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网北京3月29日电(见习记者宋兹鹏)近日,向职场人士和大学生提供职业技能培训服务的线上教育平台万门大学,被曝出“跑路”的消息。未来网记者点击万门大学的官方网站发现已经无法打开,在安卓应用商店也已经搜索不到万门大学App了。

近年来,像万门大学这样的企业“跑路”事件频发,给消费者带来了不同程度的损失,也给社会带来了负面影响。遇到这种情况,消费者又该如何挽回损失?另外,又该如何防止企业“跑路”事件再次发生?

想“降低中国教育门槛”? 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今年3月22日,据央视财经报道,万门大学的总部已是人去楼空的状态,其公司注册地址,也是大门紧闭。有学员表示,万门大学的VIP群被解散,其员工也没有收到任何相关通知。

万门大学宣传介绍(图片来源于每日经济新闻)

2021年10月,万门大学打着成立九周年的名号,推出了“奖学金班”活动,并称只要学够3600个小时即可返还报名费用,童哲在学员群内表示,为了冲刺上市,让学员帮冲冲流水。

(图片来源于央视财经频道截图)

据《财经天下周刊》报道,万门大学的客服在推荐该活动时曾称:加入该项目,“交费学习,达成3600小时学习时长后即可返现”,非VIP学员报名费为19999元,达成后返现19999元;如果是终身VIP学员,报名费是9999元,达成后返现学费9999元,另外还退还之前报名终身VIP的学费。而为了参与该活动,甚至有学员从京东白条、花呗等平台分期贷款参与。

而对于“奖学金班”退款活动,童哲在学员群内反复强调了3600小时时长是“唯一条件”。

但就在奖学金班推出后不久,就有网友发现了其中的问题:“请童校长正面回复一下用户协议中为什么有这么多‘霸王条款’,奖学金班为什么有这么多欺诈行为,为什么在群里一个星期了,都不正面回复所有奖学金班的同学的问题。”对于有质疑该活动的学员,有不少都被其工作人员踢出群聊。

(图片来源于知乎截图)

据万门大学公司员工反映,大约在春节之后,他们就没有见过公司的首席运营官和首席执行官到公司办公。而在万门大学公司内部群内,创始人童哲3月22日在公司大群更改了其微信名称和头像,却没有对公司目前状况做出任何回应。

在某投诉平台上,未来网记者发现,有自称为万门大学学员发起了标题为“万门教育(万门大学)人去楼空,机构跑路”的投诉,截至3月28日中午,已有近三千人加入,累计涉案金额达8100多万元。

其实,对于这种预付费方式,在经济生活中存在已久,比如美容美发、游泳健身等。

而对于万门大学等类似的预收费模式,北京市京师律师事务所张自豪律师在接受未来网记者采访时表示,预收费的模式存在很大风险,比如消费者无法得知企业收取他们的费用后作何用途,用来投资什么,一旦投资失败就会导致资金链断裂,负责人“跑路”的情况。

“这种收费方式对于企业来说具有积极的作用,可以增加用户黏性,可以极大提高企业的资金流动性。”北京楷汇律师事务所主任潘利勇律师在接受未来网记者采访时说,对消费者来说,预付费一般也都附随商品服务打折的优惠。但是,他认为,该制度对于人性的依赖程度太高,其弊端也是非常明显的。“用户的资金安全等合法权益,与企业经营者的诚信、责任直接相关,如果缺少有效的监督制约,很容易引发矛盾纠纷。”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据央视财经报道,童哲从学员身上能收到的不止是学费。有“万门大学”学员表示,自己被推销过地区公司的代理,还需要缴纳6.6万元代理费。有的客户则接到成为个人代理的推销。而这种模式,让很多学员联想到了“庞氏骗局”。

说到万门大学,不得不提下其创始人、CEO童哲。万门大学宣传资料显示,童哲是北京大学校友、巴黎高等师范学院校友。2012年童哲创立了万门大学教育品牌,并得到广泛关注,并且在互联网平台宣称给小米雷军、美团王兴、百度李彦宏等讲过课。

当初,童哲创立万门大学,他表示目的是想“降低中国教育门槛”,而就目前情况来看,他很难实现这个目标了。

(图片来源于知乎截图)

预付费企业“跑路”频现 消费者如何维权?

除了万门大学“跑路”外,近年来,企业或企业负责人“跑路”的情况并不少见。那么,到底什么叫作“跑路”?

潘利勇表示,在当下语境中,“跑路”一般是贬义。起初大概只是说那些犯了罪或者违了法的人,为了逃避司法机关的追究、躲避他人追索债务等而藏匿起来。现在被越来越多地用于说一家企业关门,负责人消失不见的情形。“就是权利人无法正常联系到企业或企业负责人,无法采用正常沟通方式解决问题的情况。”

在近年“跑路”的企业中,有不少与万门大学同是教育类的“跑路”企业,例如,2019年10月,于1998年成立的韦博英语在多地被曝“跑路”,在全国60多家城市有150多家门店,学员近百万,其主要通过预付款的方式收取学费,费用在3万到4万元不等,甚至有高达10多万元的情况。据企查查显示,韦博英语(上海韦博教育培训有限公司)已被列为失信被执行人,其法定代表人高卫宇被限制高消费,涉及司法案件414个;去年8月,“英语三巨头”之一的华尔街英语“跑路”,有媒体报道其欠下的学费高达12亿元。据企查查显示,华尔街英语(华尔街英语培训中心(上海)有限公司)也被列为了失信被执行人。

清空的华尔街英语门店(图片来源于中新网)

除了教育领域出现企业“跑路”外,近年来还有租房领域的蛋壳公寓、健身行业的金吉鸟健身、早教领域的纽约国际等也都出现“跑路”的情况,给消费者和合作方,以及其员工等带来了较大损失。

