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个“三人婚礼”还没完结就夭折了
四月的毕节，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香。吴天站在酒店落地窗前，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动的点赞数和评论，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五万、十万、二十万..."他喃喃自语，手指在屏幕上不断刷新，"热搜第三了！"
身后的大床上，散落着三套礼服——一套黑色新郎西装和两件白色婚纱。周婷坐在化妆台前，正用卸妆棉擦去脸上精致的妆容，镜子里映出她紧锁的眉头。
"吴天，我们是不是玩得太过了？"她声音有些发抖，"我闺蜜刚给我发了截图，我们这事已经上微博热搜了。"
吴天头也不回，依然盯着手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看这评论区多热闹，有人骂，有人好奇，还有人说要来现场围观。"他转过身，眼睛发亮，"婷，我们马上就要红了！"
周婷咬了咬嘴唇："可是那些骂我们的话..."
"管他们呢！黑红也是红。"吴天走过来搂住她的肩膀，"等我们粉丝涨到一百万，接几个广告，谁还记得这事？大家只会记得我们是'最敢玩的网红情侣'。"
房门被敲响，陈莉推门而入，手里拿着几瓶矿泉水。她比周婷大五岁，是吴天的前妻，两人离婚不到半年。
"外面已经有记者在打听了，"陈莉把水放在桌上，神色复杂地看了吴天一眼，"你真的确定要继续？"
吴天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当然！请柬都发出去了，酒店也订好了，明天就是见证历史的时刻——中国首个三人婚礼！"他夸张地张开双臂，"想想看，多少媒体会报道我们？"
周婷不安地绞着手指："但这是违法的啊..."
"傻瓜，我们又没真领证，就是办个仪式拍点视频，能有什么事？"吴天不以为然地摆摆手，"现在网上那些假CP、假分手不都这样？观众就爱看刺激的。"
陈莉叹了口气："我前夫说得对，现在这世道，不搞点出格的谁看你？"她转向周婷，"妹子，别担心，姐陪你一起疯这一回。"
周婷勉强笑了笑，但心里那股不安却越来越强烈。她打开自己的抖音账号，私信已经爆满，大部分是辱骂和质疑。一条特别刺眼的评论跳入眼帘："贱人！破坏别人家庭还不够，还要搞三人行？祝你得艾滋！"
她的手指颤抖起来，眼眶瞬间红了。
吴天瞥见她的表情，一把夺过手机："别看这些没营养的。"他搂住周婷，"等明天过后，那些骂你的人都会变成你的粉丝，信不信？"
周婷靠在他肩上，却没有感到丝毫安慰。她开始怀疑，自己答应参与这场闹剧是否正确。三个月前，她还是个普通的幼儿园老师，因为一条偶然和吴天合拍的舞蹈视频走红，从此被他拉进了网红的世界。
"我去洗个澡。"她轻声说，逃也似地进了浴室。
水声响起后，陈莉压低声音："吴天，你确定不会出事？我单位同事都在问我这事。"
吴天满不在乎地刷着手机："能出什么事？我们一没重婚，二没诈骗，就是拍个视频而已。你看，我的粉丝已经涨了八万了！"
陈莉皱眉："可你发的请柬看起来太真了..."
"就是要真才有人信啊！"吴天咧嘴一笑，"姐，你就放心吧，我有分寸。等热度够了，我们就发声明说是个社会实验，测试网友反应，还能再收割一波流量。"
陈莉摇摇头，没再说什么。她走到窗前，望着楼下逐渐聚集的围观人群和举着相机的记者，心里涌起一阵后悔。离婚后，她本想过平静的生活，但吴天找到她，说有个能让她也红起来的计划...
