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阿兰，今年 55 岁。

小时候我爸妈都在大城市里打工挣钱，一年到头也就回来那么一两趟，所以我也成了大家口中的留守儿童，一直跟着爷爷奶奶在农村老家生活。

从我记事起，爷爷的身体就不好，一直得拄着拐杖。

三天两头就得往县医院跑，前前后后都做过好几回手术了，可病还是没好。

有一回半夜，爷爷摸黑起来想拿饭桌上的饼干吃，结果不小心摔了一跤，从此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从爷爷病了开始，家里的那些农活，就全靠奶奶一个人忙活。

现在爷爷瘫在床上了，奶奶还得伺候他的吃喝拉撒。

奶奶伺候了爷爷整整 10 年，这 10 年里，我听了不下百次奶奶的抱怨声。

我记得很清楚，那会我刚上初一，一个周末，我像往常一样在客厅里写作业。

奶奶从厨房里端着饭菜出来，她给爷爷盛了些菜后就去他的房间喂他吃饭。

我写着写着，忽然就听到爷爷房间里传来奶奶的叫骂声。

好像是爷爷不想吃青菜，奶奶就骂他。

我赶忙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门口去看。

02

奶奶一边给爷爷喂饭，嘴里不停地骂着爷爷不中用，害惨了她，说自己命苦，要伺候他这么久之类的话。

爷爷就闷着头，一声不吭，眼眶红红的，嘴里还嚼着奶奶硬塞过来的菜叶子。

没一会，爷爷还是忍不住，被骂得哭了出来，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爷爷哭。

奶奶见状，直接把饭碗往旁边一放，气呼呼地站起来骂爷爷，压根就没管爷爷还在那哭。

我听着爷爷的哭声，心里特别不好受，当下就冲进房间，黑着脸，大声地凶了奶奶：“你别骂爷爷了行不行啊？爷爷都病成这样了，你怎么还骂得下去！”

说完，我就急忙去给爷爷擦眼泪、擦鼻涕。

爷爷一边哭着，一边说自己没事，让我赶紧出去写作业。

没过多久，奶奶又端着新盛的饭进来了，脸色还是不太好看，她冲我喊了句：“出去，别在这添乱！”

我只好出去了，可心里依旧觉得难受得很，从那时候起，我就觉得爷爷太可怜了，瘫在床上还得被奶奶骂。

后来，爷爷还是走了，他下葬的那天，奶奶哭得撕心裂肺。

那时候我还觉得，奶奶一定是装给外人看的吧，毕竟她伺候爷爷那些年，一直都是在嫌弃他啊。

03

直到我开始伺候同样瘫在床上的婆婆才明白，奶奶不是不爱，只是她心里真的太苦了。

我刚退休那年，我婆婆就生了重病，生活不能自理，照顾她的担子就落在了我身上。

那天，我忙了一上午，又是给婆婆熬药，又是收拾屋子，累得腰酸背痛。

中午给婆婆喂饭时，她却皱着眉头，把碗一推，嘟囔着说饭不合口味。

我耐着性子又重新去厨房弄了些别的吃食来。

等再喂她时，她还是各种挑剔，一会说烫了，一会说太淡了。

我实在忍不住了，吼了她一句：“妈，我都忙一上午了，您别老挑了行不行！”

婆婆一听，也来了气，大声说：“我这病着，还不能说两句吗？伺候我很委屈你了是不是？”

在这争吵声中，我突然就想起了奶奶骂爷爷，爷爷的哭声，还有我冲奶奶吼的那一幕。

我老公听到动静赶了过来，看到我俩这僵持的场面，着急地说：“都别吵了，有话好好说！”

可我和婆婆都在气头上，谁也没理他。

04

老公无奈，只能先安抚婆婆，轻声哄着她，又转头看向我，眼神里有不解有埋怨。

我心里很委屈，可又不知该怎么说。

我这才真正明白，当年奶奶伺候瘫痪的爷爷这么久，是有多无奈，多痛苦，多辛苦。

后来我默默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转身又去厨房精心准备了饭菜，再端到婆婆跟前耐心地喂着她。

这一回，婆婆虽没说啥好话，但好歹没再折腾，把饭给吃完了。

打这之后，我是真真切切地明白了，照顾生病的老人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些承担这一责任的人非常辛苦。

他们可能会不满，会抱怨，会发脾气，我们应该给予更多的理解和同情。

因为这份辛苦，这份责任，真不是旁人能轻易体会到的。

只有大家相互理解、包容，生活才能更加和谐，家庭关系才能更加稳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