“我的押金到现在还没有着落。”小许(化名)是一位租住过蛋壳公寓的租客,一年多前,蛋壳公寓爆雷,他的租约还没到期就被迫退租了。小许告诉未来网记者,他在蛋壳剩余的租金,以及押金加起来一万多元,让他损失惨重,他觉得可能已经很难挽回了。

蛋壳公寓百度贴吧截至3月27日还有人在询问自己的押金能退吗?(图片来源于百度贴吧截图)

“企业或企业负责人跑路,必然会致仍有消费余额的消费者直接损失,消费者既无法继续享受企业承诺的服务,也无法要回尚未消费的余额。”潘利勇说,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一种“添堵”,消费者原本平静规律的生活被打破,而不得不被动地变成一名“维权”人士。

那么,遇到企业“跑路”,消费者该如何挽回自己的损失?

对此,潘利勇建议,应该第一时间和其他受害者建立联系,一方面可以综合了解全面信息,比如“跑路”企业的最新情况、受害者规模等。另一方面,大家抱团维权,可以形成合力,最大程度地得到政府行政主管部门或司法机关的支持。同时,可以根据企业预收费的具体情况,决定是通过民事诉讼维权,还是去公安机关提起刑事控告维权。

张自豪介绍,企业负责人“跑路”对消费者意味着合同目的无法实现,“跑路”这一行为已经表明了不再履行相应的义务,依据《民法典》563条之规定:“在履行期限届满之前,第三人一方明确表示或者以自己的行为表明不履行主要债务,第三人可以解除合同。”“消费者可以依据合同选择向法院起诉,要求解除合同和退还款项,如果企业涉嫌非法集资或者诈骗的行为,消费者也可以选择去报案。”

“跑路”了 企业负责人就可以一了百了?

据记者了解,在目前看到的企业“跑路”中,基本都是收取巨额费用后,卷款“跑路”,而对于这些款项,潘利勇表示,消费者想追回损失肯定是有很大困难的。

潘利勇认为,企业负责人跑路前,几乎都经过了提前准备,比如采用和配偶离婚、签订履行虚假合同等方式转移、隐匿财产。如果民事诉讼,即使胜诉也无法执行。而通过刑事程序追索,并非所有情况都适合。

但是,对于这些“跑路”的企业或企业负责人,潘利勇表示,其可能会面临民事、行政责任,甚至是刑事责任,这取决于具体案件情况。企业未履行法定程序而关门,工商、税务部门首先会对其进行行政处理。“企业“跑路”,其返还消费者余额的法定责任不会消除,所以不管何种情况,企业负责人都应该承担相应的民事责任。”

在潘利勇看来,可能有的企业负责人自认为注册成立了公司,便可以利用公司股东的有限责任逃避债务,但如果企业财务制度不规范,比如存在个人与公司财产混同、公司账务混乱等情况,企业负责人和其他股东对企业的债务就要承担连带责任。“更严重的,在某些情况下,企业负责人还可能会被追究合同诈骗罪、诈骗罪等刑事责任。”

其实,对于防止企业“跑路”,政府相关部门也出台过不少相关政策。例如,2015年7月,人民银行等十部门联合发布了《关于促进互联网金融健康发展的指导意见》,要求从业机构应选择银行建立第三方资金存管制度;2021年7月,中办、国办印发的《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要求,通过第三方托管、风险储备金等方式,对校外培训机构预收费进行风险管控,加强对培训领域贷款的监管,有效预防“退费难”“卷钱跑路”等问题发生;2021年7月,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公布的《市场监督管理严重违法失信名单管理办法》规定,预收费用后为逃避或者拒绝履行义务,关门停业或者迁移服务场所,未按照约定提供商品或者服务,且被市场监督管理部门确认为无法取得联系,将被列入严重违法失信名单,通过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公示,并实施相应管理措施。

但是,潘利勇表示,目前还没有一种能够彻底防止企业跑路的终身机制。“从实践来看,没有哪种制度可以一劳永逸地预防违法犯罪,但是制度却可以不断完善。”

张自豪认为,目前还没有防止企业负责人“跑路”的终身“机制”,应该逐渐建立起这样的一个机制。

有网友对于万门大学等企业“跑路”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认为经济犯罪目前处罚太轻,没有罚到破产这才是经济犯罪金额越来越大的根本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人们贪心,不看对方赚钱路子在哪,凭许诺就给钱!”

(图片来源于知乎截图)

那么,如何能够有效防止企业负责人“跑路”?潘利勇对此建议。第一,尽快建立、完善适合中国的社会信用管理体系,让恶意违约跑路的老赖彻底丧失立足空间,只有让其处处受限,才能督促这些人主动履行法律责任。第二,规定企业收取的预付费,应保存在第三方监管账户,确保专款专用,降低消费风险。第三,对存在预付费的行业,市场监管部门进行企业新设立登记时,要利用大数据系统对股东和主要管理人员进行检索,对存在不良信用记录的人和企业,要清楚提示风险。监管部门要和物业、居委会等基层组织密切合作,对未经登记开展经营活动的单位及时进行查处,必要时可联合公安机关共同执法。采用黑、白名单方式,将信誉较好的单位、信誉不好的单位向社会进行公示。

张自豪认为,可以通过建立企业专业的征信系统,严格控制资金挪作他用的行为,通过法律法规,强化企业的透明性、公开性等一系列措施,逐渐建立起防“跑路”机制。

而对于消费者来说,潘利勇建议要不断进行引导,选择正规的、经合法登记的机构消费,不要贪图小便宜。“如果遇到不讲信用的机构,要及时举报投诉,由政府主管部门进行查处并对其他潜在消费者进行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