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灶”——老城的烟火温情

断舍离而已 2024-04-01 16:59:10

龙年春节前夕的那天早上,风很大,天空阴沉,飘着蒙蒙细雨。这个看似如平常任何一天的日子,对我来说,心情却没有临近春节的喜庆期待,而是风雨交加的寒冬凛冽。因为,当时的我,正经历亲人癌症的哀伤、朋友背弃的疼痛、工作被贬的失意。回首自己半辈子努力勤奋,到头来却一事无成,面对如此失败的人生,有一种失去了自我的迷茫感伤。

那天早上,我就是怀着这样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的悲观心态去新单位报到的。新单位在老城区,附近没有停车位,所以我把车停在远处再走路过去。因为情绪郁结,我在家里也没有胃口吃早饭。这时,我途经一家卖早餐的小吃店,觉得如果不吃一点恐怕上午会饿的胃疼。于是,我走进了这家十分熟悉的“老虎灶小吃”。

“老虎灶小吃”的门面

“老虎灶小吃”前身是歙县供水站,专门提供冷、开水的供水站统称“老虎灶”,“老虎灶小吃”的店名由此而来,自从上世纪90年代开张,至今已有30多年,融入了老城两代人的生活记忆。这家小店是由母亲和几个女儿一家人经营的,早餐小吃做得很有特色,曾上过央视《走遍中国》《乡愁》《文明密码》等知名栏目,如今也算是徽州古城景区里的网红美食打卡点了。

早餐品种丰富颇有特色

央视采访合影

我和夫君刚结婚时,买不起房子,租住在单位的宿舍楼,就在经营老虎灶小店的阿婆家对面,做了几年的邻居,后来我家在新区买了房子就搬走了。她们的住家和店面相隔不远,我们那时经常带着孩子去她家店里吃早餐。

“咦,很长时间没有看到你了,今天怎么有空到这里来啊?”店家的小女儿和我打招呼。

我心中酸涩,难言之痛无法诉说,只能勉强回应:“嗯嗯,今天来老城这边有事。”

“小王家的,好几年没见你了,你家孩子都上大学了吧?”阿婆年纪虽大,但却精神矍铄。因为我夫君姓王,以前我和他来吃早饭时,阿婆她们都按照老一辈的习俗,说这是谁谁家的。

“嗯嗯,是的哦,今年刚考上大学。”提起儿子,我心里泛起一阵柔情。

阿婆随后又问及儿子在哪里上大学、小王是不是还在原来那个单位上班等等琐碎日常……

“时间过起来真快啊,你和小王那时住在这里,两个人才刚刚结婚,后来孩子出生,现在孩子都出去上大学了。”

阿婆手头一边娴熟地做着石头馃,一边和我唠着家常。

我是一个性格内敛沉默寡言的人,更是一个喜欢独处有些社恐的人,但阿婆也不是一个八卦的老人,她的家常闲聊中蕴含着真切的关心,所以,我并不觉得聒噪难耐,反而能感受到那种来自老城邻里之间的嘘寒问暖。

“今天吃点什么呀?”店里的服务员大姐看到我,熟稔地问道。

“帮我下一碗面吧。”

“好嘞,你喜欢坐的最里面那个小桌位置还空着,你先坐一下,等会我把面端过去给你。”

而后,我听到她对负责煮面的二女儿说:“下一碗面,清淡一些,少油少盐。”

我知道,她交待的是我点的那碗面。

形简陋实不普通的小吃店

这家早餐店,并没有精致的装修,看起来只是一间普通简陋的小吃店,但不普通的却是,店家总能用心记住熟客的饮食喜好。如我,吃面必要清淡一点,喝豆浆定要多放些糖。若是夏天吃粥,店家怕早上赶着上学上班的人时间紧张嫌粥太烫来不及吃,都会提前盛许多碗放在那里凉着,客人一来,就能马上开吃节约时间。但我却不同,无论春夏秋冬,我都不喜欢吃温吞吞的饭菜。于是,只要我点的是粥,即使是在炎热的酷夏,店家也不会把纳凉的粥端给我,而是会重新到锅里盛一碗滚烫的热粥给我。所以,我觉得,“老虎灶”虽然贩卖的只是日常平淡的普通早餐,但同时也在不经意间附赠了为你专属定制的人文关怀。

早饭吃好,我出门和阿婆道别,她说:“下次带儿子来给我看一下呀,他现在长得又高又大了吧,走到路上,我肯定都认不出来了。”

“嗯嗯,好的呀。那你先忙着,我有事先走了。”

“下雨天,路上慢点。”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那天早上,在湿漉漉的天气里,我带着湿漉漉的心情,走进了那家“老虎灶”,在店家和我如以往任何一个平凡日子闲话家常之后,待我吃完适合我口味的热气腾腾且清淡喷香的徽州特色小吃浇头面之后,我沉重郁闷的心情,似乎也慢慢开始释怀鲜活起来。

窗台的绿色

工作单位被边缘化,没关系,老城有那么多诗意的古街古巷,我以后有更多的机会漫步其中,在这闹中取静与世隔绝的地方,写写感兴趣的文字,拍拍记录生活的照片,努力找到生活坚持的方向,不让自己颓废地虚度光阴。

工作单位在老城,我家住在新区,通勤时间长,没关系,我每天早点出门就是了。

工作单位不好停车,没关系,以后我大不了骑电瓶车上班。

江南的冬,阴冷寒彻;徽州的雨,湿冷刺骨。我身体羸弱,夫君心疼地说,以后你不要骑电瓶车上班,我每天接送你吧,送你到路口,你再走一段路。我说,你自己工作也忙,有时候时间也配不到,还是不影响你了。

我故作轻松地安慰他,你不要为我担心,虽然原单位因为朋友的背弃容不下我,但我能容得下风,容得下雨,容得下突如其来的打击挫折,今后我必须调整心态,坦然接受人生的各种变故,并且从容面对风雨无阻。

那天早上,在我被命运抛入谷底的黯然时刻,“老虎灶”,用她千年古城独有的深邃沉淀,用她市井老城特有的烟火温情,一字一句,一言一行,慢慢地熨烫和治愈着我万念俱灰的内心,并给予我继续仰望天空的勇气,去找寻并感受人世间平凡生活的美好。

也许,这才是我和她相遇的意义,让人感恩,多么值得!

感受平凡生活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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