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哪里安放(小说连载十一)|陶继亮

陪读时间 2025-01-15 22:28:32

一如既往。一切正常。第二天上午,未过门的媳妇小花过来叫许平晚上去她家吃饭。等小花离开后,许平妈唠叨了:“许平,小花来也不客气一下,我看你脸不脸腚不腚的,欠你什么的。家里还有两瓶酒,晚上提过去给先生喝,快过年了,不能空着手去。”许平昨晚被小妹说的定亲不定亲的事窝一肚子气,抱怨起来:“搞那形式主义干什么,先生又不缺什么。趁我不在的时候亲都定了,也不难为情,还好意思!”许平妈说:“那是礼数,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许平说:“他不难为情,我们还难为情,搞得我们像巴结他似的。”“你这个东西是不是变心了?”许平妈一脸的疑惑。“我不知道。”许平说着走了。

年快要到了。这天是农历腊月二十,逢集。许平出了门就看见大人小孩成群结队顺着庄子南头的大路赶集去了。那条大路是许平再熟悉不过的了,初中三年就是这么来来去去走过来的。讲是大路,实际上是一条两米不到的土路,高高低低弯弯扭扭的像条大莽蛇延伸到十华里远的集镇上。路面上,前两天才下过雨,太阳照晒着还不太干,坑坑洼洼处结着冰冻,踩上去咯咯喳喳地响。有挑担子的,有肩扛的,有拉板车的,有手提蓝子的,也有空着手的,农民们无非是把家里的粮食运到镇上卖掉,采购年货。分田单干的农民粮食还是比较富足的。

许平本来不想赶集去,也不知道今天逢集,出了家门才看见路上这么多人,一看日期才知今天逢大集。在家没事,心烦,出去散散心。于是毫不犹豫地向大路走去,混入了赶集的大军。

“许平,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上街赶集去?”

“是。”

“小花没跟你一起来?”

“没有,没看到她。为什么一起来?”儿时的伙伴笑着问,许平就笑着答。

改革开放后不久的农村,男女谈对象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谈的很少,几乎没有。初恋男女羞羞答答忸忸怩怩不好意思,一起上街赶集都是前走后跟离得远远的让人看不出来是一对,更不要说私下约会了。老封建农民对这么美好动人的事视为见不得人的事,但是他们越是视为见不得人的事他们越想看见,看见了就都要说出去,哗众取宠。这一点,许平心里明白。所以,许平与小花前两次的约会都是选择在月光不亮的夜晚,乡村的田野里。唉,城市文明的风何时吹进农村!

所以说,这次赶集,不要说小花没来,就是来了,许平也会离得远远的。他要入乡随俗。

四面八方的人流涌进这个方圆不到一平方公里的集镇上,牛市、猪市、粮市,开店的、摆摊的、设点的,耍猴的、唱戏的、卖老鼠药的。到处是人,到处是货。许平这里走走那里看看,不买不卖,就这么慢无目的地走着、走着。时候已近晌午,许平回家了。

吃过午饭,许平一觉醒来天已擦黑。母亲催促他赶紧去小花家,东西不拿就不拿,我的小祖宗,快点去,人家一大家等你吃饭呢!

小花家的晚餐显然是精心准备的,四四方方的大桌上摆放着七碗八碟,有鱼有肉、有鸡有鸭、有咸有淡、有荤有素,汤汤水水,琳琅满目。许平进门时先生老伴还在锅灶上忙着,小花也在。先生坐在二十瓦的灯光下看医书,油瓶儿子也在看什么玩艺儿画书,像小花一样,只念到中学毕业。先生见准女婿进门了,赶紧喊老伴、小花、儿子就座。许平不好意思地说:“睡过头了,才醒。”

坐好以后,油瓶儿子开了一瓶白酒,给先生倒了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许平不喝酒,他们知道。先生老伴从橱柜里拿出了一瓶事先准备好的香滨,正要给许平倒,许平赶紧说我自己来。席间,三个男人就你一杯我一杯敬着吃着,先生老伴不时地为许平夹菜,先生开始说话了。

先生看着许平说:“大学生活还好吧。”

许平说:“好。不像高中,自习课多,学习靠自觉。”

先生说:“没钱了,写信说一下,给你寄去,不要亏待自己。”

许平说:“学校发的菜票饭票够吃的,这学期我还得到一等奖学金,贰佰元钱。”

先生微笑,说:“好。”

先生又看着女儿小花说:“我前一阶段给你叔叔去了一封信,你叔叔昨天回信了,他说叫你去上海部队医院去实习,部队医院还专门设了一个培训班,学制两年,是部队专门为随军家属子女培养的,也就是培养军地两用人才吧,叫你过过年就去。”先生说着说着视线又移向了许平。

先生说:“你叔叔讲话在理呢,说你们俩,一个大学生一个初中生,差距太,小花要学习要进步,不能老是在家。所以部队这个名额就给小花了。将来有可能在一家医院工作。”

先生说着,全家听着。他们听得欢心鼓舞,许平听着听着瞌睡起来……

许平迷迷糊糊睡着了。又迷迷糊糊有点清醒了。他感觉自己平躺在了一张宽阔的床上,身下很板结,身上的被子软乎乎的,两团棉花堵在自己的胸口上,柔和地贴心;下边的小东西被什么夹住,身子被抱住,他浑身一激灵,但动弹不了;他努力地睁开眼,腿一伸屁股一挺,一个鲤鱼打挺,顺势一翻身,把压在身上的被子掀了过来;紧接着一条赤裸裸的美人鱼躺在自己身边,自己也是赤裸裸的;美人鱼讲话了:“许平,你睡得真死!”许平这才真正清醒过来,发觉美人鱼披头散发,冰清玉洁,美人鱼的手还在他身子上漩荡。“小花,你为什么这样,这么不自重,无耻!”许平赶紧坐起来,顺势扇了小花一巴掌。小花也坐起来,紧紧地搂着许平,伤心地哭着说:“许平,你要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你,我的心是你的,我的身子也是你的。可是你就是不要,你到底是怎么了呀?是不愿不想还是不能?你回答我呀?”“你这不是爱我,你是想占有我。”“难道说你不是我的爱人?我也不是你的?人家一对对儿都能在一起,我俩为什么就不能?”“但是你要顾及我呀,我不想干的事你何必强制我呢?”许平彻底清醒了:“还有,我感到疑惑,一瓶香槟就把我醉得像死猪一样,我怎么睡到你床上的?你说!”“昨晚我和妈一手一个膀子把你架过来的。我也不知道你这么不尽醉。香槟酒也有度数吧。”“放屁!香槟我不是没喝过!”许平愤怒了,胡乱地找床头的灯。小花把灯拉亮。两个人赤条条的身子刺得晃眼。许平急马三枪寻找衣服穿上,下了床,趿着鞋,拉开门,急匆匆地走了。“许平,你不要走——不要走——”小花凄楚的呼叫声穿透屋脊响彻夜空。

作者简介

陶继亮,笔名水拍岸,安徽省明光市作协会员,省散文家协会会员。供职于乡镇、市直机关,曾任乡镇党委副书记、副镇长,市水产局副局长、市委组织部选派办主任、市人社局局长、市民宗局局长、市医保局党组书记,市人大常委会办公室主任等。散文、小说散见于《滁州日报》《明光文学》等媒体公众号,散文《孤独的“正塘”》入围第九届“芙蓉杯”全国文学大赛入围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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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品味文字之美,静享生活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