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房子我们要了，不用你搬进去了。”
听着电话那端儿媳冷冰冰的声音，我的心狠狠抽了一下。手里捏着茶杯，滚烫的水泼洒在手背上，却丝毫感觉不到疼。
这是我女儿花了125万给我买的养老房，刚刚装修好，连家具都没来得及摆。我还没住进去，儿媳就先迫不及待地要“抢”了过去。
我放下电话，拨通了女儿的号码：“房子我不要了，你收回去吧。”
女儿叫林婉清，是我的骄傲，也是我的愧疚。
她是我和前夫唯一的孩子。可惜，婉清还小的时候，我和她爸爸的婚姻就走到了尽头。离婚时，法院把她判给了我。但为了生计，我不得不四处奔波，把她交给了外公外婆带大。
这些年，我自认亏欠她太多。她考上大学那年，我终于攒够了点钱，想着给她买一部手机，可她却淡淡地说：“妈，我什么都不缺，你留着钱自己用吧。”
这句话听得我鼻子发酸。我知道她嘴上不说，但心里一定对我有所怨怼。她懂事得让人心疼，却也让我这个母亲更加自责。
后来，她大学毕业后就留在了省会城市工作。她拼命努力，成了公司骨干，买了房，还带着我去看过她的家。
那天，她笑着对我说：“妈，你以后就别操心了，等我再攒点钱，给你买套养老房，咱们娘俩好好住一块儿。”
我当时听了心里暖得不得了，却也不忍心让她一个人扛下所有：“妈自己有积蓄，你不用操心我。”
她只是笑笑，没有多说。
而我的儿子林浩，是我和再婚丈夫的孩子。
林浩比婉清小八岁，从小就被我和他爸宠到大。说句心里话，我对他远比对婉清上心。或许是因为内疚，也或许是因为他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我总想着多弥补一点。
但浩浩并不争气。
大学没考上，进了个职校学汽修，毕业后工作两年就嫌累，不愿意干了。
后来经人介绍，他认识了现在的媳妇顾敏，家里条件不错。
结婚时，女方家出了首付在市区买了一套房，要求我们家出20万装修款。
为了给他凑这笔钱，我几乎掏空了积蓄。
我以为，从那以后，他和顾敏的生活就可以安稳下来。可没想到，结婚才两年，儿媳怀孕后辞了工作，儿子也时不时抱怨收入低，还总因为家务活跟顾敏吵架。
事情的转折点，发生在几个月前。
那天，婉清回老家看我。
她带我去看了一处新买的房子，说是给我养老用的。
房子在市区的一个高档小区，装修风格简洁大气，一切都按照我的喜好来。
她拉着我的手说：“妈，这房子你就安心住。
以后浩浩结婚生子，你也得有个清净的地方。”
我感动得眼泪差点掉下来：“清清，房子太贵了，我住着不踏实。”
她拍了拍我的手：“妈，你对我付出了这么多，这点儿算什么？再说，我也不缺这点钱。”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我知道，这套房子对她来说，绝不是小数目。她买房时还特意挑了离儿子家远一点的地方，就是想让我过得自在些。
可谁也没想到，就在装修完工后，浩浩和顾敏提出要搬进去住。
事情是顾敏先提的。她打电话给我，说她怀孕了，原本住的房子离她娘家很远，平时没人照顾她。她觉得我新房子地段好、环境优，可以方便她养胎。
我听得有些发愣：“那房子是你姐姐买来给我养老的，我还没住过一天呢！”
顾敏却不以为意：“妈，您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多浪费啊。不如我们先住一段时间，等孩子大了再搬回去。”
我忍着火气拒绝了：“不行，那是你姐姐的心意，我不能随便让给别人。”
可没过几天，浩浩又亲自跑来找我。他带着一脸讨好的笑，说：“妈，我也不想占姐姐便宜，但顾敏怀孕了，身体不好，我也没办法啊。您就通融一下，等孩子出生了，我们一定搬。”
他一边说，一边把茶杯往我手里塞。我看着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然直接给婉清打了电话。
“妈，我刚才接到浩浩的电话，他说想住你的养老房？”婉清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语气有些尴尬：“清清，妈已经拒绝他们了，你别放在心上。”
她沉默了几秒，轻声说：“妈，这房子是给您住的，您不用管别人怎么说。要是浩浩再找您麻烦，直接告诉我。”
挂断电话后，我坐在沙发上一夜没睡。
第二天一早，浩浩就气冲冲地推开门：“妈，你怎么能告我姐姐状？顾敏都哭了一夜了，说你偏心！”
他的话像一把刀扎进我的心。我哽咽着反问：“你知不知道这房子是谁买的？是你姐倾尽积蓄为我买的！她不是欠你的，她有自己的生活！”
浩浩却像没听到一样，摔门而去。
那天晚上，我拨通了婉清的电话。
“清清，妈想好了，这房子我不要了，你收回去吧。租出去也好，卖了也行，别让浩浩他们惦记上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婉清才开口：“妈，您为什么总把自己的底线让给浩浩呢？您知道吗，我不是不愿意为您花钱，但我希望您能过得开心，而不是总被他们绑着。”
我泪如雨下，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几天后，婉清回到了老家。
她告诉浩浩和顾敏：“房子是我买给妈的，谁都不能抢。如果你们再这么闹，就别怪我翻脸。”
顾敏不甘示弱：“你自己有房子，干嘛非要跟我们抢？”
婉清冷笑一声：“房子是我的，我有权决定给谁。你要是不服气，自己去买一套！”
浩浩站在一旁，脸色难看，却不敢吭声。
后来，浩浩和顾敏再也没提过房子的事。
那套养老房，我最终还是住了进去。婉清每个月都会回来陪我几天，还给我请了个保姆。
我终于明白，有些底线，不能一再退让。对儿子和儿媳的妥协，换不来他们的感激，只会让他们贪得无厌。而女儿的付出，更值得我去珍惜。
有些爱，是做母亲的亏欠；但有些爱，是我们一生都该守护的真情。