浴室里，周婷让热水冲刷着脸庞，泪水混在水流中。手机屏幕上的恶毒评论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更让她害怕的是，她搜索"重婚罪"后看到的法条——"有配偶而重婚的，或者明知他人有配偶而与之结婚的，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她擦干身体，做了个决定。
当晚十点，毕节市某部门的办公室里，值班人员小李正盯着电脑屏幕，眉头紧锁。
"王主任，您来看看这个，"他叫住经过的主任，"网上疯传的三人婚礼，好像是我们辖区的。"
王主任凑近屏幕，看着那张被转发了数万次的电子请柬和婚纱照，脸色逐渐严肃。
"查一下这个吴天的信息，还有这两个女的。"他指着照片，"如果真如请柬所说要办三人婚礼，这就涉嫌重婚了。"
小李迅速敲击键盘："查到了，吴天，28岁，本地人，是个小网红。周婷，23岁，幼儿园老师。陈莉，30岁，市医院护士..."他顿了顿，"等等，系统显示吴天和陈莉去年才离婚！"
王主任眯起眼睛："联系相关部门，明天一早去这家酒店看看。同时通知网信办，准备舆情通报。"
与此同时，吴天预订的酒店经理也接到了无数询问电话。总经理办公室灯火通明，几位高层正在紧急开会。
"这绝对不行！"总经理拍着桌子，"我们酒店不能成为这种丑闻的举办地！马上联系这个吴天，取消预订！"
公关部经理擦着汗："可是定金已经收了..."
"退双倍！立刻！"总经理怒吼，"你知道多少媒体盯着这事吗？明天要是真在这里办了，我们酒店就完了！"
深夜十一点，吴天正沉浸在暴涨的粉丝数中，突然接到酒店打来的电话。他脸色骤变："什么？取消？凭什么？我们签了合同的！"
电话那头传来冷漠的回复："根据合同条款，酒店有权拒绝可能引起不良社会影响的活动。定金会双倍退还给您。"
吴天愤怒地挂断电话，立刻又拨通了另一家酒店的号码，却接连被拒绝。他的额头渗出冷汗，计划出现了意外。
"怎么了？"周婷小心翼翼地问。
"妈的，酒店反悔了！"吴天暴躁地踹了一脚沙发，"一群胆小鬼！"
陈莉刷着手机，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吴天，官方发通告了！"
三人凑在一起，看着屏幕上某官方账号刚发布的声明："近日网传'三人婚礼'事件，已引起相关部门关注。我国实行一夫一妻制，重婚行为涉嫌违法犯罪..."
吴天的手开始发抖，但还强装镇定："没事，就是例行公事。我们又没真结婚，怕什么？"
周婷的脸色惨白："我要退出...我不想坐牢..."
"现在退出？晚了！"吴天抓住她的手腕，"你知道我为了这次策划投入了多少吗？租礼服、拍视频、买流量...你必须配合到底！"
陈莉站起来："吴天，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吴天松开周婷，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样，我们换个地方，找个农家乐或者户外场地..."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三人同时僵住。吴天示意她们别出声，蹑手蹑脚走到门前，透过猫眼看到外面站着两名穿制服的公务人员。
"操！"他低声咒骂，后退几步，"是政府的人！"
周婷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陈莉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开了门。
"您好，我们是毕节市相关部门的。"为首的公务人员出示证件，"请问吴天先生在这里吗？"
吴天硬着头皮走出来："我是吴天，有什么事吗？"
"有人举报您涉嫌策划违法活动，请配合我们调查。"公务人员的目光扫过房间里的两件婚纱，"这两位女士也请一起去做个说明。"
周婷崩溃地哭出声："同志，我不参加了...这都是他的主意..."
次日清晨，某官方账号发布了情况通报："关于网传'三人婚礼'事件，经查，吴某(男，28岁)为博取网络关注，策划与其前妻陈某(女，30岁)及现任女友周某(女，23岁)举行所谓'三人婚礼'。经教育，三人认识到错误，原定婚礼已取消。吴某仅将与周某依法办理结婚登记..."
通报发出后一小时，吴天的社交账号被封禁。他坐在询问室的长椅上，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账号变成"该用户不存在"，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
周婷在另一间询问室里抽泣着做说明，她已经决定和吴天分手。陈莉则红着眼睛给单位领导打电话解释，护士的工作能否保住还是未知数。
询问室外，闻讯而来的记者和网红们架起长枪短炮，都想抢到第一手新闻。一个戴眼镜的年轻记者对着镜头严肃地说：
"这起闹剧再次提醒我们，网络不是法外之地。追求流量不能以挑战法律和道德底线为代价..."
（文中人物均采用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