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是 自 驾 地 理 的 第 450 篇 原 创 主 文-

提起匈奴二字，往往与游牧相对应，说到中原，则离不开农耕，两者有什么特点呢？一个有坐骑，一个有锄头。

他们一旦对立，那便是匈奴骑着马儿来，中原拿着锄头挡，在没有工业革命的时代，两条腿如何打得过四条腿？

弓箭骑兵，图源@维基百科

所以在一开始，匈奴频频骚扰中原，让不少文人提笔怒骂，可也无济于事，直到某位“猛人”出场，才打得匈奴边哭边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还得从一座名为焉支的山说起。

不过在了解焉支山之前，我们得知道匈奴与中原的一些“恩怨情仇”。

作为北方的游牧民族，匈奴一直都盘踞在阴山、贺兰山一带，这里有广袤的草场、充足水资源，可供放牧、生息。

那时由于地域阻隔，匈奴与中原几乎没有联系，毕竟，谁闲着没事去翻山越岭？

巍巍贺兰山，图源@《图虫创意》

但随着时间递进，双方不断向外探索，游牧民族翻过山，来到河套平原才发现“原来山的那边还有草场”。

当然中原也发现了，但忙着争权，就没理他们，伴随旱季、冬季牧草资源枯竭，匈奴铁骑践踏田野、侵扰百姓，中原才明白“山的那边是敌人”。

就这样，匈奴二字第一次出现于战国时期的书籍中，诸如《山海经》、《战国策》等等。

战国形势图（公元前280年），图源@维基百科

彼时诸国之战，已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弱的基本被蚕食完毕，强国之间打得你来我往。

匈奴偏偏就抓住这个时间，不断侵扰燕国、赵国、秦国等国，中原各国最初也没在意，特别是随着赵国大将李牧出征，并将匈奴赶了回去，就更加不在意了，跟匈奴干架，哪有争夺中原之主重要？

战国四大名将之李牧

匈奴各部落就趁着中原诸国相互征战，无暇顾及他们之时，不断发展壮大。

等到秦统一六国，结束战国纷乱，完成车同轨、书同文，开创大一统王朝后，匈奴一些部落觉得自己能行了，就开始南下。

秦灭六国，图源@维基百科

那时秦国刚好国内局势混杂，便派出蒙恬率三十万大军北上，以图通过外战方式，稳定国内局势。

或许是由于大军实力强大，也可能是匈奴部落间不合，蒙恬大军几个月就把他们赶了回去，为什么是赶？

匈奴毕竟是游牧民族，最大的特点是居无定所，又有坐骑，虽然打不过，但跑得快，连根铲除是不可能的。

银川明长城，摄影师@宗刚

秦始皇便让蒙恬原地驻守，并在燕赵二国长城基础上再修建工事，《过秦论》中也有相应记载：“乃使蒙恬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

我们都知道秦二世而亡，秦始皇寻长生不得而亡，秦二世胡亥暴政引发农民起义，中原纷争又起，匈奴也就更没人在意了。

明长城与现代公路，摄影师@宗刚（请横屏观看）

在秦灭亡到汉建立这一期间，匈奴也因冒顿（mòdú）的出现，进入转折点，在各种史料中，都表明冒顿杀父而自立，妻子、兄弟、后母都未能幸免，可谓“上位第一箭，先射身边人”，跟他比起来，唐太宗李世民都算“乖乖孩”。

