了一句:“哪有,妹妹要加把劲才是。”

“姐姐真是好福气,妹妹来之前一年多都怀不上,不想现在眨眼就有喜了。”李长情话里有话。

我当然听了出来,挑眉看她:“怎么,你怀疑孩子不是世子的?”

“我……我没有。”

她当然不能承认。

柏安侯一家对子嗣最为看重,薛家门丁稀少,容不得半点说子嗣的不是。

李长情脸色愠怒地出去了,我在心里偷笑。

我托宫里的小宫女给顾旌送了一封信,偷偷约他出城见面。

他还是那般意气风发,丰神俊朗,一见到我,面上便染了笑。

“灵月。”他在柳树下呼唤我。

我跑过去,拥在他的怀里,仰脸朝他浅笑。

这一月来,我们时常在信里说着对彼此的想念,顾旌不是别人,是我幼年时把我从假山上救下来的男子。

我之所以能知道,不仅是因为那块白玉坠,也是因为半月前,我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个藕粉色绣着清荷的荷包。

记得是十岁那年,我在乌衣巷偷偷买糖葫芦吃,看到一个在路边哭的很是伤心的小少年。

他看着跟我同龄大,却神情悲伤,一双好看的眼睛里也不见半分少年的神采。

阿娘说,小孩吃甜的就不哭了。

我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他,对他说道:“大哥哥,你别难过了,阿笙请你吃糖。”

小少年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趁机将糖印上他的嘴巴。

清甜的糖衣从小少年嘴上滑过,尝到了甜头,便一口咬了下去,半晌,从嘴里吐出两颗核儿,对我摇摇头道:“酸的。”

我跟他辩解,这分明就是甜的。

临走前,他向我借钱买馍馍吃,可我哪有钱呢,买糖葫芦的钱,都是阿娘从包了一层又一层的绢帕里拿给我的。

我一时犯了难,低着头不说话。

后来小少年跟我道歉,我将自己身上的荷包取给了他。

阿娘是个绣娘,她绣出来的荷包,无论从针线,还是纹样,都独具特色,而我给他的那只打籽绣清荷纹荷包,毫不夸张地说,能卖出五两银子绰绰有余。

为了让他以后都能有食物吃,我告诉他,只要来找我,我便会将我的每份吃食都分他一半。

后来,小少年再也没来过。

而我也没想过,那个不遗余力将我从假山上救下来的男子,会是曾经坐在街头饥肠辘辘的小少年。

只是他不知道我的名字,只知道我是柏安候府的世子妃,江灵月。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知道我身份的人,越少越好。

我见他神色愁思,不免一问到:“顾旌,你是不开心吗?是不是今日我找你出来,耽误你上值了?”

可我如果再不找你,我就要被萧权承逼进宫了,他派了一个小太监来给我送信,让我自己从柏安侯府周旋出来,可我只想带着孩子跟你在一起。

脑海里忽然蹦出萧权承冷寒的视线,我不禁小腹一痛,现在我并不打算跟顾旌说,如果最后还是没办法改变自己的结局,那我就流掉这个孩子。

像萧权承那么小心眼又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他是不会放过我和顾旌的孩子的。

他摇头,摸着我毛茸茸的小脑袋:“不,我是害怕。”

“害怕什么?”我心里一紧,是萧权承来找顾旌麻烦了吗?

“害怕再也见不到你,我在深宫,你在宅院,我为天子臣,你是候门妇,我之前从未想过某一天,你能如此刻一样站在我的面前。”

他患得患失般地看着我,我也从来没想过人前威风的顾旌,也会有这么一段卑微埋于深处的暗恋。

“灵月,你会怪我太懦弱了吗?如果你不跨出这一步,我可能永远只是个默默守护在你背后的人,看着你一步步朝我走的更远。”他低眉看我,眸中满是我那张清丽如梨花的笑颜。

我拉住他的手,看着他映衬在柳枝中的卓越身影,笑道:“顾旌,我们私奔吧,不来京城了,好吗?”

“去江南看水乡,去小巷吃馄饨,去塞外看风雪,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他看着我,眼眸一惊,讶异又喜悦:“灵月,你话可当真?”

“当真。”我轻声笑语。

他抱起我在树下轻转,我们在风中相拥。

有了约定,我便开始策划起逃离柏安侯府的计划。

只是萧权承那边也催得紧,我必须赶在他之前迅速撤离。

隔我一周,府里忽然传来喜讯,李长情也有孕了。

我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笑而不语,一方面是知晓了某些她让人不为所知的事,另一方面是府里如今又多了个怀有薛家子嗣的人,赵氏放在我身上的心思也能少了大半。

这无异于能让我的行动更加方便起来。

只不过,既然李长情这么心仪这个世子妃之位,让给她又有何妨呢?

同年十一月,赵氏带着一家子去长岐庙给侯爷祈福。

次日,世子妃江灵月因车辕断裂,摔崖而死,尸骨无存。

薛家和江家只简单置办丧仪,甚至连一个哭丧的都没有。

顺理成章,薛家让李长情填房续弦,承了世子妃之位,真正的江灵月再也不用躲在屋檐下见不得人,江、薛江家皆大欢喜。

可我醒来的时候,心却凉了半截,不是在我满心期待的山间小屋,而是萧权承的紫宸宫。

8.

一连三日,我待在紫宸宫里被宫人伺候吃喝,萧权承一直没来找过我,心里又喜又忧。

忧什么呢?忧顾旌的去向。

明明来救我的该是他,可我怎么会在萧权承这儿呢?

听殿外的两个小太监说,皇帝忙于处理朝政,近日怕是来不了,让我安心在殿里等候。

等候,等个毛线,我又不是侍寝的妃子,等他作何?

我面上不显,轻轻一笑,询问他们:“两位公公,我想问问,御前侍卫顾旌可有在宫中?”

“姑娘是说顾大人?”

“是的。”

两位小太监面面相觑,不敢答话。

我瞧着不对劲,压下心中的慌张,表面冷静道:“怎么了吗?可否告知一句。”

小太监疑惑看我,我不由得解释道:“公公别见怪,他是我朋友,关心问了几句。”

“不用问了,朕来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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