他在位期间，频繁对外扩张，不仅覆灭东胡、赶走月氏，而收河西，征服楼兰、乌孙等20余国，而控西域，也北上南兼浑窳、楼烦等国，重新占领河套平原。

现存土耳其的冒顿雕像（想象），图源@维基百科

等到西汉建立，匈奴不再是部落各自为战的一盘散沙，已是一个北方草原最强大的匈奴汗国。

哪怕是后来汉高祖刘邦御驾亲征，也无法改变中原之兵难以抵挡匈奴的局面，最终得到一个被困白登山七天七夜、狼狈逃回国都的结果。

汉高祖刘邦

因为匈奴的强大，让败回的刘邦意识到“此时的国力无法支撑大规模战争，如果匈奴继续南下，汉朝政权大概率会覆灭”。

为了能尽快度过目前困境，避免王朝灭亡，汉决定对匈奴采取和亲政策，以换取喘息的时间，而这一喘，就是7代，等到汉第七位皇帝，汉武帝，中原王朝终于开始翻身了。

西汉时期的匈奴帝国，强大到一个怎样的程度？单论国土面积，西从西域、河西走廊，一直到东面的辽东半岛，完全不输中原王朝。

但也因为地域广袤，匈奴将国土分为左、中、右三部分，中为王庭，左右为贤王，其中王庭、左贤王管辖塞北，右贤王则管辖水草丰美的河西走廊。

河西走廊示意图，制图@《地理公社》·杜卓异（请横屏观看）

对于汉武帝而言，与其穿过荒漠而去攻打匈奴，不如穿过河西，联络西域，以此借力覆灭匈奴，毕竟那时的西域，匈奴只能掌控而无法兼并。

从地理位置上看，河西走廊东起乌鞘岭，西到星星峡，一边是平均海拔4000米的祁连山脉，一边是内蒙古高原及环境极其恶劣的戈壁荒漠。

张掖冰沟丹霞，图源@图虫创意（请横屏观看）

如果没有祁连山上千条河流的水源补给，也就没有这条长约1000公里的走廊，那些散落在走廊上的绿洲更无法孕育。

而那焉支山，虽有个“胭脂山”别称，是因山中盛产一种紫红色的红兰花，其汁液可用来做胭脂，故而得名。但绝不是因为匈奴失去它，就没有胭脂可用才悲歌，“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

焉支山位置图，制图@《中国自驾地理》

匈奴人把祁连山视为“天”，认焉支山为“天后”，它虽然是祁连山的一条支脉，但从地形图上就可以看出，焉支山刚好坐落在河西走廊最窄处，祁连山与龙首山之间。

要想穿过河西走廊，只能从焉支山两边绕过，犹如小区停车场的栏杆，你只能从这过。

焉支山地理区位示意图，制图@《中国自驾地理》

谁拿下焉支山的制高点，就像小区物业设下停车场岗亭，“以后这条道，我说了算”

正因焉支山这种区位特殊性，而被视作河西东段真正的“咽喉”，并伴随着张掖、武威甘凉二州设立，“甘凉咽喉”自此而来。

张掖平山湖，图源@图虫创意（请横屏观看）

焉支山之于河西走廊，正如耶路撒冷之于西方，匈奴不能失去焉支山，只因山南有丰富的水资源，孕育出广阔的大草原，是他们畜牧、生存的家园。

西汉也不能不得到焉支山，毕竟“兵粮有备，则河西安，河西安，则关陕安，而中原安矣”

汉武帝的一声令下，卫青、霍去病接连上阵，声势浩大的匈奴反击战，终于打响。

元狩二年刚开春，骠骑将军霍去病率骑兵一万，就从陇西出发，渡黄河、穿祁连，绕过到焉支山南面而直取祁连城。

霍去病两次进军河西路线示意图，制图@《中国自驾地理》

之后围绕着焉支山转战河西多月，降服浑邪王，纳四万匈奴归汉，击杀折兰王、卢侯王，斩匈奴九千人，最终匈奴败走河西，霍去病占领焉支山，掌控河西。

但纵使击退匈奴，霍去病却并不觉得兴奋，反而时常在焉支山叹息，农耕为主的西汉，如何撑得住触之即走的匈奴骑兵呢？

霍去病剧照

匈奴可以依靠马匹骚扰，最终类似于秦、战国时期，重新把河西走廊占领，西汉虽有骑兵，但马匹质量终究比不上匈奴。

在那个依靠牲畜动力的年代，战争中谁拥有强悍的战马，谁就赢得了主导权。往小了说，比如《三国演义》，吕布赤兔、刘备的卢、张飞乌骓、赵云白龙驹，这些马均给主人带来了极大助力，甚至于关羽得到赤兔后，因此以一敌万，于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

关羽剧照

宋、元的交替，恰是宋朝缺失战马，而被北方游牧政权给覆灭掉了。

霍去病是如何解决骑兵问题的？答案就在焉支山，或者说依靠焉支山、祁连山而存在的山丹草场。

山丹军马场，摄影师@宗刚

这片肥沃的草场，本是匈奴养马之地，霍去病则取之用来营养兵马，因地处山丹，而得名山丹军马场。

汉王朝有了自己的战马渠道，匈奴也没有进犯河西，也就安心锤炼骑兵，直到骑兵成型，才让时年22岁的霍去病，率五万骑兵深入漠北，寻歼匈奴，以荡涤漠南，史称漠北之战。

山丹军马场，摄影师@宗刚

也是在这场战役中，霍去病封狼居胥，匈奴远遁漠北，自此“漠南无王庭”，汉朝终于松了一口气，并开始将注意力放在河西走廊上。

沿途军事屯田，设阳关、玉门关俩军事要隘，得以联通西域，以迎万国来朝。

焉支山，一座让匈奴落泪，让中原崛起的河西咽喉。

来源：中国自驾地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